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庶妹名叫锦华,比蒯凝华小一岁,两人从小就不对付。
小时候抢漂亮衣服,名贵首饰,长大了抢男人。
蒯凝华看不上郭翰,不甘心嫁给他,但那是以前,现在的她声名狼藉,早就成了阴城最大的笑话,想要嫁人,郭翰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可早在她离家出走后,锦华和郭翰已经有了婚约,连婚期都定好了。
郭翰的母亲因蒯凝华当初拒婚一事,对她的印象跌落谷底,恰好锦华会做人,时常往郭家送些小礼物什么的,奉承一下未来婆婆,郭家对这个儿媳很满意。
但蒯凝华不允许。
上辈子锦华和郭翰成亲后夫妻恩爱的画面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庶妹过得那么幸福!
言诉最近遭遇了好几拨刺杀, 不出意外是郭氏和蒯凝华干的。
这母女俩最近在阴城翻云覆雨,搅弄风云,搞得所有人胆战心惊, 要是他们有高超的政治手腕也就罢了,偏偏一个两个脑子一塌糊涂, 把后宅妻妾斗法那一套搬到朝堂上,把阴城的水越搅越浑。
越向阳这会儿也糊里糊涂的,他跟那两个老伙计,王立德和富雄虽然政见不合,也还算了解他们, 这俩人可不像是那种会为了蒯洪文或者郭氏手中的筹码就背叛蒯鹤禹的, 他们虽然称不上对蒯鹤禹忠心耿耿,但至少为了保全家族也会从大局考虑。
可这段时间郭氏搞出那么大的动静,这俩人跟佛爷似的整天闭门不出,将前去拜访的人都挡在门外。
“你说他们怎么想的?任由郭氏母女俩祸害我们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
越向阳嘴上愤愤不平,可脸上的表情显然不是那么回事儿,带着玩味, 似乎很乐意看到目前这种鱼死网破的局面。
他嗜好喝酒, 屋子里弥漫着浓郁的酒味,从北疆运来的上等烈酒被他如牛嚼牡丹一般灌进肚里, 言诉视若无睹, 一脸平静跪坐在窗边煮茶。
他一举一动挺像那么回事儿,煮茶的动作仿佛专门学过似的,不知情的还以为他是自小经受礼仪教导的大家公子。
“你一个领兵打仗的粗人,学什么世家公子煮茶, 茶有什么好喝的, 嘴里淡出个鸟味……”
越向阳话还没说完, 接过言诉递来的茶往嘴里一送,差点没喷出来。
他低下头惊奇的看了看杯里的液体,浓郁芳香,还带着丝丝奶香味:“怎么是甜的?”
“这叫奶茶。”言诉眯着眼抿了口亲手制作的奶茶,那种满足感难以言说,他并不是个嗜好甜食的人,只不过来古代时间久了,难免会想念一些重口味的现代饮品,比如奶茶,咖啡。
咖啡的原料他没办法弄到,不过调制奶茶比较简单,越向阳有幸成为第一个品尝他调制的奶茶的人。
越向阳眉心古怪的皱了皱,盯着杯里的奶茶许久,只觉得嘴里那股奶香味甘醇持久,仿佛有种魔力似的,让他忍不住再喝一口。
然后他就把一整杯奶茶都喝完了。
越向阳:“……”
他明明是来找言诉商谈大事的,怎么着了他的道,也跟着喝起什么奶茶了。
不过还挺好喝的,他咂咂嘴,厚着脸皮又讨要一杯。
很快,这种叫奶茶的饮品在阴城流行起来,言诉走的是平价路线,他和白麟族合作,专门在白麟族族地不远的平原上建了个小型牧场,由善于放牧的白麟族族人负责奶牛养殖,提供新鲜牛奶,言诉还贡献出自己所知的现代牛奶保存技术。
众所周知,流行的物品很容易一传十十传百流传到外地,奶茶这种香甜醇美受大众欢迎的饮品上至贵族夫人,下至平民家的孩子都十分喜爱,不到两个月就传到了京城。
背地里赚了个盆满钵满的白麟族长喜得眉开眼笑,和言诉商量着准备派遣族人去京城开分店。
对自己想要达到的效果言诉很满意,他从来都不敢忽视商业的力量,哪怕在重农抑商的古代,经济流通对一个国家的影响都至关重要。
推出奶茶只是个开始,接下来言诉像个局外人一样漠视了郭氏母女和秦王手下你死我活的争斗,他忙着将现代那些商业点子弄到古代,还要将其本土化,搞得让古代人容易接受。
根据暗探时不时传来的消息,言诉知道蒯凝华成功拆散了五庶妹和郭翰的婚事,她怀胎十月分娩后生下一个女孩,可她看都没看这孩子一眼,就让人把她抱走,送到一户农家抚养了。
月子没坐满,她已经迫不及待要嫁给郭翰。
但她这种强势入侵的态度遭到了舅妈孟氏的不喜,孟氏喜欢的儿媳是五庶妹那种嘴甜软和会撒娇的小姑娘,有点小心机,但人品不坏。
蒯凝华又算什么?不说她未婚生女,就凭她那股子看不起人的傲气和各种低劣的手段,孟氏都不放心让单纯的小儿子跟她成亲。
这段时间秦王府发生的巨变让孟氏头脑清醒起来,她觉得阴城只怕要不太平了,别看郭氏母女现在威风凛凛,呼风唤雨的,那不过是空头壳子,她们没有实权,迟早要被人从高高的王座上拉下来。
于是在成婚前,孟氏偷偷安排郭翰离开阴城,回外祖家避避风头,顺便把五庶妹也给带上了。
她作为婆婆,只承认五庶妹这一个儿媳,蒯凝华那个搅屎棍就算进了郭家的门,也只能占一个名分罢了。
言诉暗中发展他的商业帝国时,闻高哲也没闲着,他毕竟是剧情中笑到最后的男主,之前在京城有掣肘施展不开,现在来到边境就如同鱼儿进了水,一边拉拢各方势力,一边时常命令手下小股军队袭击一下秦王部下,双方就这样维持着一种平衡。
三年后,闻高哲华丽逆袭,从一个被人看不起的佞臣变成大周朝名气斐然威慑边关的武将,在朝野中声望达到最高。
章武帝疑心病再次发作,他放任闻高哲收拢兵权这么久,总算感到一丝忌惮,不敢继续任由他壮大势力,一道圣旨将人叫回京城。
三年的军营生活让闻高哲从一个清秀白皙的世家子蜕变为强壮威猛的武将,他长高了也长壮了,皮肤变成了健康的小麦色,一身尸山血海里闯出来的杀伐果断,哪里还有半点侯府嫡长孙的娇气模样。
他骑着马在京城主干道上接受百姓的振臂欢迎,这三年,闻高哲的实际战绩没多少,但他会吹,每次打完仗,哪怕是败仗,他都能让手下传到京城散播消息,说闻将军这次又跟秦王部下交战,秦王部下如何用阴谋诡计想要除掉英明神武的闻将军,闻将军毫不畏惧,和秦王部下展开了生死搏斗……
总之,他把自己塑造成了大周的英雄。
章武帝怎么能允许大周有这种英雄将军在存在,这次接风宴就是他专门为闻高哲设的鸿门宴,他要趁这次机会除掉闻高哲,收割他三年来累积的势力。
宴席上,章武帝笑成了一朵花,曾经和闻高哲斗得你死我活的冯太傅也对他摆出欣慰的表情,朝臣轮番给他敬酒,企图把他灌醉。
可闻高哲这几年虽然人不在京城,却从没放弃往京城渗透自己的势力,章武帝想做什么,他早在京城八百里外的地方就一清二楚,并且暗中做了种种布置。
见闻高哲如自己所愿喝下酒,章武帝脸上的笑容立刻变得狰狞,他从龙椅上站起来,没站稳,踉跄了一下,老迈的身体难以之称今日的计划。
“闻爱卿,当初朕吩咐你押送蒯家女去边关,搞臭秦王的名声,你做的很好,这三年辛苦了,接下来你回侯府好好休息一下,你的祖父祖母也都很挂念你。”
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实在变相剥夺闻高哲的兵权。
闻高哲眼中的迷离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他腾地一下站起来往龙椅走去,整个人看上去清醒无比,哪有半点醉酒的样子。
“你……你……”章武帝震惊的指着他,意识到计划失败。
他正懊恼不知哪里走漏了风声,只见闻高哲摔杯为号,瓷器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忽然从殿门外冲进来一群全副武装的军士,在闻高哲命令下,把在场的所有朝臣控制起来了。
冯太傅等人的脖子上横着寒光冷冽的刀,一群平日里为了芝麻大的利益在朝堂上争得头破血流的臣子,这会儿像秋后蚂蚱一样,缩着脖子瑟瑟发抖,连个屁都不敢放。
“陛下,臣为大周,为您鞠躬尽瘁这么久,现在臣没用了,你想卸磨杀驴,这可不太好。”闻高哲弹了弹章武帝龙袍上绣着的五爪金龙,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然后伸手招来一个太监,“好好照顾陛下,要是陛下少了根头发丝儿,本将军都拿你是问!”
太监垂下他卑微的头颅,俯首称是。
章武帝目眦尽裂瞪着他,怎么也没想到,背叛自己的竟是贴身服侍他的太监总管。
太监总管扶着不情不愿的章武帝重新坐回龙椅,并没有解释,他家中唯一的侄子捏在闻高哲手里,如果他不从命,就会断子绝孙。
言诉收到消息的时候,闻高哲已经同前世那样,把皇帝牢牢控制在手里,虽没有摄政王的虚名,却有摄政王的实权。
他看了眼面前日进斗金的账本,笑了,真正的战争是时候开始了。
第35章 被嫌弃的侯府庶子完
凭借着强大的财力, 和手中那支兵强马壮足以抵得过秦王所有部下的军队,言诉用最快的速度掌控了阴城。
富雄和王立德两个叛徒当机立断选择投靠言诉,其实他们早就背叛秦王不止一次了, 三年前秦王被郭氏母女下毒那次,他们被闻高哲收买, 所以按兵不动,有意将秦王府陷入危险。
如果没有言诉暗中支撑,阴城怕是早已成为闻高哲的囊中之物了。
“母亲,闻恺派兵包围了秦王府,要把我们一网打尽, 现在该怎么办?”蒯凝华慌慌张张闯进热闹的后花园, 郭氏正咿咿呀呀听戏,被她打扰到,脸上的表情十分不悦。
“慌什么!”她面上一派镇定,却在心腹着急忙慌跑来禀报完外面的形势后,手心出了密密麻麻的汗。
“当初你父亲不是安排了你跟他的婚事么,这样算下来你还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他能拿你怎么样!”郭氏想了半天, 从记忆角落里扒拉出这么件陈年旧事,仿佛吃了定心丸一样, “不要怕, 再说你父亲还在我们手里,那是对他恩重如山的舅舅,难道他要忘恩负义不成?”
三年前,蒯凝华选中的丈夫郭翰逃婚, 与她五庶妹私奔, 她一怒之下派侍卫追杀二人, 将这对苦命鸳鸯逼得跌落悬崖,从那以后郭家与她结下死仇,哪怕郭氏多次从中牵线搭桥都不能让大哥放下这段刻骨铭心的杀子之仇。
从那以后,蒯凝华放弃了嫁人的想法,把王府里她居住的小院子扩建了三倍,蓄养几名美男子,过得逍遥自在。
她的名声已然臭不可闻。
三年过去,谁还记得当初秦王仓促间口头定下的婚约,人们提起这件事只会指责蒯凝华是个放浪形骸没脸没皮的女人。
想到父亲,蒯凝华眼中闪过惊惧和不安,除非必要她根本不愿意面对他,但现在已别无选择。
可还没等她们母女跑到秦王院里,王府中就传来下人们四处逃窜的惊呼声,匆忙间蒯凝华脚上的珍珠鞋掉了一只,她来不及捡回,深一脚浅一脚被郭氏拖着往相反的方向逃跑。
“闻将军,秦王府的下人已经被我们控制起来了,郭氏母女和蒯洪文企图逃跑,被我们的人砍伤了,他们哭着喊着要求见您。”经过两个时辰的混战,言诉手底下的人用最快的速度掌握了秦王府的一切。
言诉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战果,听了手下的报告,他懒得去见那母子三人,大步朝秦王院里走去。
被老婆孩子禁锢了这么久,不知道这位表舅的精神状况如何。
他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思,只是觉得这人有些可悲,一声建功立业,金戈铁马,却毁于不见硝烟的内宅斗争上。
秦王……已经被关的麻木了,就算言诉把他救出来,他中毒太深,早就无药可解,余生也只能维持现状,纵然嘴唇哆嗦地再厉害,连骂一句蒯凝华的能力都没有。
“我要见闻恺……我有很重要的事跟他说,是关于闻高哲的,闻高哲狼子野心,意图取章武帝而代之,他是未来的天下之主,只有我能想出办法除掉他,让我见闻恺……”
秦王府的地下监牢里,蒯凝华喊得嗓子都破了,也没有狱卒愿意多给她一个眼神。
监牢外几步远的地方,越向阳听着她嘴里那些胡言乱语,一脸郑重问言诉:“你不想见她一面吗?万一她真有办法对付闻高哲……”
言诉嗤笑一声,脸上的不屑都懒得遮掩:“你听她吹牛,她有这个能耐当初怎么不对付闻高哲,她可是做了三年秦王府有实权的长公主,不过是现在沦为阶下囚了,不得不将之抛出来当筹码,信她的话我这条命早不知道交代到哪了。”
望着他毫不留恋的背影,越向阳回头朝监牢望了一眼,突然想起几年前言诉曾说过他不相信什么命定的未来,未来是要靠他亲手创造的。
言诉不是个烂好心的人,但他把蒯凝华的亲生女儿从农户家里接了出来。
那户农家并不富裕,蒯凝华当初把女儿送养时倒是赠送了他们一大笔银子,可这家男主人一有钱就学坏,又是纳妾,又是在城里买房置业,不到半年一千两银子就花光了,他舍不得卖房产,也无法重新回到过去那种抠抠搜搜的日子,竟然打算卖掉养女。
言诉把孩子救走后,给了那户农家一个教训,收走了他们因抚养养女而得到的实惠。
然后把女孩丢给了越向阳的家眷抚养。
整顿完阴城各种纷繁复杂的势力后,京城那边再次传来消息,章武帝病逝,闻高哲拥立年仅三岁的小皇子登基,被封为摄政王,在朝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言诉不得不感慨一下剧情力量的强大,这辈子哪怕很多事情都变了,闻高哲的男主光环依然强悍,无可匹敌。
但闻高哲就算再怎么位高权重,他忙于解决朝中大事,恐怕也想不到言诉通过白麟族族人在各地经商,牢牢掌握了大周的经济命脉。
有了钱,能够解决90%以上的烦恼,比如军队的粮草,补给,各种军需用品,将士们不用担心在前线打仗没饭吃,武器装备换到最新最先进的。
总之言诉手中掌握的兵力越来越强大,像滚雪球一样,一路从阴城滚到京城。
当他兵临城下的时候,闻高哲还忙着和冯太傅斗法,朝中大臣就投降还是死战到底这个问题讨论的昏天地暗。
不过最害怕的大概要数永信侯夫人邹氏了,邹氏当年派人追杀闻恺的时候,绝对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庶子有一天居然能带着兵打回京城,朝廷的千军万马都奈何不了他。
倒是永信侯这段时间欣喜若狂,破天荒低调下来,也不喝花酒了,也不逗鸟遛狗了,每天呆在书房装模作样看书。
不是他改了性子,而是他怕自己太高调会引来朝中其他人的不满。
怎么说呢,嫡亲的孙子当了摄政王,庶子成了起义军的头头,并且很有希望改朝换代当上皇帝,永信侯做梦都能笑醒。
暂时的隐忍是为了将来享用更多荣华富贵。
不过就在言诉率领大军兵临京城外的这一晚,永信侯在睡梦中被人绑了,他挣扎着醒来,就看到罪魁祸首居然是他引以为傲的嫡长孙闻高哲。
“你想做什么?高哲,我是你祖父,做决定前千万要三思啊!”嫡长孙那张清贵的脸在烛影中显得越发狰狞,望着他的目光似刀一般冰凉彻骨。
永信侯一直都知道这个孙子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但他以前不在乎,只要闻高哲能扛起侯府的责任,卸下他身上的负担,为闻家光宗耀祖,让他做一个能轻松吃喝玩乐的富贵闲人就好。
可是这一次闻高哲那些狠辣的手段用在他身上,永信侯才知道什么叫怕。
“祖父说的这叫什么话,孙儿只是送您去跟二叔团圆,共享天伦之乐罢了。”闻高哲面上浮起一丝微笑,命人把永信侯绑了,大步离开侯府。
望着他无情的背影,永信侯那颗从来只耽于享乐的大脑总算撕开一条裂缝,明白他想干什么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言诉攻入京城那天夜里,闻高哲站在高高的城楼上,拿永信侯威胁言诉退兵。
言诉差点没气笑,大周朝从君王到臣子都一脉相承,只知道拿人质威胁对手。
他懒得搭理这位脑子不清醒的摄政王,振臂一呼,身后千军万马闯入京城,如过无人之境。
言诉早就派人潜入京城,提醒百姓们这几日躲在家里闭门不出,他治军严格,对手下要求很高,行兵打仗所到之处,不许烧杀掠夺,一路直奔入皇宫。
言诉没费什么功夫就捉到了吓得不轻的小皇帝和太后,至于朝中大臣,大多数选择明哲保身,躲在家里称病,少数对大周朝忠诚的眼睁睁看着大好江山换了主人,无颜面对祖宗,悲愤之下以身殉国。
已经成为阶下囚的闻高哲可舍不得死,他毕生愿望就是振兴永信侯府,建功立业博取功名,他以前听说过自己有个庶出的二叔,被祖父厌弃,把母子俩远远打发到庄子上。
他从来没把闻恺放在眼里,但没想到,就是这个不起眼的庶子竟然做出惊人之事,颠覆江山朝堂,即将成为天下新的主人。
闻高哲在牢里颓废了三天,突然变得振奋起来,如果闻恺成为新朝的开国皇帝,那他的身份岂不是变得更高,成了皇帝的亲侄子,就是宗室之人。
虽说闻家族人很多,但他和闻恺才是最亲近的,嫡支血脉单薄,只要他愿意向闻恺投诚,那闻恺怎么也得封他一个郡王的爵位吧?
他想得挺美,可惜等狱卒把他的意愿禀告给闻恺后,闻恺连句多余的话都没给,把人打发走了。
言诉建立起新朝后一直忙忙碌碌,各种杂事太多了,他这个皇帝都快累趴下了,又要处理旧朝臣子,又要弹压居功自傲跟随他打天下的武将,差点忙不过来,那些旧朝臣子见他年纪轻轻,觉得他好说话,没过多久就上蹿下跳想搞事。
言诉杀了几个人他们才安分下来,等邹氏进宫求见时,他从成堆的奏折里抬起头来,想了会儿才想起邹氏是谁。
“她来找朕有什么事?”
身边伺候的小太监看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答道:“刑部那边定下了闻高哲的罪名,过几天就要斩首,闻夫人怕是来找您求情的。”
言诉觉得好笑,她当年几次三番派人追杀自己,哪来的脸面求自己放过闻高哲,不过他还是见了邹氏。
短短一个月,邹氏老了十几岁,再也不复往日保养得当的容颜,她一进御书房就给言诉跪下了。昔日看不起的庶子成了新皇,邹氏当然不甘心,可闻高哲马上就要问斩,她现在只能来求言诉。
“陛下,臣妇自知罪孽深重,愿意代替闻高哲一死,但求陛下放了高哲,我和您之间的仇怨他从来都不知道啊!”
言诉本来还想像戏弄蚂蚁一样观赏一下邹氏挣扎的丑态,但或许他当了皇帝,站的位置高了,看事情的角度也不同了,突然觉得跟邹氏扯皮挺没意思的,他可不像章武帝那样专门对后宅争斗兴致勃勃。
“不提朕与闻家的私人恩怨,但是闻高哲身为前朝摄政王,做的那些事都足够他死千百回了,你的命没有他的值钱。”言诉淡淡道。
邹氏心中绝望,还想说什么,却被人扔了出去。
这个世界,言诉每天兢兢业业努力做一个好皇帝,直到六十岁察觉大限已至,才把皇位传给悉心栽培多年的太子。
弥留之际,他心中只有激动,在古代活得太久,他只想迫不及待享受一下现代世界的便利。
“果然是乡下来的小流氓, 下手没轻没重,把我烨儿头都打破了!”
“如果烨儿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燕家全家赔命!”
言诉还没睁开眼, 耳边属于中年妇女的尖锐声音就划破长空,险些穿透他的耳膜。
他掀开眼皮, 鼻端嗅到一股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吸了吸鼻子,下意识朝声音的来源看去,冷不防扯到后脑勺的位置,一阵剧痛袭来, 疼得他险些惊叫出声。
这是被谁打了闷棍?
“燕静, 你是我苏家的媳妇,就该以苏家的利益为先,不要再护着你这个白眼狼弟弟,马上给你爸妈打电话,燕嘉乐伤了烨儿,这事必须得让他们给我个交代!”
中年妇女的不满和叫骂声还在继续, 言诉忍着剧痛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个遍, 暗紫色修身旗袍将她富态的身材修饰得淋漓尽致,脖子上带着一串价值不菲的红宝石项链, 盘在脑后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哪怕指着言诉骂了半天, 腰板儿却挺得笔直,端着贵妇人架子,一看就是个出身优渥,家境富裕的讲究人, 只是骂人的姿态难看了些。
“妈, 嘉乐没有你说的那样不堪, 他的人品我相信,他不是那种随随便便会跟烨儿动手的人,这件事必然事出有因,等烨儿包扎好伤口,让他和嘉乐对质好不好?”
燕静的声音听起来温柔却有力量,三言两语将中年妇女堵了回去,然后不着痕迹将言诉护在身后。
言诉正在愣神,胳膊毫无预料被人扯了一下,他眨眨眼,只见燕静不着痕迹冲他使了个眼色,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
“人品?你弟弟有人品吗?你爸妈是土里刨食的,一年到头挣不到几个钱,从你嫁到我们苏家,每年贴补给你娘家多少钱?燕嘉乐是靠我们苏家的钱养大的,你瞧瞧他从头到脚一身名牌,你爸妈供养得起?可惜我们苏家花那么多钱却养出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敢跟烨儿抢女朋友,我倒要问问你爸妈,燕家是怎么教育孩子的!”
中年妇女顺风顺水惯了,冷不丁在出身低微的儿媳这里碰了个软钉子,表情狰狞的像要吃人。
她言辞间毫不遮掩的羞辱,让燕静沉下脸来,一双好看的柳叶眉拧成一团麻花,正要开口,却见不远处医生护士簇拥着一个脑袋被绷带缠成木乃伊的少年走了过来。
“烨儿,你头上的伤要不要紧?”中年妇女焦急的扑过去,满脸心痛捧着少年的头左看右看。
少年头上的绷带刺痛了燕静的双眼,她两手不自觉握成拳,思索片刻,安抚身边的言诉道:“嘉乐别担心,大姐相信你不会无缘无故和苏烨打架,等下你只要把事情的真相原原本本讲出来就行。”
她声音很好听,冲散了言诉初来新世界的陌生感,他瞥了眼不远处中年妇女抱着儿子痛哭的画面,闭上眼接收记忆。
原主叫燕嘉乐,是西北农村一户人家的幼子,上面有两个姐姐。
大姐燕静从小成绩优异,长得也漂亮,18岁那年考上沿海城市的重点大学,在大学里她和出身豪门的男友苏熠相恋,毕业后两人准备结婚,却遭到苏家强烈反对。
反对的理由再简单不过,燕静出身低微,靠中了基因彩票才一路就读名校,和苏熠这种有钱人家的富二代有了交集,剥离名校毕业的光环,她只是个普通农民的女儿,与苏熠门不当户不对,这种婚姻怎么能长久。
两人的婚事陷入胶着状态,可他们谁都没有向苏家妥协。
燕静努力打拼事业,经过六年抗争,事业有成的她终于得到苏父承认,和苏熠领证结婚,举办了一个盛大而难忘的婚礼。
如果故事仅仅停留在这里,那不过是一个经典老套的灰姑娘嫁豪门。
可现实不是童话,柴米油盐的生活还得继续。
结婚后燕静被婆婆逼着辞掉高薪工作,安心在家当一个全职太太,但豪门媳妇哪有那么好当,五年婚姻生活将她磋磨得疲惫不堪,既要应付难缠多事的婆婆,忍受任性小叔子的刁难,又要和其他贵妇应酬交际。
她和苏熠之间的浓情蜜意经过日复一日消磨,变成了寡淡如水的相敬如宾,生活的压力像座大山一样压得她喘不过气。
苏熠是个丁克,不喜欢孩子,所以哪怕燕静33岁高龄依旧未育。
苏家重视子嗣,苏熠不敢把丁克的想法告诉父母,他拿燕静做挡箭牌来面对公婆愈加严厉的催生。
就在燕静焦头烂额之际,苏熠出轨了,出轨对象是比他小12岁的女大学生晏皎月。
这是一本以晏皎月为女主角的豪门小甜饼,男主是财貌双全老成持重的大叔苏熠。
在晏皎月视角,苏熠是神秘多金的苏氏集团总裁,一次偶然去大学做演讲的机会,让坐在台下的她乱了心跳,从那以后她开始有意关注起成熟俊朗,身上散发着雪松般冷香的苏氏总裁,并在暗地里打听他的消息。
在各种传言中,她了解到苏熠鲜少被外人知道的家庭生活。
知道他有个弟弟苏烨跟自己在同一所大学读书;知道他跟妻子燕静是大学同学,结婚多年早已貌合神离,夫妻感情冷淡,膝下没有一儿半女;知道他妻子的弟弟叫燕嘉乐,是自己的同班同学兼老乡,暗中对自己倾慕已久。
她借着燕嘉乐身份的便利,和苏熠有了更多接触。
年轻鲜活的女大学生和英俊多金的总裁之间爱情一触即发,干柴烈火,浇都浇不灭。
和晏皎月在一起后,苏熠感觉自己的精神和身体状况也变年轻了,坚持三十几年丁克观念的他甚至破例想让晏皎月为他生个孩子。
不久,晏皎月怀孕。
为了给没出生的孩子一个名分,也为了不让晏皎月担上小三的骂名,苏熠向燕静提出离婚。
燕静当然不肯,她为这段婚姻付出太多,离婚相当于自断双翼,而且她也不愿相信苏熠背叛了他们的爱情,便联合自己的弟弟妹妹一起对付晏皎月。
但她无论做什么都是以卵击石,反派怎么可能伤害到女主,只会自食恶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