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定不移地做个路人甲—— by七月犁
七月犁  发于:2023年10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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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通忙活完,等黎久久哼哼唧唧地睡着,天都快亮了?。风笑摸摸小姑娘的额,确定?不热了?,才准备离开:“有事再叫我,我今儿哪也不去。”
“好,”辛珊思让一直陪在这的陆爻、冰寜都回屋休息:“辛苦你们了?,等久久好了?,咱们杀大鹅吃。”
陆爻目光不舍地离了?小丫头,看向小丫头她?娘,声小小地说“你也抓紧睡会儿。”
“会的。”辛珊思送三人到?门口,等他们都回屋了?才关上门,去到?里间,绷着的肩头慢慢下沉,脱了?衣上炕趴到?黎久久边上,轻声道:“你好样的,吓了?娘一大跳。”握住她?的小肉爪子,送到?嘴边亲了?亲,“娘照顾不周,郑重向你道歉。”挺起上身,又柔柔地贴贴小家伙的额,“咱们争取长颗小牙出来,等你爹回家,你也吓他一大跳好不好?”
黎久久小嘴动动,两腿蹬被。辛珊思打了?个哈欠,帮她?把被拉好,自?己也躺平闭上眼睛。只一小会,边上传来动静,她?又立马睁开眼。
黎久久翻身抱住娘亲的大膀子,小脚一搭,睡得呼哧呼哧。辛珊思笑了?,将闲着的那条胳膊枕到?脑后,双目半阖,也不晓黎大夫他们已?经解决几家了??
两百三十二人骑马一夜疾行?,眉眼都凝了?冰霜,天明时停黄峰口驿站修整一个时辰,便继续往北。他们跑了?不过十里,就遇上一牛车。牛车的车夫赶牛靠边停。
马匹经过时,尺剑与车夫目光对上。车夫憨笑,尺剑会意,歪身一把抓了?板车上的小包裹。图六策马贴近,玩笑道:“你这是在败坏我们蒙人的名声。”
“这附近除了?我们,没别人了?。”尺剑见着包裹上的暗花纹,确定?了?是一界楼便将东西?塞进怀。
贡川孙家,守山人,守的是北地白?枭山。白?枭山绵延两百余里,主峰高一千五百丈,峰顶终年?积雪。
守山七十年?,孙家从偶尔卖根参卖朵灵芝到?做起药贩子,再到?近年?垄断北部的名贵药材,围山在白?枭山主峰咽喉处凿山建宅子。显然,孙家是已?经将白?枭山当成自?家的了?。
天阴沉,寒冽得很。图八担心黎上受不住,屡屡回头看。
要是摆在去年?,黎上不定?能经得起这般折腾,但今年?完全可以。拔毒至现在都一年?余了?,他的身子早已?养好。凝目盯着前路,加鞭快跑。
两个时辰换了?两批马,在距离贡川还有二十里的时候,他们弃马。没有进城,直接往白?枭山去。
风呼呼,顶风行?。程余粱脸被冻红,嘴角却带着笑,神色里尽是怀念。商队在外,遇恶劣天气稀疏平常。每逢这种时候,他跟护卫就特别机警。因为雨雪天,鬼祟多。
“程伯,您还行?吗?”尺剑走到?边上,扶一把。
“我很好。”程余粱抓住他的手。喝,到?底是年?轻人,火气大。小尺子手暖和?和?的,不过他的也不是太冷。
尺剑仰首望了?眼天:“今晚肯定?要下雪。”好在诚南王安排得妥帖,给他们准备了?冬衣、皮帽。
“就到?白?枭山了?。”程余粱口吐着白?雾,敛目望着那高耸入云的山脉:“比盛冉山要雄壮吧?”
“盛冉山才多高,这个一千多丈呢。”不过相较起来,尺剑还是觉他们盛冉山好。也不知道自?己不在,程晔和?姜程有没有照他说的那样查检地。等回去了?,他得去瞅瞅。若地里毛毛躁躁的,那两就不是他哥了?,他一定?赶着他们去把地里清干净。
身处盛冉山的姜程、程晔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喷嚏,两人凑鼻吸了?下,没做他想,手下飞快地拔草。
二十天下来,官道西?北面的草已?经快要除尽。在这薅草的劳力,连日苦作,气色不但没差还好了?不少。最近不少马贩子来买草,他们除了?两百文的工钱,每日卖草还能卖个三四文,运道好再逮上只把野物?,那少说都得十几二十文。想着今年?的肥年?,个个劲头十足,下雨都不愿歇。
荀家屯,黎久久今天没要到?出屋,上午在炕上躺着玩,下午睡窝篮里。陆爻陪着她?说话,她?咿咿呀呀地还挺开心。
风笑做了?药膳,辛珊思吃得一点不剩,然后便等着喂奶。傍晚,小家伙开始找娘了?。
而?此时白?枭山已?经飘起鹅毛大雪,黎上一行?在摸到?山脚后寻了?一僻静地休整。图八拿着白?枭山一带的地舆图与图六、黎上研究了?一番,便将他们的人分为三十组。
“入山以后一定?要小心。”黎上道:“不知你们听没听说过彭合江鲁家?”
图六回:“做机关的,我们知道。”
“那你们也该清楚鲁家跟山上的孙家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尺剑将一界楼送来的信拿出展开来递给图八,警醒大家伙:“孙家围山,围栏不高,也没在围栏处布什么?人。前几年?还有人敢翻围栏进山采药,但这两年?没了?。因为进山的人,十去九不归。”
“这是守山吗?”图六叱骂:“娘的,这是霸山为王。”
“放心吧。”图八看完纸上内容,将它?递向图六,掏出烧酒,大灌一口:“我们的人都是草原上的孤狼。”
在啃干粮的蒙人听到?此话皆停止嚼动,右手握拳覆上心口,一脸肃穆目光冷厉。
“程伯,您还是跟图八一道。”黎上打开药箱,做准备。
程余粱没有意见:“好。”
天黑,图八、图六领人离开。一个时辰后,黎上才带着尺剑去往上山的石阶口,二人没做易容。石阶很窄,只有尺半宽,或陡或斜,上面积了?雪,很滑。他们一步一石阶地向上,不急不慢。
山上,孙家灯火通明。今日是孙家老太的七十一寿辰,虽没请外人,但有满堂儿孙庆贺也热闹得很。老太太吃了?一杯又一杯敬酒,带着几分醉意感怀道:“就差个人,不然这日子更好。”
大儿孙思遇知晓母亲说的是没了?的父亲,心里浮躁生,近日外面很不对劲,午时他才收到?的消息,黎上阎晴要以两百零九文一册的价卖方阔的话本。如此直接的针对,已?表明黎上知道黎家灭门事跟方阔的话本脱不了?干系。
他现在就担心纸包不住火,黎家灭门事败露。
坐在旁的黄氏,见丈夫出神忙端杯起身:“儿媳这两天核算了?账,今年?家里营收比去年?多了?两成。都是母亲领导有方福气厚,不然我们哪有如此大的增进?”
“大嫂说得对。”几人附和?,纷纷站起敬主位的母亲。
“都坐下。”孙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将才念起的亡夫抛到?一边,吃了?半杯酒,道:“这生意呀,做独是最好的。”
“咱们白?枭山产出的药材本就珍贵,没有便宜卖的。”孙家老二孙思斌说道:“谁不满就别买。孙家守白?枭山七十年?,也就这几年?日子才过些?。过去咱们日夜巡山,受苦受累救了?多少人,外头怎么?不提?”
孙家小儿媳妇夹了?块虾仁,挑高:“就是没本事吃上我们这一口,眼红了?呗。”仰起脸,将虾仁放进嘴里,细细嚼着。
“眼红我们做什么??”长孙孙柏贤舀了?碗乳鸽汤,递到?母亲面前:“我们也就是卖点药材糊糊口,瞧人家黎大夫,前脚关了?百草堂后脚攀上寒灵姝的徒弟。盛冉山那片,哪个汉人敢卖?他不但买了?,连蒙人王爷途经那都得下马跟他客客气气地来两句。这份体面,谁有?”
“咱们孙家膝盖骨不软。”孙柏贤媳妇眉眼婉转,端杯向上手,柔声细语:“夫君也别羡慕什么?黎大夫了?。既是个大夫,他若想买什么?名贵药材,还不得要求上咱?”
孙思遇脸一沉:“不会说话就不要说。”黎上要真上门,他孙家才要糟。
这声喝像盆掺了?冰渣子的水,将满堂热闹浇灭。各人静寂,屋里陷入沉闷。孙老太太有点怪大孙子,大好日子,提什么?晦气人?推碗盏,这一闹她?也没心情了?:“时候不早了?,都回去歇息吧。”
咯吱咯吱,黎上心装着远方的妻女,风雪打在身上,他也不觉寒。跟在后的尺剑,打了?个哈欠,心里在骂着孙家。一帮孙子住那么?高,装爷呢?
千余丈,他们走了?一个半时辰。抵达孙家大宅外,黎上掸了?掸身上的雪。尺剑查四周,听到?鸟语便晓图八、图六就在附近,回头问主上:“咱们是现在敲门,还是等天亮。”
“你乐意在外冻着?”黎上拂去臂膀上新落的两片雪。尺剑明白?了?,走到?门口抬脚就是一踹。嘭,两扇紧闭的大门脱了?门框,飞出丈远。
“谁…”门房被惊起:“谁这么?大胆?”
黎上转身,面朝门口:“虽迟了?点,但黎某是真心来贺孙老太寿辰的。”都活着好,不然他找谁讨债?
不等门房跑出,图八、图六已?经到?了?。程余粱随后,见到?小少爷便道:“山里确有不少陷阱,伤了?图八爷七位兄弟。”
“除了?一个伤得有点重,旁的都是些?皮肉伤。”图六脚下没停,经过黎上、小尺子,一把将跑来的门房攘了?个跟头。一百五十蒙人从四面八方越入孙家宅院,剩余留守在外。
才要进后院,图八脚下突然顿住,仰首上望。图六取了?挎在身上的弓,跃上墙头,上箭朝天拉弓。尺剑才看清高飞的鹰,就闻松弦声。箭矢撕空而?上,刺向鹰翅。
孙家内宅传出惨叫,在这雪夜里很是渗人。不过此方四周无人家,也惊扰不着谁。
鹰从高空坠落。守在外的蒙人盯着,黎上一行?也不急着进内院了?。很快,鹰被送来。图八冷嗤一声,取下鹰腿上的信管,倒出里面的信,展开见字:“敌袭。”
仅仅一刻,孙家一众就全被押在了?主院向宁堂。见到?黎上,孙老太、孙思遇胆都破了?,是…竟是他。
“很意外吗?”黎上以为他们不该意外的:“将将二十年?,你们不会就把黎家灭门事给忘了?吧?”
“什么?黎家灭门事?”孙思斌还想不承认:“黎大夫指的若是坦州黎家,那就该清楚坦州黎家杀了?我爹。我们是想过报仇,可黎家什么?家景?黎家被灭门,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
“不用否认。”黎上站到?檐下:“在到?这来之前,我已?经去过宋家、何家、崔家。”
听闻此话,孙老太一口气没能上来,身子晃晃就往旁倒去。站在后的蒙人,一把揪住她?的发,恶声恶气:“跪好。”
一口气抽上来,孙老太落泪:“黎大夫,孙家跟黎家灭门的事…”
“我说了?别再否认。”黎上没心情跟他们掰扯:“事情没查清楚,我是不会上门的。”掏了?一枚孙钊的印章出来,丢向孙老太,“孙家背后没戚宁恕、蒙玉灵和?绝煞楼支持,就凭你们能占了?这么?大片的白?枭山,能垄断北部的名贵药材?”
一个蒙人疾步走来,双手奉上一本册子:“头领,白?枭山的机关分布图。”
图八拿过来翻了?遍,册子最后有枚红章印,鲁。“鲁”中间的那一横,波浪线。彭合江鲁家的章印,就是这个样。他将册子调个面,让孙家众人看清楚,指点点印章:“很快就会轮到?这家。”
孙思遇眼里没了?神,跪在他后的几个妇人哭嚷起来:“我们是嫁进孙家的,孙家跟黎家的仇与我们无关…”
太吵了?,黎上转身进了?堂屋,坐到?炕榻上闭目养神。天冷了?,他家那位又不是个能在屋里呆得住的主儿,这又当要扎牙时…他有点担心。
黎大夫还真是担心对了?,黎久久白?天还好好的,夜里竟又发热,只情况比昨夜好点。风笑过来给小家伙贴了?脐眼,同昨夜一般守到?她?退热。
两天一折腾,黎久久瘦了?一圈,小下巴尖都出来了?。辛珊思心疼得不轻,功也不练了?,就带她?。初八夜里没再热,初九早上小人儿精气神回来了?,在炕上嗯嗯唧唧地闹着要出去。
“你出去做什么??外面那么?冷。”辛珊思坐在炕边问她?。黎久久就不能看到?谁往外走,嘴边挂着口水,呜呜囔囔。
“这个口水是泛滥了?。”辛珊思拿巾子给她?擦擦。黎久久趴够了?,翻身四仰八叉地躺着,小嘴窝起来呜呜。
“真本事,还假哭。”辛珊思摸摸她?的额。薛冰寕拿了?新买的厚门帘来,门墙上有专门的钉子,她?直接挂上就行?。听到?动静,黎久久小脚丫一蹬,翻身趴下高仰头:“啊…”
辛珊思都被她?那一套行?云流水的举动给逗乐了?:“冰寜,她?在冲你笑呢。”
“我知道,她?想我抱她?出去玩。”薛冰寕挂好门帘,伸头进来,跟小姑娘商议:“明天姨再带你出院走走好不好?咱们搁家窝窝,把消减的肉肉都养回来。”
辛珊思捏捏闺女的小尖下巴。
黎久久两小胳膊怪有劲,撑着炕半天都不见虚软,还在冲她?冰寜姨笑。笑得薛冰寕底线都快没了?,不就是到?外面转一圈吗?她?好想满足小乖乖。
风笑从外回来,直奔正?房。听到?熟悉的脚步,薛冰寕将门帘掀高。风笑入内,神色郑重:“今日鸡鸣时,达泰携女离了?魔惠林。”
轻嗯一声,辛珊思在心里算计着。不骑马,照达泰的脚程到?盛冉山肯定?过午。那她?这…用过午饭就可以出发了?。
黎久久撑不住了?,小脑袋落到?炕上,缓一缓气。
知道珊思姐下午有要事,午饭薛冰寕提前了?三刻烧,还炖了?鸡汤。辛珊思用完,将黎久久喂饱饱哄睡着,便带着鱼叉出门了?。
今日阴天,风不大。达泰携谈思瑜回蒙都,虹山等十六武僧也随着一道,正?好他们想寻谈香乐问些?事。沉默一路,在经过盛冉山的时候,一行?驻足望向东北。好大一片空地,许多草垛。一辆辆长板车,停在草垛边装草。
繁忙景象,令虹山脸上生了?丝柔和?。跟在达泰身后的谈思瑜,裹着头巾,依旧一身素淡,双目冷幽幽。较之以往,她?的手上多了?一串佛珠,指轻轻捻动着。
“走吧。”达泰收回目光,移步往崇州方向,垂落的左手数着佛珠不曾停过。他心里不安稳,私以为是因西?佛隆寺是因紧跟他不放的虹山等人,可不知为何又隐隐觉不是。眉头皱起,数珠的手不自?觉地快了?稍稍。
虹山没想到?达泰才从蒙都来魔惠林短短一月就又要回,问小师弟缘由?。小师弟只说,达泰可能要嫁女。嫁不嫁女,与他们无关。只魔惠林距离荀家屯并不远,这趟来他们没能见着玄灵老祖的弟子,心里多少有些?遗憾。
下午风渐大,天也暗沉了?下来。一行?加快脚步,半个时辰就走出了?二十余里。
在抵李荀村岔口时,见有车下官道,谈思瑜目光跟随,她?知道从这过去便可达荀家屯。有时,她?会想,如果自?己夺的不是善念的功力而?是辛珊思的,今日又会是何境况?她?还会落得如此难堪吗?
岔路的尽头,出现了?一个蓝色的小点。小点在快速地往官道来。达泰、虹山目视着前,完全没留意到?。
辛珊思看到?一群褐衣了?,莲步如影,似夏日雷闪一般飞掠上了?官道。
人抵近了?,达泰、虹山才惊觉,方回头,一道影已?从旁掠过,站定?在前方两丈之地。他们缓慢转过头,望向前,只见挺立的背影。谈思瑜双目一阴,这就是姑母的功夫,数佛珠的手停下了?。
辛珊思转过身,扫过众人,最后定?在一老僧身,似疑问似肯定?地唤人:“纥布尔·达泰?”
此人画像,达泰已?见过,真人他是头回见。想到?就是这个女人让他在洛河城紫樱丘诵了?七七四十九天经,让他丢了?密宗,让他落得这般境地,他就恨不得活撕了?她?。
上前一步,达泰竖手明知故问道:“不知姑娘是哪位?”
我哪位你会不晓得?辛珊思不想跟他浪费工夫,直接道:“泰顺十年?六月初三,你、谈香乐联手在风舵城杀我师父。”
什么??虹山神色大变,看向达泰。与他一般表情的还有十五武僧,他们均握紧转经筒。谈思瑜大喝:“你在胡说什么??我阿爸最是敬重我姑母,他怎么?可能会伤我姑母?还有,我母亲是我姑母一手带大…”
“谈香乐怎么?会是我师父一手带大的?”辛珊思冷脸驳斥:“她?是十一岁在蒙都遭人欺辱时,被我师父救下。至于你,谈思瑜,是谈香乐跟达泰在西?佛隆寺苟且怀上的。别搁我跟前装,你与你母亲在塘山村住了?十三年?在找什么?,你清楚我也清楚。”
谈思瑜疾声:“你血口喷人。”
达泰腮边鼓动了?下,他不敢回头去看虹山等人的面目,直视辛珊思,咬着字说:“我没有杀长姐。”
“你有没有杀,这点师父有留话,不容你反驳。”辛珊思上前一步,鱼叉直指:“达泰,我现在只想问你一事,还望你如实回答。泰顺十年?六月初三在风舵城杀我师父,这是谁决定?的?你还是谈香乐?”
达泰重申:“我说了?我没有杀你师父。”寒灵姝是活着从他手里逃走的,他没有杀死?寒灵姝。
“为什么?是风舵城?”辛珊思厉声:“岭州风月山庄是否也是你们下的毒手?”
“你胡说。”达泰怒极:“我再说最后一遍,我没有杀你师父。早闻你有疯病,我身为长辈不该跟你计较。但你若还胡言乱语,就别怪我不客气。”
“怎么?个不客气?”辛珊思鱼叉头落地轻轻划着。
达泰将佛珠换到?右手,沉目看着她?。辛珊思嗤鼻,冷哼一声,定?住鱼叉头:“你以为我今日来是为了?什么??”
抬手抚须,达泰笑了?:“难不成是杀我?”
“说对了?。”辛珊思肯定?了?他:“我来为了?三件事。一,问明泰顺十年?六月初三于风舵城杀我师父的这个时间和?地点是谁定?的。二,杀你报师仇,三…”
“师叔,”虹山出声:“容弟子说句话,玄灵老祖若真是达泰和?谈香乐所杀,那还请您克制,弟子等会押他回西?佛隆寺照寺规处置。”
辛珊思像没听到?一样,瞥了?一眼谈思瑜,目光复又回到?达泰身,鱼叉撑地,她?点足跃起:“交出采元。”
采元?虹山心紧。达泰移转,辛珊思一叉落下打了?个空。谈思瑜从旁袭来,辛珊思一把擒住她?的寒掌,右脚一跺借力将她?扔向达泰那方,然后点地直上,俯冲杀向父女。
离了?虹山等人,达泰再无顾忌,将右手拿着的佛珠绕腕扣好,扯下挂在脖上的那串小金刚珠串,一把撸直,打偏逼近的鱼叉头。辛珊思落地,反手扫开偷袭的寒掌,转腕再杀向达泰。
乒乒乓乓,鱼叉头到?底不是精炼,被金刚珠打了?几下,叉头就扭曲得不成样子。但辛珊思以一敌二,却丝毫不落下风。
看着三人打得愈发激烈,有武僧问声:“师兄,我们怎么?办?”打还是不打?
虹山刚张开嘴,就见小师叔一杆直击谈思瑜腰部将其打飞几丈,沉声道:“先?把他们分开。”
谈思瑜砸在地上,缓过腰腹剧痛再次爬起攻去。辛珊思一脚正?刚达泰的扫风腿,同时鱼叉转手横扫。达泰拉金刚珠串相抗。嘭的一声,他看着鱼叉杆断,自?己亦扛不住连退七八步。
辛珊思弃了?鱼叉,追上达泰。
几百招过下来,达泰已?知自?己不敌辛珊思,心中更是恨毒寒灵姝,眼看着刚劲的爪来,他咬牙甩珠。辛珊思运功正?欲抓珠,余光瞥见谈思瑜来。虹山莲步追上,一把将谈思瑜拽回攘远。
抓住金刚珠串,辛珊思拉近达泰,抬腿就冲他的要害去。当这时两武僧闪身插到?二人中间,一人拉一个。辛珊思未来得及甩开,就见达泰一掌将拽他的武僧推向她?这。
达泰弃了?金刚珠串,边跑边脱下扣在右手腕上的珠串,扔给不远处的女儿:“带着采元快走。”
谈思瑜看她?阿爸飞掠下了?官道往荀家屯那方去,心一沉接了?珠串,急逃。
辛珊思望望达泰又看看已?经跑出近百丈的谈思瑜,气得眼都发红,吼道:“没听到?吗,还不快去追采元?”一把推开仍抓着她?的僧人,拎着小金刚珠串翻身飞跃,点地踩风追达泰。想去荀家屯霍霍,他做梦。
“追。”虹山亦是怒极,领着十五武僧,再不见慈眉善目,气势汹汹地追着谈思瑜去。谈思瑜本就带着伤,哪里跑得过他们?就在快要被追上时,她?远远见一群少林罗汉来,立马拉开衣衫露出肚兜:“救命啊…救命啊…”
虹山等人的僧衣,跟密宗的没差什么?。那群少林罗汉瞧着一群凶狠的密宗僧人追着一衣衫凌乱的漂亮姑娘,还以为他们是见色起意要强取那姑娘,立时极速上前横棍拦人。
事关采元,虹山不欲与少林解释:“让开。”
“光天化日之下,你等要做何?”少林罗汉不让。虹山见谈思瑜再次跑远,一手拨开杖,翻身点足连三跃追谈思瑜。罗汉要去阻挠,西?佛隆寺僧人岂容?激斗起,立时间方圆内尘土乱飞。
谈思瑜没想到?虹山又来,急中生智,她?扣住采元返身运功聚于两手,拉扯珠串。就在虹山逼近时,嗙的一声珠串断,佛珠散落。谈思瑜扫腿,将佛珠打散后急撤:“不是想要采元吗?给你了?。”
虹山还想追,可采元…恨恨地看着那恶女扬长而?去。
那头,辛珊思追上达泰,就抡起金刚珠串打下。当珠串快落到?身时,达泰右脚一转避过。两人再斗到?一起,这回没了?碍事的,辛珊思全然占于上风,达泰被打得连连后退。
草沟里,一双阴鸷的老眼盯着那方,右手紧紧抓着一串佛珠伺着机。
达泰后退的脚步一磕绊,身子失衡。辛珊思抡珠串,直击天灵。避不开,达泰别无选择一把抓住攻来的小金刚珠串,瞬间指头、手背的皮都被震裂,他咬牙:“我说了?我没杀你师父。”
“你往荀家屯跑做什么??”辛珊思杀气腾腾。
达泰死?死?抓着小金刚珠串,嘴角流着血:“你不是想知道是谁定?的时间地点杀的你师父吗?我告诉你。是谈香乐,是谈香乐偷改了?五里给寒灵姝的信。五里约寒灵姝六月初七在风舵城见,谈香乐将时间改到?了?六月初三,也是她?偷袭的你师父。谈香乐想要我坐上密宗宗主,她?要过公主一样的日子。
我根本不知道她?约我去风舵城是要杀寒灵姝,我没杀你师父。你也看到?了?,没了?你师父,我在西?佛隆寺什么?都不是。我没那么?蠢。”
“你还不蠢?”辛珊思嗤笑:“你就没想过谈香乐为何要将时间定?在六月初三,为何会选在风舵城动手?”
达泰不明白?她?的意思。辛珊思不吝啬地为他解惑,低语:“你就没想过谈香乐是谁家安插在我师父身边的暗子吗?她?只不过是在利用你。”
“不可能。”达泰不愿承认,一直以来他都看不起谈香乐,深觉那个女人肤浅贪婪、忘恩负义,是十足十的小人。
谈香乐将他玩弄在鼓掌里,这怎么?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了??”辛珊思看着达泰那样子,心情大好:“你知道她?的主子是谁吗?你想知道吗?”
“谁?”达泰后槽牙都崩碎了?。
“不告诉你。”辛珊思睁大眼:“我就要让你死?不瞑目。”见达泰怒得面目胀红,不禁仰首大笑,“哈哈…”
达泰松小金刚珠串,和?隐在草沟里的人几乎是同时出手。辛珊思早等着这着了?,笑意一收,左手扣住他杀来的掌,同时出脚直击其心脉。
达泰惊目,身子飞离,眼还盯着被辛珊思扣着的手。背后来风,辛珊思丢开断臂,运功催直金刚珠,回身双手相持下劈。气劲扑向杀来的佛珠串,轰的一声,不但阻住了?偷袭,还将偷袭的人撞得连退三步。
“方阔。”辛珊思凝目,幽幽道:“我等你多时了?。”
到?了?这般地步,方阔还想为自?己辩解:“老僧年?轻时的无知,造成了?今日…”
“你写状元郎时,有五十岁吗?”辛珊思讽刺:“五十岁还不懂事呢?你都快坐上少林方丈了?,还无知啊?那我如今所作所为,你能不能都当我是年?少轻狂愚昧不羁,不跟我计较?”
“状元郎不能卖。”方阔语带恳求:“那本书已?经害了?黎家满门了?。”
“黎家满门的死?,何止是因为你的话本?”辛珊思双目冰寒:“你告诉我是谁以戚宁恕的名义向黎家借六十万金?”
方阔喉间动了?下,握紧佛珠:“我没想到?黎家会借,我没想到?黎家会联络戚家跟戚宁恕确定?,我更没想到?戚宁恕早存了?心思。”
“孤山呢?”辛珊思再问:“孤山就是去绝煞楼挂牌杀人的米粥,你为什么?纵容他?黎家的惨绝,在你心里算什么??你看着孤山将你的话本引入现实,算计了?一家又一家,是不是特别得意?”
“没有。”方阔急否认。
“魏舫的钱是谁给的?”
“孤山…”方阔吞咽:“孤山以我的名给的,就因此小小总觉黎家灭门跟我有关。他问了?我几回,我都没脸据实相告。”
辛珊思两手拉金刚珠串:“来吧,我今日也领教领教你的千机伏魔手。”
神色一凛,方阔看向五步外的女子,沉默几息。冥顽不灵,那就别怪他了?。右脚一点一点地往旁平移,他将佛珠戴回脖上:“那老僧就得罪了?。”枯瘦的两手合拢,一转拉开抱圆,大开大合。
见此,辛珊思收势把小金刚珠慢慢地缠上手腕,运起《混元十三章经》,身周风随手动,手势轻柔地转变,外放真气凝成一丸,推向方阔的圆。
明明只有一指节大的气丸,撞来时,方阔却耳中嗡嗡,五脏都被震得生疼。辛珊思见他脚步不稳,闪身一掌再击他撑起的伏魔圈。方阔两脚抠地,极力稳住下盘,但仍被推出半丈,口鼻血涌。
辛珊思跃起,掌向天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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