“小鱼,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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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岛上很少做梦, 第一次做梦是受伤的时候,梦见了她的小咖啡店。
第二次做梦,就是现在, 她梦见自己回到了学生时代。
于笙从来没有跟人说过,她上学那会并不快乐,由于她在山上呆了太久,并不适应山下的生活, 跟个乡下来的小土妞一样,上学的时候与其他人格格不入, 于笙遭到了同学的排挤欺负。
师父说不能随便对普通人出手,这是规矩,小小的于笙把这铭记于心,她不想被别人当成异类,又因为跟爸妈也不亲近, 所以她被欺负的时候都忍着不说,自己默默憋在心里。
于笙小时候的性格很开朗活泼,上了学以后,反而变得愈发沉闷。
许铖和她不同。
许铖长得帅性格傲,原生家庭的情况比于笙要好一些, 骨子里就带着自信,加上武力值还爆表, 在学校混的风生水起,小学初中高中他们两个人都是同校,直到大学才分开, 许铖去读了体校。
但无论是什么时候, 许铖都是学校的风云人物, 于笙每天都能听到班里的小女生谈论他, 什么许铖又去参加游泳比赛拿奖了,什么许铖又被哪个校花表白了。
于笙对此只是听着,从不参与,随着年龄的增长,朋友圈子的改变,到了高中时期于笙与许铖的关系愈发疏远,不像小时候那么亲近,当然,这其中也有于笙刻意的疏远,她不喜欢被人注目的感觉,更与他没了共同话题。
至于被人排挤的那些事,于笙从来没和他提过,许铖从小就调皮得瑟喜欢逗她,经常被她追着屁股打,吊儿郎当没个正形,于笙哪敢跟他说这种事,还不得被他笑掉大牙。
只是没想到,后来许铖还是知道了。
那一天于笙被人泼了一身水,狼狈跑去厕所换衣服的时候,在走廊尽头看到了在那抽烟的许铖,他跟好几个男生在一起,被簇拥在正中间,一如既往的是中心人物。
隔着遥遥的距离,两人只来得及对视一眼,于笙就已经落荒而逃,她浑身的衣服都湿透,她怕听到许铖毫不留情的嘲笑声。
于笙最后还是听到了嘲笑。
只不过跟她想得不太一样。
许铖找到了那些人,当着欺负过于笙的女生面,把欺负过她的男生痛揍一顿,杀鸡儆猴,一人单挑多人,还把人打的鼻青脸肿。
于笙听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落荒而逃,只剩下了许铖一个人。
他唇中叼着一根烟,修长的身形靠在墙上,徐徐的烟雾遮挡住了那张脸上的伤口,校服外套被他随意的搭在肩上。
肆意张扬的少年负伤,比平日多添几分痞气。
许铖灭了烟,走到于笙身边,一只手插进兜中,另只手的手背沾着血,落在了于笙的头顶,轻轻地摸了摸。
“小鱼,以后这种事早点告诉我。”
他的嗓音清朗悦耳,叫着小时候给她起的绰号,让十七岁的于笙红了眼眶。
“我不想违背师父立下的规矩。”
“嗯,我知道。”
“我不想被人当成异类。”
“嗯,我也知道。”
于笙抿了抿唇,泪眼婆娑的看他:“我其实能把他们都打趴下的,可是我不敢给家里惹麻烦,我爸他……”她没说下去,顿了顿换了个话,“我也不敢告诉你,我怕你会笑话我。”
许铖笑了。
那个笑容于笙很多年都记忆犹新,少年气质干净散漫,唇角还带着血迹,却是剑眉星目,神采飞扬,棕褐色的眸子里闪闪发光,像是骄阳的光晕,也像是浩瀚的星河。
“我都知道。”
许铖微弯腰,用指腹擦掉她眼角的泪,神情桀骜,目光却异常温柔。
“所以我来动手。”
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欺负过于笙。
于笙没有背叛师门,却依然得到了大家的畏惧,因为在她的身后,总有那么一个吊儿郎当的少年在。
他还是会用那张毒舌的嘴损于笙。
但有且只有他能损。
那时的许铖在想什么呢,或许是在拿下最高冠军的那天,向于笙表白吧。
毕竟他天赋极高,实力出众,游泳项目得到的成绩同辈中无人可及,成名只是时间问题,没人觉得他会失败。
只因为他是许铖。
梦境的画面暂停于此,突然间变得扭曲起来。
让一切发生变化的事究竟是什么呢?
大概是天之骄子坠落进泥潭中,然后,再也没爬起来。
那一年,许铖被人陷害吃了禁药,遭终身禁赛。
后来,他背着公文包去上了班,于笙再也没有见他像从前那样笑过。
“于笙,醒醒。”
“我们要想办法离开这里。”
眼前的场景逐渐模糊,变成了黑色,一道呼唤声隐隐约约地传来,落入了于笙的耳朵里。
意识逐渐回归,她后颈一阵酸疼,缓缓睁开了双眼。
面前是一片蓝色。
于笙的视线对焦,看清了这片蓝色是什么东西——她在帐篷里,不知道是谁的蓝色帐篷里。
“你醒了。”
于笙反应了半拍,才迟钝地扭头看去,云川手脚被绑了起来,正在旁边坐着看她。
她眨眨眼,动了动手臂,果然,她也被绑了起来。
晕倒前的记忆涌现,方景柏,不,是许铖攻击了她,用手刀将她打晕。
于笙有点恍惚,她竟然真的接受了方景柏就是许铖的事实。
“对不起。”云川冷不丁蹦出了三个字。
他没说为什么道歉,于笙却很清楚原因。
“……我之前欠你一个人情。”于笙垂下眼帘,“现在扯平了。”
云川想说之前的事是他自愿的,不需要她还什么人情,可话到嘴边,却自动转换到了别的话题。
“你昏迷以后,方景柏把营地的人都绑了起来,两两一个扔进了帐篷里,估计是两个人关在一起方便看管,只有一个人没被绑……是石永年。”
云川停了停:“石永年是方景柏的人。”
于笙没吱声,她猜到了。
跟于笙简单解释了一下现在的情况,云川又问:“你有什么主意吗?”
于笙沉默了会,摇摇头:“我打不过他。”
许铖能控制住营地里所有人并不奇怪,他的身手在于笙之上,连于笙都能做到的事情,他不可能做不到。
知道藏在幕后的那个人就是许铖后,于笙突然没了斗志。
就好像一切的努力都变成了泡沫,化为了乌有。
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还能做什么。
云川见于笙垂头丧气地,刚想说话,帐篷就突然被人拉开。
石永年探头进来,看向于笙,声音没什么温度。
“于笙,你跟我出来一下。”
于笙突然很想笑,她只觉得这些人演技实在太好了,脸皮也实在太厚了,许铖演另个人演的天衣无缝,石永年崩溃边缘还不忘撒谎陷害云川。
太他妈可笑了,不是吗。
“石永年。”于笙静静地看着他,声音很轻,“肖萌萌没说错,你真的是个贱人。”
石永年身形一顿。
然后他的脸肉眼可见的开始涨红。
于笙很少骂人,更没骂过贱人这种词,可在今天,她骂了石永年两次,好像全部的脏话都用在了他身上,被这种人骂的时候,和被肖萌萌那种把贱人挂在嘴边的人骂是不同的感觉。
被肖萌萌骂的时候,石永年只觉得这是个语气助词。
被于笙骂的时候,石永年觉得自己真的是个贱人。
他咬了咬唇,深呼吸一口:“我没有办法,是方景柏胁迫我的。”
于笙嗤笑一声:“难道他没给你好处吗?”
看到石永年突变的脸色,于笙知道自己猜中了,她满眼讽刺:“让我想想,好处应该就是金子吧?他许诺会分给你金子?”
石永年无言了会,突然恶狠狠地看她:“对,他答应会分给我金子,怎么了?我做错了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石永年恼羞成怒,于笙只觉得他这副样子可笑至极:“都混了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是那么天真,他为了金子都能杀人,难道还会分给你金子?你少做点梦吧,别弄丢自己的小命才好!”
“于笙!”石永年怒视她,“你现在是被绑着的人,最好少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如果不是我秦山早就死了!我撑破天也就下过两次迷药——”
他猛地回神,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赶紧捂住了嘴。
于笙拧眉,下意识看了眼云川:“秦山?两次迷药?”
云川语气笃定道:“秦山没死,是因为你。”
见已经说漏了嘴,石永年干脆破罐子破摔:“对!是我怎么了!要不是有我求情,你们现在找到的就是秦山的尸体!”
于笙眼仁颤了颤,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像是意外石永年会救人,也像是震惊许铖真的敢杀人,还是第二次。
“你会救他是因为愧疚吧。”云川冷眼望着石永年,揭开他那道虚伪的遮羞布,“如果没猜错,当时秦山会吃木薯就是你导致的,所以他才会因为身体虚弱没有反抗能力,被方景柏差点打死。”
石永年咽了口唾沫,眼神飘忽着低下头,又不说话了。
他此刻的沉默,更像是默认了云川的话。
于笙恍然,石永年早就被许铖贿赂着替他做事了,今天石永年的“暴露”,其实是一颗烟雾弹,从一开始,许铖手中就握了数颗烟雾弹,肖萌萌,戴洁,汤凡,云川,到最后的石永年,而许铖就藏在些烟雾的背后进行着自己的计划。
他寄匿名邮件给节目组,将所有人骗来岛上,绝不仅仅是为了金子。
汤凡说的没错,许铖是想杀人,杀了当年知情的人,因为汤凡和秦山是一伙的,所以许铖才会以为秦山是三年前没上岛的那两人其中一个,从而差点误杀了秦山,而许铖最后没动手的原因,是真的因为石永年的请求吗?
于笙觉得未必,或许是想杀秦山的途中从秦山嘴中听到了真相,许铖知道自己差点误杀了人才停手的,凭许铖的性格,一不做二不休,下定了决心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怎么可能会因为石永年的一句话而改变。
于笙突然很庆幸汤凡是把秦山骗来的,目的不是为了瓜分金子,所以没告诉秦山其他的事情,许铖一定没从秦山那问出东西,否则秦山即使不是三年前那四人的其中一个,也难逃一死。
对于许铖的固执,没人会比于笙更加了解。
只是……那两次迷药又是怎么回事?
于笙只知道汤凡中过一次迷药,石永年的第二次迷药是给谁下的?
恍惚间,于笙突然想到了什么,心跳漏了一拍。
她记得在玩过真心话那天晚上,她浑身无力,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却还是昏睡过去,难道是被下了药?
只是那时候恰好到了晚上,于笙又提心吊胆防着云川,所以竟然没想到这层上去,还以为就是困到了极限,自然的睡着了。
……等等。
她的读心术,是什么时候失去的来着?
于笙缓缓瞪大眼,呼吸急促。
好像就是这晚过后。
在荒岛上,于笙中过两次药,第一次,她的读心术受损,第二次,她失去了读心术。
所以,影响读心术的根本就不是脑震荡或者其他原因,而是迷药。
许铖让石永年给她下药,是因为……
是因为他知道她有读心术!
于笙骨寒毛竖,她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拥有读心术的时间,是六年前,那个时候许铖还没失踪,他知道这件事情,并且也注意到了于笙读心术消失的原因——
她六年前那晚因为失眠,吃了他的安眠药。
安眠药里面的成分,和迷药有相似之处。
这一刹那,于笙思绪中堵住的那些障碍轰然倒塌,她终于弄明白了这整件事情里,那些另她奇怪的点究竟是因为什么。
于笙之所以没有用读心术检测到犯人,是因为这个犯人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有读心术。
许铖故意隐藏本性,用其他的人设去面对她,所以于笙根本不可能发现他的存在。
她最大的金手指,在他眼中视若无物。
所以卫星手机丢失以后,她没有用读心术问到答案,汤凡也表示并不知情……因为偷走卫星手机的那个人,真的另有其人。
于笙呆若木鸡,身上像是压上了一座大山,全身上下每个地方都沉重无比。
岛上剩下的七个人,早在踏上岛的一瞬间,就按照许铖设下的局开始行动,事态的每一步发展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所有人都没逃过他的算计。
包括她。
“于笙。”
石永年突然出声,他抬起头,目光复杂。
“跟我出去吧,他不喜欢等人。”
天色渐暗,帐篷外的世界不再明亮,变成了一种雾蒙蒙的颜色。
营地中心升起了一团火,在潮湿的空气中不断扭曲,跟每一个平常的夜晚相同。
于笙盯着地面,余光里闪过石永年离开的身影。
而她的面前,只剩下了一个坐着的男人。
“小鱼儿,过来坐吧。”
于笙没动,她脚上的绳子被解开,唯独剩下了手上的绳子还绑着,她缓缓抬起眼,看向面前的人。
真诡异,明明是方景柏的脸,声音和性格却变成了许铖的。
他不光整了容,还学了伪音。
于笙压下心头的怪异感,扯了下嘴角:“别叫我那三个字,我以前就和你说过很恶心。”
许铖笑眯眯的:“是吗,时间太久,我都快忘记了。”
于笙呼出的气变重,是啊,都三年了,的确可能忘记很多事。
“许铖。”她轻声道,“你疯了。”
他真的疯了。
把自己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甚至……还杀了人。
“不。”许铖的笑意淡了些,“我没疯,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于笙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突然觉得很陌生,不仅仅是这张脸,其他的地方也让她感觉很陌生,这还是当初那个走到哪都要护着她的人吗?
很快,于笙就回答了自己。
不是了,他已经被现实逼疯了。
“于笙。”许铖终于叫了她的名字,声音与于笙记忆中的一样,清朗中带着慵懒。
“在我的计划中,唯一的意外因素就是你。”
他叹了口气:“我没想到你会来。”
于笙冷笑,的确应该想不到,想不到她会蠢成这样被人耍着玩。
“三年了,你过得好不好?”
于笙面无表情:“与你无关。”
许铖没再接话,沉默着看了会于笙,眼中似乎含着无奈,良久后,他解释道。
“我不是故意骗你的,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三年前的事吧,我没法不藏起来,否则就会去坐牢,我让我妈骗你报纸上的人是我,是为了让你安心,只是谁知道——”
他抿唇:“你还是来了。”
于笙突然上前一步,站在了许铖的对面,他个头高,坐着也不矮,于笙稍微低下点头就能与他对视。
“所以,三年前真的是你杀了人?”
火光隐在许铖的脸上,昏昏沉沉中,他脸上的刀痕隐藏在脏污之下,根本看不出来,五官脸型全部都变了,唯有眼珠还是那个颜色。
许铖的表情很奇怪:“如果我说我不是故意想杀她的,你会相信我吗?”
于笙神色不明:“我敢信吗?”
空气再次凝固,除了木柴燃烧的声音,没人再出声。
这一次,是于笙先打破的沉默。
“我很奇怪。”她攥紧拳,“你为什么不至始至终都用一开始那个温柔无害的人设骗我,搞出来了个病娇男不是多此一举吗?还是你单纯觉得耍我玩有意思,想添点情趣?”
于笙的音量提高了些,被一直压抑着的怒火终于忍不住涌上,让她心口像是有把火在烧着。
许铖摇摇头:“怎么会,我还没变态到那种程度,于笙,我太了解你了,如果一个人完美到找不出任何问题,你一定会怀疑的,而我稍微伪装一下,你最多会觉得我是个变态,反而会对我放松一些警惕。”
于笙狠狠地咬牙:“我真的想亲手把你揍一顿。”
许铖微笑:“你舍不得,而且小鱼,你打架从来没赢过我。”
于笙嘴很硬:“那是因为你总是犯规。”
许铖:“犯规不犯规的,能赢不就够了?”他想到什么,突然勾起唇角,笑得很阴寒。
“小鱼,你知道之前害了我的那个人,别人给了他多少钱让他做事吗,十万块,那是我玩的很好的朋友,他却因为十万块毁了我的人生,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明白了什么叫只要能赢可以不择手段,什么叫有钱能使鬼推磨。”
许铖忽然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形瞬间占满于笙的视线,两人对视的角度顷刻间改变,换成了许铖低头看着于笙。
他的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地痴狂。
“钱能做到一切事,有了这笔钱,我爸就不用再怕被仇家追着打,我妈也会停止要死要活的自杀,我不用游泳也能活的比他们好,到时候就该他们跪在地上看着我了!还有就是,于笙,有了钱以后,我也能够满足你的愿望。”
于笙:“我没什么愿望,我只想开个小咖啡店——”
“放屁!”许铖不耐地打断她,“小鱼,你别在我面前逞能,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你最爱热闹,你的梦想是开一座游乐园,每天都泡在里面不出来。”
于笙瞳孔微颤,忽然觉得很难过,那是一种悲凉却无可奈何的心情,她嗓子眼里一阵阵酸涩,险些说不出话来,眼眶也开始发红。
“许城,人是会变的,活着总要向前看不是吗,我现在真的很喜欢小咖啡店,也很久很久都没想过游乐园的事情了,我真的很爱自己现在的生活,麻烦你也清醒一点,不要再执迷不悟,做下挽回不了的错事了好吗?”
许铖无言地看了她一会,蓦地自嘲一笑:“是啊,人是会变的,不然你不会原谅你爸,也不会喜欢上别人。”
于笙瞬时呆住,她身体紧绷一动不动,像是被人点了穴。
“小鱼,你喜欢上那个人了是吗?就像是你不再爱游乐园,而是爱上了咖啡店。”许铖依旧在笑,只是那笑不达眼底,“你看着他的眼神,就像以前看我那样。”
于笙想反驳,但是她嘴巴好似被冻住了,完全没法张开,胸膛里的那颗心脏跳的剧烈,仿佛要跃出她的嗓子眼。
明明,许铖没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没有听到于笙的回答,许铖垂下眼帘,神色中闪过某种晦暗的情绪,被他藏在浓密的睫毛后。
片刻以后,他才继续说。
“小鱼,你别想阻拦我,从小到大我想做的事,你很多都想拦着,却一次都没成功过,这次,也是一样。”
许铖抬头,眼里的光晕像是绽放开的烟花,带着浓浓的野心,还有痴狂。
“这次结束,我一定会送你一座巨大的游乐园。”
“一座,只属于你的游乐园。”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10-10 18:11:16~2023-10-11 17:54: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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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 粉色的帐篷越发暗红,让人有些压抑。
肖萌萌和戴洁背靠背绑在一起,后脑勺贴着后脑勺, 无精打采地望着前方,心如死灰。
“你头发好臭。”戴洁闷闷地说。
“彼此彼此。”肖萌萌没劲跟她吵,“我好歹是短发,你那么长的头发味道可是双倍的。”
戴洁没吱声, 唉,就算互相嫌弃又怎么样, 她们两个人被绑的死死的,根本没有挣脱的可能性,只能认命地闻着对方身上的味。
她们千算万算都没算到,幕后黑手竟然是最没攻击性的方景柏。
一阵静谧过后,肖萌萌说话了。
“喂, 戴洁,你有什么遗言吗?”
戴洁一愣,她巴掌大的脸上没了血色,老半天才叹息一口。
“本来我觉得自己应该有遗言的,但刚才一想, 脑子里竟然一片空白。”她停了停,苦笑道, “遗言想不到,但这个时候什么都不说又有点浪费,我给你说说我的梦想, 我呢, 一直以来就想当个女明星, 我长得好看身材也不错, 但就是差了点运气,四处碰壁后才出此下策,从恋综入手,可谁想到会遇到这档子事,来了一趟命都要搭进去了——”
她眼眶发红:“你也知道,我这人挺娇气任性的,家里人很宠我,我从小没受过什么委屈,一直都按照自己的心意做事,所以才会蠢到被人当枪使,论心眼我还不如你,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我倒是突然对出名没那么大的执念了,好像做一辈子普通人也挺好,吃得饱穿得暖家人宠,人好像真的得失去点什么,才能知道什么最珍贵,我以前讨厌那种平淡的生活,可现在想想,原来平平淡淡也是种幸福。”
肖萌萌听得眼角湿润,心头酸涩,谁说不是呢,她也是在失去了所有以后,才发现以前那些日子弥足珍贵。
人总是不能同时拥有幸福,和对幸福的感悟。
有些感受是后知后觉的,就像是空气中的氧气,看不见摸不着,身在其中的时候不知道它的重要,等到快要窒息的时候,倒是想起它来了。
只是这空气逐渐抽离,窒息前的等待,实在是过太痛苦。
“妈的……”肖萌萌扬头,“这里真的没有一个好人。”
戴洁刚想说什么,就听到了肖萌萌的下一句话。
“包括我也是个坏蛋。”
戴洁疑惑的问:“什么意思?”
肖萌萌迟疑了会,似乎在想要不要说,可到了最后,她突然觉得这种纠结没有意义,都是快要死的人了,何必还留这么多的顾虑。
肖萌萌语气平缓,像一个第三人,缓缓地说出来她一直以来压在心底的秘密,节目组怎么找到她的,她怎么跟节目组签订合约的,她是怎么被于笙揭穿的,卫星电话又是怎么丢的。
还有,她是怎么背上一身债,她妈生病都没钱治的。
肖萌萌说完以后,心如槁木的等待着戴洁的破口大骂,只是十秒,三十秒,一分钟过去,她都没有听到戴洁的声音。
到最后,还是肖萌萌忍不住了:“你怎么不说话?”
戴洁:“说什么?”
“就是……”肖萌萌没说下去,她总不能自己找骂吧?
良久以后,她才听到戴洁的一声轻笑。
“如果是刚流落荒岛那会知道这事,按我的脾气一定会骂你,甚至恨不得直接把你打死,可是现在——”戴洁摇头,“都无所谓了,刀都架在脖子上了计较那些没用,我也没什么资格骂你,我做的那些事恶劣程度不比你少多少。”
造成现在这个场面,是一个人的错吗?
不,远远不止。
是他们每个人都在犯错,带着自己的目的来这里,一人划动一下利益的船桨,把这只船开到了世界尽头。
“真想再见到我爸妈一次。”戴洁呢喃。
“我也是。”
帐篷外面,石永年两指间夹着一根细树枝,无意识地往唇中放。
含在嘴里感受到了一股土味,他才反应过来这不是烟。
唉。他叹了口气。
帐篷里两个女生的对话还在继续,石永年站在旁边,抬头望向圆圆的月亮,表情木讷,不知道在想什么。
夜晚又来了。
之后的两天里,四个人依旧被关在帐篷中,没有水没有食物,被彻底□□了起来。
包括于笙,也没有得到任何食物。
比起无情,她倒觉得许铖警惕的过分了,他不给她食物无非是防备她,毕竟于笙是营地里唯一能跟他过招的人。
他要毁掉所有的会让他输的可能性。
除此之外,许铖还是会找于笙出来说话,但是她没再出去过,始终一言不发地呆在帐篷里。
每当这个时候,许铖就会蹲在帐篷前默默地看她一小会,然后才离去。
他从来都不会多关注旁边的云川一眼。
于笙不明白,许铖明明不喜欢云川,甚至应该反感她和云川同框的画面,但是为什么他偏偏把他们两个人放在了一个帐篷中,这么多此一举的行为也不怕他们两个人偷偷商量对策逃跑。
许铖依然了解于笙,于笙却越来越看不懂许铖了。
第三天是个阴天。
于笙一直念叨的那场雨,终于要来了。
她被绑在帐篷里看不到外面的世界,但是却能从帐篷的颜色分辨天气,今天的帐篷是一种深蓝色,外面一定阴云密布。
饿了三天,于笙身体有些无力,她缩在角落一动不动,喘息声小的几乎让人听不清。
在她的对面,云川也侧着身子躺在地上,他垂着眼皮,嘴唇干裂,像睡着了一样安静。
两个人昨天还会说几句话,到了今天却一句话都不再说了,没力气,实在是饿的没力气,连呼吸都变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更别说是讲话了。
像是感觉到了于笙的视线,云川抬眼,清冷的眼眸对上她的。
寂静的空间中,两人静静的对视着,这一个眼神,好像已经敌过了千言万语。
“冷吗。”云川的声音沙哑。
于笙摇头,继续盯着他,跟个虚弱的小豹子一样。
云川很轻地弯唇,心尖像是被羽毛扫过,他很想拍拍对面女生的肩,安慰一下她低落的情绪,可他的双手被绑在身后,无法动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