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嫔妾喜欢什么东西,就会一直喜欢。”
穆阳州轻笑,“也是, 你就和那玫瑰一样,都带刺。”他笑着轻吻她。
与穆阳州的第一次不太美好,第二次就得上点心。
对于这种事吧, 她也不是什么不懂的小白, 多少有了点心得。
穆阳州大概也有怜惜她的意思, 与上一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动作温柔不说, 还非常在乎周年年的感受。
一场下来,两人都很满意。
“天气马上就热起来了,你也随着朕一道去行宫避暑吧。”
其实大齐的皇宫修的敞亮,夏日里也还好。前几任皇帝是不怎么去行宫避暑的。
但穆阳州登基了,自然得按照他的规矩来。他喜欢夏日去行宫避暑,这事也就成了宫里每年的成例。
不过去行宫避暑,也不是宫里所有人都去的。像太后,自觉年纪大了不想奔波,就不会去。皇后要镇守后宫,也不会去。
往年都是穆阳州看心情点几个嫔妃陪同罢了。
周年年都快睡着了,又听见他开口。
她立刻钻入他怀里,“是只带嫔妾?”
穆阳州轻笑,“怎么这般爱拈酸吃醋?”
周年年噘着嘴,“嫔妾就是个心眼小得不得了的女人,只要一想到,皇上身边有其他人,心里就难受得不行。”
她将下巴搁在穆阳州肩上,“陛下,嫔妾心中只有您一人,若是有一日,您心中有了她人,一定要告诉嫔妾。”
穆阳州没有说话。
以他这些日子对兰嫔的态度,她钟情于自己很正常。
他对这种毫无保留的爱意很受用,但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回应。
周年年也不需要他回应,她只是想借此表明自己的态度罢了。
她也想看看,等她在穆阳州心中的分量越来越高时,他又该如何面对竺心兰?而那时,他又会选择谁?
连续多日的盛宠终于惊动了太后,周年年正看着芷白几人整理去行宫的衣物呢,太后宫里就来人请她去喝茶了。
作为上一届宫斗冠军,在当了太后之后,她已经许久不过问后宫之事,每日不是关心关心穆阳州的身体,就是含饴弄孙。
最大的乐趣就是把那些太妃太嫔请到宁寿宫里,看她们一脸憋屈却又不得不尊敬她的脸色。
其实皇帝独宠兰嫔这事,太后本是不想管的。她心疼儿子,想着儿子每日在前朝已经够累了,好不容易有个知心的人陪着也不错。
反正皇帝膝下也有二皇子四皇子,便是催生也不急于一时。
只是打着来给她请安实则告状的妃嫔太多,而从她们的言语中,太后又得知,这兰嫔的相貌竟与竺心兰多有相似,她心里顿时就犯嘀咕了。
当年穆阳州还是三皇子时,到了该娶亲的年纪,曾向她提出想要求娶竺心兰。是她给否了。
竺家虽也是大家,但家中清贵,能给穆阳州的助力并不多,而且……太后也有自己的私心。
后来,她为穆阳州挑选了镇国大将军林威之女林君华为皇子妃,穆阳州当时也同意了。
这么些年,皇帝皇后感情虽不似寻常夫妻和睦,但面上一向是过得去的,她还以为,皇帝早忘了当年之事。
原以为只是年少时错把青梅当情爱,难不成,竟让皇帝念了这么些年吗?
一想到此处,太后皱起的眉头都能夹苍蝇了。
周年年到宁寿宫时,瞧见的就是太后这副模样。
“关雎宫兰嫔参见太后娘娘。”周年年规矩行礼,挑不出丝毫错误。
太后端坐在上首,严肃着一张脸,用几近审视的目光看着周年年。
越看越不喜。
她不喜竺心兰,对有着和竺心兰相似容貌的兰嫔也心生厌意。
说出来的话便是斥责,“宫中嫔妃最忌恃宠而骄,哀家先前便听闻你仗着皇帝宠爱目中无人嚣张跋扈,如今又心生嫉妒霸着皇帝,没有半分规矩!”
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腿长在穆阳州身上,他想见谁就见谁,她还能拦得住不成?
再说了,她一个小小妃嫔,哪里敢拒绝皇帝的宠爱?
周年年依旧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太后娘娘容禀,嫔妾虽然侍奉皇上不久,但入宫后不曾有一日未到未央宫给皇后娘娘请安。嫔妾不喜外出,除了奉陛下口谕前往紫极殿侍奉,几乎不出关雎宫半步,是以从未在未央宫外遇到其他妃嫔。”
“嫔妾实在不知,这目中无人嚣张跋扈的谣言是从何处从何人口中传出来的。”
她毫不避讳地给自己辩解:“至于说嫔妾霸占着陛下,更是无稽之谈,雷霆雨露俱是君恩,陛下喜欢嫔妾侍奉,那是嫔妾的荣幸。至于劝陛下雨露均沾,那是皇后娘娘该做的事,嫔妾只是一个个小小嫔位,岂敢越位而喙?”
太后没想到周年年丝毫没有惧意,这般勇气却与竺心兰不同。
若是换了竺心兰,被她这般质问,只会哭哭啼啼个不停,就和她那个母亲一样。
想到储秀宫芳嬷嬷回的话,这周年年脾性一向如此,在储秀宫时就不许他人欺凌半分,心中对周年年的改观不由好了一点。
“你倒是伶牙俐齿。”太后冷哼道。
周年年垂下眼眸,“嫔妾只说该说之话,做该做之事。”
看她腿都在打颤了还努力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太后语气稍缓,“行了,起来吧。”
她皱起的眉头并没有松开。
无论出于什么角度考虑,她都不希望周年年待在皇帝身边。她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与竺心兰扯上一丁点关系。
太后在琢磨怎么处理周年年不会引起皇帝反感,周年年也在琢磨。
太后的态度,怎么这么奇怪?
原剧情里,对于男女主感情的介绍里说过,竺心兰和穆阳州穆阳勋之母在闺中时就是密友。
后来三人一同进宫选秀,静太妃与太后成功入选,而竺心兰之母尤氏则落选,而后,太后与静太妃先后得先皇宠爱,尤氏也嫁给了当时的探花郎竺可成。
三人也是前后脚怀的孕。静太妃最先生产,生下了二皇子穆阳勋;太后紧随其后生下三皇子穆阳州;而尤氏则生下竺心兰。
随着在宫中的地位越来越高,对权势的渴望也越来越多,当时还是珍妃的太后便常常接已是礼部侍郎夫人的尤氏及其女儿进宫相聚,穆阳州三人也因此熟悉起来。
等三人渐渐长大,穆阳州与穆阳勋都对竺心兰产生了爱慕之心。
兄弟俩有没有互相探讨过剧情里没有说,但周年年倾向于两人并不知道对方的心思,至少,穆阳勋应该是不知道穆阳州的心思的。
因为穆阳州向太后提出求娶竺心兰遭拒后没两天,穆阳勋就向先皇求了赐婚的圣旨。
静太妃当年在宫里地位并不高,说是与太后交好不错,说是依附于太后也没毛病。
如果穆阳勋知道穆阳州也爱慕竺心兰,是不会与他抢人的。
想这么多,周年年疑惑的点在于,三个人从小相识相知,那竺心兰说是太后看着长大的也不为过,对于曾经好友的孩子,太后为什么会不喜竺心兰呢?
不是她虎嗅蔷薇,而是太后的态度太明显了。
正常女人,自己儿子喜欢上了闺蜜的女儿并想要和她结婚,自己因为想要更好的儿媳妇反对了,对闺蜜女儿的态度会有不自在会有愧疚,怎么就到了厌恶的地步了?
周年年直觉这其中肯定有事。
“兰嫔。”太后开口了,她心里回味着刚刚说出的“兰嫔”二字,愈发觉得穆阳州心里还惦记着竺心兰。
“你既然说,你只说你只做该做之事,那替皇上给哀家尽孝也是你该做的事吧?这几日哀家心神一直不宁,不若你给哀家抄上十卷《静心经》吧。”
“想必皇帝知道了你能有如此孝心,也会很高兴的。”
不愧是宫斗冠军,折磨人的法子一套一套的。
《静心经》是佛经,篇幅极长,没有半个月根本抄不完十卷。
而且,既然是佛经,为表诚心,抄写期间自然也该清心寡欲忌油忌荤,如此,她自然就不能侍寝了。
想到那天晚上穆阳州说要带她去行宫的话,周年年笑了。
如今快至六月,去行宫的事要不了两日就会定下来。
到时,穆阳州要带她走,太后也没办法。
“是,嫔妾遵旨。”
如周年年所料,她在关雎宫抄佛经的第三天,去行宫避暑的圣旨就下来了。
在随行名单里的后妃排在第一个的,就是兰嫔,其次则是才入宫还没见过皇上的四位新人。
这明眼人一看就知,后头四个不过是添头,皇上真想带的,只有兰嫔一个。
羡煞众人的周年年丢掉纸笔,快乐地在床上打了一个滚。
要去行宫了,不知道在行宫会不会遇到竺心兰呢?
真期待啊!
六月初六,前往行宫的仪仗摆成长龙,离开了皇宫。
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被锁了又锁锁了又锁,等审核通过的期间又码了一章,结果一看,都这个点了……不会大家看到这一章的时候,上一章还没解锁吧??
jj审核,6。
不过上一章没有看的宝子一下子就能收获两章,这样算不算惊喜哈哈
避暑行宫自有一套宫人体系。
周年年是个不怎么在乎身边是谁伺候的人。有着人物面板的她, 也不怕自己身边有内心藏奸之人。
是以来行宫,她就带了芷白露珠,其余人都留在了关雎宫。
而芷白念叨了一路, 既担心将那些人都留在宫里,说不定就被其他人蛊惑去了;又担心到了行宫没有伺候周到的人。
她一心为主, 周年年也就由着她说,全当解闷了。
等到了行宫后, 她被分到了离穆阳州住的“天德正宣”最近的“碧海怡景”。
“碧海怡景”的主建筑是一座有露台的二层小楼, 在二楼的露台或者在房间推开窗,都能瞧见后方的碧湖, 风景极好。
周年年正准备让人在露台摆张矮榻,然后舒舒服服躺在上面欣赏一下碧湖风光,芷白就来禀报。
“丽贵人几人来拜见主儿了。”
周年年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 这丽贵人几人就是今年通过殿选的秀女,其中丽贵人傅雪丽, 在储秀宫时, 还是她的室友来着。
周年年是这次来行宫的后妃里位分最高的一个,她们的确理应来拜见。
“主儿若是不想见奴婢回了她们就是。”芷白见她不做声提议道。
“不,让她们进来吧。”
想着这几个人至今还不曾见过穆阳州,多多少少也与她有点关系,周年年内心就有那么一点浅浅的不好意思。还是见见吧, 万一人家有什么事呢。
她下了楼,傅雪丽等人向她见礼。
“嫔妾参见兰嫔。”两个月前,大家都还是待选的秀女, 两个月后, 她们之中位分最高的都只是贵人, 而且至今连皇上的面都不曾见过, 可周年年,已是宠冠后宫的兰嫔了。
这其中滋味,真是五味成杂。
“都起来吧。刚到行宫,还没收拾好,也没什么好茶,你们将就用一点。”周年年邀请她们坐下。
一个常在立刻拍上了马屁,“兰嫔娘娘这儿的便是陈茶,也比嫔妾们那里的香。”
“就是,嫔妾早就想拜访兰嫔娘娘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如今来了行宫,娘娘若不嫌弃,嫔妾们也可常常来陪娘娘说话解闷。”
她一开口,其余几人也附和上了。
夸赞周年年的话不带重复的。
周年年面不改色地听着,自打这几人一进门,一看她们的穿着打扮,她就大概了解了几人的目的。
大概是想着她这儿离“天德正宣”近,皇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来了,那她们就有面圣的机会了。
可惜,她们的期望注定是要落空的。
穆阳州要是想见她,只会派陈力来接她过去,他是不会主动来找她的。
而她去见穆阳州,自然不可能带上这几个人。
虽然她们无宠很可怜,可周年年又不傻,她是来攻略穆阳州的,又不是来做慈善的。
几人彩虹屁吹了半天,也不见兰嫔有什么回应,面上顿时有些尴尬起来。
心里龃龉也多了起来,从前谁也不比谁高贵,如今她们上赶着巴结,却是热脸贴了冷屁股。
除了傅雪丽外,另外三人的眼里终究没藏住不甘。
傅雪丽一直都没有开口,只静静地听着。
她自进殿行礼态度就不卑不亢,虽然对上周年年的眼神还是有些躲闪,但并没有和其他三人一样奉承巴结。
周年年就点了她说话,“在行宫的住处可还合适,伺候的人可还妥当?”她印象里,虽然原身和傅雪丽不咋对付,但原身对傅雪丽为人的评价还是不错的。
以前在宫外,两人不合也只是出于小女儿家的互相攀比罢了,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
想着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她都要霸着穆阳州了,到底阻碍了几人机缘,她便想着,在物质上补偿几分。
宫正司的人最会看人下菜碟,几人无宠,少不得得受些委屈。
傅雪丽却摇头,“都挺好的。”她说的也是实话,她虽无宠,但到底有家中照付,宫正司还是给她家里几分薄面的,她过得真不差。
“嫔妾今日来此,是专程来转交这个给您的。”她拿出一方折叠好的手帕,将里面包着的万福络子递给周年年。
“这次出宫前,嫔妾的贴身丫鬟才刚刚进宫,贵府夫人便托了她将这个带给您,说是您生辰要到了。”
她册封晚,贴身丫鬟进宫得也晚,不像兰嫔,早在殿选前就被册封为美人,丫鬟也早早入了宫。
周年年恍然,接过络子仔细看,的确是原身母亲做的。
妃嫔入宫后,不到高位是不能与宫外互通的,原身的母亲自然也无法递东西进来,而原身每年生辰,其母都会给她打这个万福络子,这次也是借着傅雪丽的贴身丫鬟进宫一并带进来了。
“多谢你了。”周年年谢道。
傅雪丽被她感谢,还挺不自在,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回应。
等几人走了,周年年抬起手,晃着万福络子。
原身的生日,是个挺有意思的日子,七月初七,正是七夕。
说起来,上一次穆阳州生辰,她什么寿礼都没准备呢。
天德正宣里,陈力禀报完了行宫诸处已经收拾妥当的事后,也提起来兰嫔生辰之事。
这些日子皇上宠兰嫔那叫一个随心所欲,以前玉妃、顺嫔没一个这样的,他看了都咂舌。
陈力自觉自己是这宫里为数不多的几个能揣摩出皇上心思的人。
如今兰嫔得用,那她的生辰,皇上定会在意。只是皇上日理万机,怕是不会记得,那自然该他这个忠心的奴才提醒。
果然,他一提起这事,皇上就愣了半晌。
穆阳州抿唇,如今一提起“生辰”二字,他就忍不住想起他生辰那日宴上心兰与穆阳勋恩爱的模样。
但许是已经过了许久,如今再想起来竟没有那般生气嫉妒了。
兰嫔的生辰……
罢了,若是当小事办,她那烈脾气只怕又得生气好几天。长这么大,兰嫔还是第一个敢给他甩脸子的人。
就跟一朵玫瑰似的,又香又挠人。背后的红痕这么些天了还隐隐刺痛呢。
穆阳州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去六尚局那边吩咐一声,新做好的衣裳首饰先送到行宫来,司珍司再打一批成套的妆奁和首饰,务必要在兰嫔生辰之前做出来。”
“再去问问你兰主子,她的生辰想在哪儿想怎么办。”
“嗻!奴才这就去。”陈力弯腰笑道,他就说吧,皇上知道了兰嫔生辰,定会大办的。看来待会去“碧海怡景”,他对兰嫔的态度还得更好点,更恭敬点!
听了陈力的话,周年年沉吟了半天,却没说自己的生辰想怎么办,而是让陈力再走近一点,低声与他说了自己的想法。
陈力越听眼睛越亮。
乖乖,难怪皇上这般宠爱兰嫔,这宫里,谁能有这样的心思?
“得,兰主儿,既是您的吩咐,奴才这就去办。”想着这件事若是成了,皇上定会高兴,他的脚步都快了几分。
时间很快来到七月初七。
这日白天里,穆阳州如同往日一样,先是召见了几位大臣商议朝中要事,再回正殿开始处理堆积的奏折。
正值暑日,各地防洪、防火都是重中之重的要事,他虽不在都城,但奏折却如雪花一般送到了行宫里。
为了方便及时解决各部要事,那些个重臣、大臣也都住到了行宫附近的别院、庄子里。
一上午的时间穆阳州几乎都是在与大臣谈话中度过,他登基只有几年,还算不得完全掌握了朝廷,还离不开这些臣子相助。
在最后一位臣子离开后,穆阳州按了按额头,突然记起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他唤来陈力,“兰嫔在做什么?”
陈力眼皮一抖,“先前瞧着兰主儿出了‘碧海怡景’,往丽贵人住处去了。”
“碧海怡景”离“天德正宣”近,周年年那边出门,这边一眼就能看见。
丽贵人?穆阳州想了半天也没记起这人是谁。
“那算了。”本来还想去看看她的,但既然她出门找人说话,还是算了。
又想到她不是来找自己,而是去找了旁人,目色沉了一点。
“司珍司送去的那套妆奁首饰,她可喜欢?”他又问。
陈力心中暗笑,“兰主可喜欢了,当场就让人摆上了!”陛下,您这都问第二次了!早上送过去后您就问过一次的!
“那就好。”穆阳州转着手上扳指的动作慢了一点。
那套妆奁是一整套,连带着梳妆柜与梳妆镜,全是用的上好的紫檀木,一层层都装满了钗环首饰胭脂水粉。
兰嫔爱美,自然喜欢。
“行了,简单摆点饭菜吧。”他挥了挥手,还有一大批折子等着他批阅呢。
也不知怎么回事,今日的奏折格外的多。穆阳州越批心情越差。
一般而言,送来的奏折除了加急加密的,都会先由他身边的学士先筛选一遍,过滤掉一些无意义的请安折子,然后按照轻重缓急的顺序排列,这样也方便他批阅。
可今日的折子,却颇为杂乱无章。
看来是天气热,那帮人也懈怠了,需要他给紧紧绳了。
穆阳州心情不好,听到陈力走进来的动静也觉得烦,含怒的眼神扫过去,吓得陈力差点当场跪下。
不过他还记得来意,埋着头道:“陛下,时辰不早了,今日是兰嫔娘娘的生辰,您要不要去看一看?”
到嘴边的斥责一顿,穆阳州纷杂的脑子清醒了一点。
是他吩咐的,让陈力提醒他,去“碧海怡景”看兰嫔。
险些忘了,今日是兰嫔生辰。外边的天都黑了。
他站起身,眼神冷嗖嗖地扫过陈力,“不早些提醒朕!”
陈力冷汗直冒,兰嫔啊兰嫔,他这次算是冒了大风险了,希望能有个好结果吧!
穆阳州上了皇辇便开始闭门养神。
直到发觉今日路上的花的时间有些长了,才睁开眼睛,却不是去往“碧海怡景”的路。
“陈力?”他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这狗奴才是嫌命长了?
陈力几乎在发抖,“陛下,兰嫔娘娘不在‘碧海怡景’,在碧湖边上呢。”
“这么晚了,她去碧湖边上做什么?”
陈力绞尽脑汁,“许是觉着皇上今日没有宣见,心中苦闷,想去碧湖边上散散心……”
穆阳州却笑了,的确符合她的性子。
他此前想见她,都是让陈力接她来“天德正宣”。想着今日是她生辰,就决定自己去“碧海怡景”看她,给她个惊喜,所以没有召见。
以她那脾气,定是想着今日她生辰他居然不见她,不高兴了。
嗯,待会哄哄她吧。
作者有话说:
月底了,三次元忙疯了。
行宫本就是避暑胜地, 夜晚的碧湖边上更是有几分凉意。
担心兰嫔受冷,从皇辇下来的穆阳州,脚下快了几分。
只是, 他越往前走,心中就越有一丝莫名的预感。
又或者不是预感, 周遭的环境也在暗示着他。
以前一到时间就会被点亮的宫灯今晚只稀稀落落地点亮了几盏——这在行宫里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无论身为皇帝的他会不会来碧湖,碧湖边上的宫灯都会彻夜亮着。这不仅仅是为了预防他哪天突发奇想过来, 也是为了安全。
可今日太不对劲, 尤其陈力也说了,兰嫔在碧湖散心。
是她在作怪?
也只有她敢了。穆阳州并没有想过周年年是在给他准备一场惊喜, 他还是以为,周年年定是因为他今日没有召见她使小性子了。
从穆阳州来的方向,去往碧湖边上的望心亭, 需要经过一条长长的甬道,漆黑的一片里, 只有前方几个小太监手里提着的宫灯散发出暖黄的光芒。
穆阳州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只要他出行,身后定是跟着侍卫队的。
但他仍皱着眉头,他在想,他是不是太过宠爱兰嫔,以至于她毫不收敛自己的性子, 到了如今胆大妄为的地步。
就是在“这次必须得好好教训一番兰嫔”与“随她去吧”的纠结中,穆阳州脚步一转。
若隐若现的光芒里,他已经看见了望心亭里兰嫔的背影。
正欲出声, 灯亮了。
一盏一盏灯自周年年所在的望心亭开始, 逐一亮起, 沿至穆阳州所在的这一端。
太盛的光芒略微有些刺眼, 穆阳州微闭着眼适应了一会才完全睁开。
他这时才发现,这条通往望心亭的短径两边,原本的植被都已被移走,并换上了各色盛开的花朵。在花朵的上方,各种颜色的纸鹤随风飞舞着,舞动间还伴随着清脆的铃响。
穆阳州眼尖,看清楚了纸鹤们是悬挂在一条长长的黑线上。
喜悦如泉泉溪水一般从心里涌了出来。
穆阳州抬步向前,往望心亭里走去。
随着他的脚步,碧湖中亮起了点点星光。
一盏盏精致的荷花灯被放入碧湖中并亮起。
穆阳州离湖心亭越近,亮起的荷花灯越多。
不自觉地,他就放慢了脚步。
等他终于踏上望心亭的那一刻,像是掐好了时间的,璀璨的烟花在远处的天空上绽放,夺目的光彩里,兰嫔回过了头。
她穿着他命司制司赶制的衣裳,带着他命司珍司赶制的首饰。
她的笑得如明月一般灿烂,她的眼如晨星一般耀眼。
她说:“穆阳州,这是我送给你的生辰贺礼,喜欢吗?”
荒废已久的心间土壤里,蓦然绽放了一朵鲜红欲滴的玫瑰。
“攻略进度条:60%。”
穆阳州的声音有点哑,“今日不是你的生辰?怎么送起朕礼物来了。”
“补给你的嘛。”周年年挽住他的胳膊,和他一起看烟花璀璨。
“之前嫔妾并不知道皇上的生辰是哪一天,也没来及准备贺礼。皇上送给嫔妾的贺礼,嫔妾很喜欢,自然要投桃报李。”
不然怎么加深自己在穆阳州心中的形象呢。
想想,一个女人,在她生日的时候她却想着给你补生日礼物,她得多爱你?男人最拒绝不了的就是一个女人全心全意的爱,尤其是他也恰好对这个女人有好感的时候。
穆阳州同样如此。
他此刻望着周年年的脸,第一次,想到的不是竺心兰。
他没有让自己的情绪外露,只是揽着周年年的腰,“这就是你大胆包天敢喊朕的名讳的理由?”
他可没忘记,之前周年年直呼了他的名字。
周年年娇笑,故意趴在他的耳边,“阳州,阳州!”
穆阳州眼里含笑,手掌下滑轻拍了一下她的臀,“胡闹!”
还有陈力,他也回过味了,这些布置,若是没有陈力这个大总管相帮,兰嫔是不可能办成的。
陈力定是早就知道了,还有那些奏折,只怕也是陈力的手笔,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他眼神只一扫,陈力就识趣地跪了下来,“陛下恕罪,是奴才胆大包天瞒着陛下,只想着让陛下高兴一回。请陛下责罚。”
周年年暗笑,这也是只老狐狸,只看穆阳州现在的心情就不会真的罚他,更何况他说出这种“我虽然妄为了但我都是为了陛下着想只想让陛下高兴”的话,穆阳州更不会真把他怎么样了。
果然,“哼,明天自己去领十个板子。”
“嗻!”陈力喜滋滋地应道。
别以为皇上让他领板子是在罚他,就他做的这些事,若是放在平常往严格了说,那就是欺君之罪,可现在,皇上只是让他领十个板子,那就说明,皇上不生他气!
不但是不生他气,还觉得他做得好!
主子对奴才,只有舍得管教,那才是放心你呢!
再说了,他是太监总管,便是去领板子,是敢真打他啊。
陈力美滋滋地退下了,皇上赏他的不是板子,是前程!从此以后,他陈力在皇上心里更得用了!跟着兰嫔干这一票,干对了!
这样高兴的日子,回了“碧海怡景”,两人少不了颠鸾倒凤一番。
周年年在床上一如既往地表现泼辣,穆阳州被她挠了一背,无奈下只得扣住她的双手。
“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嗯?”怎么跟个猫儿似的,这么喜欢挠人。
周年年无辜眼。
“罢了。”穆阳州低声道,随她去吧。
自从那夜过后,周年年明显感受到,穆阳州对自己更上心了。
那是一种,真正的把她当成一个独立的人的上心。
比如,他想见她,不再是召她去“天德正宣”,而是会来“碧海怡景”看她。
比如,他不再叫她“兰嫔”,而是叫她“年年”。
他看向她的眼神里再也没有其他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