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新也会给林舒星姐俩钱,但她俩一毛钱也没有要过。
林舒月的手机响了,她擦了擦手,去房间接电话,电话中娄凤琴十分兴奋地把吴叔叔找回孩子的事情讲了一遍,最后跟林舒月说:“阿月,你吴叔叔家的孩子都丢了十八年了还能找到,阿阳才丢十四年,我们也一定能找回他来。”
娄凤琴说这句话时,带着无限的希望,林舒月的鼻头一酸,眼泪就那么落了下来。
她认真的朝娄凤琴道:“以后我们都帮你一起找。”
这声妈,林舒月叫得心甘情愿。就算没有原主的关系,娄凤琴的所作所为,也值得她叫这一声妈。用了原主的身体,帮原主找弟弟这件事情,林舒月觉得自己责无旁贷。
娄凤琴应了一声:“好好好。那妈等你帮我一起。”
说了几句家常,娄凤琴很快就挂了电话。她外出总是这样,特别节省电话费,打电话回来总是说完事情就挂。
林舒星适时敲门:“阿月,出来吃饭了。”
林舒月揉揉脸,应了一声,把手机放在床上,起来出去吃饭。
太阳将落未落,将天边的云彩被染成了绚烂的橙红色。
三人这一顿饭吃得很快,饭后,罗正军骑着三轮车载着他们炒好的快餐往最近的工地去,林舒月姐妹骑着自行车在后面跟着。
罗正军做的饭菜好吃,又舍得放料,一荤两素的的饭菜一份六块钱,米饭可以不限量的加,赠送的汤是西红柿鸡蛋汤,舀一勺汤总能带出不少的鸡蛋来。
工地的工人们都是来干重活的,食堂的饭菜是老板娘的弟弟承包的,一点油水都没有,打了一次饭还不能打第二次,周围的小店倒是好吃,只是米粉之类的都是连汤带水的,总比不上米饭炒菜顶饿。快餐店又离得远,干了一天体力活的工人们实在是懒得走。
林舒月他们卖的盒饭味道又好,菜的油水大,量也大,最重要的是米饭还不限量,才一摆出来,林舒月刚刚吆喝两句,便有不少工人围了过来。
很快,罗正军做来试水的菜就卖完了,西红柿鸡蛋汤只剩下一个底,那一大桶米饭被刮得干干净净。
回去时天已经黑了下来,路边装着的路灯昏昏暗暗的,有的地方的路灯连亮也不亮,三人骑着车并排走着,心里都畅快极了。
尤其是林舒星跟罗正军,两人对着未来,有着无限的遐想跟憧憬。
回去两人开始盘账,罗正军一共做了60多份菜,一份卖6块,一共收入400多块,而这些当中,最贵的支出是买肉,罗正军是从熟人那里买的,一斤上好的五花肉是5块一斤,60多份的辣椒炒肉也才用了八斤肉。
辣椒之类的都是在当地菜市场买的,一斤五毛钱。
除此之外支出最多的是大米,一斤大米是9毛钱,今天大概煮了十斤,水电费调料费啥的算下来,今天她们的纯收入就是三百多块!
这三百多块钱在后世不算什么,但在这个普通人一个月工资最多也就一千多的年代,三百已经是特别多的钱了。
林舒星特别爽朗的给林舒月二十块钱:“去买几个生蚝,买两瓶啤酒来,咱们喝一杯,喝完就睡觉。”
买几个烤生蚝,已经是林舒星特别奢侈的庆祝方式了。
林舒月笑着点着头,骑车往外面走,正街上这会儿正是热闹的时候,卖什么的都有,林舒月买了生蚝,又点了几份小烧烤,路过巷子口的商店买了两瓶冰镇啤酒。
三人坐在葡萄藤下,吹着带着热气的夜风,吃着烧烤喝着冰啤酒,抬眼就能看到圆圆的挂在天上的月亮,月亮上光影驳杂,林舒月举起杯,朝它敬敬。
喝了两杯啤酒,夜里睡得特别香,第二天林舒月吃了罗正军带来的早餐后骑着自行车往单位去。
路过报刊亭,她特地停下来看了一眼,段陶勇那抹嗜血的微笑果然被摆在最显眼的位置,嗜血的微笑下,是无比巨大又吸引人的标题《岁山女童奸杀案凶手被抓获,原因竟是这?!》
林舒月看着这个标题笑了一声。这个十分具有未来特色的UC体,在一众十分正经的新闻标题里,可真是格外的引人注目。
这是林舒月的第一个报道,也是她的第一个头版头条,林舒月花钱买了,一边掏钱,一边问报刊亭的大姐:“大姐,今天什么报纸卖得最好啊?”
大姐嗑着瓜子:“就是你买的这份咯,今天早上拿到报纸,我一看到这份报道就被吓到了。你说拍这个照片的记者到底是谁哦,本事大哦。这种照片都能拍得到!”
不等林舒月回答,她又接着道:“这个扑街仔哦,那么小的孩子他也能下得去手!”大姐说完,有人来买报纸,她就招呼别人去了。
林舒月把报纸放进书包里,蹬着车子前行。
办公室今天的气氛很好,王明政特地开了个全公司的大会,林舒月被重点表扬。
会议结束后,林舒月想起昨天在网吧跟阿豪的约定,拿着相机就出门了。新闻部主任老赵装模作样的忙了一上午,等想要找林舒月聊聊的时候,林舒月的自行车尾气他都没摸到!
林舒月丝毫不知道赵主任要跟她详聊,她已经到了约定好的网吧。
很多少年都已经到了,他们或蹲或站,一边聊天,一边等林舒月跟阿豪过来。对于两人今天的决战,他们看得很重。这种重视,不亚于当年电视剧里的西门吹雪跟叶孤城决战紫禁之巅。
林舒月一来,就被这群少年们围住了,有特别喜欢玩这个游戏的,便跟林舒月请教起来。林舒月毕竟玩了很多年了,教得也很用心。
到了约定的时间,阿豪依旧不见人影,有的等不及了,便议论开来。
“阿豪现在都不来,是不是怕了?”
“我觉得是,他肯定是怕打不过落面子,昨天他就没打过。”
这时一个穿着短袖的少年从外面走来,听到他们的话,不服气地辩驳了几声,然后对林舒月道:
“姐姐,昨晚阿豪他妈来了,说他整天不去上学来网吧上网,不务正业,把他连夜送到网瘾学校了。他昨晚被带走的时候让我来跟你说一声,别等他了。”
听到网瘾学校这几个字,林舒月的脑海中迅速闪现出后世从网瘾学校出来的学生的自述,心里咯噔了一下:“阿亮,你知道阿豪家在哪里吗?”
“知道啊,在乌窖村。你要去找他?”阿亮不明所以,但还是道。
林舒月想了想,这里离乌窖村并不远,她没回答阿亮也没说什么,只是看着时间不早了,说了一声后,转身出了网吧。
阿豪一家在乌窖村可以说是知名度非常高,她问了几个坐在大榕树下乘凉的本地阿姨,就问出了阿豪家的地址。
阿豪家住的是个一层平房,因为年代久远,原本白色的石灰墙面已经布满了一大片一大片的霉斑。一束玫红色的三角梅不甘寂寞的从院墙里探出头来。
林舒月敲响了阿豪家的木门,不一会儿,就听到了脚步声,来开门的,是阿豪的奶奶。
林舒月礼貌地问:“阿婆啊,徐书豪在不在家的啊?”
阿豪的奶奶抬头,眯着眼仔细看了一眼林舒月:“你是谁啊?找他有事吗?”
林舒月想起昨天在网吧听到的关于阿豪的问题,道:“阿豪在给我弟弟补课,今天不见他来上课,我就来问问。”
阿亮他们说,阿豪现在正在读高中,虽然经常不去学校,但学习成绩一直很好,之前的中考还是学校的中考状元。
知道他缺钱,便有同学介绍他给自己家的孩子补课,一个小时有个三五块钱,阿豪的奶奶也是知道的。
听到这句话,阿豪的奶奶眼中防备的姿态散去,她道:“她昨晚就被他妈妈接走了,说是要送去什么戒网瘾学校。他妈妈给了我一个单子,说学校就在那里,我也不懂认字,我去拿给你看。”
老人家头发花白,往回走的步伐带着一丝急切,不一会儿就拿来了一张传单,上面印着许许多多的宣传词。刺伤了林舒月的眼。
“他妈说阿豪不务正业,不上学不念书,再这样下去就废了。他们昨晚来把阿豪带走,我拦不住。阿豪哪里是不务正业呢,他是看我年纪大了,心疼我,想要赚钱补贴我啊。”阿豪的奶奶说到这里,眼中流下了泪水。
这时,一直不出声的善恶分辨系统也出来了:【叮~宿主触发关键词‘网瘾学校’,限时任务开启:探访网瘾学校,并把其真面目公布于众。限时(十五天)内完成。】
她的目光落在网瘾学校的宣传单上。
进入千禧年后,电脑对人们的工作生活影响越来越大,高昂价格也让普通家庭望而却步。虽没有像电视机一样走入千家万户,但在国家大力的支持下,哪怕是边远地区的镇小学,都有国家拨的教育资金建成微机室。
所以,在这样的契机下,网吧这种新兴行业就应运而生,在全国各地的中小城市遍地开花,一些富裕的小镇都有网吧。
最喜欢接触新兴事物的青少年,自然成了网吧的主要消费群体。
于是“网瘾”一词频频出现在电视报纸上,算得上时代的热词,不了解电脑的大部分家长对此很担忧,甚至是深恶痛绝,认为它会毁掉自己孩子的人生。
一些闻风而动的投机者,高调成立网瘾学校,堂而皇之地在各种渠道打广告,美名其曰:帮您的孩子戒掉网瘾,还您一个乖巧听话的好孩子。
关于网瘾学校,林舒月小时候听闻过,但并不了解。
真正了解到网瘾学校是什么样,还是她初中时,网上频频爆出引爆社会热点的新闻,以及那些曾就读网瘾学校的学生访谈。
那个臭名昭著的“书院”以及那一位曾经上过央媒的多集纪录片!
以及后来的那些报道。
体罚、绑架、虐待、殴打、囚禁这些惨无人道的行为在那些学校里,成了稀松平常的东西。
进入这种学校读书的人,无论进去之前是什么模样,从里面出来后,无一例外都会变得沉默、内向,甚至有一些人还会因此而轻生自杀。
林舒月从阿豪家出来。今天的阳光一如往常那样刺眼,可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阴暗面是这样热烈的太阳也照不到的。
林舒月想,既然穿越到了这个年代,成了一个记者,那么总得为这些被网瘾学校荼毒的学生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吧。哪怕最后面结果不尽人意,可总有疼孩子的父母,能给那些父母敲响警钟,她所做的事情,也就不是无用功了。
回到公司,林舒月跟李明芳等同事打过招呼以后,直接往总编办公室去。
她轻轻敲了敲门,办公室传来声音:“进来。”
王明政正坐在老板椅上,笑容满面地接电话,他指指办公桌旁边的待客区沙发,示意林舒月坐,简单跟电话那头寒暄几句后,挂掉电话。
他笑着走到林舒月对面坐下,看起来心情很好,甚至亲自给林舒月倒了一杯茶。
粤省人谈正事和谈生意都喜爱喝茶,几乎待客的地方都会准备一套茶具。
一般来说,都是小辈给长辈倒茶,或者下属给领导倒茶,王明政作为领导能亲自给她倒茶,足以表示他对林舒月的欣赏和重视。
“小林,刚刚鹏城日报的人打电话过来,说要转载你写的这篇文章,而且还是头版。小林,你这是大大的给咱们公司长脸啊!你这个月的奖金翻倍!”王明政心情好极了,豪气大方地挥手说道。
这些年,各类大大小小的纸媒越来越多,像鹏城都市报这样的老牌报社因为跟不上时代的步伐,已是日薄西山,每况愈下。
报社靠着以前二十多年,打下的知名度和人脉在勉强维持公司的运转。
可以说,鹏城都市报表面光鲜亮丽,能在最有名气的大厦租下半层办公室,靠得还是老板以前的人脉,租金便宜。
不然,在同行里,他们恐怕连最后一点儿脸面都要没有了。
像他们这样的私营报社,一年里能有十篇被官方媒体转载的文章,就算不错了。至于登上中央报?只能想想而已,毕竟一年都不一定出一篇。
王明政刚才跟鹏城日报的熟人打听了。
据说林舒月这篇文章触笔犀利,叙述视角独树一帜,逻辑清晰且层层递进,向人们娓娓道来案件始末,结尾的陈词总结也引人深思,是一篇十分优秀的好报道。
而且文章的插图,林舒月抓拍的凶手行凶的照片也难得一见,引发市民们的讨论热潮和社会热度,已经有电视台准备做一期相关的节目,到时候也许会邀请林舒月也说不定。
照这个发展来看,没准能被央媒转载,哪怕刊登在最末的一版上,王明政都满足了。
怀着这样的美好期待,他再看林舒月,那是从头到尾的舒畅。
林舒月也很高兴!
对她来说,这算是一篇真正意义上的第一篇文章,首秀拿下如此成绩和影响,林舒月很知足,看来以前在警校看很多旧案报道还是有用的,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这让她因为换职业而忐忑不安的心,一下子安稳下来。
“谢谢主编。”
王明政喝了一口茶水,态度温和:“小林啊,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啊?”
林舒月把那张网瘾学校招生传单递过去:“主编,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网瘾学校?”
王明政点点头,他当然听过。
他今年四十二岁,经过多年辛勤打拼,经济条件很不错,家用电脑上市时,他还是亲友中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早早地购入使用。
对此,王明政一面内心自豪,一面又很苦恼。
他有一个十六岁的儿子,小时候很听话懂事,自从他和妻子离婚,儿子由父母带后,儿子越来越叛逆,整日沉迷电脑游戏和交友。
王明政人到中年,事业也算有成,现在最大的挫败就来自于儿子。
去年冬天,他认识的一个朋友把沉迷玩电脑的儿子送去网瘾学校改造,在里面仅仅三个月,回来就比以前听话懂事很多。
王明政得知后十分心动,他也正在考虑要不要把儿子送进去。
最近忙着报社的事,这件事就压下了。
这会儿听林舒月提起,那个想法又蠢蠢欲动了。
王明政没吭声,林舒月暗暗思考,该怎么说服他?毕竟,她想要潜入网瘾学校去,需要争取王明政的同意和帮助。
林舒月将来想调查什么,能获得公司话事人的支持帮助,能大大方便她行事。
她必须说服王明政。
“主编,网瘾学校从去年开办以来,短短一年的时间,就开办了好几家分校,送进去的学生一批又一批,如此受大家欢迎,我想亲自体验和调查一下,不管有没有猫腻,都有吸引人的内容可写。”
王明政抬起头,若有所思,但没出声阻止林舒月。
林舒月的话不无道理,也正中王明政的下怀,于公于私,他对这个调查都很感兴趣。
王明政手指敲击着桌面,内心其实不认为林舒月能调查出什么黑幕之类,毕竟各种报纸和电视台又有过相关报道,那些从网瘾学校毕业出来的孩子,分明都变好了。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要有问题早爆出来了,还等她一个新人去发掘?果然,大学都还没毕业的年轻人,就是太想当然和理想化。
不过没事,对于一个有才能的年轻人,王明政很愿意包容和给她试错的机会。
毕竟,林舒月有句话没说错:不管有没有猫腻,她潜伏进去,体验一番,都有内容可写,都是他们这些为孩子操碎心的父母关心的问题。
反正,无论暗访结果如何,对于报社来说,都没损失。
他心里这么想,面上却很好看林舒月的样子,鼓励道:“小林啊,你也知道我们报社的情况,这边我不能给你批下充足的调查资金,但主编我会尽量给你提供必要的帮助。”
林舒月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嘴角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两人商讨了一下细节,林舒月起身离开办公室。
她拉开办公室的门,好巧不巧地撞上满面笑容的李伟生,他看到林舒月立刻没了笑容,表情骄傲得像只公孔雀。这次,他找了一个大新闻,只要报社同意他去调查,他发誓,这一定是一个可以霸榜好几天的独家!
他就不信邪了,这次肯定可以赢过林舒月那丫头。
林舒月立即回击一记眼刀,飘飘然离去。
身后的李伟生气得像一只河豚,卯足了劲儿,要干出个大新闻。
·····
鹏城优越戒网瘾学校是一家军事化管理学校,学校从2003年1月创办至今已经有一年三个月的校史,每个月学费五百元。
短短一年多,这么高昂的学费也挡不住家长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前仆后继地拿着大把现金,哭着喊着要把孩子送来,求他们改造自己孩子。
这一年,学校的创办人兼校长肖长鑫走出去走路都是带风的。
放在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响起,肖长鑫挥挥手,让秘书把刚刚签好的文件带出去,那是关于下个季度,在报纸上以及电视上投放的广告方案。
等电话快要挂断时,肖长鑫才慢悠悠地接起电话:“喂,你好,这里是优越戒网瘾学校。”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肖长鑫的笑容一下子就大了起来:“周老板实在是不必这么客气啦。我们学校创办的理念就是一切为了孩子的身心健康,不为钱财。”
“周老板这么说,实在是让肖某惭愧。请问令爱多大了,是什么症状啊?”
“十六岁啊,十六岁还可以,能掰过来。”
“可以,没有问题,我等一下子就派老师过去,周老板放心,三个月之后,我一定给你一个乖巧懂事又听话的女儿。”
挂了电话,肖长鑫惬意地喝了一口美女秘书泡的咖啡,抬头往窗外看。
烈日炎炎之下,一群十岁到18岁之间的青少年正在跑步,几个穿着迷彩服的教官提着教鞭在跑道上站着。
有几名学生跑不动了,脚步慢了下来,离他们最近的那名教官气势汹汹的走上前去,手里的教鞭毫不犹豫的朝他们挥舞过去。
肖长鑫平静地挪开目光,这样的场景于他而言,本便稀松平常。
他打了个电话,很快,学校大门开了,一辆面包车从学校飞速驶出,面包车中,坐着四五个穿着迷彩服的‘教官’。
还有二十八天。
但限时任务的倒计时已经开始,到了现在,那一秒一秒减少的数字让林舒月头皮发麻。
时间紧迫,她得尽快进入网瘾学校做系统任务。
不过,去之前得做好准备工作。
林舒月先去管理处,向保管员出示王明政盖章的拍摄设备批准条,然后签字确认,领取暗访调查所需的专业设备。
其中最重要的一个设备就是暗访摄像机,另外还有两根录音笔。
之后去财务处,同上述流程一样。
原本按照常规流程来说,肯定是调查完,才能拿着各种发票和申请条子向财务报销。
当然啦,那是常规。
林舒月在王明政的支持下,要做的调查确实不方便搞什么发票,有他的签字盖章和保驾护航,自然是特事特办,没人质疑。
有也得憋着,现在的林舒月就是主编面前的香饽饽,没点出彩报道,谁敢去触霉头?在报社工作多年的老员工,作为记者奇事怪事没少见,都是八面玲珑的人精。
眼瞧林舒月受报社一把手看重,自然都愿意和她打成一片,这会儿看她又是去管理处,又是去财务处,就有人状似不经意地问她:“小林,主编这是安排你调查什么大新闻呐?咱经费吃紧,还给你提前审批调查费用啊?”
这时,李伟生也从王明政的办公室出来了。
他目不斜视走向自己工位,身子却微微调整倾向林舒月的方向,耳朵也高高竖起。
报社里还没出去的人,视线都若有若无地落在林舒月身上。
谁知,林舒月浓眉大眼,看着就没心机的小姑娘,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俏皮眨眨眼:“秘密。”
众人顿时大失所望,七嘴八舌地声讨她。
林舒月笑笑,走出报社。
从电梯出来后,她掏出手机,分别给娄凤琴和林舒星打电话报备未来几天要出差的事。
二人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毕竟从林舒月当记者后,她们就慢慢了解这个职业的特殊性。
尤其是林舒星,她还曾在大半夜,见到自家妹妹接了个电话便抱着相机出门。所以,都只是叮嘱林舒月要按时吃饭照顾好自己后,就各自忙自己事情去了。
挂掉电话,林舒月有些忧愁,要是她们知道岁山村凶杀案里智擒凶手的记者就是她,恐怕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算了,兵来将来水来土掩,到时候再说。
原主是有驾照的,于是林舒月去了租车行,租了一辆捷达,按照传单上的地址,一路从繁华的市区开到没什么人烟的郊外。
这里工厂林立,人烟稀少。车子在路上行驶了二十分钟后,终于到了目的地。
林舒月将车子熄火,下车。
此时的她已然已经换了一副模样。
她三十来岁的模样,画着精致的浓妆,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身上穿着考究的西装,手里提着一个印有LV标志的小包,一股教导主任风的冷淡压迫感扑面而来。
她冷着脸冷漠的看着眼前的学校。
宽敞的大门上方,是鹏城优越戒网瘾学校几个烫金大字,大门的边上是个门卫室,门卫室的窗口边贴了张红纸,这是学校的招工启事。
学校招司机,限男性,要求30-50之间。招杂工,限女性,要45岁左右。
门卫室内的保安早就看到了这辆车子,见下来的女人在打量学校,他连忙打了个电话,然后小跑出来。
“您好,请问您找谁?”
林舒月的目光落在保安的身上,道:“我是从羊城来的。我在网上看到了你们学校的招生广告,所以来实地考察考察。”
优越戒网瘾学校的广告打得多,打得好,有的家长不放心孩子的学习情况,要来实地看的情况也是有的。
保安见过太多了:“这位家长,里边请。”
从林舒月下车的那一刻起,她手里拿着的手拿包中安装的暗访摄像头便开始启动。
林舒月面色冷漠的颔首,跟保安一块往里头走。
优越戒网瘾学校的校长肖长鑫显然是去鲁省合豫省取过经的。
租的这个厂房面积很大,一进门便是一个小小的前院,这里面停着几辆面包车和一辆小厢货车,越过停着的车,就到了办公楼。
办公楼一共两层,第一层为办公室,二楼则为教职工宿舍。
林舒月被引进办公楼,墙面上贴了许多儒家思想的文章,看起来便十分的有底蕴。
一个穿着知性的美女走过来,满脸笑容的把林舒月引进校长办公室后赶忙走出去。
校长办公室内没有人,林舒月坐到待客沙发上坐下来,用挑剔的眼光四下打量。
校长办公室装修得很有品味,一水儿的红木家具,连待客用的沙发也是红木的扶手。墙的四周贴了许多国风画,大多都是劝学的名言警句。
办公桌的后面是一个红木的博古架,上面摆着许多摆件。
林舒月继续看,然后她便在博古架后面的角落里,看到了一根一米左右长的钢筋,林舒月还要细看,一个略微有些秃顶的中年男人推门走了进来,笑呵呵的样子看起来和善极了。
“这位女士,不好意思啦,刚刚有点事情去处理了一下,怠慢了,怠慢了。快请坐,快请坐。”
林舒月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脸上依旧没有什么笑容:“怠慢倒是没有。肖校长客气了。”
肖长鑫坐到林舒月对面的主人坐上,给林舒月倒了一杯茶。
林舒月端起茶杯沾了沾唇,道:“肖校长,我时间有限,不跟你拐弯抹角那么多。我有个儿子,十五岁,从年前开始便沉迷网上游戏跟网上交友。我跟他爸爸多次教导他,但依旧屡教不改。”
“实不相瞒,我在电视上看到你们学校的招生简历以后十分心动,加上找了朋友询问,他们说把孩子送到你们学校来了以后,回家改变十分巨大,连电脑都不碰了。”
“再三考虑后,我才来你们学校做这个暗访,本来孩子他爸爸也要来的,但是他临时有工作,走不开,只能我先过来。”
肖长鑫一听林舒月有朋友的孩子在自家的网瘾学校改造过,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当父母的都放心不下家里的孩子,你们来考察也是应该的。毕竟当父母的,总要给家里的孩子把好每一个关卡才对。”
“林女士比较忙,那我也不多耽误你时间,走,我带你参观参观校园。”
肖长鑫说着便站起来,带着林舒月往外头走。
从办公楼的另外一个出口进入,便是另外一个天地。
一片水泥地做成的操场映入眼帘。操场中间有两个篮球框,一个塑胶跑道将篮球场圈了起来,而塑胶跑道的边上,是一圈高高的围墙,目测有五米高,且围墙上面扎着许多碎玻璃。
办公楼的两边是两栋楼,一栋写着教学楼,一栋写着宿舍楼。
此时正值下午,教学楼里传来朗朗读书声,林舒月仔细听了听,是论语中的劝学。
肖长鑫将林舒月带到教学楼看。
教学楼打扫得很干净,纤尘不染,一共有两层,第一层是教室,一群穿着体能训练服的男生女生端正的坐在书桌前,双目紧紧地盯着前面的黑板。
林舒月时刻谨记她的身份,看到这一幕,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紧接着,肖长鑫又带林舒月上二楼去看了多媒体教室,以及活动室,活动室中有四五排书架,书架上摆满了书,书架外面的空地上摆了许多书桌,上面零零散散的放了许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