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月的这幅模样,让周围的小年轻都有些脸红,年纪大一些的,看向林舒月的目光中带着些探究及不可置信。
段陶勇是什么人?那是手里有两条人命的人,那是杀红眼了的杀人犯!宏仔在他们村里差不多算是最壮的人了,结果连人家面都没照就被放倒了,还倒在自己的尿上。
这得让他们笑话一辈子。
林舒月没管被人怎么看她,把后背背着的相机挪到前面来,把板砖放进去。
段陶勇已经被人抬着下山了,林舒月也立马跟上,在他身后,已经放松下来的村民们对今天这事儿谈论纷纷。
她从小练武,受伤是常有的事儿,她估摸着她的膝盖已经肿了,但这点伤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她努力跟上大部队。
岁山村热闹极了,鹏城大大小小的报社全都来了,军用大卡、警车将岁山村不大的街道堵了个水泄不通。
警车前面站着一群警察,其中级别最高的是刑侦队的大队长。
两个女童被残忍杀害,这在什么时候,都算是一个大案子!要是今天出了一千武警,加上两三百名警察都抓不回来,外界该怎么看他们!以后让广大人民群众怎么看他们!
看到段陶勇被抬着下来,市局领导十分高兴。报社们对着被抬下来的段陶勇便是一阵拍摄。
杭队去跟市局领导交涉,林舒月被赵友诚带到其中一辆警车上。
林舒月跟段陶勇前后车被送到医院。
她的膝盖没有伤到骨头,只是有些许肿胀,用红花油揉一揉过两天就能消肿。
跟她相比,段陶勇就有点惨了。他的额头鼻子都肿得很大,后脑勺也起了很大一个包。
他是在送往医院的途中醒来的。一群抱着枪的武警就在围在他的周围,他平躺在大卡车的中央。
段陶勇怂了,一动也不动。
林舒月被送到了分局去做笔录。
一进门就看到了一块挂在接待大厅的时钟,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2004年5月20.
林舒月的脑瓜子嗡的一声就懵了。
裤兜里的手机铃声又响了,一路跟着林舒月的赵友诚看到林舒月不动:“林小姐?”
林舒月回过神,下意识地朝赵友诚笑了笑,伸手去兜里拿手机,手有点微微地颤抖。
刚刚在山上她的手抖是正常的生理表现,现在她的手抖,是真的害怕。她就算胆子再大,也才20岁而已。
任谁发现自己穿越了时空,都平静不了。
林舒月就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她会被善恶分辨系统带到2004年。
2004年是什么时候?这个时候她爹她妈刚刚开始处对象,她还没出生!
手机拿出来,音乐声便停了。
林舒月没有打回去的心思,赵友诚带着她到问询室,看她精神恍惚,还给她倒了一杯水。
一个女警跟着他一起进来。
女警已经三十多岁了,语气平缓,神情温柔,林舒月那颗因为穿越时空而震动的心慢慢的镇定下来。
做完笔录跟着女警察从问询室出来,林舒月遇到了刚刚从医院包扎回来的段陶勇。
段陶勇看到林舒月,双目赤红。要不是这个女人的出现,他是可以逃的,他常年在山上游荡,山上有什么藏身的地点,岁山村经验最老道的猎人都不一定比他清楚。等明天,这些警察下山了,他直接从山上往隔壁小镇去,这些警察能拿他怎么办?!
这一切都被林舒月给毁了!他怎么能不恨!要是时光能够重来,他一定不会对这个贱人留手!!
要是目光能够杀人,林舒月毫不怀疑自己此刻已经死了千百次。
林舒月压根不带怕的,她看着段陶勇:“崽种,下辈子别那么狂,只敢对小孩子下手的垃圾。”
段陶勇双眼通红,就要朝林舒月冲过去。
被押着他的警察给摁住了:“安分点。”
段陶勇恨极,林舒月大摇大摆的从他的身边走过,同时嘴里还十分不屑的嗤了一声,段陶勇又要挣扎着冲过来,这波直接惹怒了押着他的警察,直接给他的脑袋来了个大逼斗。
给林舒月做笔录的警察在边上看着,眼里不知不觉的爬上了笑容。
她叫住要离开的林舒月,从随身携带的小笔记本上面撕下了一张纸来,上面写着她的私人电话号码:“林小姐,我姓何,叫何玉玲,要是你后续有什么问题,可以给我打电话。”
林舒月毫不客气的接了,按照她绑定的这个系统的特性,她往后跟警察打交道的地方多着呢,多个认识的警察也多一条路,她礼貌地朝何玉玲道谢:“谢谢何警官。”
“不用谢。”何玉玲警官步伐轻松地往办公室里走去。无论在何时何地,女性能够拥有自保跟反抗的力量,都是值得高兴的。
林舒月从接待大厅出来,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她站在公安局门口,望着公安局门口附近摆着的夜摊,闻着空气中飘来的各种烧烤的味道,整个人都迷茫了。
她终于接受了她穿越到2004年的事实了,因为她那会儿,夜市早就被取缔了,夜里想找个摆地摊的地方困难得很,像现在这样大摇大摆的摆到公安局附近的,那真是少之又少。
那么问题来了,她现在在哪儿,是什么身份?
念头刚闪过,林舒月便听到了叮的一声,紧接着,她便听到了善恶系统那极具特色的电子音:
【善恶鉴别系统为您服务,现在可传送原主记忆,请问是否接收?】
【传传传。】林舒月话音刚落,头便传来一阵刺痛,痛到她忍不住抱紧了脑袋。
第004章
十分钟后,林舒月找了家烧烤摊坐了下来,点了一份烤生蚝,一份炒米粉,一瓶水,边吃边回想刚刚从善恶鉴别系统哪里接收到的知识。
原身跟她一样,都叫林舒月,今年二十岁,跟她同岁,但小学的时候跳了两级,现在是阳城大学新闻系的即将毕业,正在实习的大学生。正在鹏城都市报实习。
家中有一个妈妈一个姐姐,还有一个从小被拐走的弟弟。
她姐姐林舒星读完小学就出来工作了,每个月的工资都一半交给原主妈妈娄凤琴,用于寻找弟弟的资金,一小半拿来供原主读书,剩下的才是自己的零花钱跟存款。
眼看着原主进报社工作了,有工资入账了,她的担子才小了一些,这才敢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去年年底那会儿跟她们工厂食堂的厨子罗正军谈了朋友,两人感情稳定,估计到年底就得谈婚论嫁了。
“你说你最爱......”兜里的手机又响了,林舒月这回没有迟疑,掏出手机,摁下绿色的通话键,一个柔和的女声便从那边传来。
“小月,都什么点了,你怎么还不回来吃饭?”
林舒月桌子上的东西才刚刚动了一点点,她瞅了一眼,道:“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你先吃。”
电话那头的林舒星没搭理林舒月的话,自顾自地道:“一会儿你正军哥也来,你快点回。”
话音落,那边便有刺啦的一声,这是林舒星在炒青菜,电话也随之被挂断。
林舒月找老板要了个塑料袋,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打包,又要了一份炒田螺,然后才顺着原主的记忆往家里走。
原主家便是鹏城本地人,只不过她们的老家并不在鹏城的闹市区,而是在鹏城下面的一个偏远的小渔村里。
原主的弟弟三岁,原主五岁的那年,原主她爸爸林建新去城里在外面有了个女人,后来那个女人找上门来,原主妈妈知道后果断跟原主爸离了婚,其中光扯皮就扯去了小半年。在两人离婚没多久后,被判给原主爸爸的弟弟被人贩子拐走。
原主妈妈受不了这个打击,病了一场,病好后卖掉了原主她爸离婚时给她的房子跟田地,带着两个女儿进了城,一边打工养活两个女儿,一边存钱,每年里总有那么两个月她不在家,跟着一群同样丢了孩子的父母,全国上下的找孩子。
这会儿是五月份,她们得知在山西那边有孩子的消息,便动身前去,已经走了有小半个月了。
林舒月姐妹俩住的房子是原主妈当年来鹏城落脚的时候买的,当时这个地方还是一个小村子,房子卖得便宜,一百来个平方的平房,带着个二十平左右的小院子,才花了一千来块钱。
后来鹏城发展迅速,当年的小村子周边已经盖起了小工厂,还有一个大商场正在选址筹备中。村子里的人家摇身一变,成了包租婆。原主家的小房子也水涨船高,年底那会儿有人找来,愿意花一万块钱买她家的房子。
被原主妈给拒绝了,这房子是她和两个女儿安身立命的根本,她不愿意也不敢卖。
林舒月在林家门口站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推开掩着的铁门。
林舒星是个很热爱生活的人,她小时候从同学家里要了一根葡萄藤种在院子的西南角,这会儿已经爬满了整个院子,其余的几个角也中满了花,鹏城天热,一年四季,院里的鲜花就没有断过。
葡萄藤里装了个灯,昏黄的灯光下有一张八仙桌,上面有两盘菜,正腾腾地冒着热气,林舒星从屋里出来,手里端着个汤,在她身后,跟着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身上系这围裙,手里拿着碗筷,两人嘴边都带着笑意。
“在门口站着做什么?还不快点进来?”
也许是今夜的晚风有些温柔,吹在身上暖暖的。也许是葡萄架子下的那盏灯太过昏暗,暖暖的灯光将饭菜的热气照出了颜色,让林舒月有些怔然,鼻头也有些发酸。
林舒月上辈子母亲走得早,父亲是一名刑警,一年里能在家待着的日子都不超过一周,父女俩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但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她爸爸都是把她放在第一位的,因此两人哪怕相处得少,感情也十分的深厚。
她十六岁上高一的那年,她父亲牺牲了。等她上大一的那个暑假,爷爷奶奶也相继离世,从那以后,她的家里,就再也没有人等她吃饭了。
她应了一身,反身关上院子的大门。一步步地朝着林舒星两人走过去,再一次有了穿越的实感。
她觉得穿越也挺好的,哪怕职业跟自己上一世的差太多了,但她重新拥有了家人,就已经很好,很好了。
林舒月把自己打包的东西放到桌子上,算是给大家添两个菜,在原主的记忆里,娄凤琴要找孩子,林舒星要供一个大学生读书,还要承担起养家的重任,烧烤这种东西,在她家几乎绝迹。
赶在林舒星开口说她前,她赶着说道:“今天报社发奖金,我也有,这是我上班以来第一次领到奖金呢,就买了点烧烤庆祝庆祝。”
顿了顿,林舒月又道:“上回你不是说你想吃么?”
林舒月的一句话,让林舒星到嘴边的唠叨噎了回去,眼眶有点湿润,她一直都是家里付出的那一个,母女三人感情也非常好,但林舒月把她随口说的一句话放在心上,她内心十分感动。
她男朋友罗正军看了一眼小姨妹跟不说话的女朋友,立马道:“那今天日子好,我去门口小卖部买点啤酒,今晚咱们喝一杯。”
不等两人说话,他便朝着外头走。
从林家出门,往左边拐了拐,便是一个商店。
林舒星不再多说什么,林舒月翻开背包,里面的夹层里是十张崭新的百元大钞,这是系统给的奖励,她想了想,从里面抽出一张出来给林舒星。
不是她不愿意多给,而是这个年代的工资也就那么回事儿。就像林舒星,她在服装厂工作,已经做了十多年了,是个熟练车工,一个月的工资按照计件来算,一个月最多的时候也就能拿到一千块钱。
原主在报社的底薪是400块,其余的是按照发表文章的热度跟奖金来算,像原主的师傅,鹏城著名的狗仔黄强,一个月的工资能有一千到两千,有时候那些名人会给他们这些狗仔封口费,那就更多了,有时候照片拍得好,一个月转两三万都不成问题。
林家缺钱,原主这个刚刚毕业的小姑娘特别想赚大钱,于是在进报社的时候,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娱乐口,结果半年下来了,拍到的爆料不少,但是独家的却没有多少,这样一来,基本上月月拿的都是基本工资,最高的时候也没超过七百。
这猛地给一千块钱的奖金,林舒星该担心她出去被人灭口了。
林舒星看到钱,眼睛刷得一下就亮了,拿着钱抱着林舒月的脑袋就亲了一口:“我妹崽真棒,咱们家的存款又多了一些,妈妈又能在外面多跑几天了。”
林舒月有点不好意思,耳朵尖儿都红了,听到后面,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原主今年二十岁,原主的弟弟林舒阳比她小三岁,在三岁的时候走丢,这都十四年了,找回来的希望和何其渺茫?被拐走的那些孩子里,能找回来的连三分之一的概率都没有。
但即便如此,也有一批又一批的父母行奔走在寻找孩子的路上,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也正是因为看多了这样的报道,知道了一个孩子对一个家庭的重要性,所以林舒月才会在穿越前那么奋不顾身的阻止人贩子离开!
“人贩子就该判死刑。”林舒月嘟囔一声,林舒星嗯了一声,原本因为多了存款而兴奋的心情低落了下去。
林舒阳被拐卖的时候她十二了,这个小弟弟几乎就是在她的背上长大的,他丢了,林舒星的难受不比,娄凤琴差。
罗正军回来了,手里拿了三瓶啤酒,林舒星收拾好心情,去屋里拿了三个杯子来。
大家坐下吃饭,林舒星喜欢吃海鲜,放了蒜蓉小米辣的生蚝她吃得格外满足,林舒月跟罗正军都下意识地把生蚝留给她吃,自己吃炒米粉,吃罗正军做的菜。
菜没有多硬,罗正军学的是湘菜,一盘农家一碗香,辣椒多鸡蛋多肉少,一盘手撕包菜,一盘豆腐冬瓜汤,味道好极了。农家一碗香香辣够味儿,尤其是鸡蛋,他煎得又焦又香,这碗菜的精华都在这鸡蛋里。手撕包菜脆爽入味儿,冬瓜豆腐汤鲜中带甜。
林舒月除了玩游戏以外,最大的爱好就是吃。罗正军煮的湘菜,在林舒月这里都可以排到前五了,她一边吃一边朝罗正军竖大拇指。
罗正军高兴极了,酒一杯接一杯的喝,不一会儿一瓶就见了底。
林舒星瞪了林舒月一眼:“你不知道他是个傻子啊,你还给他灌迷魂汤。”说完又去抢罗正军的杯子:“行了行了,知道你做菜好吃了,别再喝了,你自己的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
罗正军被抢了杯子也不恼,看着林舒星呵呵傻笑,林舒星也忍不住笑了。
两人对视之间,周围仿佛在冒粉色小泡泡。
林舒月默默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打了个嗝,没别的,狗粮吃撑了。
罗正军没有在林舒月家睡觉,吹了会儿风,九点多就回去了。
林舒星关了大门,给养在大门边用链条拴起来的大狗喂了食物,这才回房间睡觉。
临睡前她去了隔壁林舒月的房间,林舒月已经洗完澡穿着家居服呼呼大睡了,林舒星给她关了灯,回到自己房间,不一会儿,林家的最后一盏灯也熄灭了。
一夜无梦,次日一早,林舒月被憋醒,起床时赫然发现枕头边放了一张报纸,林舒月迷迷糊糊看过去,瞌睡瞬间无影无踪。
《连环奸/杀/少女案凶手在逃八年终落网:手上竟有十条人命》
标黑加粗的配图上,显然是段陶勇的抓捕现场,照片上的他头发又长又乱,浑身脏乱破旧,好似传说中的神农架野人,眼神比起警局里见到更加冷血凶狠,人也壮了一圈……
而报纸的上方,赫然写着2012年,6月10日,星期日!
林舒月顾不得去上厕所了,她立刻拿起报纸仔细阅读。
这份2012年的报纸上介绍,岁山村姐妹奸丨杀案是段陶勇犯下的第一个案子,因其野外生存能力强,对后山环境熟悉,竟逃出了武警和村民的联合搜捕。其后八年时间,段陶勇靠打零工和偶尔的小偷小摸维持生计,遇到需要身份证检查时,他连工资都不要就如惊弓之鸟逃之夭夭。
性子十分得谨慎狡猾。
为了躲避警方的追捕,段陶勇四处流窜,足迹遍布粤省、桂省、湘省、川省以及老家渝州。
每换一个地方,他手上就要多一两条鲜活的人命,并且都是未成年女孩,年纪最大的也没超过十六岁。
唯一一个重伤致残的男性,就是案发当天上山搜他的村民!
因着那些年监控少,天网未全面普及,加上段陶勇的小心,但凡察觉到丝毫风吹草动就迅速隐匿大山,警方也难觅其踪迹。
而这些年里,警方对他的追查从未放弃,终于在八年后将其绳之以法,送上法庭接受人民的审判。
除此外,这篇报道还细述了段陶勇的成长史。
这一切都得从段陶勇的生父说起,他父亲是一个上门女婿,在家没少受岳父岳母和小舅子的气,人们评价他是个话少的老实人。
但在年幼的段陶勇面前,这位老实人就是另一幅嘴脸了,把亲儿子当受气筒,在父亲长年累月的殴打虐待下,段陶勇性子变得懦弱且古怪,从不和小伙伴玩耍,反而一个人进山,从早待到晚。
与其父相比,他母亲则是个慈母,对段陶勇这个长子十分喜爱,在他作案后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母亲,甚至逃跑之际还给弟弟留下要照顾好母亲的纸条。
报纸最后,据段陶勇母亲供述,曾多次暗中帮助儿子,在警方去走访调查时通风报信,知情不报。
她以包庇、窝藏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
林舒月的目光落在那句‘手上竟有十条生命’上久久不曾离去,她觉得自己昨天的那两砖头打轻了,像段陶勇这样的人渣,就不应该那么轻易的放过他!
幸好段陶勇提前八年落网,她也算间接挽救了其余八个年轻女孩的生命,想到这,林舒月心里的阴霾总算散去,内心充盈着极大的满足和成就感。
阅读完几秒后,报纸一瞬间化成点点星光。
“出来吃早饭。”外头传来林舒星的喊声。
外头天色微亮,林舒月走出屋子,洗漱后坐在桌前。
罗正军这会儿推门进来,手里提着一个装有烧麦、包子跟茶叶蛋的塑料袋。
林舒星端着一盆白粥从厨房出来,罗正军自然地上前接过,帮着一起布菜,这些都是他提前做好拿过来的。
味道特别好,烧麦软糯可口,灌汤包汤汁鲜香,茶叶蛋咸香Q弹,泡菜脆辣爽口,配着香软的凉粥,林舒月吃得头都抬不起来。
“正军哥,你这手艺也太好了,比外面的饭店都好,在制衣厂食堂干真是埋没了你这手艺。”林舒月真诚地朝罗正军说道。
罗正军国字脸,浓眉大眼,笑起来的时候自带一股憨厚味儿。
林舒月和林舒星有五分相似,得益于父母的优质外貌,一个赛一个好看。
林舒星这么多年的追求者众多,条件比罗正军好的多了去了,林舒星之所以选择他,看重的就是这个人的品性,刚处对象时,就主动表示愿意供她妹妹上学,帮她找弟弟。
甚至还把存折上交了,林舒星自然没接受,但内心却十分感动。
罗正军看了一眼林舒星,道:“我跟你姐正有这个打算呢,我在制衣厂的合同还有一个月,我们准备等下个月,在村口盘一个小店,准备早上卖早餐,平时卖粉。”
林家所在的村子叫做平沙村,临街那块儿现在全是店铺,卖什么的都有,光卖早餐卖粉的就有好几家,还有一些炒菜馆。
规模都不大。
林舒月想了想,说:“卖早饭卖粉的店很多,竞争太激烈,生意肯定不好做。我觉得正军哥你跟我姐还不如定个手推车,去批发市场买菜,家里院子也不小,你们就在家做成快餐,推着到附近工地卖。”
“租房子一个月也要花不少钱呢,先从小本生意做起,如果生意好,再考虑租一个地理位置好的铺面,人流量大,生意自然就好。当然了,最好是能自己买一间铺面,就算不自己做生意,也可以租给别人,多划算呀。”
未来的鹏城可是四大一线城市之一,随着地产的开发和政策的倾斜,房价就像做火箭一样,那些早年来鹏城讨生活的人,但凡下决心在这里买房的人,未来吃喝就不愁了。
运气好的话,遇到拆迁,就更不必提了!市中心的旺铺哪个不是大几万?若是提前买上几个,那就是会下金鸡蛋的母鸡啊。
当代青年,谁没有个当包租婆的梦呢?想到这儿,林舒月心里那个火热啊,穿都穿了,这不抓紧改革春风的尾巴,简直错亿!
林舒星听到买铺面,眼睛刷地一下就亮了。
罗正军憨憨一笑,看着林舒星说:“我听你姐的,家里你姐做主。”
林舒星脸红了红,看向林舒月,骄傲得很,“我妹妹是大学生,见多识广,说得准没错,就这么办!”
林舒月喝完最后一口粥,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背上包包就走了。
罗正军跟林舒星一起收碗筷,两人讨论起林舒月说的快餐摊子。
“正军,你一会儿就去问问,哪里可以定制餐车,到时候我们再问问舒月意见,我就去批发市场看看菜价。”
罗正军还是那句话:“我听你的。”
林舒星笑得甜蜜极了。
林舒月坐公交车来到公司,都市报在鹏城本地是个叫得出名号的报社,报社就坐落在平湖最繁华的鼎生大厦,整整半层楼,还有一间单独的食堂。
这个点还没什么人,林舒月找到自己的工位坐下。
2004年家用电脑虽然还没走进千家万户,但像鹏城这种离港城这么近的地方,办公电脑十分普及,员工自然都配备电脑办公。
这种白色的大背头电脑,林舒月只在电视里见到过,她摁下黑色主机上的开机键,一番摸索研究后,林舒月很快就上手,熟练操作起来。
七点半,来上班的人越来越多,办公室里飘起了一阵阵的咖啡香,大家说着话,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很快主编就来了,他朝新闻部招呼了一声,记者们纷纷站起来,前往主编室去。
都市报算上实习生一共有十个记者,各个口的记者划分也没有那么严格,像是社会口的记者偶然拍到明星的绯闻这类事件也不是没有过。
人一到齐,王明政脸色沉沉,道:“昨天岁山村那边出了一起刑事案件,但因为偏远,去的人不多,等得到消息的时候赶过去,也得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现在各大报社的情况都一样,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总之尽快给我出个有价值的报道!能采访到经办这件事情的警察最好,争取让咱们都市报明早出个详细的独家!”
众人面面相觑,没说话。
奸杀案发生得突然,记者接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凶手都落网了。凶杀现场也被清理,赶去的记者只能采访一下周围民众,警方连影儿都没了。
至于凶手的弟弟吓得没敢回出租屋,受害者的父母更是没心情接受采访,总之啥都没赶上热乎的。
今早的报纸上,各大报社都只有简单的介绍,卯着劲想得到更多这个骇人听闻的凶杀案更多细节和线索。
王明政拍桌子吼:“我昨天可听说了,有一个女记者是跟着警察跟村民搜山去了。你们看看人家的新闻敏锐性!跑新闻要的不就是这样的人?!哪里像你们,只会在外面大街上打转,指望着一手新闻撞到你们怀里!”
而林舒月的师傅黄强已经笑嘻嘻地开口:“是哪个报社的女记者啊?这么勇!”
王明政没好气道:“问了,没有人知道是哪个报社的。”
“我要是知道这是哪个报社的,我肯定会把她挖过来,还要奖励两千块!”现在的女记者不少,有胆色的也不少,但有胆色到这个地步的,可谓是凤毛菱角。
林舒月听到这里,眼神微妙又兴奋,当包租婆的梦想启动金,这不就来了嘛!
她举起手,乖巧发问:“主编,真给两千奖励?”
王明政对林舒月这个实习生印象很淡,见她乖巧模样又好,便笑着点头:“主编我从来不说大话啦。”
林舒月嘿了一声,掏出挎在脖颈上相机,调出其中一张照片,递过去:“主编,我就是昨天的女记者,这是我无意中拍到凶手意图再次行凶的证据。”
众人一愣,吃惊地围到王明政身边,伸着脖子看。
只见段陶勇眼神凶狠地举起斧头,眼神凶狠地朝着一名男性受害者砍去,嘴角甚至还带着一抹嗜血的笑容,这幅极具冲击的画面吓了他们一跳。
王明政双眼放光,越看越兴奋。
“好好好,赶紧把这张照片洗出来!咱们明天的头版头条就用这张照片,绝对独家!”
这件凶杀案在当下热度不可谓不大!
他大步在办公室里来回走,仿佛已经看到了明天早上,他们鹏城都市报摆在报刊亭里,被市民惊叹着一抢而空的情形!
他转头看向林舒月,神情那叫一个和蔼可亲,和刚才晚娘脸形成鲜明地对比:“小林是吧?你尽快到公安局,争取了解更多细节,尤其是凶手的成长背景,这个要深挖。”
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林舒月淡定地点点头。
王明政一口唾沫一个钉,当即往财务部打了个电话:“小陈,一会儿给新闻部的林舒月发两千块钱奖金,要快!”
挂掉电话,王明政宣布散会。
林舒月跟着同事们出来,她师父黄强离去前,拍拍她的肩膀,欣慰道:“这下,你肯定能留下来。”
“呵!”
伴随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一个戴着眼镜的男青年从她身边走过,不屑道:“走狗屎运而已啦。”
林舒月先是一脸莫名,而后笑眯眯道:“哎呀,有些人连狗屎运都有不起,可怜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