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檀这回能答上来了,他自信道:“我擅长做饭。”
白莲花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眼,“唔,原来是贤惠型的。”
“你都给她做过什么?”
言檀开始一一细数,“海鲜面,红豆包、虾饺……”
白莲花追问道:“那你做的这些点心,都是什么形状?”
言檀不解其意,“包子都是圆的,有些糕点是方的……”
白莲花叹一口气,露出孺子不可教也的失望,就差用手指在言檀的脑门上狠戳两下,让他开开窍。
“你傻呀,大家做的包子都是圆的,她为什么非得吃你做的?”
言檀:“因为好吃?”
白莲花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深吸一口气,反问道:“你为什么不做成树形呢?就算树形太复杂,好歹也该捏出一个叶子状啊。”
“要是我会下厨,我就把点心都做成莲花状,对方只要一吃点心,就会想起我。”
言檀的耳朵有点红,他磕磕巴巴道:“你送一个莲花糕,不就像是请她吃你吗?”
白莲花一拍掌心,“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啊!点心有什么好吃的,不如来吃我。”
言檀被白莲花直白露骨的言语呛住了。
好在大小姐终于结完账,往这边走来,拯救了不知所措的小树。
“暨白,你在和妖聊什么?”
白莲花瞬间收敛神色,乖巧地挽住大小姐的胳膊,“没什么,随便聊两句,我们走吧。”
白莲花跟着大小姐往店外走,中途还不忘扭头对小树比了一个加油的口型。
言檀神情恍惚,还在努力消化白莲花刚刚的虎狼之词。
白若也挑好了一枚龙纹佩,等伙计装好封装包好后,朝言檀走来。
“你在想什么?”
言檀条件反射般回道:“想点心。”
白若怔了一下,“你饿了?那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言檀正欲解释,一时又没想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只能干巴巴地应了一声。
他正在思索,要把什么点心做成叶子状,才显得不突兀。
小树还在苦苦思索的时候,白若已经在最近一家小摊上买了一碗酒酿圆子。
这家酒酿圆子的生意极好,香甜的味道引来许多小妖,走过路过都会买上一碗,。
白若扫过周围互相投喂酒酿圆子的小情侣,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用勺子舀起小圆子就往小树嘴边递。
言檀只觉得唇边微热,下意识张开嘴巴。
白若行云流水地将酒酿圆子往他嘴里一塞。
等言檀反应过来刚刚白若喂了他一口酒酿圆子时,不由得耳根一热。
他伸手想要接过勺子,“我可以自己来……”
白若示意他往旁边看,“入乡随俗,你看这里有哪个妖是自己吃的?”
小树环视四周,入眼尽是成双成对,黏黏糊糊的热恋妖。
他张了张唇,又被白若趁机塞了一勺。
白若本来只喂两口逗逗他,见小树乖乖接受投喂,一副格外软乎的样子,不自觉地就一勺接着一勺喂了下去。
转眼,一碗酒酿圆子下肚,言檀的脸颊也染上一片绯红。
白若不禁暗自咋舌,小树的脸皮,是真薄啊。
她将竹碗放回卖圆子的小摊上,拉着言檀往下一间店铺走去。
这是一间画铺,门口有专为小妖画画像的手艺妖。
许多妖都在排着队,等画师给他们画一幅漂亮的情侣像。
白若绕开队伍,径直朝着画铺里间走去。
言檀一路无声地跟在她身后,像一条小尾巴。
白若在最里面的一排书架上找到了自己想找的画册——一套笔精墨妙、栩栩如生的秘戏图。
她翻了两页,决定把这个也加到礼单上。
成年的小白龙,一定能用上。
白若刚要合上画页,就见小树直愣愣地盯着她手里的秘戏图。
她眼珠一转,笑着打趣道:“好看吗?”
言檀老实点头,慢吞吞地吐出两个字。
“好看。”
白若手一抖,差点把这套秘戏图摔到地上。
她诧异地瞥向小树,怎么回事,她的害羞纯情小树变性子了?
白若不确定地再次询问,“真的好看?”
小树诚恳道:“你挑的,都好看。”
白若似乎从他的回答里察觉出一丝端倪。
借着书架上方的明灯,白若发现小树的脸颊依旧绯红。
她伸手探向小树的脸颊,柔软光滑的肌肤触及掌心,有些烫手。
言檀在她伸手的刹那,不但没有不好意思地躲闪,反而主动将脸贴上她的手心,轻轻蹭了蹭,就连脑袋上的叶子都眷恋地歪向白若的位置。
白若放下手里的秘戏图,肯定道:“你醉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一碗小小的酒酿圆子,居然就把小树放倒了。
白若收回手,打算先带言檀回客栈,她可不能带着一个醉鬼满大街溜达。
小树却反手拽住她的手腕,不愿撒手了。
白若打量醉酒版的黏人小树,莫名觉得有些新奇。
“拉手就拉手吧,也免得你走丢了。”
小树含含糊糊道:“不、不丢。”
白若弯了下唇角,牵着他往外走。
小树脚步顿了顿,转头把白若没有拿的秘戏图带上了。
他对上白若的视线,再次重复:“好看。”
白若哭笑不得,“是你想要,还是想送给小白龙?”
小树抱紧秘戏图,“我的。”
白若挑的东西,怎么能随便送给外面的男妖?
白若强忍住笑意,“你亲口说了,你要的,我要是买了送你,你就得好好看,不能压箱底。”
小树连带着脑袋上的叶子,一起认真地点了点,“我看。”
白若得寸进尺,“还要写观后感,八百字。”
这个时候的小树十分好忽悠,白若说什么,他应什么。
“我写。”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等小树酒醒了,她一定要监督小树一页一页把这本秘戏图看完, 再让他亲口朗读自己的八百字观后感,也不知道小树到时候会是怎样一个表情。
白若开始无比期待这一刻的到来。
走出画铺时,小树蓦地停住了。
白若感觉到手腕处的坠力,跟着停住脚步, “怎么了?”
小树抬手指向依偎在一处, 笑得甜甜蜜蜜, 等画师绘图的小妖们,眼神里满是渴望。
“我也想画。”
白若想了想, 醉都醉了,早回去一刻, 晚回去一刻, 好像也没太大差别。
这样直白地袒露心思、表达想法的小树可不常见, 得好好珍惜。
白若带着言檀去排队,“那就画。”
小树闻言,笑着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
排队的小妖们一边说笑,一边讨论一会儿让画师画的姿势。
小树站在白若身侧, 快把自己扭成麻花了。
他一会儿像只无尾熊一样把自己挂在白若肩上, 一会儿环住白若的胳膊不撒手。
白若不得不在自己呼吸不上来时把小树从脖子上扯下来,“别闹, 马上就到我们了。”
等轮到他们时,小树酒意上头, 已经有些困倦了, 连站都站不直。
白若干脆盘坐在蒲团上, 任由小树歪在她的膝头, 对画师无奈道:“就这么画吧。”
画师见多识广,和一些大胆出格的妖比起来,这个姿势正常得很。
他坦然地握着画笔,在纸张上飞快勾勒。
一刻钟后,画便成了。
画师将画作展示给白若看,“客人可要题字?”
白若垂眸瞅一眼半梦半醒的小树,勾起唇角,“就叫——小树春睡图。”
画师见怪不怪地题字落款,将画卷起交给白若,“您收好了。”
白若道了一声谢,拎起晕乎乎的小树挤出妖群,往客栈的方向返回。
不远处,刚从一家茶肆出来的白莲花惊讶地瞪圆了眼睛。
他看着不久前还腼腆害羞的小树整个妖都软倒在白若怀里,被半抱半拖地带走,小声喃喃道:“好家伙,难道是我看走眼了?这棵树其实天赋异禀?这一会儿功夫就亲密成这样了……”
大小姐在白莲花身后走出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妖群,“看什么呢?”
白莲花赶紧收回视线,“不是说要去胭脂铺吗,听说最近出了新品……”
白若不知道身后发生的对话,她抱着言檀走了一段,觉得有些行动不便,干脆把小树往肩头一甩,直接扛回了客栈。
回到客栈房间,白若把小树床榻上一放,长舒一口气。
幸好她平日从不疏于锻炼,扛一棵树倒也绰绰有余。
小树一头栽在被子里,哼哼唧唧地翻了一个身,开始无意识地扯松衣领,解开腰带。
白若见状,眉心一跳。
她可不是趁妖之危的流氓龟。
白若迅速帮把小树的衣服拉好,“穿好,别乱动。”
小树歪着身子瘫在床上,迷糊道:“穿好,怎么睡觉?”
白若二话不说,直接用被子把他卷成一个春卷树。
“穿着衣服也不影响你睡觉。”
被被子绑得动弹不得的小树委屈地瘪瘪嘴,滚了两滚。
在“春卷树”即将从塌边滚落到瞬间,白若立即伸手抵住“春卷皮”,将另一床被子横着压在了这个巨型春卷上。
她拍拍蓬松的被面,捂住小树的眼睛。
“乖,睡一觉就好了。”
没过一会儿,小树的呼吸就变得悠长。
这时,窗口传来一阵拍翅膀的声音,小雀横着身子从窗户缝里挤了进来。
白若立刻竖起手指,在唇间比了一下,示意小雀安静些,别把言檀吵醒了。
言檀醒来的时候,整棵树都是懵的。
他试图坐起身,却发现手脚都被被子牢牢束缚住。
言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自己从被子里挣出来。
“我怎么在这里?”
一开口,他就被自己沙哑的声音吓了一跳。
小雀立在窗台上,对着他重重“哼”了一声。
他今日惨遭二次拒绝,一回来就看到被龟哄睡的小树,差点没被这碗狗粮噎死。
言檀摁了摁发胀的额角,起来倒了一杯水。
喝了半杯水,离家出走的记忆渐渐回笼。
“咳、咳咳!”
言檀被呛住了。
他咳得眼角发红,上气不接下气。
小雀忍不住阴阳怪气道:“怎么,喝个水都能想到你们的甜蜜回忆?”
言檀给自己顺了顺气,苍白无力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小雀发出一声轻嗤,“言檀,你摸着良心,你敢说你们没有单独相处,牵牵小手,摸摸小脸,搂搂抱抱亲亲……”
“没有亲亲!”
言檀涨红着脸,大声澄清道。
小雀别有意味地斜睨他一眼,抖抖羽毛,“那就是别的都有。”
言檀懊恼地捂住脸,“那些,都是意外。”
他不该碰那碗酒酿小圆子的,不知道白若会不会因为今天这些事,觉得他是个轻浮妖,一点也不稳重。
小雀愤愤地扇了一下翅膀,“去你叶子的意外,这种好意外,怎么就没落我头上呢!”
言檀倏然抬头,“不行,我得去跟白若解释清楚……”
说话间,房门“吱呀”一声打开。
言檀顿时僵住了。
白若一进门,就发现气氛有些诡异。
她看看坐立不安的言檀,再看看高高挂起的小雀,开口道:“我来得不是时候?”
小树脑袋上的叶子摇成了拨浪鼓。
白若忍住揪叶子的冲动,在桌边坐下,支起下巴对小树道:“你还记得自己醉酒,不是,醉酒酿圆子后的事情吗?”
小树赧然,因为一碗酒酿圆子醉倒,真是太丢妖了。
他支支吾吾道:“你说哪件事?”
白若挑了一下眉梢,“记不清了?要不要我帮你好好回忆一下?”
白若刚要开口,小树就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巴,磕巴道:“不、不用回忆了。”
白若凝视着他的眼睛,似笑非笑,“真的不用?”
说话间,唇瓣擦过小树的掌心,带来温热的气息。
小树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缩回手,修长的手指不自然地蜷缩,无助地揪住皱巴的袖口。
“真的,不用。”
白若并没有轻易放过他。
她用指尖点点桌面,“那你说说,你都答应我什么了?”
小树嗫嚅片刻,怎么也无法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一想到自己言之凿凿地说那本秘戏图好看,还缠着白若买下,又躺在白若的膝头任由画师画了那样一幅小树春睡图,就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把每一片叶子都藏得严严实实。
在白若紧逼的目光中,小树躲闪地垂下眼睫,极轻地吐出两个词:“看图……写话……”
白若好险没笑出声来。
真是难为小树了,居然把这件事说得如此言简意赅,听起来正经极了。
旁边的小雀看看白若,又看看后颈脖子都通红的小树。
不对劲,一个看图写话,能把言檀羞成这样?
白若清清嗓子,决定大发慈悲放他一马。
“那我什么时候能看到你的八百字观后感?”
小树快把自己的袖子拧巴成一团咸菜干了,他可怜巴巴地看着白若,眼神里满是恳求,“能不能少写点?”
看那种图,怎么能写出八百字的文章?
白若摸摸下巴,思忖道:“少是不能少的,不过你可以分期。”
小树冒出了蚊香眼,迷茫道:“分期?”
白若掰着手指给他举例,“你想,你要是欠了钱庄八百灵石,他们不可能平白给你减免吧?”
小树应了一声。
钱庄又不是做慈善了,当然不能干这事。
白若继续道:“但是你一时还不起钱庄那么多灵石,就可以分期还款,这个月还一百,下个月再还一百……”
小树老实点头。
白若笑眯眯道:“不过钱庄给了你时间宽限,自然就要多收点利息,没错吧。”
小树接着点头。
白若一拍掌心,“这就对了,我们也可以效仿这种方式。你一时写不出八百字观后感,就每次交一百字,分十次返还,直到结清。”
小树晕乎乎地应承道:“也,也行。”
白若勾起他的手指晃了晃,“那就这么说定了,明晚之前,先给我交一百字。”
小树一惊,“这么快?”
白若故意板起脸,“你本来要交八百字的,现在减成一百,你还不知足吗?”
小树忽然觉得有些心虚,仿佛自己有些不知好歹了。
他硬着头皮道:“那就一百。”
白若迅速把包得严严实实的秘戏图塞给他。
“喏,知道你脸皮薄,我还特意给你多包了一层封面,这样你就不用晚上躲在被子里偷偷摸摸看了,在外头也能光明正大看。”
言檀小声反驳道:“我才不会在外面看这种图呢。”
他垂下眼睛,只见秘戏图原本的香艳封面外,又套了一层格外严肃端庄的藏青封皮,上书三个大字——道德经。
白若送完秘戏图就离开了, 贴心地把空间留给负债一千字观后感的小树。
她待在这,小树别说写观后感了,怕是连观都观不下去。
言檀神情肃穆地坐在桌前, 深吸一口气,大义凛然地翻开第一页。
他看了两眼,脸颊就开始发热,“啪——”地将秘戏图一把合上。
小雀好奇探头, “这是什么道德经, 让你那么大反应。”
言檀一把推开小雀的脑袋, “别偷看。”
小雀骂骂咧咧地一扇翅膀飞走了。
“小气,不就是龟龟送的书吗, 看一眼都不行。”
小树纠结地抹一把脸,对着桌上一字未落的白纸, 再次鼓起勇气, 翻开秘戏图。
一刻钟后, 白纸上落下一个漆黑的墨团。
小树决定先把这个艰巨的任务放一放,他该去做饭了,今天的分还没挣到呢。
同一时间,白若正在欣赏那幅小树春睡图。
妖族画师所作之画, 并非普通死物。
白若伸手碰碰画上打瞌睡的醉酒小树, 小树便哼哼唧唧地翻了一个身,背对着她。
白若来了兴致, 她又戳了一下画中的自己。
画里的小龟当即瞪了她一眼,一副被惹到的生气样。
白若越玩越起劲, 怪不得当时有那么多妖排队, 这画作实在有趣。
就在白若一指头一指头地将画里的小树逼到画纸边缘时, 房门被“笃笃”叩响, 言檀端着餐盘进来了。
见到正主,白若顿时心虚地收了画作,清清嗓子。
言檀将芙蓉大虾、桂花鱼条、油焖鲜蘑和一碟栗子糕端上桌,特意把那叠叶子状的栗子糕放在了桌子正中。
白若一眼就注意到那叠造型灵秀的栗子糕。
在小树紧张的视线里,白若故意避开栗子糕,将另外几道菜挨个尝了一遍。
言檀眼中不禁流露些许失落。
白莲花说得一点都不对!
叶子状的栗子糕完全没有引起白若的兴趣,那可是他按照自己头顶的叶子,一比一做的造型。
白若吃了两口,见小树一副提不起劲的蔫哒样,连头顶的叶子都耷拉下来,才屈尊降贵地夹起一块栗子糕,对着小树的叶子比了比。
“哟,这是哪来的小叶子?”
小树头顶的叶子瞬间支棱起来了,“你,你看出来啦。”
白若翘了下唇,“你天天顶着片叶子在我眼前晃悠,我还能认不出来?”
小树脑袋上的叶子开心地卷了卷,把整碟栗子糕往白若眼前推了推。
“你尝尝,好不好吃。”
白若眨眨眼,“好不好吃,跟点心的形状好像没有什么关系……”
小树叶子一僵,愈发觉得白莲花出了一个坏主意。
白若不紧不慢地咬一口栗子糕,等她吃完一整块栗子糕,小树的喉结早已不知道上下滚动了多少次。
白若趁机撸一把叶子,“逗你的,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栗子糕!”
小树这才喜笑颜开,“那这一碟都给你,要是不够,我再去做。”
白若夹起第二块,“不过你怎么突然想起把栗子糕做成叶子状了?”
把点心做成普通的圆形,方形都容易塑形,做成叶子状却得平白多费不少功夫。
小树又答不上来了。
白莲花光教了他怎么做,但没教他怎么说啊。
言檀看天看地看点心,最后憋出一句:“叶子好看。”
白若笑出了声,“确实好看,你的叶子最好看!”
小树又开始“嘿嘿”傻乐。
吃过饭,白若和小树上街闲逛。
夜间的宜欢城灯火通明,比起白日的热闹,有过之无不及。
白若正在一个小摊上挑手串,摊主热心推销道:“这些手串都是纯手工打磨的,每颗珠子都有好寓意,在腕上挂一串,保证你一年吉祥如意……”
白若勾起一条红绳系的木珠串,正要问价,旁边忽然冒出一个小狐妖。
他目光灼灼地看一眼白若,直接对摊主道:“这条珠串多少灵石,我替她付了。”
白若奇怪地打量一眼小狐妖,“不必,我有钱。”
小狐妖水灵灵的眼睛在夜色中亮得惊人,“我想送你。”
白若知道宜欢城作风开放,但也不曾想到自己会遇上这么直白示好的小狐妖。
她直接拉过一旁的小树,示意自己现在不是个单身妖。
小狐妖毫不退缩,钩子般的小眼神直往白若身上飘,“我不介意……”
白若:是她草率了,高估了这小妖的道德水平。
小树站不住了,他这回算是领会到白莲花跟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他回想白莲花当时的操作,“弱柳扶风”地往白若身上一靠,捏着嗓子道:“姐姐,你真要收他送的手串吗?”
白若当即打了一个激灵,一言难尽地看向歪着身子的小树。
他这是吃错什么药了?
小狐妖挑衅地看了小树一眼,对白若直接道:“这位姐姐,一直吃一个口味,也容易腻的,不如试试新鲜的……”
小树气得头顶的叶子都立起来了。
白若今晚才夸了他做的菜好吃,才不会腻!
白若眼神复杂地瞥一眼小树妖,她也是第一次看到浑身散发着白莲味的小树,“不用了,他很新鲜。”
小狐妖依然不甘心,“姐姐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白若觉得自己还是一个有道德的专一小龟,她正色道:“不考虑。”
小狐妖惺惺作罢,对着小树“哼”了一声,扭着尾巴走了。
白若戳一把小树的细腰,“他走了,你赶紧变回来吧。”
小树这才觉得不好意思,赶紧站直了身子。
白若想道刚刚那一幕格外眼熟的场景,皱眉道:“你该不会是在学那朵白莲花吧?”
小树的眼神开始飘忽,“你要是不喜欢,我就不学了……”
白若眼珠一转,也不能说不喜欢。
不同风格的小树,还怪新鲜的。
白若凑到小树耳边,悄悄道:“你要是结合道德经一起学,效果会更好。”
小树的耳朵又“唰——”地红了。
小树的树皮,还得多锻炼。
他们明日就该离开宜欢城了, 白若趁机去向客栈小二询问他们放在房间内的“教育启蒙书”,是否对外出售。
小二当即拍胸脯道:“当然,除了书,房间内的其他小玩意, 您看中的我们都卖。”
白若想到柜子里那些小玩具, 轻咳两声, “留个订货方式吧,以后有需要, 我会来买的。”
就小树现在这么腼腆样,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用上呢。
小二殷勤地和白若交换了传讯玉符号, 又道:“我们每月都会更新书单, 您是否需要按月订购呢?”
白若果断点头, “订一份。”
这些都是小树以后的学习教材。
同一时间,缩在房间里绞尽脑汁思考观后感的小树,尚且不知自己又被安排了新的学习任务。
翌日,两只小妖再次启程。
云车内, 小树坐在白若对面, 基本不和她进行任何眼神交流。
白若一边翻着小二昨晚赠送的本月新书,一边嗑瓜子。
“嘀嗒——”
一声水滴坠落的声音从车顶传来, 白若敏锐地抬起头,看向窗外的天色。
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倏然阴沉下来, 黑灰色的厚厚云层不知何时布满了天空, 显得压抑而沉闷。
“下雨了。”
话音未落, 噼里啪啦的雨点便密密麻麻地落在车顶, 灰蒙蒙的雨雾挡住了前方的道路,云车渐渐慢了下来。
黑压压的雨幕中,云车显得格外渺小,远远望去,犹如一座雨中孤岛。
白若听着声若擂鼓的大雨,放下手里的书,摸出自己的小龟壳。
“今日出门前该算一卦的。”
以前卜算天气,都有一难代劳,她都好久没用龟壳卜卦了。
小树好奇地扭过头,注视白若手里的龟壳,“这还能卜卦?”
白若骄傲地拍拍小龟壳,“当然,算卦是每个小龟的必修课。”
她搓搓手心,决定好好给小树露一手。
白若回忆卜长老教过的知识点,屏息凝神,对着龟壳卜算起来。
一刻钟后,白若对着龟壳陷入沉默。
她算出来的今日天气,是——
白若怀疑地看一眼窗外的倾盆大雨,是真的雨。
这就尴尬了,已知正确答案,却算出一个相反的答案。
就算她在占卜一道上不如一难有天赋,但也不至于如此拉垮吧。
难不成是她太久没有练习,手艺生疏了?
就在白若怀疑龟生时,小树期待开口道:“怎么样,算出雨什么时候停了吗?”
白若沉吟片刻,含糊道:“还得等一阵子。”
至少看那云层的厚度,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小树点点头,“那我们就在这多等一会儿吧。”
小雀怀疑地看了白若一眼,总觉得她又在忽悠单纯小树了。
这时,纷杂的雨声中遥遥传来一声惊呼。
白若探头看去,隐约看到雨中冒出两道狼狈的身影。
她正想下车查看,却被小树拦了一下。
“我去看一眼就行,你别淋湿了。”
小树对上白若的眼神,不由得玩笑道:“我们树多淋点雨,说不定还能长高呢。”
白若见小树这样自告奋勇,便坦然地坐了回去,“那你去吧,小心些。”
小树两步跳下云车,朝着不远处那两道踉跄的身影跑去。
白若注视着小树的背影,雨水顷刻打湿了他的衣衫,勾勒出颀长挺拔的身形。
她忍不住吹了一声口哨。
留在车上的小雀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又默默扭过头。
他一会儿要不要告诉小树,他已经被这个流氓龟看了个精光。
没多久,小树就带着两只落汤鸡回来了。
白若眨了下眼睛。
哟,还是两个眼熟妖——大小姐和白莲花。
小树解释道:“他们本来坐的飞行法器,结果好巧不巧,被雷劈了一下,正好坠落在前头。”
白若咋舌,天上飞的,果然不如地上跑的靠谱。
大小姐带着白莲花,对白若不好意思道:“暂借你这儿避一下雨,等雨停了,我们就离开。”
白若摆摆手,“不要紧。”
出门在外,与妖方便,与己方便。
白若和大小姐说话的时候,小树也和白莲花对视了。
短暂的眼神交流后,他们齐齐移开视线。
三个湿答答的小妖迅速用灵力将自己烘干。
闲来无事,白若从旁边的抽屉里摸出一副牌。
“既然在这等雨,我们不如来玩抽乌龟吧。”
大小姐来了兴致,她瞥见白若手边的龟壳,随口问道:“是你们龟族特有的游戏吗?”
白若将牌推到中央,“算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