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第一修理工—— by逾九
逾九  发于:2023年10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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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的是秩序员完全凭颜值作出的判断。
苏乐被宋小熙勒得喘不过气,憋红脸用力掰他的手指。
让、他、走!
秩序员挠挠头,安慰他们说:“其实没那么糟糕,我们准备了丰盛的三餐,被褥都是崭新的,今天的早饭是玉米鲜肉水饺,准备了满满八十份,午饭有排骨炖玉米、胡萝卜拌玉米、玉米小炒肉,晚饭是玉米烙、玉米羹、玉米鸡蛋粥,味道鲜美,营养丰富。”
混沌星中哪怕一个小喽啰说不定也有不小的背景,他们好吃好喝伺候着不敢怠慢。罪犯们吃好喝好权当来度假,也想不起来找他们麻烦。
至于为什么突然招惹罪犯。
因为他们害怕罪犯,更害怕来视察的新秩序长,新秩序长的视察结果关系到他们能不能离开混沌星,他们这些明升暗贬流放混沌星的人太需要把握这次机会了,只好临时抓捕罪犯填充监狱,掩饰他们种了几年玉米的真相。
苏乐眼里爆射出惊喜的光,加大力道掰宋小熙的手指。
他艰难道:“早饭还有我的一份吗?”
“有有有,有的。”秩序员连连点头。
宋小熙目光锐利,抱得更紧了。
别想从他手底下逃脱!别想抛下他吃好吃的!
苏乐悄悄说:“他们应付视察,已经抓了七十九个罪犯填充监狱,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床位,你拉我也没用。”
宋小熙哭声骤歇,掀开一只眼睛偷偷瞄他,见他说的不像假话,又闭上眼继续哭闹:“爸爸!我可以和你挤挤一起睡的!从小就是你哄我睡觉,没有你我可怎么活!我吃的不多,让我跟爸爸呆在一起吧!”
秩序员动容了:“父慈子孝!父慈子孝啊!”
时冽瞳孔地震。
一丘之貉!一丘之貉啊!
面临被两个人同时抛下的危机,她没有犹豫,掰开宋小熙的手把人往怀里一扯。
“妈妈怎么能让年幼的你去监狱陪爸爸!让他走吧!我们母子相依为命,这三天妈妈一定好好照料你!”留不下苏乐,好歹也得拉个人作伴!
宋小熙不敢置信地睁大双眼,张口正打算继续嚎就被捂住了嘴。
“唔唔唔!发卡呜发卡呜!日呜组日呜组!”放开我放开我!让我走让我走!
时冽一只手牢牢牵制住挣扎的宋小熙,另一只手为苏乐整理凌乱的衣服,神情悲戚而幽怨:“孩子他爸,好好照顾自己。”
“真是一位美丽又坚强的母亲。”秩序员抹了把因感动淌下的泪水。
时冽的手指掠过苏乐的领口,冰凉尖锐的指甲贴近咽喉的命门。
近距离之下,时冽眼底的冷笑一览无余。
呵,别以为我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你。
苏乐无辜地眨眨眼,就听到时冽期期艾艾道:“我的先生患有高血压高血脂糖尿病等一系列疾病,吃不了任何肉类。”
苏乐闻言面部一僵。
秩序员奇怪:“苏先生看上去很健康的样子,原来内里这么虚弱吗?不过这些病应该能吃点瘦肉的吧。”
时冽摇头:“不,您有所不知。高血压高血脂糖尿病只是轻症,最严重的其实是被沃兹基医生诊断出的夏索德病症,这种罕见病吃肉会立、马、暴、毙!您一看就是位热心肠的好人,他贪嘴的时候请您您务必制止他,他是我们全家的顶梁柱!一尸三命呐!”
“嗯嗯,我会的。苏先生病入膏肓您还不离不弃,你们的爱情太令人感动了!夫人放心,我一定每天盯住苏先生吃饭,绝不让他沾到一点肉末!”善良的秩序员感动之余深感自己肩上的责任之大,连忙向她保证。
神他妈沃兹基夏索德,神他妈伉俪情深不离不弃。
“病入膏肓”的苏先生本人已经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可为了接下来的三天伙食他不能拆“妻子”的台。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时姐到底是你时姐。”宋小熙见证了苏乐被将军的全程,也不挣扎了,乖巧挪到时冽身后,立正站好,一副唯她是瞻的模样。
他为时冽精湛的演技所折服,打了个寒颤告诫自己以后千万别跟她作对。
“我等你回来。”时冽整理好苏乐的领口,在他肩膀上落下一拍。
苏乐吃痛,好容易才控制住表情管理。
赤裸裸的报复。
时冽点头放行,苏乐终于如愿以偿被秩序员带走。
目送他远去的背影,时冽双手捧住心口,感觉闷闷的,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那里溜走了。
宋小熙轻轻摇晃她的手臂。
时冽偏过头瞧他。
宋小熙说:“老头子曾经跟我说,觉得心口闷就要把心里话大声喊出来。”
时冽顺气的动作渐缓。
宋小熙递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他们忽地一齐站起身,两只手放在嘴边做喇叭状。
“我等你啊,爸爸!”
“我等你啊,孩子他爸!”
正准备上车的苏乐一个趔趄险些栽进座位里。
时冽朝苏乐的背影继续喊道:“对啦!玉米鲜肉水饺也吃不得!”
苏乐攥起拳头,紧咬牙根深情回头:“你、们、给、我、等、着。”
秩序员茫然抬头:“嗯?”
苏乐假笑:“我的意思是,等我回来,亲爱的。”
秩序局的悬浮车开走,时冽和宋小熙心情大好,击掌庆祝。
“耶!”
“不对,我们高兴个什么劲。”时冽后知后觉,“他好歹能啃饺子皮,我们什么也没有。”
宋小熙:“!!!”
宋小熙僵直片刻后慢动作抬起头,怯生生地拽住她的衣摆,水汪汪的大眼可怜巴巴:“孩子他妈,你不会让一个正在长身体的十岁孩子饿肚子的对吗?”

◎时老板日记:一天打鱼二十九天晒网的兼职工作◎
时冽步伐稳健地走在路上,腰上挂了某个人型大挂件。
“你真的不累吗?”整个人挂在时冽身上的宋小熙好奇。
“要见识下机械师单手当千斤顶用的基本功吗?”时冽低头瞥他。
宋小熙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那你还不撒开我?”时冽揪住他的衣领往后扯。
“你得发誓,你不会丢下我!”宋小熙拼命摇头挣扎,环抱她的手更紧了紧。
撕不下他来,时冽无奈:“人与人之间应该多一点信任。”
宋小熙语气坚定,不给商量的余地:“我也是这么希望的,可你跟我是一类人。”
时冽望天,好像没办法反驳这句话。
“我向你保证。”
“保证没用,老头子也保证过永远不会离开我,但他还是走了。”宋小熙吸吸鼻子,坚决不肯放手。
时冽只好道:“我以我机械师的名誉发誓,我绝对不会抛下宋小熙不管,今天不会,以后也不会。”
“那我相信你了。”宋小熙这才犹犹豫豫松开爪子。
时冽捏捏小孩粉嫩的脸蛋,心想他到底是个需要关爱的小朋友。
她想了想,问道:“你想坐旋转木马吗?还有滑滑梯。”
“想。”宋小熙以为她要带自己去玩,有些兴奋。
时冽指指前面:“看到那边的游乐设施没?”
宋小熙扭头,表情瞬间凝固:“看到了,坏掉的旋转木马还有生锈的滑梯,我见过的最恐怖的鬼屋也不过如此,你要是让我去那玩,我现在就给你表演一个三百六十度旋转撒泼。”
说着他环视四周的空地,似乎在估算撒泼打滚的发挥空间。
时冽没有理会他的威胁:“我又不是苏乐,我很靠谱的,等我给你露一手。”
宋小熙头顶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走。”
时冽带他来到荒废的小型游乐园内,让他坐在长椅上等候,自己则走向游乐园中央。
饶是宋小熙聪明绝顶,也看不明白她想要做什么。
星星点点的异能从时冽掌心溢出,目标明确地飞向各个游乐设施,耀眼的白光铺天盖地洒下。
“妈妈,我想去那里玩!”路过的小女孩拽住妈妈的手,指向游乐园说。
“什么?”年轻的母亲疑惑,她记得那个方向是个荒废的游乐园,女儿平时路过都觉得害怕,今天怎么会想去那里。
她看向女儿手指的方向,不可思议地捂住嘴。
美轮美奂的喷泉公园,五颜六色的游乐设施,崭新鲜亮的休息长廊。
她使劲眨了几下眼睛,反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宋小熙猛然从座椅上跳下来。
“时冽!”他惊喜喊叫。
时冽满意地欣赏自己的杰作:“瞧,朕为你打下的江山。”
宋小熙欢呼:“大腿万岁!”
时冽好笑道:“去玩吧,一会儿会有很多小伙伴和你一起玩。”
“过来一起呀!”宋小熙三两下爬上旋转木马,抱住杆子兴奋招手。
“我就不了,要赚钱养家糊口。”她说。
宋小熙喊道:“那别忘了天黑前接我回家吃饭。”
时冽挥挥手表示听到了。
“冽冽累吗?”光脑蹭蹭时冽的手臂,问道。
时冽摇头,摸了摸它:“还好,游乐设施机械结构简单清晰,异能消耗不算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感觉你的异能储蓄扩大了耶。”
时冽抚摸的动作减缓:“我偶尔也有这种感觉,但是不太稳定,原来不是错觉吗?”
“不是哦,我对数据计算很敏感的。”光脑自信回答。
时冽尝试释放异能,没一会儿便“咦”道:“边界比之前远。”
“好耶!冽冽已经够厉害了,再晋级是不是同时操控三台机甲都没问题啦。”
时冽无法肯定:“昨天苏乐的仪器上我的异能波频并没有变化,如果有晋级趋势他肯定会提醒我。”
“反正是好事嘛,对了,冽冽要去工作了吗?”光脑辨认出她走的路线。
时冽点头:“是时候上工了。”
“可是兼职安排在两天后。”
“我去接巫致没做的任务,按照任务派发名单,他通常在我前面一位。”
巫致正是她下落不明的那位老邻居。
她和苏乐的主要收入来源是兼职,巫致也是。
这是一份能够一天打鱼二十九天晒网的特殊职业。
不得不说上辈子为了学一些偏门功夫在外头混久了,她找这种三教九流鱼龙混杂的地方一找一个准,当年她刚来混沌星没有任何根基,寻着味蹲到了来到星际世界后的第一份饭碗。
“兼职按照个人擅长领域推荐任务,冽冽做巫致的那份会不会吃力?”光脑连忙问道,它可舍不得见到自家主人吃苦。
时冽拐进一条暗巷,顺便安抚光脑:“巫致性格一根筋脑子转不过弯,游戏打得稀烂手速当不成数据师,所以他接单的唯一途径就是靠他身手不错这点。我比他强,那么他能接的单子我自然都能胜任,接手他的任务不亏。”
走出暗巷,正对面是黑市一家不扎眼的小面馆。
时冽推门进去,被三米高的陶瓷摆件吓一大跳。
“嚯,老锄,你在门口放了个散财童子?”
面馆内没有客人,只有老板背对门口忙碌地收拾桌面。
陈老锄辨认出她的声音,头也不回道:“瞎说,那是我新买的招财猫,陶瓷做的多贵气。”
陈老锄,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长相有几分憨厚生意人的和气,也是时冽兼职任务的中介。
时冽眼皮跳了跳,将巨型招财猫摆件从上到下打量一遍,忍不住吐槽:“做生意的在店里摆招财猫正常,但是你放三米高的招财猫,不明摆着告诉别人你是家黑店。”
陈老锄笑眯眯地转过身:“够大才瑞气,求的就是聚财。”
“还聚财呢,进来的都得被吓出去。”时冽无言以对。
她绕过招财猫径自找张椅子坐下,给自己倒杯柠檬水解渴,驾轻就熟点了单:“来碗牛肉拉面,老样子加香菜加葱,再额外淋点玉米粒。”
“今天想起来过来?”
时冽拆了双筷子,开门见山说道:“你是不是找不到巫致人了?”
陈老锄乐呵呵应道:“还得是你,消息就是灵通,我两天没联系上他,原本还想问问你,好巧你来了。”
“他的任务有人接没?”
“还没,想赚外快了?”
“差不多,你给个数,合适我就接。”时冽直奔主题。
“这个数。”陈老锄也不含糊,伸出食指。
时冽端起柠檬水喝了一口:“一万还是十万?”
陈老锄摇头。
“一百万。”
时冽整个人控制不住往前倾,差点把喝进口的水喷出来。
她的舌头不自觉顶住上颚:“一百万!老陈你不地道啊,咱俩认识那么多年,有这么好的活不给我?”
“好活哪能不让你去,这不特长不匹配嘛。”陈老锄没有隐瞒的意思。
时冽蹙眉:“巫致他接什么类型的活?”好像和她原本想的有点出入。
“人虽然不来了,但人家的隐私还是不好透露。”陈老锄暗示,“不过你要是接了他的任务,自己发现点内容就另当别论了。”
“还卖起关子来了。”话虽这么说,时冽倒没觉得他的做法有问题,“任务是什么?”
“你真要接?这可不是打打杀杀就能轻松解决的活计,看在老朋友的份上我奉劝你一句,不然等晓得任务内容了按照保密条约可不好放弃。”陈老锄把一块类似菜单的电子屏推到她面前,“喏,我这儿还有别的活,你瞧瞧有没有愿意接的。”
“规矩我都懂。”时冽直接在电子屏上操作几下,任务栏巫致二字已经改成了她的名字。
“你真接啦。”陈老锄惊讶。
“哪能放着一百万不要。”她本来就是为赚钱来的。
面板弹出长长一串加载条,进度卡了五秒后任务内容终于加载完成。
陈老锄笑得高深莫测:“我就说不适合你,有些事儿你本事再大也解决不了。”
时冽看完所有文字后抬头:“从赌王手里拿到销金拍卖会的入场券。销金拍卖会是什么?很难进吗?”
“不是一般的难进,需要在销金拍卖行连续十年每年保底消费一百亿才有资格参加它五年一次的地下拍卖会。”陈老锄耐心解释。
“难怪搞张入场券就舍得花一百万,一算我甚至感觉低了。”时冽手指无意间摩挲,盘算了遍。
“是低,估计派发任务的人没指望有人能接近赌王,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了。”陈老锄说。
“好吧。”时冽有点惋惜,转念一想一百万也足够多了,立马打起精神问任务细节,“接都接了,给我点提示。”
“我想想啊。”陈老锄思索片刻后说,“不能偷,不能抢。”
时冽挑起眉梢:“怎么说,你陈老锄从良了?”
“那哪能呐,我养老金还没赚够。”陈老锄果断摇手否认,“这任务难就难在压根见不到赌王,这老东西飘得很,销金拍卖会入场券这种能彰显他身份地位的东西肯定妥善保存,除了他本人没人找得到。但是他这人极其惜命,行踪飘忽不定,临出门好几个一模一样的替身分头走,身边还固定有两个S级高手寸步不离,想偷想抢都不可能。”
时冽产生了一个疑问:“这任务怎么会落到巫致那个莽夫头上?”
陈老锄笑笑没说话。
时冽自觉岔开话题,瞥了眼光脑后问道:“赌王长什么样?网上搜不到资料,你那有照片吗?”
“网上肯定搜不到,有关他的一切都是封禁状态,照片我也没有,但是人我见过。”陈老锄边回忆边说,“那股怕死的劲儿挺好认的,你那么聪明肯定见到他就认出来了。”
时冽哑然:“你说的也太抽象了。”
“要说具体点的,他左腿瘸了。”
“不能够吧,还有星币治不好的腿?”这个特征太令人匪夷所思,时冽下意识反问出声。
“人家当伤疤是英雄的勋章,咱们凡夫俗子可理解不了。”他话里话外透露出淡淡的嘲讽。
“有意思。”难以言喻的刺激感令时冽饶有兴趣地勾起唇角,隐隐有些期待。
“屠杀抢劫,走私军火,出老千骗到人倾家荡产,早年没赌王不敢做的事,虽然他输了一场赌局后吓破胆从此宣布金盆洗手,但是这个人从根里就是黑的,你敢惦记他的东西,他天涯海角都不会放过你。照规矩任务接了可撤回不了喽。”陈老锄提醒她,“不过你本事大,我担心你像是多余了。”
“有挑战性才有意思。”时冽直接问,“赌王平常呆在哪的时间多?”
“他名下一家叫‘十七号’的赌场,你有想法了?”
“就按混沌星的默认条例,喊不出来就砸场子呗。”她平淡地说出打算。
“你行。”陈老锄为她轻描淡写的豪言壮语竖起大拇指。
时冽摇晃筷子:“我的面我的面,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行行行,给你蹭一顿。”陈老锄的面馆不是虚的,他确实有在开店,做的面味道还不错。
等面好了端上来,陈老锄突然说:“还有,一百万是发布人给出的价格,我抽成百分之四十。”
“……不好意思,星币卷起的风太大,我听不见。”时冽闭上双眼堵起耳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我说,我抽成百分之四十,你听不见我也要抽成。”
“不是吧,你让我年纪轻轻就体验人生大起大落?”时冽无法继续选择性失聪了,“陈老锄,朋友一场你还抢钱,葛朗台见了你都要尊声师父。”
陈老锄嘿嘿一笑:“亲兄弟明算账,我得赚养老金。”
时冽捧起热腾腾的拉面,企图用语言感化他:“顾客是上帝,你不该对上帝好点吗?”
“嗯嗯嗯上帝,再来碗拉面吗?不收你多,八百一碗。”
“万恶的有钱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时冽没好气道。
秉承着打不过就加入的理念,她又双手合十说:“我早晚也要开家黑店,希望未来有人拿这句话骂我。”
“那敢情好,我们可以交流开店心得。”陈老锄做了几十年黑心中介脸皮不是盖的,管别人讲什么他雷打不动保持弥勒佛似的笑脸。
时冽瞄了眼他搭在椅子背上的外套,愤懑的表情一收,慢悠悠说道:“你卖给普雷斯利家族的货有问题,你跟他们有仇?”
“嘶,我才把这批货准备好你就知道了?”陈老锄嘟囔道,“你一漂亮小姑娘死要钱不好。”
时冽含笑,没有威胁更似威胁:“给你保密,抽成低点儿。”
陈老锄只好道:“所以说我放心你的能耐。不过抽成不能变,我附赠你一条消息你看值不值。”
他对她为什么知道如此隐蔽的事情并不好奇,毕竟能在混沌星黑市混得如鱼得水的或多或少有点底牌。
“说说看。”
“你记不记得七年前你给我看过一个银色箱子。”他比划一个方方正正的形状。
“是有这回事。”时冽记起来,自己初来乍到时对带在身边的银箱有过浓烈的好奇心,拎着它询问过见多识广的陈老锄。
“别说我陈老锄不厚道,我可时时刻刻替你记着呢。”陈老锄得意道。
“你知道它的来头了?”时冽作出洗耳恭听的架势。
“不知道。”陈老锄很干脆地说。
时冽无语:“抽成抽成。”
陈老锄卖弄够了才说:“帝都星有人匿名在暗网发布悬赏,听描述跟你的箱子差不多,光凭这个我不敢确定,但是他发了一张图片,一块方块形状的钥匙,底面纹路和你箱子的独眼图案契合,我肯定他要找的就是你的箱子,你不是一直在找钥匙么?得去趟帝国了。”
“帝都星。”时冽低声重复一遍。
“这消息够值钱吧。”
“值值值。”
时冽吃完面擦擦嘴起身。
“走了。”
身后传来陈老锄的声音:“注意安全。”
时冽摆摆手示意他晓得了,路过门口时目光在招财猫身上顿了瞬息,而后意味深长地收回视线。
如同每家普通面馆的老板一样,陈老锄在客人走后将桌子抹得一尘不染。
“人走了,她应该发现些端倪了。”他没抬头,像是自言自语。
“你刚才不该把我的任务给她。”
“谁叫你还没点确认接收任务就钻猫里头的,我就想不明白你躲什么,时冽是洪水猛兽吗?”
“我怕给他们带来麻烦。”巨型招财猫前后摇摆手臂,里头传出闷闷的声音,语调逐渐低落,“虽然他们也不在乎我去哪了。”
陈老锄把抹布一丢,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亏的传闻里你能操纵人心,他们要是不在乎,你能在他们对门安安稳稳住三年?凭他们没心没肺又爱财的个性早把你变现了。”
招财猫沉默不语。
陈老锄叹了口气:“刚才时冽套我话问关于你的信息,她这人可从不做多余的事。”

◎时老板日记:我本来不想装逼的,真的◎
举起陈老锄给的地址和高高挂起的霓虹灯招牌核对几遍,时冽终于确定了任务目的地。
她自言自语道:“外边停的飞行器悬浮车说今天出去的都是替身,我还等着接小孩呢,你可别让我白跑一趟啊赌王。”
看着白日里略显黯淡的“混沌星十七号赌场”几个大字,她从兜里掏出光脑。
下一秒光脑在她掌心变换了形态,细节处精益求精打磨好几次,才定格为夸张的笑脸面具。
纯白色面具挂着怪异虚伪的笑容,给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感。
“你的审美很独特,中二的同时不乏高级感。”时冽目光在面具上停顿,作出犀利点评。
光脑骄傲地晃了晃。
面具往脸上一覆,时冽转头朝身后说:“谢谢你们为我指路啦。”
寂静的街道,只有微风给予她温和的回应。
完全不像首次来的客人,时冽轻车熟路走进十七号赌场。
赌王开设的赌场不单单是赌徒们的天堂,还有各色人等心照不宣地在这里进行联邦帝国明令禁止的交易。军火,药剂,悬赏,贵族丑闻……只要愿意付出相应的代价,算是黑市公认的安全屋。
现在分明是白天,赌场内仍然像罩了一层灰色,烟雾缭绕,晦暗惨淡,不见日光。
绕开醉生梦死的狂热赌徒,略过觥筹交错的假面商人,时冽站定在一张空闲赌桌前。
侍者以为她是尝鲜的新客,挂上职业微笑:“小姐您好,请问您需要兑换多少筹码?”
时冽环视一圈,随手拿起桌上的骰盅,摇晃两下按住揭开,四枚骰子整齐划一六点朝上。
但她没有玩的意向,她正在思索,思索如何快速而不失礼貌地见到赌场背后的主人。
斟酌完,她期待地望向侍者:“我不需要筹码,只需要你去把你家赌王请出来。”
不确定来者的路数,侍者仍然展现出良好的职业操守:“不好意思,我们先生暂时不在。”
初步交涉失败,时冽面无表情地凝视着他,一双看不见波澜的眼睛盯到对方笑容僵硬。
侍者忍住冲动不去搓揉假笑到僵化的脸颊,试图打破沉默:“小姐?”
时冽耳尖微动,明确指向二楼某个方向,语气有种刻意捏起的好奇:“可他不正在那块防爆玻璃后面,美滋滋地俯视深陷赌博深渊的笨蛋们吗?”
侍者瞳孔猛地一缩,手心止不住冒出冷汗。
有人神不知鬼不觉避开明处暗处的保镖抵达过二楼?不可能!可假如只是碰巧猜对,外人怎么知道先生窥视赌徒丑态的癖好?难道……有叛徒!
刹那间侍者的脑海中划过无数推断。
他后退一步,悄悄给同伴发送警戒信号。
时冽把他的动作收入眼底。
眼看威慑作用达到,她收起矫作的情态,放松身体倒进离她最近的一张沙发。
砸场子嘛,就要有砸场子的态度。
“现在能把赌王请出来了吧?”她吊着眉,一字一句开口,好似完全没察觉暗处汹涌翻滚的波涛。
侍者面上勉强维持客气:“请您稍等。”然后匆忙离开。
“小姑娘挺了不起呀,我在赌场呆了好多个年头,头一次见他们紧张成这样。”一道轻快的声音突兀响起。
“对啊对啊,赌王怕死,从不在人前露面。嘿,这下藏身地暴露,吓不死他!”又有一道声音幸灾乐祸地说。
对话炸出不少小伙伴。
“她从哪里知道赌王的恶趣味的?这件事情只有赌场员工知道吧。”
“我听说有些人类能通过很少资料就推测出一个人的爱好性格,说不定她就是。”
“或许,总不可能听到玻璃扯嗓门吆喝了。”
“玻璃对赌王恨得牙痒痒,天天都能听到它搁那儿骂。”
“说起来这个人类有点好看耶。”
“拉倒吧,她戴了面具你看个寂寞?”
“别说,我就是觉得她比其他人好看,难得有人类看着亲切。”
“嘶,听你这么说,仔细看她是格外好看一点。”
“同感。”
“+ 2。”
“+2。”
“+出厂批次。”
高亢低哑的声音混在一块,渐渐盖过赌客激烈博弈的嘈杂。
可是赌场中没有一个人有所反应。
因为他们听不见。
他们也不会想到,万物皆有灵,他们认知里任他们摆弄消耗的非生命体彼此之间居然会同人类一样交流。
其中声音最豪迈的是两台赌桌,它们呆在赌场的时间最长,对赌王的秘辛了如指掌。
“我早看老千鬼不顺眼了,小姑娘干得漂亮!”
“玻璃玻璃,老千鬼吓尿没?快实况转播让大伙儿乐呵乐呵,我好久没有听新乐子了,天天看他们鬼鬼祟祟绞尽脑汁出老千都看腻了。”
虽然赌场人来人往看上去喧嚣嚷闹,可事实上每天不过是周而复始上演千篇一律的戏码,进出赌场的人总像丢了灵魂一样,他们赤红着眼,他们疯癫地笑,他们永远高亢,永远尖叫,永远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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