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几个一向沉稳的学霸还在认真复习，其他人都兴奋地议论着刚刚发生的事。
“你一来就给我们贡献了这么多大料，先是程皙寒，然后季苒苒，然后周璨，这就叫腥风血雨体质吗？”同桌费霜感叹。
苏令仪捏住晴明穴按压：“我也不知道，我和周璨只是见过面知道名字，他是在校门口遇见给我送东西的一哥哥，帮忙捎给我而已。”
坐在前桌的女生回头：“哥哥？”
“呃，是华大的学生。”
前排这个女生叫李恩娜，苏令仪对她印象挺深刻。
几乎每个课间都在聊八卦，不仅说自己班的，也说别的班、别的年级和国际部的，是个消息很灵通的人。
如果给她解释，应该能够把真相传开。
“帅吗？”李恩娜一脸小报记者捕捉到新八卦的表情凑上来。
苏令仪不明所以地迟疑片刻，她和苏德民的学生都只见过一两次，没什么印象。
只记得林祁年是华大本科保研的硕士，苏德民很看好他。
“还行吧。”苏令仪含糊道，“反正我和周璨其实不熟，我才来耀华一周多，怎么可能和他交往。”
李恩娜还想问，但上课铃响起，只能作罢。
苏令仪将手机压在课本下，先回复了林祁年，然后发微信让苏德民下次提前说一声。
刚和苏德民说完，就收到了周璨的消息。
【你很喜欢吃黑天鹅吗？】
【还行。】
【虽然很感谢你帮忙捎东西进来，但是今天这样给我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啊？】
【走廊上同学的反应你都看见了。】
【他们会怎么背后议论你应该也有数。】
周璨握着手机，皱眉努力理解苏令仪的话。
他知道自己这么大摇大摆跑过去别人肯定以为他跟苏令仪有什么，可他就是这样打算的。
以前追女生都这套路，先让所有人知道他喜欢对方，主动示好，然后过几天告白。
没女生架得住他的主动，迄今为止，成功率百分百。
但苏令仪的心思他完全摸不透，好像是真有些恼他。
【对不起对不起】
【我的锅】
【嗯。】
【但还是谢谢你替他帮我把东西拿进来】
【他是谁啊？】
苏令仪没回。
她知道周璨可能误会，但误会了更好。
只能利用一下这位她记不清脸的师兄了。
周璨在那头急的抓耳挠腮，在校门口遇见那人挺清俊沉稳的，而且直接喊苏令仪“令仪”，难说是和她有什么亲密关系。
当时只问到了他是从华大过来，却忘记问名字以及他和苏令仪什么关系了。
要是苏令仪男朋友那他岂不是要撬人墙角才成？
处理完周璨，苏令仪看了眼学校论坛，首页二十个贴十五个都和她有关，这等待遇俨然耀华顶流。
【[匿名]周璨真的和苏令仪告白然后苏令仪接受了吗？】
【[匿名]一手消息，苏令仪的男朋友其实是华大学生不是周璨】
【[匿名]我好像看见苏令仪男朋友和周璨在校门口说话】
【[匿名]还有人关心苏令仪×程皙寒吗？】
【[匿名]苏令仪是海后吧？才来一周就搞定两个校草，是不是下周季陆离也要拜倒了？】
苏令仪面无表情。
又是不是没经历过，在海市刚上高中那会儿也做了一阵子“风云人物”，多拒绝几个，立好性格冷漠的人设后就没人来烦了。
晚自习结束，苏令仪把作业一交，照例什么都不拿一身轻松地走出教室，往操场的方向去。
这几天晚上崔源都会教她打篮球，以便到时候应付考试。
刚走出教学楼拐上去操场的路，苏令仪就看见地面上一道瘦高的影子从背后快步向自己靠近。
“苏苏。”程皙寒在她后面出声。
苏令仪头都没回地继续走，程皙寒三两步追上，和她并排：“苏苏，可以告诉你为什么生气吗？”
苏令仪停下来，一脸讶异地转身：“班长，你在和我说话吗？”
程皙寒面露无奈地看着面前装不认识的少女。
“虽然我叫苏令仪，但我不是苏苏，班长你认错人了吧。”
“我没有意瞒你这么多年，也的确有一些原因让我不能太早来找你……不然我一定早早便飞去海市见你。”
路灯的光从上面投下，光柱中细小的尘粒漂浮，程皙寒一个比苏令仪高出一大截的少年在她面前低着头，生出股玻璃般易碎的脆弱感。
苏令仪撇开眼不去看程皙寒微红的眼尾，烟霞般淡淡地晕开，就算心是冰块做的人看了都会心疼。
以前就被他这招诓了好多次，气都生不起来。
“我们才认识一周多，你说什么呀。没别的事我先走了，约好和室友运动。”
苏令仪摆摆手离开，丢下程皙寒一个人站在原地。
程皙寒望着苏令仪离开，缓缓收起落寞的表情。
装可怜也不管用了。
现实里的苏令仪要比苏苏冷硬太多，就仿佛她不愿意把真实的自己展露人前。
程皙寒拐上回学生公寓的另一条路。
一直追着苏令仪只会让她烦，反正人就在自己身边，总有办法的。
夜幕降临，入梦后程皙寒本以为苏令仪不会来，没想到她还是在。
场景依旧是耀华的校园，篮球场。
梦境的场景受两个人的影响，如果没人主观希望出现在哪里，就会从潜意识里随机提取一个。
程皙寒从来都不在乎梦里是什么，他只在乎梦里的人。
看来是苏令仪喜欢这个场景。
苏令仪一身耀华的运动服，正在篮筐下动作略有些僵硬地运球、上篮。
“你会打球吗？”她笑着看向程皙寒。
好像白天里冷漠的那个真不是她。
“会。”程皙寒走过去。
“那你教我，上篮的动作我明明记得一清二楚，但还是会投不进。”女孩抱着篮球，鼓着腮帮子像是气这球怎么不听话。
程皙寒一时间恍惚了，要不是此刻的球场除了他和苏令仪再无旁人，他差点要觉得这就是现实。
“嗯……虽然你都记住了，但做出来的动作未必和你想的一样，手要再抬高、伸直。”
他扶着苏令仪的手，一点点调整动作。
指间传来的是极其麻木触感，因为他从未在现实里触碰过苏令仪，所以在梦里便感知不到。
苏令仪神情认真，在标准的姿势下静止感受了几秒，然后直起身。
“好，我记住了。”
她练习了大概二十次，终于找到感觉，连续命中五个后停下来。
梦里是不会觉得累的，但一直做一件事还是很枯燥。
她走到场边的长椅，在程皙寒身边坐下：“你今天怎么了，一直不说话。”
“苏苏，我有些不明白你的意思。”程皙寒侧头。
“有什么不明白的？怎么到这个时候你就犯傻了。”苏令仪眼神平淡，“再怎么说也是一起长大的朋友，认识了足足有八年，说掰就掰我也没那么决绝。我从小跟着父母辗转，朋友本就不多。”
“可你说过，喜欢我。”
苏令仪笑了下：“是，我是说过。你知道乙女游戏吗？”
程皙寒：“听说过。”
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想听吗？你答应我不生气我就说。”
“我什么时候生过你气？”
“那行。”苏令仪整理思路，“我是个忠实的乙女游戏玩家，这个秘密可只有你知道连我爹妈都不知道，我一半生活费都会拿去氪金。乙女游戏顾名思义，女性向游戏，大多数都是恋爱模拟，攻略各种男性角色，当然也可以攻略女性角色。”
她观察着程皙寒的表情，发现对方很平静时才继续。
“我一直没觉得你是个真人，问过你你也不承认。然后我发现我挺喜欢你的，就想着能不能攻略一下喽。”
“你不用说这么多，我知道乙女游戏，直接说你把我当游戏角色攻略了就可以。”程皙寒扬唇，眼睛不易察觉地弯起些许，“我乐意被你攻略，但现在你的意思是，要在攻略成功后甩了我？”
少年的语气比往日都要柔和，温柔地像悄无声息攀上来的藤蔓，慢慢把你缠紧。
“啊这……不能这样说，但你不觉得尴尬吗？我们并不了解真实的彼此，学生谈恋爱也不合适。”
程皙寒突然抬手放在苏令仪的后脖。
“我虽然一直没告诉我也是真实的人，但我从始至终都是用自己原本的性格在和你相处。倒是苏苏你，挺能精分的啊。”
后脖的指尖轻轻勾动，虽然没有真切的触感传达，但苏令仪还是忍不住缩了下脖子。
程皙寒亲昵地凑近：“乙女游戏里面刷满亲密度后突然选择分手会触发什么剧情？”
苏令仪一愣，脑中瞬间闪出几个经典走向。
她猛地跳起来，后退两步指着程皙寒瞪眼：“好哇，看不出来你这么懂！前面又是装乖又是卖惨的，终于按捺不住本性了？”
程皙寒露出无辜的表情，慢慢笑起来：“什么本性？我只是问你，会触发什么剧情呀。”

第013章 午餐
“我不喜欢被人非议，你也知道在学校里头，但凡一个女生和一个男生单独说句话都能传成有一腿。”苏令仪试图解释白日不理程皙寒的原因。
“我们都过完一周年了。”
苏令仪：“……早恋会被教导主任抓。”
程皙寒笑起来：“那你承认我们在恋爱了？”
发觉自己的思路又被对方带着跑后，苏令仪半恼地轻吼了句“滚”。
程皙寒上前握住她的手，用手指挠了挠她的掌心。
“我以后不会在这样了，好不好？”
“不是好不好的问题。”苏令仪没甩开手，只是神情很认真地看着程皙寒，“是我只喜欢晨曦，我对程皙寒没感觉，就这样。”
“但苏令仪和程皙寒至少可以是朋友。”程皙寒气定神闲，并没为苏令仪的话露出落寞的神色，“你说过你从小和父母辗转几座城市，没什么朋友，我们七岁认识，八年间从未分开过，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吧？”
苏令仪迟疑，她没想过这个问题。
听程皙寒这么一说才觉得自己是有点冷血冷心，就算没拿程皙寒当过真人，但两人一起长大的八年不是假的。
她很早就意识到自己是个感情淡薄的人，所以一直没交心朋友，也不在意，要不是父母都是热切的性子，她和父母的关系也不会太好。
想改，但不知道从何开始，只有在游戏里，面对着虚拟的人物才敢打出两句亲密的话。只有在不知道晨曦是真人的时候，才做得出揽着他脖子亲昵的行径。
她知道到自己不是天性如此，只是始终无法从幼时的阴影里抽身。
每每意识到的时候她都会难受，然后回忆起被埋在记忆深处的事，所以总是刻意忽略。
眼前的少女愣在原地许久不动，也不说话，神情淡着的脸上，几不可察地闪过一丝难过。
“怎么了，我没有要怪你。”程皙寒双手捧住女孩的脸，用拇指轻轻地揉揉她眼下。
苏令仪回神。
她只是心里些微起了点情绪，就被程皙寒捕捉到了。
她忽然很羡慕程皙寒能这样敏锐，还能这样自然地将自己的爱意给别人。
“白天的我才是真实的我，如果那样你也愿意和我做朋友，我不会拒绝。”她推开程皙寒的手，“我不想玩了，走了。”
“好，那明天见。”
程皙寒站在原地，目送着少女消失在一扇凭空而立的木门后面。
然后才自己走过去，绕的门的另一面，推门，离开。
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临近考试，不少同学会留下来多自习二十分钟，避开高峰期再去食堂吃饭。但苏令仪向来都潇洒走人。
刚出门，肩上被人轻拍了一下。
回头便看见少年弯起的笑眼。
“一起吃午饭吧。”
苏令仪犹豫片刻，想到昨天梦境里程皙寒说的话。
虽然总觉得和他一起吃午饭有点感觉怪怪的，但还是点了头。
两人路过三班门口时，季陆离正好出来。
“今天你们班下课挺早啊，走，去三楼吃麻辣香锅。”季陆离朝程皙寒道。
“我今天和苏苏一起吃饭，你要一起也行。”
季陆离难以置信地看了看程皙寒，又看了看苏令仪，旁的倒也没什么，但“苏苏”这两个字一喊，很难不让人怀疑他们有点什么。
昨天晚上周璨在走廊上的举动季陆离也看见了，他现在有点搞不清状况，苏令仪到底是和周璨在一起了，还是和程皙寒在一起了？
苏令仪想让程皙寒别在人前这样叫她，但季陆离在旁边，不好开口，便一直沉默。
“行啊，不然呢，我一个人吃？程皙寒你也忒——”季陆离原本想说重色轻友，意识到在苏令仪面前这样说不妥后顿住，“忒烦人。”
他也有点想认识认识这位能把他那无法无天的妹妹不放在眼里的女生，看季苒苒在朋友圈骂过两回了。
看她和程皙寒现在的关系，季苒苒之后难免还会闹，先混个脸熟日后也好沟通。
食堂三楼的装潢要比一楼二楼都好些，开设的窗口均价也略贵些，有牛排意面、粤式茶点，最边上是麻辣烫和麻辣香锅。
“苏苏口味清淡，你想吃麻辣香锅就自己点个小份吧，我和她去粤式茶点的窗口。”找了张圆桌坐下后，程皙寒对季陆离说。
“你怎么知道我口味淡？”等到两人单独走向粤式茶点的窗口时，苏令仪开口问。
梦里梦外她都没说过自己喜欢吃什么。
“你小时候在九龙城，那边就喜欢喝早茶，不难猜到。海市的本帮菜也不吃辣，所以你大概养成了清淡的饮食习惯。”
“确实，但其实我也很喜欢吃火锅。”苏令仪笑了下后，从餐盘架上取下两个餐盘，其中一个递给程皙寒。
程皙寒接过：“我知道京城有家不错的火锅，周末一起去吗？”
苏令仪：“不去，有事。”
程皙寒微笑：“上周末你说你有事，但下个周末有空。”
“计划赶不上变化。”
粤式茶点窗口是长长的一列，学生顺着一路自取，苏令仪拿了几样自己爱吃的，先去收银台结账。
食堂阿姨飞快地心算好价格：“六十七。”
苏令仪正要拿出校卡，白皙骨感的手指夹着一张校卡赶在她前面在收银的机器上“滴”了下。
显示屏上一闪而过余额，1698。
“居然真有人往校园卡里充一千多。”她嘀咕了声，“还把校园卡刷出黑卡的气势。”
“我一次会直接充一个月的额度，不过要是我也吃的和苏苏一样多，可能不太够。”说完程皙寒给自己那份也刷卡了。
食堂阿姨：“你的是二十七哈。”
苏令仪瞄了眼两人的盘子。
她的盘子里叠了四个小蒸笼，虾饺、红米肠、叉烧包、蛋挞，还有一杯罗汉果茶。
而程皙寒只要了虾饺和一份炒牛河。
苏令仪扯扯嘴角：“你吃得饱吗。”
“肯定吃得饱，一会儿你就知道了。”程皙寒笑笑。
回到位置，季陆离正好也端着他的麻辣香锅回来。
吃了几口，都没人说话，季陆离抬眼看少女，想起简如兰说两人长得像，忍不住多看了会儿。
长睫毛，纤细微挑的眉，瞳孔是纯粹的黑，这一点和他很像。
旁人说季苒苒和他不像时，常常提起瞳孔的颜色，季苒苒是褐眼。
苏令仪提起筷子夹虾饺时注意到季陆离在看自己。
抬眼直视彼此的黑眸，季陆离恍惚间觉得自己在照镜子，眼睛的形状几乎一模一样，连扇形双眼皮的宽度都一致。
“上回我母亲为了苒苒事打扰你了。”微愣后，季陆离说了句客套话避免冷场的尴尬。
“没有，她女儿受伤，该问问的。”苏令仪收回目光，夹起一个虾饺送入口中。
咽下口中的食物后，她头也不抬地道：“你们不太像兄妹。”
“家里比较纵着她，性格就成这样了。”季陆离无奈地道。
“看季同学，你家的家教应该蛮严格。”
“只是对苒苒比较纵容，我父母好像也有点后悔溺爱过头。”
“噢。”苏令仪手里轻捻筷子，目光淡淡的不知道在看哪里，“为什么独独溺爱女儿，有点好奇。”
季陆离：“听我妈说，小时候苒苒差点为了送了命，所以救回来后特别心疼。”
“原来如此。”
程皙寒看了眼身边的少女，手里握着筷子，低头看着盘中的茶点，却始终没有动作。
垂下的发丝挡住她的眼睛，无法看见她眼中的情绪。
苏令仪觉得自己有点吃不下了，但除了虾饺吃完了，别的都还剩两三个。
她默默放下筷子时，程皙寒从她的餐盘里夹走一个叉烧包。
“我刚刚说我能吃饱吧。”
合着刚刚就算好了自己肯定吃不完所以拿的很少。
“我这不是看你拿得少，故意多拿点。”苏令仪一脸坦然地说。
季陆离观察情形，决定不说话。
下回要再看见程皙寒和苏令仪一起他就不凑热闹来发出八百瓦的亮光了。
吃完午饭，季陆离要去书店买本习题书，程皙寒当然选择陪苏令仪先回寝室。
“苏苏，你好像对季陆离家里的情况很在意。”
“嗯？”
“你们见了两回，每回聊的都是和家庭相关的话题。”
“你倒是挺敏锐的。”苏令仪漫不经心地道，“这不是没什么好聊的，随便说点。还有，以后别在人前叫我苏苏。”
“为什么，你室友不也这样叫。”程皙寒不解。
“你不想给我带来麻烦就别这样。”苏令仪瞥了他一眼，拐进女生宿舍区。
在女生宿舍楼前的树下，她停住，安静地站着调整心情。
她以为自己从来都不在意。
但是当命运把从前的母亲、哥哥摆到面前，还告诉她有个人完全替代了她的位置时，还是不知该摆出一副什么样的表情的面对。
有时候她很想弄坏自己这颗脑袋，让自己变得愚钝，笨到连上周的事都记不清。
这样她就不会为十五年前被放弃而时常难过。

耀华高二下期的第一次月考如期而至。
老师口中提高考的次数越来越多，氛围在潜移默化中紧张。
临着周四早上在教室里完成最后的复习去考场前，苏令仪前面的李恩娜还在试图向她打探消息。
“苏令仪，你和程皙寒是在一起了吧？或者快在一起了？程皙寒以前从来不和任何女生有这么亲密的来往。”
苏令仪昨晚把不多的东西都塞进书包丢回寝室，只带了文具来考试。
她单手拎起透明笔袋，不冷不热地扫李恩娜一眼：“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李恩娜不明就里，听不懂苏令仪突然回她一句词什么意思。
费霜看不下去，提醒：“她的意思是你别管人家闲事。你这两天老问别人私事，换谁都会不耐烦，苏令仪已经很耐心了。”
“嘁，摆什么架子，她也不看看自己的名声，现在都知道她在校外有个华大的男友，还在学校里脚踩两只大船，天生的拜金女，这么会攀附。”李恩娜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翻个白眼。
“你在别人背后编排不心虚吗？苏令仪明明说过她和程皙寒是朋友，和周璨只是认识。”费霜一个不相关的人都觉得李恩娜说的实在过分，她气呼呼地瞪李恩娜一眼，背上包去自己考场了。
“谁心里有鬼谁心虚，反正不是我！”李恩娜提高音量冲她后背喊道。
早上第一门语文是苏令仪毫无负担的一科。她母亲是中文系教授，很小就对她进行各种文学熏陶，她又过目不忘，每回语文都能创造出惊人的高分。
离结束还有一个小时时苏令仪就写完了。
旁人需要思考的材料分析题、文言文翻译她都不用来回翻试卷寻找答案，盯着题目几秒，很快就能想起原句。只有作文需要点时间罢了。
京城高考作文题向来更主旋律，写起来其实更简单，只要有够多的材料和事例，加以文字润色就能写出一篇不错的。
写完实在太闲，提前交卷又太引人注目，苏令仪就拿着空白的草稿纸画画。
她从小学画，玩乙女游戏时会自己画同人图，在微博上的乙女游戏圈算个小有名气的画手。
画着画着，笔下的美少年越看越像某个人。
苏令仪突然很烦躁，她之前年少未知时摸鱼过好多张以程皙寒为原型的画还发到微博上了。
要是给人发现又是一轮社会性死亡。
一会儿考完回寝室得设置个仅半年可见。
巡场的监考老师悄无声息地踱步到苏令仪背后，看着她用笔在画好的人物上不停打杠画叉。
压在草稿纸下面的答题卡翻在作文一面，显然已经写完了。
考试两个半小时，苏令仪一个半小时写完，作文少说需要四十分钟，前面那么多题，只要五十分钟就能做完？
就算是资深教师也做不到。
监考老师曲起指节在苏令仪桌上扣了扣，低声提醒：“再检查一下。”
苏令仪慌忙用手掌压住自己画的东西。
监考老师是个挺年轻的女老师，见状会心一笑，轻轻拍了下苏令仪的肩。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老师收完卷子后，考场里陆续响起抱怨声。
“这回的默写和文言文都好难。”
“材料理解也好难，我来回翻卷子看了五六次才找到答案。”
“我一看出题人孟兰就知道这次完了，孟兰老妖婆每回出题平均分都贼低。”
苏令仪抓起文件袋开溜，出后门刚好遇见抱着密封试题袋的监考老师。
“同学，你是哪个班的。”老师和善地问。
“嗯……五班的，才转来。”苏令仪硬着头皮答。
“你语文不错呀，我刚刚收答题卡的时候看见你的了，字好看，文言文翻译非常准确，选择题也全对。这次的题很难，我们预估文言文平均分只有六分。”
“我正好看过《后汉书》，运气好。”
这次的题是其中的一篇列传。
“噢，这个量也是挺惊人了，看过就能记得这么清楚。下回考试的时候别再悄悄画小人，放慢点速度认真做题。你画的那个少年很优秀哦，感觉我们学校有很多女生暗恋他，不过还是别为这些事烦恼，现下学习才是主要任务。”
“老师，我没画谁，我画的只是一个动漫人物。”苏令仪无力地强行解释。
“这样，那看来是我想多了。”
苏令仪深深吸气。
又给自己制造了一次尴尬经历。
她刚走到楼梯口，被人从身后叫住。
“令仪——”
回头，少年迈着两条长腿三两步跑到面前，刘海掀起些许，露出的眉眼深邃而不失少年气。
午间淡金色的光落在肩头发梢，他的嘴角和眼睛弯起的程度明明微不可查，却让人一眼就知道他在对自己笑。
“考得如何？”程皙寒问。
“比你好点。”苏令仪不冷不热。
程皙寒轻轻笑了声。
“打个赌吧，如果我分数比你高，你就请我吃饭。”
“和我赌？”苏令仪看了程皙寒一眼，还没人敢和她赌语文成绩，就算是程皙寒也不可能比她好，“行啊，你要比我低怎么说。”
“我请你。”
“呵，那不用了，你给我氪一单就成。一单648，建议你先准备好。”
说话间，又一道走上去食堂的路了。
苏令仪这几天都和程皙寒一起吃的，季陆离不知道为什么不来找程皙寒了。
的确有人开始说她和程皙寒已经在一起了。
但苏令仪不在乎这个，她乐意白嫖程皙寒的饭卡，就当他骗她这么多年的代价。
在一起或不在一起，那都是她乐意。
季苒苒敢来找她麻烦，她就敢刚。
总归无理取闹的不是她。
周五下午考完最后一科时，前一天的答题卡已经批改完成，耀华老师的阅卷速度向来这么快。
虽然用的是机读卡，但批改是直接笔改，只是为了让学生习惯这种机读卡。
数学答题卡在放学前直接发下来，满分150，苏令仪得了147。
这回月考出题简单，光五班就有四人满分，苏令仪这成绩，大概在班上十名左右。
考的最早的语文没发，但考试结束离放学还有一节课的时间，按原课表上，是语文。
“同学们，卷子拿出来，评讲。”语文老师夹着书走进教室，“这回考试难吗？”
数学带来的些许喜悦被一冷水泼下。
教室内怨声载道：“难啊——”
“难吗？我怎么听说有人能拿140以上呢。”语文老师笑了下，“先对一下选择题答案。”
随着答案在投影仪上展示出，教室内的气氛越发死寂。
“我文言文选择全错，这合理吗？”
苏令仪听见同桌费霜自暴自弃的发言。
“有没有全对的？”
两只手慢慢举起来。
“不错，居然有两个，我以为只有一个呢。”
一阵低低的起哄声莫名其妙地响起来。
举手的两个人，是程皙寒和苏令仪。
“嚯，有啥我不知道的事么？”语文老师饶有兴趣地各看了两人一眼，“挺好。我不知道程皙寒也是全对，阅卷的时候我们语文组有个老师阅到苏令仪的被震惊了，因为这回题她出的，她没想到有能文言文满分的学生。咱们耀华的确藏龙卧虎。”
全班人齐刷刷转头看苏令仪。
苏令仪面色平静。
因为这种事从小到大，一直都在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