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在她之前,也没别的妖玩这个。
白若简单向他们讲解游戏规则。
“我们每妖会分到一份牌,按照顺时针方向,从自己右手边的妖手里抽一张牌。将抽到的牌和原本的牌组合,只要是组成一对的牌,就可以丢入牌堆里。最先把牌丢光的妖,就是游戏赢家……”
“里面还有一张特殊牌,没法和其他牌组成一对,上面画了一只小龟。”
白若抽出一张名副其实的小龟牌,向他们示意。
“谁最后拿到这张小龟牌,谁就输了。每一局,输的妖要在脸上贴纸条。”
大家纷纷认真点头,表示明白。
第一局游戏开始——
白若抽到了小龟。
她面色不变,心里却不禁叹了一声:她这破手气诶。
好在三轮之后,小龟牌被小树抽走了。
小树是个藏不住事的妖,一抽到牌,脸上就有了明显变化。
这下子,大小姐和白莲花都看出来了。
小龟牌一直留在小树手里,直到最后。
小树的额头被贴上第一张白条。
玩过一局,大家都熟练起来。
抽牌的速度逐渐加快,小树不免有些手忙脚乱,又被妖看出了端倪。
小树脸上的白条加一。
三局过后,小树脑袋上的叶子肉眼可见地耷拉下来。
白若清清嗓子,提议道:“我们打乱坐次吧,一直同一个顺序,少了点刺激。”
再让小树坐在她和白莲花之间,他怕是要一路输到最后。
大家从善如流地换了位置,白若特意坐到小树下游。
万一小树再抽到小龟牌,她就抽走送出去。
坐在白若下游的白莲花突然打了一个激灵,心中莫名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新的一轮开始,小树看到白若抽走自己手里的小龟牌时,欲言又止。
白若递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没用两轮,就把小龟牌送了出去。
白莲花收到小龟牌,想让大小姐抽也不是,不抽也不是。
这一犹豫,这一局便结束了。
接下来几局,白莲花脸上的白条逐渐增多。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目光在白若和小树之间游移几个来回,轻吸一口气。
他果然看走眼了!
这小树分明手腕高超,居然能哄得小龟主动帮他抽走小龟牌,平白苦了他白莲花。
白莲花的小脸都快被纸条盖满了,大小姐反倒生出一丝怜惜,“要不要换个位置?”
白莲花忽然觉得脸上的纸条也不糟心了,能让大小姐心疼,这纸条就贴得值当。
他柔声道:“没关系,是我技艺不精,就算换了位置,恐怕也还是输……”
大小姐看着白莲花的眼神更加温柔。
小树左看看,右看看,不自觉地悄悄记下白莲花此时偏向大小姐的四十五度侧脸和声调语气。
先学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了。
小雀生无可恋地蹲在角落。
这云车上多了两只妖,狗粮味儿竟然更冲了。
玩了约莫一个时辰,外头雨声渐止。
大小姐看一眼滴滴答答的几点雨,起身准备告辞,“雨停了,我们便先走一步,别耽误了你们的行程。”
大小姐取出一个新的飞行法器,晴空飞行,总不会再倒霉撞上打雷了。
她带着白莲花上了法器,转眼便消失在天际。
白若驱使着云车继续前行,顺便瞅一眼似乎忘记了脸上还贴着东西的呆小树。
“你脸上的纸条,可以揭下来了。”
小树这才回过神,忙不迭地扯下纸条,“差点忘了。”
白若看着小树揭下纸条后有些泛红的脸,皱眉道:“你脸怎么有点红,过敏了?”
小树下意识摸了一下脸颊,“没有吧。”
白若不放心地伸手去探,突然发现他的脑门有点热。
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发烧了?”
小树的眼神有些懵,“不会吧,怎么会有树淋雨发烧的。”
下一秒,他就打了一个喷嚏,脑袋上的叶子颤了两颤。
小雀幽幽开口:“你是人形淋的雨,又不是树形淋的雨,而且你最近睡得少,还老胡思乱想,说不定就是身体虚了。”
白若赶紧在储物袋里翻了翻,翻出一堆伤药灵丹,愣是没有一个治感冒的。
说起来,她也是第一次见感冒的妖。
族里的小龟长得一个比一个结实,只有被揍伤的,就没得别的病的。
万万没想到小树那么娇弱。
白若找了半天,才勉强从角落里找出半块姜,大概是某次储存食材时拉下的。
这时候,也只能先凑活一下了。
白若麻利地把姜切片丢进茶壶,注入清水,以灵力煮沸,浓郁的姜味在云车里弥漫开来。
煮了大约一刻钟,白若倒出一杯姜水,递到小树面前,“来,把这个喝了。”
小树皱了下鼻子,他眼神已经有些晕乎了,“辣。”
白若把杯沿抵在他的唇边,“辣就对了,辣才好得快。”
小树抗拒摇头,闷声闷气道:“我可以等它慢慢好。”
白若想了想,蓦地有了注意。
她慢慢道:“喝姜水,能长头发。”
晕乎乎的小树顿时清醒了一秒,“真的?”
白若肯定地点点头,“当然。”
小树乖乖凑了上来,“我喝。”
喝完满满一壶姜水,小树被辣得泪眼汪汪。
他抽抽鼻子,裹上厚厚的毛绒毯子,靠在车壁上开始打瞌睡,头顶的叶子随着他的脑袋晃动一点一点。
没一会儿,小树就不知不觉歪着身子往下滑。
眼看他的脑袋即将撞上车壁,白若眼疾手快地伸手垫了一下,顺势让他横躺下来。
云车内彻底安静下来,白若看一眼舆图。
在天黑之前,他们应当能赶到下一个城镇。
若是小树到时还没退烧,就让医师给他看看,开个方子抓点药。
小树是被一股浓郁的药味熏醒的,他一睁眼,就对上一碗黑乎乎的药汤。
白若见他睁眼,开口道:“你醒得还挺准时,药刚煎好,赶紧趁热喝了。”
小树光是看着这碗药,就已经舌根发苦了,他小声道:“我觉得我睡一觉,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就不用喝药了吧。”
白若笑眯眯道:“说什么胡话,医师刚刚给你看过了,对症开的方子。”
小树的脸上满是纠结,“我觉得我喝姜水就行了。”
姜水虽然没比苦药好喝多少,但它长头发啊。
白若又端出另外一只碗,“不急,你喝完药,再喝一碗姜水,两不耽误。”
在白若不容拒绝的目光里,小树捏着鼻子灌下药和姜水,从嘴巴一路木到了脑子。
小树恍惚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在云车里了,他环顾四周,疑惑道:“这里是?”
“这是鲤城,我们从这里换水路,可以直达沧海之北。”
白若道:“等你好得差不多了,我们再出发。”
小树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不用,我可以直接走……”
白若把小二刚刚送来的食盒拿过来,取出里面的粥碗。
“得了吧,你这弱不禁风的样子,还是好好养两天,要是身子骨太虚,小心叶子发黄脱落。”
此言一出,小树惊恐地摸了一下头上的叶子,果断闭上了嘴。
白若将一碗姜丝粥递给小树,“这是你的。”
小树看着碗里的细细密密的姜丝,感觉姜丝的数量比米还多。
白若坐在他对面,美滋滋地喝着海鲜粥。
她对上小树委屈的眼神,义正言辞道:“你感冒了,不能吃海鲜。怕你落差太大,我都没点海鲜大餐,只要了一碗海鲜粥。”
“你也喝粥,我也喝粥,四舍五入,我们吃的是一样的。”
小树咬住一根姜丝磨了磨,在心里默念:多吃姜,长头发。
鲤城是一个温暖湿润,适合养病的好地方。
许多不耐苦寒,或是有伤病的妖都喜欢来这里疗养。
他们抵达鲤城的第二天,就是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白若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木轮椅,打算推着小树出门溜达。
“多晒太阳,才能早日康复。”
小树试图从轮椅上站起来,“我只是感冒了,不是腿断了。”
白若把他摁了回去,“你看看外头,大家都坐轮椅,入乡随俗,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小树虽然自认不是什么文化妖,但总觉得“入乡随俗”这个词放在这里,有哪里不太对。
他探头向窗外看去,路上来来往往的妖里,果然有坐着轮椅被推着走的。
小树的目光在对方的白发上停留片刻,小声道:“那都是上了年纪的妖,我年纪轻轻的,不合适……”
白若遗憾地摸摸自己的白发,“我的发色倒是挺合适,要不是你病了,我就让你推着我走了。”
小树懂了,白若就是想玩轮椅,不管是推轮椅还是被推,只要有轮椅就行。
在小树的妥协下,白若最终还是推着他出门了。
怕小树二次着凉,白若还贴心地给他盖了一条薄毯,顺手在他怀里塞了一个保温竹筒。
“里面给你装了姜汤,没事就喝两口。”
装备齐全,氛围到位。
小雀窝在小树头顶,发出一声不客气的嗤笑。
小树这个病弱样,路边随便找棵老树,看着都比他硬朗。
鲤城依湖而建,风光绮丽。
白若推着小树来到湖畔,沿途碰上不少病妖。
他们在湖边停下,白若给小树找了一个面朝湖心的好角度,“怎么样,是不是风景秀丽,多看两眼,心情都舒畅了?”
小树吸吸鼻子,抱着热气腾腾的姜汤喝了一小口,“是很漂亮。”
这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爷爷推着一个老奶奶,在他们身边停下了。
小树扭过头,看着同款轮椅和老奶奶身上的同款毛毯,陷入沉默。
老爷爷往老奶奶手里递了一个同款保温竹筒,“到喝药的时间了。”
老奶奶捧着竹筒喝了一口,自然而然地扭头和小树搭话,“我年轻时被恶妖毁了半颗妖丹,身子骨一直不好,我老伴就特意带着我来鲤城治疗,慢慢温养。”
“小伙子年纪轻轻的,是得了什么病?”
小树神情僵硬,怎么也说不出自己得的是感冒。
白若自然地给他掖了掖薄毯,对老奶奶解释道:“不是大病,就是身子太虚,得好好养着。”
老奶奶看着小树的眼神顿时更加同情了。
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得了什么不好对外妖言的隐疾。
她拍拍小树的轮椅扶手,安慰道:“鲤城是个好地方,慢慢养,总会好起来的。”
小树不明她目光中的深意,愣楞点头,“对,养一养就好了。”
老奶奶轻叹一声,多乐观的小妖,可惜身有隐疾。
她又看一眼白若,对小树道:“能在你生病时不离不弃的妖,你一定好好珍惜。”
小树顺着她的目光仰头看向白若,翘了翘唇角,“我会的。”
老奶奶目露欣慰,“好孩子。”
白若动了动唇,她觉得小树和奶奶似乎说得不是一件事,但又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年轻树总归是底子好, 连着喝了三天姜汤后,小树就彻底康复了。
他偏头嗅嗅头发,总觉得全身上下都被姜味泡透了。
小树欢欣鼓舞地和轮椅、毛毯、保温竹筒告别, 倏然生出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神清气爽的小树捋一把头顶的叶子,对白若道:“我们是不是该启程了?”
白若点点头,试图捣鼓云车。
鲛人族出品的代步法器,没道理只能在陆上跑, 天上飞, 却不能在水里游的。
研究了大半天, 也不知道她触动了哪个机关,云车“咔嗒咔嗒”开始变形, 成了一艘灵巧的小船。
白若满意地拍拍掌心,“成了。”
他们来到平日吹风的湖畔, 根据舆图显示, 从此处入水, 一路向北,就能抵达龙族的地盘。
船只灵活地滑入水中,荡开层层涟漪。
白若带着小树上了甲板,给小白龙发了一条讯息, 让他提前做好接客的准备。
自打上了船, 小树就给自己找了一份新工作——钓鱼。
他每日早起吸收日光精华,然后就蹲在船头垂钓。
靠山吃山, 靠水吃水,钓上什么烧什么。
在小树坚持不懈地努力中, 他的分数稳步增长。
直到这天吃饭时, 白若忽然想起什么, “对了, 你的观后感呢?”
小树筷子一顿,自从上次感冒后,他就有意无意地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没想到这时被白若提起来了。
白若慢悠悠地舀起一勺鲜香可口的鲫鱼豆腐汤。
“之前因为你生病了,观后感暂缓。现在可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就该扣分了。”
一听到要扣分,小树头顶的叶子顿时警觉立起,“我今天就写!”
不就是一百字秘戏图观后感嘛,他还能写不出来?
吃过饭,小树就把自己关进船舱里琢磨,连小雀都被他挡在了门外。
他说小雀没事就爱喳喳叫,惹妖心烦。
小雀气得冲着房门“嘎嘎”两声。
白若靠在船头晒太阳,头也不抬地对小雀道:“别说脏话,做个文明鸟。”
小雀一扇翅膀,轻盈地落在她的鱼竿上,“我没说脏话。”
白若瞥他一眼,“你平时都是‘叽叽喳喳’,碰见漂亮小鸟才‘啾啾’,跟小树吵架就是‘嘎嘎’,不是脏话是什么?”
小雀心虚地啄了一下羽毛,“你难道在哪里进修过鸟语?”
白若淡定地手持钓竿,“鸟语没学过,但是对草语颇有研究。”
小雀肃然起劲。
小树在船舱里憋了整整一天,才交上薄薄一页纸。
纸上总计一百个字,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白若用指尖弹了下纸面,“你是一个字的亏都不吃啊。”
小树垂头,“我真的尽力了。”
白若从第一行开始看起——
【天人合一、阴阳贯通乃自然和谐之大道……】
白若的表情从一开始的充满兴味慢慢变得麻木。
短短一百字,每一个字都认识,每一句话都正确,却枯燥得让妖清心寡欲,生不出一丝波澜。
白若抬眸扫了忐忑小树一眼,幽幽地叹一口气。
“我不指望你写得跟话本一样生动形象,引妖入胜,但也不至于——”
小树支支吾吾保证道:“我会努力的。”
白若从储物袋里翻出从宜欢城客栈小二那里订购的最新话本。
“遣词造句,再多钻研钻研……”
小树红着耳朵,郑重应下。
小雀在旁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写观后感,是现在情侣之间流行的小情趣吗?
船在水上走了大概小半个月,小树的观后感终于有了些许起色。
他们也由江入海,正式迈入龙族水域的边缘。
小白龙一直没有回信,白若估摸着他可能还在消化灵丹,倒也不太着急。
长龙角这种大事,听着就不是一天两天能长好的。
进入沧海的第二日,小树和往常一样,迎着初升的朝阳甩下鱼钩。
没过多久,鱼钩一沉,小树连忙收杆,却不知是钓到了什么大家伙,鱼竿被拉成一道半圆,水下的家伙都没露出水面。
白若路过,顺手帮忙拽了一把。
下一秒,一条巨大翻车鱼腾空而起,落在了甲板上。
小树还没来得及欣喜自己钓上来这么大一条猎物,一个巨大的黝黑龙头搭上了船舷,“是你抢了我的口粮?”
小树被突然冒出来的龙头吓了一跳,紧接着回过神来,反驳道:“谁抢你的口粮了?”
龙头扭转方向,两只硕大的龙眼对准甲板上垂死挣扎的翻车鱼。
“这鱼尾巴上还有我的牙印呢,怎么不是我的口粮?”
小树不甘示弱地抖抖鱼竿。
“它咬了我的饵,就是我的猎物。再说了谁知道这上面的牙印是不是你的。”
龙头大口一张,露出两排森森白牙。
“我上侧左数第三颗牙有个小缺口,和这鱼尾巴上的牙印一模一样。”
白若探头看去,果然在鱼尾的牙印上看到了一个小缺口。
她眨眨眼睛,只当没看见。
“这鱼掉在我们船上了,当然是我们的。”
龙头不服地一甩尾巴,溅起水花一片,“等我吞了你们的船,船上的鱼自然就是我的!”
话音未落,龙口一张,一股巨大的吸力袭来。
小树连忙拉住船沿固定身躯,发丝凌乱地糊了一脸。
白若眸光一闪,转了一下手腕。
好久没见到不长眼的妖了,是时候活动活动筋骨了。
白若不退反进,抄起龟壳,一把砸在这条龙的下颚上。
龙口处传来的吸力戛然而止。
“嗷!”
一声惨叫传来,龙妖在剧痛下疯狂扭动身躯,掀起一片滔天巨浪。
白若三两步从甲板跳上龙首,对着龙头来了一套十八连击。
惨叫声连绵不绝,惊走了这片海域的无数小鱼。
小树在雨水般落下的海水中勉强睁开眼,看着大战黑龙的小龟,心跳突然开始加速。
白若纤细的身躯立在狰狞的龙首之上,在风浪中巍然不动,当真让树充满了安全感。
不出两刻钟,黑龙顶着高高肿起的脑门屈服了。
“那条鱼让给你们就是了!别、别打了!”
白若意犹未尽地停下手,“那鱼本来就是我们的,怎么能说是‘让’呢?”
黑龙憋屈改口,“是,那鱼就是你们的……”
白若从龙首跳回甲板,“这就对了,做龙要讲道理。”
黑龙脑袋嗡嗡作响。
道理?他们龙族在这片海域就是道理。
只不过他今天倒霉,碰上了那么一个能打的小龟。
黑龙灰头土脸地扭过头,正想钻回海底,却被白若叫住,“我们要去白龙族,你知道怎么走吧?”
黑龙不想回答,敷衍道:“我是黑龙,不是白龙,你问错龙了。”
白若在船舷上慢慢敲打龟壳,“不管黑龙白龙,不都住在沧海之下,你能不知道?”
黑龙甩甩尾巴,随口道:“沧海那么大,又不是陆地上的一个城,还能把邻居摸得一清二楚不成。”
白若看着浪花里一闪而过的胖龙尾,若有所思。
刚刚揍龙的时候她就觉得有些不对,这条龙的身躯,跟他的脑袋相比,委实有些圆润了。
白若脑中不由得想起小白龙曾经说过的闲话,她试探道:“听说龙族有一条小胖龙,每日都要绕海环游减肥,该不会是你吧?”
此言一出,黑龙登时炸了。
他喷着粗气震声道:“是哪条龙在外面传的谣言?我明明是在巡视海域!”
黑龙一边说,一边疯狂甩动尾巴,“我这叫胖吗?我这是丰满!一群没有见识的妖!”
白若眼中露出一丝了然。
得,这就是小白龙口中那个被逼瘦身的远房堂哥没错了。
白若克制住抽动的嘴角,“那这位丰满的龙兄,能否替我们指个路呢?”
小胖龙不满地吹了吹自己保养得宜的龙须,“你先告诉我,是谁在外面传我的谣言?”
白若忍笑,小胖龙都认领这是他的“谣言”了,还想遮掩什么?
她轻咳一声,“你带我们去白龙族,我再告诉你。”
小胖龙这时候突然机灵了一下,“你要去白龙族,你认识白龙族的龙?”
溜圆的硕大龙眼转了两转,小胖龙气愤道:“是不是小白龙!全龙族就属他和我不对付!”
白若心虚了一瞬,试图把仇恨值从小白龙头上抹掉,“咳,你误会了,不是小白龙……”
小胖龙冷哼一声,“到底是不是,我去找他当面对质就知道了!”
说罢,他一甩龙尾,一头扎进海里。
一道白浪从船头向着北面飞速蔓延。
白若眼睛一亮,小胖龙去找小白龙,这不就等于帮他们带路了嘛。
她迅速操纵船只,紧追着小胖龙而去。
小树在猛然加速的船板上晃了两晃,指着那条翻白眼的翻车鱼道:“那我先去把这条鱼烧了?”
谁知道从这里去白龙族的领海要多久,总归得先填饱肚子。
白若点点头,“行,你先把鱼做了。”
这条翻车鱼身长八尺,小树一时竟没有一口足够大的锅来装它。
白若想了想,开口道:“鱼头炖汤,一部分鱼肉切块红烧,一部分做糟溜鱼片,再来个椒盐鱼骨,齐活。”
小树的厨艺在这段时间里得到了充分检验,什么做法都难不倒他,白若现在已经可以放心点菜了。
小树开始磨刀霍霍向大鱼。
两刻钟后,一股浓郁的鱼香自甲板上蔓延开来,前方极速前进的白浪可疑地慢了下来。
一口大锅里,雪白的鱼汤“咕嘟咕嘟”地冒着泡,翠绿的葱花在鱼汤中起起伏伏,色泽鲜亮而诱妖。
另一口锅里,红烧鱼块在锅铲间不断翻滚,鲜香扑鼻。
前方的白浪忽然一个急刹转弯,黝黑的龙头冒出水面,目光灼灼地盯着船板上的两口大锅。
白若操控船只减速,避开龙嘴边落下的可疑液体。
小胖龙鼻尖耸动,眼神里是赤裸裸的垂涎,“好香啊……”
白若一个侧身挡在锅前,慢悠悠道:“这是我们的鱼。”
小胖龙没出息地“咕咚”咽了下口水,歪着脑袋张望。
“我,我就闻一闻……”
小树脑袋上的叶子警惕立起,加快了炒菜出锅的速度。
没一会儿,红烧鱼块、糟溜鱼片、椒盐鱼骨、鱼头汤就依次出锅了。
白若无视小胖龙渴望的眼神,和小树坐下来吃饭。
结实的小龟壳作为威慑,被她放在右侧触手可及的位置。
小胖龙的口水流得更欢了。
他深吸口一口气,下意识靠近船板。
白若一敲龟壳,他又委屈地退了回去。
如此一来一往几次,小树的筷子动得更快了。
他恨不得一口气把菜全塞进肚子,断了这头馋嘴龙的念想。
小胖龙馋得抓肝挠肺,险些在海面上把自己扭成一个麻花。
他最终没忍住,对白若小声道:“你们两个妖吃那么多鱼,应该吃不完吧?”
白若喝一勺鲜美鱼汤,发出惬意的微叹。
“怎么会吃不完,我们胃口好着呢。”
小树随之点头。
就是,他做的菜,白若每次都能吃得一干二净。
他们还是长身体的时候,别说一条鱼了,一条龙都能吃得下。
小胖龙绕着船板游了一圈,支支吾吾道:“那你们能不能卖我一盆,我不白吃,我有灵石。”
白若依然没有松口,她将酥脆的椒盐鱼骨咬得咔咔响,“我们也不缺灵石啊。”
小胖龙着急得直打转。
这个小龟,打又打不过,抢也抢不了。
真是油盐不进。
小胖龙咬咬牙,他做龙一向能屈能伸,为了一口吃低头也不丢龙。
“你们卖我一盆鱼,有什么条件你们提。”
白若眼珠一转,一盆鱼换小胖龙一个条件,这个生意可以做啊。
她慢慢道:“条件我还没想好,得先欠着。”
小胖龙有些犹豫,“那你也不能提太过分的,得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
白若笑眯眯应下,“一言为定。”
小树闻言,扫过桌上的四道菜,“你想吃哪一道?”
那条鱼太大,他做了这一顿,还剩下大半鱼肉,本打算做个熏鱼存起来的。
小胖龙纠结地左看看,右瞅瞅,闷声商量道:“能不能每样来一点,做个四拼?”
白若怕小树累着,果断道:“不成,最多两拼,鱼汤和哪样,你快决定。”
锅里还剩下大半鱼汤,可以算一盆,再烧一道别的就差不多了。
小胖龙迟疑半晌,最后点了红烧鱼块。
小树麻利地将剩下的鱼肉切块下锅,小胖龙则是先一步喝上了鱼汤。
一口暖烘烘的鱼汤下肚,小胖龙幸福地眯起眼。
“这比我平时生吞的鱼好吃多了!”
“我以前一口一条翻车鱼,都没尝出味来。”
白若瞥小胖龙一眼,在心里暗暗想道:吃生鱼都能长成这样,要是有了选择,他至少得再胖一圈吧……
不多时,热腾腾的红烧鱼块再次出锅。
小胖龙喝完最后一口汤,刚把脑袋凑向红烧鱼块,远方的海面上突然传来一声暴喝:“黑三胖!你又在偷吃!”
小胖龙一个哆嗦,条件反射般长大龙口,连鱼带盘子一口吞进嘴里,扭头就跑。
下一秒,一条健壮威严的成年黑龙直追小胖龙逃离的方向而去。
白若和小树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小树心痛道:“我的盘子……不成套了……”
白若眨眨眼,这种熊孩子减肥半路偷吃,却被家长抓个正着的场面,真是怎么看怎么喜感。
紧接着,她回过神来,“糟糕,小胖龙跑了,我们的向导没了!”
小树好不容易从失去盘子的悲伤中缓过神来,“还有,我们忘了让他打欠条了。”
白若挠挠头,“算了,跑得了小龙跑不了龙窝,小白龙总能找着他的,说不定还能把你的盘子捡回来。”
小树嫌弃地皱起叶子,“那盘子怕是粘了一嘴龙涎,怪脏的。”
白若拍拍掌心,“那就让他赔你一套新盘子,反正龙族有钱。”
白若和言檀继续在茫茫海面上继续前行。
下午的空闲时间里, 小树钓了两只肥美的大龙虾,又捞了一网兜海螺,作为晚餐的食材。
乌金西坠时, 他们在船板上再次开火。
龙虾在铁板上滋滋作响,香气四溢。
白若和小树刚准备开饭,船头突然一沉,肿了整整一圈的黝黑龙头再次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