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难羞赧低头。
小白龙瞪大了眼睛,“二难做的?”
小树放下盘子,“不然还能是谁?”
小白龙悔得肠子都青了。
如果早知道是二难做的,他就不会轻易尝试。
就凭他和二难一起炸过厨房的交情,他还能不知道二难是个什么水平吗?
小树对二难严厉道:“继续练习!”
二难苦着脸继续调料汁,明明都是一样的原材料,怎么他和小树做出来的就是天壤之别呢。
小白龙蹑手蹑脚地准备往外溜。
他可不想留在这当试菜的壮丁。
他们龙族的身体再强健,也不能这么糟蹋啊。
小白龙刚走两步,就被小树叫住。
“你先别走,帮二难再尝尝味。免得他自我认知错误,以为自己的手艺过关了。”
小白龙心里叫苦不迭。
下一秒,他灵机一动。
“我去叫祸斗来,他鼻子灵。要是二难做的不对,他闻一下就知道了!”
说罢,小白龙脚底抹油跑走了。
二难看着他瞬间消失的背影,小声嘀咕道:“有那么糟糕吗?”
小树敲敲台面,“集中注意力。”
二难一个激灵,差点把整瓶醋倒进碗里。
按照二难这学习速度,他要猴年马月才能和白若兑现奖励啊。
二难不懂小树的焦急,只当是小树为妖师表的责任心过重, 反过来安慰道:“你先别急,我已经在努力了……”
小树的唇张了又张,化为一声叹息,“你不懂。”
被强行压来当试菜小工的祸斗虚弱道:“就算小树不急, 我也快扛不住了。”
一天的努力后, 三只小妖皆是精神恍惚地离开了厨房。
白若看到脸色苍白的小树慢吞吞地走回来, 关切道:“怎么了,教得不顺利?”
小树的叶子都快愁掉了, “二难的手,有自己的想法。”
白若的眼中露出一丝同情, “实在不行……”
放弃吧。
小树一个激灵站直了身子, “不行, 绝对不行!”
白若把后半句话咽回了肚子。
她本想说小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直接兑现奖励也不是不行。
没想到小树如此认真,倒让她不好意思直说了。
在二难身上遭遇滑铁卢的小树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教学方法是不是出了问题。
他把目光投向了另一个纯正的厨房新手,小草。
当专心打理药圃的小草听到小树的来意时, 脑袋上不由得冒出一个大大问号。
她来学做菜?
小树给予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不会耽误你很多时间,就是一道简单的凉拌菜, 我说你做,看看效果。”
小草答应了。
半个时辰后, 小树看着眼前这道出自小草之手, 做得有模有样的金针菇拌鸡丝, 陷入沉默。
悠闲的小白龙从窗外路过, 再次被小树叫住。
小白龙当即警惕道:“不试菜,没胃口,吃不下。”
小树真诚道:“不是二难做的。”
小白龙“嗖——”地钻了进来,“不早说。”
他夹了一筷子金针菇拌鸡丝,幸福地眯起眼。
“还是小树你的手艺好,要不然别让二难继续霍霍食材了,怪浪费的。”
小树顿了顿,指向旁边乖巧蹲坐的小草,“这不是我做的,是小草做的。”
小白龙的动作滞住了。
他缓缓放下筷子,沉重道:“在炸厨房前,我一直以为做菜这种小事,有手有脚就行。”
“后来才知道,有手有脚也不行。”
“现在么——”
小白龙神情复杂地瞅了小草一眼,“原来没手没脚也行啊。”
没手没脚的小草茫然地抖了抖草叶。
这是在夸她呢,还是夸她呢?
小树挠挠头,“这么看来,二难做不好菜,应该不是我没教好。”
小白龙正色道:“当然不是你的问题,都是二难的问题!”
正在房间里默默背菜谱的二难狠狠打了一个喷嚏。
发现问题所在的小树倏然放松下来,脚步轻快地回去了。
白若看到多云转晴的小树,忍不住打趣道:“怎么,二难开窍了?”
小树摇摇头,“不是,二难一周没学会一道菜,小草用了半个时辰就会了。”
白若诧异地睁大了眼睛,“小草?”
小树点头道:“没错。”
他蹭到白若身边,期待地凝视她,“所以——”
白若似乎察觉了他的用意,顺水推舟道:“所以?”
小树耳根微红,“我的奖励能不能提前兑现呢?”
白若挑了一下眉梢,仿佛有一股淡淡的木香从小树身上飘来,萦绕在鼻尖,带着一丝缠绵的气息。
白若弯了弯唇角,是春天的味道。
她凑近小树,额头贴上他的额头,鼻尖相触。
小树的脸骤然烧了起来,染上一片绯红。
呼吸交缠间,白若低声道:“那就先给你兑一个,小奖励……”
白若注视着呆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的小树,轻轻贴上了他的唇瓣。
干净、柔软而温热。
这个瞬间,小树的脑中好像炸开一道白光。
他的灵魂像是从躯壳里抽离,逐渐飘远。
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在胸腔里发出有力的声音。
白若只觉得周身的木香愈发浓厚了,她的心跳好似也快了起来。
平常一分钟才跳一次的心脏,在刚刚居然连跳了两下。
白若极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稍稍往后退了一寸。
小树还没从突如其来的惊喜中缓过神来,直到白若好奇地拨了两下他头顶的叶子。
他才打了一个哆嗦,“你……我……”
白若有些好笑,轻轻弹了一下他的叶子,“你什么,我什么?”
小树下意识舔了一下唇,对上白若意味深长的目光,才反应过来刚刚他舔的位置,正是白若触碰过的地方。
小树的脸烧得更厉害了,整棵树都晕乎乎的,比之前吃了酒酿圆子晕得还厉害。
他不自觉地喃喃道:“亲一下,也会醉吗?”
白若这下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小树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傻话,一把用手捂住了脸。
白若笑得更大声了。
小树手忙脚乱地站起来,同手同脚地冲了出去,“我去洗把脸。”
他得好好冷静冷静。
隔日,小树身上的木香更加浓郁了。
就连厨房里的调料味都遮不住他身上源源不断散发出来的香气。
祸斗连着抽了两下鼻子,绕着小树转了两圈,“你怎么回事,是要开花了吗?”
二难不懂树族开花的含义,疑惑地重复道:“开花?”
小树的脸猛然涨红,他抬手闻了两下,结巴道:“没有吧?”
祸斗坚定道:“我的鼻子不会骗妖。”
小树不安地搓搓手,对二难道:“今天就先学到这里。”
说罢,他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二难还是个单纯小龟,他一脸迷惑地问祸斗,“小树要开花了?开花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祸斗甩了甩尾巴,面无表情道:“树族开花,俗称‘发情’。”
二难顿时张大了嘴巴。
同一时间,小树把自己完全埋进了土里。
他的根须不断向地下蔓延,冰凉的泥土带着潮湿的气息让他躁动的心情稍稍平复。
满树枝叶在风中哗啦作响,昭示着他并不平静的心情。
小树想到自己今天带着满身木香招摇过市,就恨不得把叶子都钻进地底下
虽然他早就是一株成年树了,但是开花……
怎么会突然就要开花了呢?
小树突然想起昨天那个吻。
他的叶子抖得更厉害了,只是亲一下就开花,也太丢树了……
直到天色渐暗,过了小树平日回来的时间,白若才觉得有些不对。
难道是今天和二难的教学课拖堂了?
白若溜达着去了厨房,却只看到独自练习的二难。
她敲敲窗户,惊动了自我沉浸的二难。
“小树呢?”
二难发出一丝疑惑的气音,“小树,他今天早就走了呀。”
白若叩窗的手一顿,“走了?”
二难连忙道:“他好像要开花了,祸斗说他身上香得厉害……”
白若想起昨日闻到的那股木香,脸上露出一丝恍然。
“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二难摇摇头,“这就不知道了。”
白若轻啧一声。
和小树在一起后,她可是提前补习过各种树族小知识的。
开花是什么意思,她再清楚不过了。
白若的神情有些微妙。
这也太纯情了,亲一下就那么大反应吗?
白若迎着夜风慢慢溜达。
按照小树的性子,这会儿应该躲在哪个角落害羞吧。
走着走着,风中忽然飘来一股熟悉的木香。
白若翘了一下唇角。
她顺着香气传来的方向走去。
香气渐浓,白若看到一棵郁郁葱葱的大树静静地伫立在小路尽头。
满树绿叶随风而动,沙沙作响。
几枚小小的花骨朵在枝桠上悄然冒出,在莹白澄澈的月光下舒然绽放。
白若看着眼前这幕静谧美好的画面,放轻了脚步。
然而脚步再轻,小树也敏锐地发现了她的存在。
枝头的小花颤巍巍地缩了起来,躲到了浓密的叶子背后。
白若眉目含笑,走到小树跟前站定,伸出手指戳了戳树干。
“躲什么?”
小花躲得更深了,连叶子都羞涩地蜷起了弧度。
白若拨开遮挡的树叶,露出后头嫩黄的小花,“还挺可爱的。”
枝叶的“沙沙”声在寂静的夜色里,显得越发响亮。
白若还想去碰碰这朵小花,一根枝条“嗖”地从侧面蹿出来,勾住她的手腕,制止了她的动作。
白若动了动手腕,没有挣脱。
她的声音有些低哑,“不能碰吗?”
手腕处的枝条下意识放松,紧接着又迅速收紧。
白若看着缠在手腕上的深色枝条,柔软的肌肤在收紧的枝条下微微凹陷,泛起淡红的痕迹。
她脑中忽然浮现最近定制的树族小话本……
白若猛地摇摇头,把脑子里的黄色废料清理出去。
她在心里默念三遍循序渐进。
对于亲一下就这么大反应的小树来说,她脑子想的不可描述有点太超前了。
白若深吸两口气,反手勾着手上的枝条,在手指间缱绻地绕了两圈。
下一秒,这根枝条就像被烫到一般,“噌”得缩了回去。
白若拍拍树干,笑盈盈道:“别在这罚站了,在这站一夜,风能把你的花香吹遍整个族地。到时候所有妖都知道你开花了……”
此言一出,小树当即变回了人形,唯有眼神闪烁,不敢和白若轻易对视。
白若的目光停在他的脑袋上,那里的绿叶子已经被一朵小黄花取代,在夜风里羞怯地垂着花瓣。
白若忍住伸手摸一摸的冲动,拉着他往回走。
“走吧,该回去睡觉了。”
小树听到“睡觉”两个字,又是一抖。
白若脚步一顿,强调道:“睡觉,不是睡你,慌什么。”
小树的脸彻底红透了。
有二难和祸斗这两个大嘴巴, 小树开花的事还是悄悄传开了。
第二天,祖龟奶奶就语重心长地来找白若开小会,祖龟爷爷也把小树拉走了。
祖龟奶奶刚认认真真地和白若科普了一通妖族两性知识, 就不小心看到了她书桌上堆成山的宜欢城小话本。
祖龟奶奶轻咳两声,“看来你已经提前学过不少,我就不多说了。”
“不过我们龟族以前也没有和树族喜结连理的先例,很多事, 还要靠你自己研究……”
白若默默抽出两本压箱底的树族定制话本。
祖龟奶奶瞥了两眼, 用力咳嗽两下, “年轻人体力好,不过也要悠着点, 别过火了。”
白若老实点头,“我明白。”
车速太快, 她怕把小树吓跑。
这两本定制话本, 她都是趁小树不在的时候偷偷看的。
祖龟奶奶离开后不久, 小树也结束了和祖龟爷爷的谈话。
他神思不属地走回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白若眼看着他差点撞上桌角,连忙伸手拉了一把,在他眼前挥挥手, “想什么呢, 那么出神。”
小树连忙摇摇头,“没什么!”
他想到祖龟爷爷和他念的一长串食补方子, 眼神开始飘忽不定。
祖龟爷爷真是多虑了,他还没到用那些方子的时候呢……
小树瞟一眼白若堆积如山的话本, 脚步微顿。
不过提前准备起来好像也不是不行, 有备无患。
白若感觉小树自打那天和祖龟爷爷聊完, 就有了自己的小秘密。
每天神神秘秘的, 不知道在厨房捣鼓什么。
白若找到同样天天往厨房跑的二难,“你每天都能在厨房碰到小树吧?”
二难点点头,“怎么了?”
白若问道:“你知道他最近在捣鼓什么吗?在厨房那么长时间,给我的下午茶却没变多,难道他偷偷在外面投喂别的妖了?”
二难猛得打了个激灵,果断维护小树的清白。
“怎么可能,他每天两点一线,哪有时间去投喂别的妖。”
“这样吧,我帮你看看,他在做什么,说不定是在研发新菜呢。”
白若得了二难这句保证,笑眯眯地拍拍他的肩膀,“那就交给你了。”
二难接了任务,便在练习菜色之余开始偷偷观察小树。
观察着观察着,他觉得有些不对了。
以前小树做菜的时候,可从来不忌讳他们旁观。
反正按照他们的手艺,光明正大偷师也学不会。
现在就不一样了,小树谨慎得很,避妖耳目地处理食材,再神不知鬼不觉地丢进锅里,速度快得他根本看不清。
二难没忍住问了一句,小树也是含含糊糊,没有正面回答。
当晚,和白若接头的二难不免有些心虚,他上次的话似乎说得太满了。
白若看到二难犹犹豫豫的神色,不禁催促道:“有话快说。”
二难一咬牙,狠心道:“小树该不会真的再给外面的妖开小灶吧。”
白若:“……你看到了?”
二难:“我没看到,但他炖东西的时候,明显防着妖。”
白若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所以你还是没搞清楚他在做什么。”
二难羞愧垂头,“只知道是在炖东西,味道怪怪的,也不香。”
二难努力回忆了一会儿,恍然道:“仔细想想,倒是有一股淡淡的药味。”
白若摸摸下巴,思忖道:“难道是在做药膳?”
二难盯着白若上下打量,“你生病了?”
白若横他一眼,“你才生病了,我身体好着呢。”
二难的神情更加惊恐,“不是你生病,那难道是小树病了?”
白若目露疑惑,“不应该啊,他看着挺健康的。”
尤其是小脸泛红的时候,气色好得很。
二难左右张望片刻,凑到白若耳边小声道:“该不会是,那种外表看不出来,但是又不能轻易对妖言的隐疾吧?”
白若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瞪向二难。
这话可不能乱说,这和她后半辈子的□□息息相关!
二难越想越觉得是那么一回事,肯定地朝白若点点头。
“你要是不信,我想办法偷一点他炖的东西,再找药长老看看就知道了。”
白若一脸沉重,“那就先这么办吧。”
晚上,白若在床上翻来覆去,不得入眠。
树族能开花,那方面的功能应该是正常的吧。
总不能是徒有其花,中看不中用?
悉悉簌簌的声音不断响起,惊醒了浅眠的小树,“你睡不着吗?”
白若安静下来,轻声道:“没事,你睡吧。”
小树瞒着她偷偷做药膳,应当就是不想让她发现。
为了小树的自尊心,她还是先当不知道吧。
白若默默叹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入睡。
也有可能,是二难想岔了呢。
隔日,二难费尽心机,从小树的炖锅里取样了一小勺汤汁。
他第一时间拉着白若去找了药长老。
药长老看着二难宝贝般捧在手心的小碗,以及碗底那一点浅褐色的汤汁,额角跳了两跳,“这是做什么?”
二难挤出一个讨好的笑,“想请您掌掌眼,帮忙看看这汤?”
药长老奇怪地瞅他一眼,接过汤碗轻轻嗅了嗅。
他抬起头,看着二难的神色有些复杂。
二难眼含期待,“怎么样?”
药长老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用小指沾取少取,浅尝了一下。
他清清嗓子,做出判断:“是衍宗汤,熬得挺好,就是火候还差了一点,再多煮几个时辰,效果更好。”
二难嘿嘿一笑。
他中途从小树的锅里捞出来的,可不是差点火候嘛。
白若听到“衍宗汤”三个字的时候,神色变得有些微妙。
二难还在追问:“所以这衍宗汤,是干什么用的?”
药长老斜睨他一眼,擦去指尖残余的汤汁,“你拿来的汤,你不知道它的用处?”
二难避开药长老的目光,解释道:“咳,是我一个朋友用的……”
药长老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一个朋友。
这种借口他听得多了。
他只做不知,悠悠道:“单身龟最好别乱用,要是不能及时疏解,容易伤身。不过你要是真有问题,喝点倒也无妨……”
二难顿时反应过来药长老误会了,他摆摆手,慌忙道:“我那朋友不是龟。”
药长老敷衍地点点头,“嗯,知道了,不是龟。”
白若无暇顾及二难和药长老之间的小误会,她满脑子只飘荡着一句话——
完了,居然一语成谶了!
电光火石间,白若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储物袋里翻出了以前小白龙送的那枚龙鳞果。
“您看看,这东西能用吗?”
药长老眼睛一亮,捧着龙鳞果左看右看,笑呵呵道:“这是好东西啊,成色、品相皆是上乘。这一枚果子下去,定能药到病除。”
白若试探道:“这果子,直接吃就行吗?”
药长老见猎心喜,将龙鳞果摸了又摸,“直接吃也行,若是提炼成药液,纯度更高,效果更猛。就看你怎么想了……”
白若慎重地握住药长老的手,将龙鳞果牢牢锁在他的掌心,“提炼药液的事,就拜托您了。”
药长老点点头,“你放心,二难可是我们族里的小龟,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二难面露疲惫,“不是,是我的朋友……”
药长老立即改口,“二难的朋友,就是我们龟族的朋友,他的事也是我的事。”
药长老确实把这件事当成了重中之重。
在熬了三个通宵后,他把一小瓶提纯的药液交到了白若手中,同时叮嘱道:“这件事急不来,一定要放松心态。”
“药量可以慢慢增加,一滴大概就是起一点助兴的作用。我还对药液进行了一点小小的处理,和衍宗汤不会发生冲突,可以放心服用。不过要是两种同时服用,大概就是干柴烈火的效果……”
白若对药长老真诚道谢,小心翼翼地收好龙鳞果药液回去了。
晚餐时分,白若看着小树面前的汤碗,极其自然地端了起来,“我帮你盛。”
小树毫无防备地将汤匙递给她。
白若一边舀汤,一边不着痕迹地袖中的药液滴入其中,用汤匙搅动均匀。
小树接过汤碗,喝了一口,眉头微动。
白若面色镇定道:“怎么了?”
小树有些不确定,“味道好像不太一样,难道是我今天放的调料出错了?”
白若给自己也盛了一碗,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不会啊,跟平时一样好喝。”
小树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白若看着小树把整碗汤喝得干干净净,他的脸上渐渐浮现一团红晕。
小树似乎觉得有些热,将领口稍稍松开些许。
白若配合地将窗推开一半,“是不是吃饭吃热了,吹点风。”
小树应了一声。
晚风拂面,小树却没有感觉到一丝凉意。
他觉得自己又想开花了。
白若看着他越来越红的脖颈,伸手在他额上探了一下,“有点烫。”
小树下意识在白若微凉的掌心蹭了蹭。
白若一愣,看着小树的眼神渐渐深了。
小树几乎把脸全部贴到了白若的手心,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气音。
比之前更加浓烈的木香将他们彻底笼罩,白若在这浓郁的香气中,甚至也觉得有些飘飘然了。
小树贴得更近了,他将脑袋埋在白若的肩窝,呼出的潮湿热气拂过颈侧,白若缩了一下脖子。
她刚想起身扶住小树,却被小树直接圈在了椅子之间。
“好热……”
白若被缠得动弹不得,脸上不由得浮现一丝迷茫。
药长老不是说,一滴就是助兴用的吗,怎么会有这么大反应。
下一瞬,白若眉心一跳。
隔着两层衣服,都能感觉到那灼热而明显的触感。
她伸手探去,倒吸一口凉气。
不是,就现在这个情况,小树有喝衍宗汤的必要吗?
白若不知道究竟是龙鳞果的效果太强,还是哪里出了差错。
但作为一只有责任感的小龟,自己惹出来的火自己灭。
白若看着眼神迷离的小树,不自觉咽了一下口水。
秀色可餐,不外如是。
修长灵活的手指解开腰间系带,拨开冗余繁复的外袍,顺着劲瘦有力的腰腹一路向上,滑过每一寸柔韧结实的肌肤。
小树的呼吸愈发急促了,白若勾着他的手指,将其引导至正确的位置,唇瓣贴在他耳侧,低声指导。
“先来点开胃菜……”
月色从窗口透进来,落在散乱的发丝和若隐若现的肌肤上。
小树头上的小黄花在习习夜风中晃得厉害,像是被夜里的露水打湿,皱成一团。
椅子在重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咿呀”声,深色的木质扶手被一双汗津津的手牢牢握住,留下蜿蜒的湿痕。
第107章 误会
小树是在第一缕微凉的夜风吹过汗湿的后颈时清醒的, 他打了一个激灵,垂眸看着自己和白若勾缠在一起的衣衫,瞬间从脸一路红到了胸膛。
白若一脸餍足地靠在椅背上, 自然地将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腰间,“帮我按按,刚刚被椅子硌着了。”
小树红着脸,老老实实地给她按起了腰。
白若在恰到好处的力道中忍不住“哼哼”两声。
不出两秒, 她再次感受到精神的小小树。
白若似笑非笑地看向他, “那么有精神, 还喝什么衍宗汤?”
小树怔住了,“你怎么知道——”
紧接着, 他想起最近格外关注自己的二难,咬牙道:“是不是二难告的密。”
白若将膝盖往前抵了抵, 小树顿时消声, 唯有额上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白若小幅度地滑动膝盖, 笑盈盈道:“来说说,为什么煮衍宗汤?”
小树闷哼一声,断断续续道:“祖龟爷爷说……保养要从年轻的时候开始……不然上了年纪,会被嫌弃……”
白若一愣, 扭过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小树被她搞得不上不下, 又不敢自己乱动,憋得耳朵通红。
白若好不容易缓过来, 悠悠道:“这误会可大了,我和二难还以为你不行呢……”
小树的眼睛瞪得溜圆, “谁, 谁说我不行的!”
白若笑嘻嘻地用膝盖又蹭了一下, “我现在知道了, 很行。”
小树身子一僵,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睛。
这晚的前菜,白若吃得很满意。
她不禁开始期待品尝正餐的那天,怎么也得挑个好日子,在小树清醒的时候,一点一点,慢慢品尝。
第二天,白若心情颇好地哼着歌,去和二难澄清事实。
“小树好着呢,别乱传谣言。”
二难看着她春风满面的模样,脑袋上冒出一个硕大的问号。
下一秒,他回过神来,“你和他……”
白若用指尖点点台面,别有意味道:“总之,别让我听到奇奇怪怪的传言。”
说罢,白若便施施然离开了。
二难看着她潇洒离去的背影,忍不住抱头哀嚎一声。
小树没有问题,那他和药长老说的“朋友”,岂不是无中生友?
这还怎么解释得清啊!
白若无暇顾及二难的心思,她的传讯玉符突然“嗡嗡”震动起来。
白若快速查看消息,额角一跳。
糟糕,她前两日还向金金打听了各种秘药,这会儿正好到货了。
【金金:我给你寄了一瓶神龙丹和一罐海马油,都是现在妖界最畅销的。怕你着急,我还特意用了翠鸟空运,今日就能到……】
一声清脆的鸟鸣从上空传来。
白若抬头望去,只见一只身姿矫健的翠鸟抓着一只小包裹,朝着她的院子疾飞而去。
白若瞳孔微缩,撒腿就往回跑。
小树今天没去熬那劳神子的衍宗汤,还在屋里呢!
院门口,翠鸟一展翅膀,轻盈落地,“啾啾”叫了两声。
小树听见鸟鸣,从屋里走出来,看到翠鸟爪子上勾着的小包袱,半蹲下来查看。
“这是,白若买的东西?”
翠鸟“啾”了一声,货送到了,他该回了。
小树顺手摸了一把烘制的小鱼干喂它,“辛苦了。”
翠鸟愉快地笑纳了香喷喷的小鱼干,一抖翅膀,飞走了。
小树拿起包裹,左右看了看,上面只有一个锦鲤小标记,没有其他说明。
“砰——”
院门被倏然撞开,白若一边平复呼吸,一边快步走来,故作镇定地拿走他手里的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