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定不移地做个路人甲—— by七月犁
七月犁  发于:2023年10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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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中尽是宠溺,黎上帮她掖了掖小被?子,抓住她紧握着的小肉爪子。
戌正熄灯,今夜黎久久还是睡在铺最里。辛珊思?上炕,跨过黎大夫,就着炕尾灯座上夜明珠散出的莹莹光华,看看她的胖丫头。
黎上身往里挪了挪,候着他娘子。
“每回握上黎久久的脚丫子,我都想咬上一口。”辛珊思?挨着闺女躺下,对小家伙肉乎乎的小脚爱不释手,怎么?能这般可爱?
一样,黎上弯唇,手插到珊思?的头下,拇指摩着她的发。
把闺女的小脚丫放回她的小被?窝里,辛珊思?翻身枕上黎大夫的臂膀,用才摸过小脚丫子的手抚弄他下巴上的硬茬,痴痴笑。
“我不嫌。”黎上抓住她的手,吻上掌心。
掌心被?炽热的气息烫着,辛珊思?眼里生迷离。
指插进她的指缝,贴上自己的脸,黎上靠近。辛珊思?正要印上去,左耳陡然?抽动了下,眼中迷离瞬间退散,望向?房顶,眼仁随着那?点动静移转,最后定在后窗。
咔咔,后窗被?轻轻敲击了两下。黎上抽离臂膀下炕,从挂在架上的腰封里拔了两根银针。
咔咔,又是两声?轻轻地敲击。他警惕地走近后窗,沉声?问:“谁?”
窗外立时回应:“吱…”
猴叫?辛珊思?哭笑不得,手从她闺女的小身子上收回。黎上没放松,用针撕开点窗户纸,见?到那?熟悉的猴脸才推起窗棂。猴子早不耐烦了,从背着的小布包里掏出两封信,往屋里一扔飞跃离开。
啪一声?关上窗棂,黎上捡起地上的两封信放到炕上,拿打火石。辛珊思?下炕穿衣,猴都到了,闻明月肯定就在附近。
黎上将灯点燃,拿了信来看。
“谁的?”辛珊思?算计着时日,想会不会是五里和余二?
“这封是五里的。”黎上靠到她身边,两人一块读。信上,五里说了绝煞楼的由来,点明了它的三位东家乃他、余二还有戚赟。对绝煞楼掺和黎家灭门之事?,他没为自己开脱,只说会查明真?相,给黎上一个满意的交代。
这态度,辛珊思?还算满意:“看看另一封。”
黎上撕开另一封信的封口,掏出信展开,信尾有落款,是余二真?人。这封信与五里那?封差不多,也?说了绝煞楼的建立是为了除恶,只他万万没想到有一天绝煞楼会成为孽根。请黎上稍安,写这封信前,他已将绝煞楼与黎家灭门事?告知师兄全丰。待黎家灭门事?大白于天下后,他会来向?黎上请罪。
闻明月久等不到人出来,抛下矜持的花非然?,翻墙进了院。她脚才落地,就见?东厢南屋门开,见?着陆老爷子,不敢迟疑立马抬手行礼。
认出来人是一界楼的小掌柜,陆耀祖退回屋里关上门。
松了口气,闻明月走向?正房。没到门口,门就从里拉开了。辛珊思?走出,看了眼她身后,没见?有旁的人,不由笑问:“猴子又给花非然?带了?”
脸一热,闻明月羞恼:“我来找你是有正经事?相告。”
“特?地来的崇州?”辛珊思?侧身,请人屋里坐,才摸了壶要倒茶,就闻敲门声?。屁股方沾着板凳的闻明月一下又站起,她忘了给楼主?开门了,急匆匆跑向?院门。
黎上穿好衣走出里间,望向?屋外。花非然?牵着小猴,随在闻明月来了。
几?人客道了几?句,围桌而坐。
“你刚问我什么??”话音才落,闻明月就想起来了:“对…不是,我不是特?地来崇州找你,是恰好路过,又刚巧五里和余二回给你们的信下午抵达崇州。我这也?有些事?要跟你们说,便趁夜过来一趟。”
黎上端茶,冲坐于对面的花非然?扬了下:“信我们已经看了。”
花非然?端杯举高:“你们要找的蝶王刀荀厉,一界楼只查到一点痕迹。”
见?他喝茶,闻明月接上话:“荀厉是被?人引去秋枫岭的,至于谁引的,这要问刽子手许家。”
“没有证据吗?”辛珊思?问。
花非然?摇首:“对方下手很干净。”
“能查出是谁下的手吗?”荀厉不是一般的江湖客,他的蝶王刀早就扬名武林。黎上以为能拿下他的人绝非泛泛之辈。
沉凝三五息,闻明月问:“荀厉的刀可以给我们吗?”
黎上与珊思?对视一眼,起身往外,敲了敲风笑的门,交代了两句,又回到正房堂屋。不多会,风笑与陆耀祖出了屋,往后院去。
“近来江湖很不平静。”花非然?脸上没了素日常挂在脸上的温和:“不止荀厉消失了,七月初史宁也?失踪了。寒山派压着消息,倾全派之力找了一月余,一点发现都没,八月二十拿了千金寻上一界楼。一界楼查到现在,只查到史宁七月初二在彭合江出现过。”
辛珊思?敛目,做机关的鲁家不就在彭合江?
“你们这趟是要去哪?”黎上问。
“石云城。”闻明月面上流露凝重:“泰顺十九年九月初五,三通教老教主?方戟于石云城溢香茶庄与湖山曾卓昌立下赌约,五年后同地同日聚首看画像。
这赌约的起因是,曾卓昌自说于画像一道,他比之他伯父曾钰是青出于蓝。
方戟不信,于是与曾卓昌立下赌约,让曾卓昌当场画下他五年后的模样,并交于石云山山长孟明晓保管。曾卓昌依言画了方戟五年后的样子,将画交到了孟明晓手中。方戟为这赌提前将教主?之位传给了儿子方盛励,于教中山室里闭关五年。
月前他出关了,也?离山前往石云城。一界楼的人九月初二还在石云城看到他,可九月初五,曾卓昌在溢香茶庄里等了一天也?没等到方戟。”
花非然?注视着黎上:“一界楼怀疑有人在抓中原武林的高手。”
“不用怀疑…就是。”黎上道:“崇州许家、彭合江鲁家、湖山曾家,这些你们不感觉到熟悉吗?”
“正是因为感觉到了熟悉,我们才要来找你们。”闻明月双眉紧锁:“为防不测,我已经给我师父去了信,让峨眉小心。以我师父的性子,她肯定会通知各大派。”
辛珊思?看了眼黎大夫,他们不是不愿意将思?勤给蒙玉灵炼制了百汇丸的事?告知一界楼,而是关于百汇丸的一切,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武林里不是只有正道,还有邪魔外道。一旦百汇丸的效用外泄,又叫人知道黎大夫手里就有百汇丸的配方,那?他们将难有宁日。武林也?会乱套。
屋内静寂,花非然?目光自黎上身上收回,端杯喝茶。跟他同坐一条板凳的小猴,偷偷瞄着它的主?人。
“对了,”闻明月从随身的布袋里掏出一封信,推向?对面:“凤喜一给你的。”
“她?”辛珊思?有点受宠若惊,拿起信正反看了看,问道:“昌山那?情况怎么?样了?”
闻明月冷嗤一声?:“女婢叫圆月,方圆的圆,月亮的月,日前已经找上顾铭亦了。顾铭亦没下狠手。”说到这里,她瞥了一眼上手的楼主?,嘴不动声?小小地哼,“一剑山庄买了东明生的日常。”
“噢…”辛珊思?一副了然?样:“顾庄主?是打算把东明生…”手掐上脖颈,往上一拉。
闻明月垂目看着杯中茶,余光不乱瞟。花非然?起身走向?桌台,从桌台上的小篓里拿了个石榴给小猴:“吃吧。”
才白听了人家一个消息,辛珊思?也?不敢出手把石榴夺回来。看着花非然?落座,她问:“你们刚说九月初二一界楼的人在石云城见?到过方戟,今天才九月初七,你们从哪来的,得信怎这么?快?”
“我们从江平过来的。”闻明月抬眼,站起身拎茶壶殷勤地给两位大财主?斟茶:“九月初五曾卓昌没等到方戟,一界楼布在石云城的人就飞鹰传信给我们了。飞鹰传信肯定快,几?百里一天就到,你们要不要再加点钱?一界楼给你们专门养几?只鹰。”
“所以我们花了一万三千金还不配拥有飞鹰传信是吗?”辛珊思?笑着质问小掌柜。
花非然?不喝茶了:“飞鹰传信很复杂,要建立新?的传信路线,得先?设标记,再重新?训鹰。故,一界楼还没为客提供过飞鹰传信。”像他们这样的生意,一界楼也?是头回接。
“你们这次去石云城是要查方戟的失踪?”黎上问。
“对。”花非然?道:“方戟失踪还不久,我们去看看能不能查到什么?。”
“盯紧曾卓昌和他身边的人。”辛珊思?提醒:“切记切记,一定要小心。”
闻明月点首:“我们会的。”
“要留一晚吗?”辛珊思?问。
闻明月摇首:“我们得尽快抵达石云城。”
好吧,那?她就不多挽留了:“我去给你们做点吃的。”
“不用。”花非然?道:“我们在崇州城吃饱了才出城往荀家屯来。”
闻明月笑起,两眼弯弯:“听说你们目睹了谈思?瑜被?逼自揭身世的那?出?”
“对,我家久久还凶了她一声?。”辛珊思?朝闻明月竖起大拇指:“你厉害的。”
闻明月忙摆摆手:“跟我没关系。我只是跟我师父说了一声?,我师父时刻心系峨眉,未免峨眉弟子着了谈思?瑜的道,就忙不迭地给我掌门师姐去信。我掌门师姐嫉恶如仇,最是看不得小人得意,又同情弄月庵遭遇不忍她们一直被?蒙在鼓里,便去信鹰头山暗示了几?句。说到底,还是弄月庵掌门心思?通透,手段高明。”
等风笑、陆耀祖从老屯长家取了断刀回来,二人就告辞了。辛珊思?、黎上送他们到屯子口便驻足了:“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两人没骑马,三五息就没入了黑暗,不见?了踪影。
回到家里,辛珊思?拆开凤喜一的信,原以为就凤喜一的性子肯定是长篇累牍,不想只寥寥几?句话。可就是这几?句话,却叫她变了脸色。
见?她蹙眉,黎上脱衣的手慢了下来:“怎么?了?”
辛珊思?看向?黎大夫:“天晴大祭司于七月十七夜观天象,发现凶星连珠,去祭台推演了三天三夜。喜一被?召回,确是因为族里出了大事?,天晴大祭司不行了。喜一说,她师父一生只推演了三次。前两次推演后,皆重病三年。这回,怕是撑不过去了。”

第90章
“苗族的大祭司都非一般人能?做的, 她们自小灵慧亲百兽尝百草观天悟世道。”黎上将脱下的衣服挂到架子上:“凤喜一虽没明说她师父推演了什么,但也提了凶星连珠,来这封信, 应是想让我们早做准备。”
读信三遍, 辛珊思都没从字里行?间读出?一点求医的意?思:“喜一特来这封信真的就只是提醒我们?”
知道姗思在想什么,黎上回身抽走她手里的信:“天晴大祭司自己就是个用药的高手,而且还十分擅长养药蛊。她若是救不了自己, 那换了我来也是束手无策。”
真的撑不住了吗?辛珊思轻叹,之前她还说会领她们师徒去祭拜师父, 没想…凝神回忆,原书里凤喜一好像是从顾铭亦身边消失了一阵子,但没提起天?晴大祭司的死。不过也正常,《雪瑜迎阳传》这本小说,原就是围绕着男女主写的。天晴大祭司守着苗寨子, 能?在文里有个名就已经很不错了。
“黎大夫,我要回封信。”
“应该的。”黎上将信收回信封里:“我代笔。”天?晴跟寒灵姝有交情, 珊思作为寒灵姝唯一的传人,于情于理?都要去?封信问候一番。
炕上的小人儿啧啧嘴,翻身侧睡。辛珊思看去?唇微扬,满眼?爱怜:“明天?再写吧,今晚写了也送不出?去?,我们早点歇。”
“听你的。”黎上过去?, 摸上她的束腰, 帮她宽衣, 嘴上说着:“闻明月养的那只猴脾气真大, 我不过是慢了几?步去?开窗,它就把信给我扔地上了。”
辛珊思低头看他的手:“一剑山庄那要杀东明生, 我们卖书的事是不是要往后压一压?”
“压一压吧,免得打草惊蛇。”黎上希望一剑山庄能?得手:“凤喜一这封信,让我生了不少紧迫。盛冉山那块地到手,我们就找人除草。”
“好。”她在《混元十三章经》上也要再专注些。
翌日中午,中人兴高采烈地跑来,未等进门?就高喊:“好消息好消息。”
风笑一看他这样心里立时就有底了,把人迎进正房堂屋,笑问:“什么时候量地?”
“明日一早,一两银子一亩。”真的是峰回路转!中人喜极:“没要小人费一句唇舌,今早官家?主动到牙行?找的小人。”
“成,那我们明日早点。”风笑给中人倒茶。
中人一下站起:“我来我来。”明日盛冉山那地一卖,他将红契办好,就能?有大几?十两银入袋。有这大几?十两银子,之后几?年他屋里头日子都好过。
初九天?还黑麻麻的,辛珊思一行?就往盛冉山去?,快午时才到地儿。几?个官差的马就散放在官道边吃草,他们已经在量地,中人拎着袋石灰跟在旁。风笑拿着昨晚上准备的八只绣囊过去?,熟络地问:“你们咋这么早?”
“这多亏了呼和?得大人。昨个下午大人着人知会了城卫,今早上几?个官爷和?小人鸡鸣时就已出?城。”
中人放下石灰袋,冲没上前来的黎大夫阎夫人拱了拱手。几?个官差也停下手头事,直起腰,跟来人打招呼。
“辛苦各位了。”风笑挨个握手塞绣囊:“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好说好说。”绣囊重?实实的,得有两三两,官差脸上都有了笑。
风笑将最后一只绣囊塞给中人,中人忙拒:“我就算了。”
“可不全是给你的。”风笑紧握中人的手,不容他拒绝:“几?个官爷跑这么老远来给我们量地,晚上回城你得帮忙定桌席,招待一下。我们住城外,那么晚进城多不便。”
真是个体面人!中人心里佩服,不怪人家?能?成黎大夫的臂膀。
接下来,官差量地的手就松了。看盛冉山这片大,量起来那是更大。官差跑了两时辰,累得扶腰,最后一个尖角随便匡了匡,总计是一百零八顷。量完,他们歇口气又?往回赶。
风笑给银爽快,中人跑了两天?,盛冉山那块地的红契终于九月十一办下来了。当天?,玛嘞就拿住许家?专横垄断肉市哄抬肉价的名头,抄了许家?在城东的六家?肉铺。
不等许家?反应,许家?城西的两个肉摊摊主跟个拖车走街卖猪肉的汉子又?打了起来。这于玛嘞那就是瞌睡碰着枕头,他将城里许家?的肉摊全给查没了。
“混账!”许伟江气极,散落额头的几?根碎发都耸了起来,他怒吼:“这是明抢。”
“我看不出?是明抢吗?”许伟海眼?珠子突出?:“这还不是因?为你出?的那馊主意??什么搅和?到达泰抵崇州城,就没咱们的事了?过往玛嘞跟我们笑呵呵,那不是他傻好糊弄,是我们孝敬他孝敬足了。”
“是我出?的馊主意?,但你不也点头了?”凭什么怪上他?许伟江早就看许伟海不爽了,遇事一点主意?没有,只晓得想。他许伟海想了这么些年,想出?什么了?
“你不把话说那么满,我会点头吗?”
在两人吵得不可开交时,外头却是欢声一片。
“许家?早该倒霉了。你们跑出?去?转转,看哪地方上猪肉卖到十六文一斤的?”
“他家?猪肉今个卖不完明个继续卖,比大石集上的肉差多了。上月,俺大舅老爷走崇州过路,来得突然。临中午了,俺也赶不及往大石集,就咬着牙去?了许家?肉铺剁了两斤肉。那肉一股臭味,洗了几?遍还去?不尽。”
“许家?还老跟大石集过不去?。大石集好肉十三文一斤,他家?铺里要也这个价,城里谁愿意?费那腿跑大石集去?卖肉?”
大石集听说城里许家?肉铺被抄了不少,没多担心以后的生意?,张张脸上笑容洋溢。
“许家?也嘚瑟够了。”
“我等许家?倒的那天?。”
“真要倒了,俺就歇几?天?,去?城里酒娘子铺里抱坛俺想了几?年却一直舍不得买的西山老酒回来。”
“咱再一家?凑个几?文钱,买两挂鞭炮放哈哈…”
拿到了盛冉山荒地的红契,辛珊思黎上召集了几?人到堂屋坐。炕榻上黎久久正睡着,左右围了枕头。
“有事?”陆爻看着坐在主位的两人。
辛珊思点了点头,黎上开的口:“我与珊思离开塘山村为茶庄选址时,并没多想。只后来走过的地方多了,看到的多了,我们就生了一些念头。”
陆爻给两人倒茶:“你就直说你们生了什么念头。”
“建一个武林村。”辛珊思将盛冉山荒地的红契推到桌中间。
啥?陆爻没听明白,目光落到桌中间的红契上。眼?看杯中水满,尺剑拿走了他手里的茶壶。
“就是字面意?思。”黎上神色很平静,关于武林村的一切他已经在脑中过了近百遍:“以珊思的茶楼和?我的医馆为起点,吸引各方有才有艺的忠义之士,背靠盛冉山逐步建成武林村。”
“我赞同。”薛冰寕第一个举手:“阎晴姐家?是武林村第一户,我是第二户。”
“你怎么就成武林村第二户人家?了?”陆爻不同意?:“依照先来后到…”说到此,他突然发现薛丫头比他们爷俩先接触到师侄一家?。
薛冰寕哼哼,斜眼?望着陆半仙:“说呀,依照先来后到,我是不是第二户?”
“是是是。”陆爻怕了她了,复又?望向上手:“先说说你们怎么计划的?建村可不是小事,谋算得周详细致。”
辛珊思问:“盛冉山那块地怎么样?”
“很好。”几?人一致回:“四通八达。”
“地好便是具备了地利。”黎上拿出?珊思画的那张小地舆图,手点东向:“若非盛冉山上的野兽和?百里外的魔惠林,这块枢纽位置早被人买了,轮不上我们。”
认同,陆爻凝神思虑起武林村的可能?性。
“现在地已经买了,我们打算近期就开始除草。”辛珊思想:“除盛冉山那边的草不是简单的事,因?为我们不知道除草期间会不会惊动山上的野兽,会不会有野兽下山攻击人?所以,去?盛冉山除草的人必须得会一些拳脚功夫。”
“雇佣会拳脚功夫的壮年除草,工钱可不低。”陆耀祖说:“起码得三十文一天?。”码头上干苦力?的那些,一天?下来大概能?挣上十五六文。翻他们一番,肯定要。
“一日两百文。”这个钱,黎上出?得毫不心疼:“我们价钱给得高,可挑选的余地就大。现在是除草,之后是建房,谁能?肯定将来这些劳力?里不会有我们的村民?”
“另,一个劳力?一日两百文,这样的贵价肯定会引起不小的议论。”辛珊思眼?里有笑:“有议论,咱们盛冉山的名号就打出?去?了。明年开春,我不会只建茶庄,而是会设一条主街,在街道两边建上很多铺子,以后用来卖。”
“这个消耗太巨了!”陆耀祖在心里算了个开头,就打住了,不再往下算。
“没多少。”黎上算过,把武林村建出?个好样儿的模子,所需也就在五万金左右。他和?珊思将蒙玉灵卖一卖,能?得个两万金,再把方阔卖一卖,凑上那十一家?的家?底,绝对够了。
财大气粗!陆爻又?嫉妒地望向躺炕榻上睡得呼哧呼哧的那位小姑娘,你怎这么会投胎?他也想有大财主爹娘。
“等开始除草了,我去?监工。”尺剑给自己倒杯茶,两百文一天?,他必须得亲眼?盯着,不然不放心。
陆爻拉上风笑:“我们两招工。”他一定看准面相?,偷奸耍滑的不要。
“招的工最好是不住城里。”风笑说:“住城里也行?,但是得有马。不然每日里到盛冉山那拔几?丛草,就好打道回府了。”
“招个两百人,每人每天?划分一亩地,干完就可以走。如此只需两月,盛冉山那片就干净了。”黎上要求:“草根必须拔除。”
“这个主意?好。”陆耀祖心想,有些人富裕真是应当的。尺剑眨了眨眼?,不监工…那他就负责查检地。
辛珊思又?补充了一点:“劳力?用于除草的器具损耗,归我们给。”
若非不合适,陆耀祖都想报个名去?干这活。一天?两百文,就除个草,哪里找?干一天?,抵得上人家?干一个月。
敲敲桌,陆爻正色:“武林村可行?。”世道这般,谁不想寻处安稳?村里有他师侄,再加上久久娘亲的身份,盛冉山靠近密宗不再是个大弊。那处又?是个好营生的地儿,有点眼?界的都能?看出?武林村所具的巨大优势。
“不可行?我也不会费心思去?想。”黎上道:“过些日子珊思的外祖一家?应该会来,我会跟外祖好好谈一谈。”
陆爻咕咚吞咽了下,光有武不行?,还得有文。将来要是科举复兴,那他们武林村必会更加兴旺。单想想都心潮澎湃,他严正道:“我一定把好村民这一关。”
辛珊思算计着日子:“今个都九月十二了,咱们一会就写张招工告示,明日到东城门?口或北城门?口寻个地贴,后日便搬张桌子在告示下等着人来报名。咱们争取赶在凛冬前把盛冉山那收拾妥当。地出?来了,武林村的街道、宅地也可以根据具体地貌进行?划分。”
“那就别?拖沓了…”陆爻一身劲儿,看过在座的各位:“这就开始写招工告示。”起身兴冲冲地去?自个屋里拿笔墨纸砚。
薛冰寕趴到桌上:“阎晴姐,你给我找个行?当,我也要做点小买卖。”她想了许久了,愣是没想出?自己能?干点什么。
“你能?写会算,可以招两厨子,开个小饭馆自做掌柜。”尺剑建议。辛珊思点头:“等武林村建起来,咱们看能?不能?组几?支商队。”
风笑笑起:“有了商队,那村里能?做的生意?就多了。”他也是没想到,自己都这个岁数了,竟还能?跟着主上干出?大事。
“来了来了。”陆爻取来笔墨纸砚:“都说说这告示怎么写。”
黎上道:“框定年龄在十八到四十五之间,男子,要吃苦耐劳。报酬可以日结,也可以五日、十日一结。”
“盛冉山除草,要连根拔除,一天?一亩地,不计工时。”辛珊思接上。
陆爻打着腹稿,研好墨后,提笔蘸墨就写。他的字很漂亮,苍劲流畅,个性显然。看得辛珊思都有些汗颜,默默决定以后少打几?根络子多练练字。
次日风笑领着尺剑到崇州东城门?口,打点了城卫,将告示张贴。只两时辰,就引得哗然一片。
“两百文一天??”许多人不信,都跑到东城门?口去?看。就连玛嘞也被惊着了,朝着他夫人竖了又?竖手指,半天?才将心声吐露:“要是黎上阎晴两口子像许家?那般好拿捏,我们就发大了。”
“别?做梦了。”正看账本的大肚妇人,眼?都没抬一下:“咱们府的围墙是高,但阎晴摸得进来。黎上也能?让咱们死得不明不白。”
“知道,我就是想想。”
“别?生妄想就行?。”
“那肯定不能?。”玛嘞可不敢给老岳丈惹麻烦,端了茶送到嘴边,闻急切的脚步声来。
门?卫来报:“大人,达泰大师来访。”
还大师呢?玛嘞慢条斯理?地喝了两口茶,将茶杯放回桌几?上,没打算起身去?迎:“本官事务繁忙,你代本官向大师致声歉,再领大师去?客院他闺女那。”谈思瑜都在他府上白吃白喝半个月了,他的银子也是挖空心思刮来的。
“是。”门?卫退后两步,转身出?了主院。
脱了黑金袈裟,达泰衣着与十六武僧没什么差别?。候在府外,安生等待。过去?他可没如此好耐性,一个达鲁花赤的府邸罢了,他想进谁还敢拦?
门?卫返回:“大人在忙,还望大师见谅。”侧身相?请,“谈姑娘在客院,小的引你们过去?。”
达泰两眼?寒冽,腮边鼓动了下,沉定心回身与武僧道:“你们在此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
“好。”武僧没意?见,退到大门?边上的空地,盘腿席地而坐,竖手闭目念起经。
客院,在练功的谈思瑜忽生不宁,眉头微蹙起,强行?扫杂念,却难做到心静,不得不收敛外散的寒气。睁开双目,感受着周遭的空荡。伺候她的婢女又?跑没影了,她也不能?说。下榻走出?房间,站到檐下。也不知阿爸到哪了?
他会谅解她吗?
她不知道,脸上有落寞。
达泰看到客院的院门?,就摒退了门?卫,到门?口即见檐下那抹孤寂。
突如其来,谈思瑜心猛地一抽,疼得她晃了下身,急步过去?扑通跪到地上,泪如珠断:“阿爸,阿瑜对不起您,阿瑜让您失望了。”
左眉尾搐了下,达泰右手紧握佛珠,压抑着奔腾的怒气,勉力?控着自己不要动手,迟迟才开口吐出?两字:“起来。”
“阿爸…”谈思瑜泪眼?婆娑,仰起头:“您打我吧…”
几?乎是这话一脱口,达泰就一巴掌甩过去?,扇得清脆响亮。谈思瑜痛呼一声,脸被打偏,颊上巴掌印暴起。
“我让你起来。”达泰俯视,她不是要成为第二个寒灵姝吗?在他的记忆里,寒灵姝从未哭过。
不敢再不听话,谈思瑜慢慢爬起,两肩耸着。达泰转身:“把眼?泪擦干净,随…为父离开。”
“是。”一切都过去?了,谈思瑜吐气,试图放松紧绷的身子,抬手用袖拭泪,起步跟上父亲。
达泰沉声:“为父此次回归中原,西佛隆寺派了十六武僧跟随。你该清楚什么话可说什么话一字都不能?往外吐。”
“女儿知道。”
“不要再让为父失望了。”
“是。”走了几?步,谈思瑜心绪落定:“阿爸,玛嘞将盛冉山那的百顷荒地卖给了黎上和?阎晴。”
脚下一顿,达泰回首:“什么?”
“女儿想方设法阻挠,但…”谈思瑜抿了抿唇:“玛嘞训斥了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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