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人真正碰面之前,所有人都猜测,苏琴会和阮龄不对付。
原因有很多。
其中之一,是苏琴和叶景池的关系一直还不错。
大家基本都知道,苏琴当年创业的第一笔资金,来自刚由叶景池接手的叶氏。
第一任丈夫去世后,苏琴一直没有再婚。
另一边,叶栩的身世在叶家从锦城迁来时,就成了一个秘密。而这么多年来,众人从没听说过叶景池和哪个女人有过暧昧。
再加上苏琴比叶景池年长五岁,属于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因此即使没有任何凭据,还是有坊间传闻,说苏琴其实是对叶景池有意,只不过叶景池没有回应。
谁能想到,苏琴居然会和叶景池的太太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聊了半天?
这位叶太太,先是把喜怒无常的孟家老爷子哄得笑个不停,又让一向待人客气却疏离的苏琴另眼相看。
也就是说,阮龄竟然同时搞定了圈子内最难搞的两位大人物。
哦,准确地来说是三位,还有叶景池。
晚宴用餐时,叶景池给阮龄夹了好几次排骨的事情,早就已经在圈子里传开了。
阮龄还不知道,今天这个晚上过后,自己在豪门圈子里的名声已经又到达了一个新的层次。
和苏琴聊完,阮龄去宴会厅门口找叶景池和叶栩。
有侍者上前传话,说叶景池去了正门外,在和某个食品公司的老板交谈。
阮龄毫不意外。
叶景池每每出现在公开场合,就仿佛一个香饽饽,是个人都想和他搭话。
于是阮龄先去找叶栩。
找到叶栩的时候,他正和一位女性站在一起,对方乍一看有些眼熟。
再仔细一看,好像是在家长会的时候,自己洒了自己一身水后愤然跑出教室的刘太太。
刘太太也没刻意压低声音,因此阮龄轻松地就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小栩,也不是阿姨多管闲事,只是实在心疼你。如今你爸爸结婚了,和新婚妻子如胶似漆,对你的关注难免就少了一些……”
叶栩的眉毛紧紧地锁在一起,一副想离开,又不得不坚持听的表情。
阮龄及时出现,解救叶栩。
“叶栩。”她出声。
看到阮龄的一瞬间,少年的表情瞬间舒展了开来。
叶栩立刻走到了阮龄的身旁。
刘太太面色一变,讪讪地看向阮龄:“叶太太,那个——”
阮龄没看她,而是对叶栩说:“不想听的话,怎么不走?”
叶栩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之前说好了在这里碰面,我怕我也走了,你找不到我们。”
阮龄扬眉:“我带了手机,可以给你打电话呀。你也不用为了等我,让自己忍受魔音灌耳这么久。”
发出“魔音”的刘太太:“……”
叶栩垂眸:“说好了要在这等你,不能食言。”
说着又抬眼看阮龄:“不过下次,记得早点来接我。”
少年的眼神带着一丝委屈,却又充满了依赖。
阮龄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她还不是叶太太的时候,自己的小侄女也用同样的眼神看过自己。
“下次放学,记得早点来幼儿园,接我回家。”
出了宴会厅的正门, 远远地就看到了叶景池。
男人的身材高大挺拔,即使晚上灯光昏暗,也能在人群中一眼找到他。
阮龄刚要走上前。
系统:【发布主线任务, 你需要在大家面前和叶景池举止亲昵, 向众人宣示主权。】
阮龄顿住脚步,疑惑道:“为什么?”
系统翻了翻数据库:【原书中,叶景池在众人前对你冷冷淡淡, 让大家都知道了你和他没有什么感情,某些人也因此动了心思前去搭话。你看到这一幕十分不满, 于是跟着上前宣示主权。】
阮龄:“那现在, 事情的发展不是已经被改变了吗?”
系统:【主线任务的触发条件是很复杂的。现在原书中的某个人应该就在人群中, 并且想要和叶景池搭话,因此触发了这个任务。】
阮龄:“……”
她叹了口气:“叶栩。”
叶栩扭头看她:“怎么了?”
阮龄:“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
叶栩:“……?”
少年有些莫名巧妙,但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好。”
叶景池的旁边站着一位有些发了福的中年男士,四周也围了一些人。
这位王姓的食品企业老板,之前就一直找机会接近叶景池, 只是苦于身份不够,又没有人引见。
如今好不容易在宴会结束的时候逮住了叶景池,王老板满脸的谄媚讨好之色, 喋喋不休地向叶景池介绍公司新研发的产品。
只是叶景池似乎不太感兴趣的模样, 偶尔应一声,视线还时不时往别处飘那么一飘。
见状, 王老板的心里焦急不已, 已经流了满脑门的汗,
近两年他们公司的生意越发低迷, 王老板就指着今晚和叶景池的这一番对话,能够扭转乾坤。
叶景池和叶氏, 就是他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王老板深吸一口气,继续施展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
就在此时,叶景池的唇角忽然微微上扬了几分。
王老板心中一喜,以为是自己的游说终于有了成效,正要再接再厉。
然而下一刻,王老板却发现,叶景池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走来的红裙女人身上。
见阮龄出现,原本围在叶景池四周的人,早已识趣地让出了一条通路。
阮龄施施然走上前。
叶景池对王老板淡声说了句“稍等”,接着看向阮龄,眼里漾起温和的笑意。
“谈完了?”叶景池问。
阮龄“嗯”了一声。
她的视线在叶景池身上打量了一下,然后走到他的右侧,伸手搭上了叶景池的手臂。
纤细的手指轻搭在男人的西装布料上,只是虚扶着,让人几乎感受不到任何重量。
叶景池的神色却是微微一凝。
接着,若无其事地将手臂弯曲的弧度调整的更大了些。
阮龄的眉梢动了动。
这么自觉的吗?
于是阮龄的手指也加大了几分力气,更紧地扣在了男人的臂弯处。
两人的外形本就是全场最突出,如今相携而立,仿佛一对来走红毯的明星。
叶景池竟然会带着夫人这么明目张胆地秀恩爱,众人都看直了目光。
而原本还有些小心思,想趁叶景池和太太分开时来搭话的某些人,也被迫打消了念头。
系统:【任务判定成功。】
阮龄挑了挑眉稍。
她准备的其他话还没说出口呢,这么简单就判定成功了?
对上叶景池似有深意的目光,阮龄无声地将手指往回一抽。
下一秒,叶景池状似无意地抬起左手,在阮龄的手背上轻拍了下,恰到好处地阻止了她的动作。
很奇怪,叶景池看起来这么冷静自持的一个人,掌心的温度却比阮龄的要高上一截。
阮龄因为突如其来的温热触感怔了一怔,紧接着,手指又被男人轻捏了一下。
力度不大,却恰好让她能明显地感觉到,像是某种提醒。
随后叶景池收回了左手,面不改色地看着王老板开口:“新产品的事情,你直接找老唐沟通吧,他负责食品相关的投资。”
王老板面色一僵,哪里还不知道这是拒绝的意思。
叶景池口中的“老唐”是叶氏的一位高管,王老板的投资请求早就在那里被驳回了一次。
只是王老板实在走投无路,这才想着借这次慈善晚宴的机会来找叶景池本人,希望能取得一线转机。
王老板看了阮龄一眼,眼神里透出了几分不明显的怨怼。
他自认为刚刚正讲到最精彩之处,若是阮龄再晚来两分钟,或许叶总就被他说动了。
王老板其实也不敢当面给叶太太甩脸子,只不过极大的失望之下,他一时没控制好表情,将内心的想法展露在了脸上。
几乎是同时,王老板察觉到了一丝冷意。
耳边是叶景池低沉而冷漠的声音:“之前的订单是否续订,我也会让老唐再评估一下。”
一句话让王老板始料不及,顿时大惊失色:“叶总,我——”
叶景池的神色冷淡:“其余的事情,还是直接让老唐那边和你沟通吧。我要同家人一起离开,失陪了。”
说完,叶景池再次看向阮龄,微笑:“走吧。”
阮龄:“嗯。”
王老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夫妻二人缓缓离开,面如死灰。
而周围的人,更是在心里愈发确认了一个事实。
叶景池对太太是百分百的护短,若是想从叶总那里讨到好处,一定不能得罪叶太太。
不少人也因此连夜购置了礼物,准备找机会送给阮龄。
毕竟刚刚那句话,反过来也是一样成立的。
只要能获得叶太太的青睐,那自然也可以让叶景池另眼相看。
阮龄找到不远处站着的叶栩,发现少年的表情有些复杂。
阮龄轻笑:“怎么啦?”
叶栩看起来有些无语:“你让我在这等着,就是为了……”
挽一下他爸爸的手臂?
叶栩的视力很好,当然也就清晰地看到了,阮龄回来找他的时候,才缓缓松开挽在叶景池臂弯的手。
阮龄笑眯眯的:“不行吗?”
她当然不是为了避讳这个,才没让叶栩跟过去。
只不过阮龄原本以为,系统判定任务成功的条件,还会更难一些。
未免自己语出惊人震慑到叶栩幼小的心灵,她才没让叶栩跟着自己一起。
叶栩沉默了一下,闷闷地说:“……我又没有不让你们挽手,你们想挽就挽,不用特意避开我。”
说着,快速地看了一眼两个人,然后又别过眼神。
耳边传来叶景池一声低低的笑。
阮龄和叶栩同时看过去。
男人的表情云淡风轻:“小栩长大了。”
叶栩:“……?”
少年对自己的父亲,怒目而视。
平常都叫他的大名,怎么他说了刚才那一句,忽然就开始叫“小栩”了?
他又不是为了讨好他,才说的刚刚那句话!
见状,叶景池竟然还一本正经地向叶栩道歉:“抱歉,今天一晚上,周围的人都在耳边这么叫。听得多了,也就跟着说顺口了。”
这话不假,为了表示亲昵,上前和叶景池攀谈的人提起叶栩,都会称呼为“小栩”。
闻言,叶栩的表情更复杂了。
接受道歉也不是,不接受也不是。
阮龄在旁边看着这别扭的父子俩,实在忍不住笑出声。
“好了好了。”阮龄拍了拍叶栩的肩膀,“小栩就小栩嘛,也挺好听的。你们父子俩都认识这么久了,那么生分做什么?”
阮龄拍到叶栩肩膀的时候,少年的身子就是一僵,听她说完更僵硬了。
旁边的男人倒是一副随和又善解人意的模样:“也好,小栩觉得呢?”
叶栩:“……”
停顿了数秒之后,少年垂眸闷声道:“随你们的便吧。”
三人前往停车场,司机已经在等了。
这次阮龄上车时,叶景池主动帮她提了一下裙角,然后也就顺势地坐在后排。
叶栩在后面顿了一顿,看了一眼还能容下一个人的后排座位。
犹豫了一下,叶栩默默地去了前面的副驾驶。
叶景池帮着阮龄把裙摆理好,接着从车门侧面拿了一瓶纯净水,递给阮龄。
等阮龄终于舒服地靠在了椅背上,叶景池问:“刚才在宴会厅里,和他们聊得如何?”
“还不错。”阮龄喝了一口水,随口说,“孟家老爷子很和善,挺好说话的。”
叶景池的神色一顿,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是吗?”叶景池若有所思道。
他和孟老爷子也认识很久了,自然是见过老爷子和蔼的一面,但记忆更深刻的,是老爷子仅用一句话就让全场都不敢作声的场面。
除了阮龄,恐怕没有人会用“和善”二字来评价孟老爷子。
阮龄点头:“嗯,而且我觉得孟老爷子的品味真的很不错,那道我最爱吃的糯米排骨,就是老爷子亲自改进的做法。他还答应我,让人把腌料的配方给我一份。”
“对了,你不说我差点忘了。”阮龄又说,“我把配方给张姨,让她研究研究,加到咱们家的菜单里怎么样?”
叶景池失笑:“当然,家里的菜单,都按你喜欢的来就好。”
阮龄提高声音问:“叶栩,你呢,你喜欢吃糯米排骨吗?”
叶栩看似在前座假寐,脑袋上带着一个头戴式的耳机。
但其实耳机里没放歌,他一直竖着耳朵,在听两人的对话。
顿了一顿,叶栩的声音从前面传来:“还行。”
阮龄满意了:“那就好,那我明天就和张姨说。”
叶景池又将话题拉了回来:“也见到苏琴了?和她都聊了些什么?”
阮龄刚想回答,想了想又看叶景池:“你打听得这么清楚做什么?”
叶景池的语气轻描淡写:“只是好奇。”
阮龄盯着男人看了两秒。
叶景池的眉梢微挑:“怎么?”
阮龄有理有据道:“你说苏君若妈妈开始创业时,苏君若还在上幼儿园。你又是那个时候和她认识的,也就是说,你们至少也有十年的交情了。”
叶景池淡淡地“嗯”了一声。
阮龄:“你是不是担心,苏君若的妈妈会告诉我什么和你有关的秘密,不为人知的那种?”
叶景池举重若轻地反问:“你想知道哪些秘密?”
阮龄心想,那就多了。
比如她就很好奇,这个男人的情史。
按理说,叶景池这样的外在条件,再加上叶氏掌权人的身份,对他有想法的异性怎么也得排长队吧?
但当着司机和叶栩的面,又不好问。
叶景池大概是猜到了她的想法,深深地看她一眼:“想知道的话,回家之后,我可以亲自讲给你听。”
阮龄:“……”
她镇定自若地把话题拉了回来:“不过,我和苏君若的妈妈聊得确实还挺不错的。”
叶景池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哦?”
阮龄:“我们先聊了聊苏君若,还顺便提到了苏君若和叶栩的事情”
她说的时候,用的是十分平静的闲话家常的语气,声音也不大。
然而话音未落,就看到前排叶栩漏出的半个肩膀,明显变得僵硬了起来。
阮龄的唇角微微扬起。
果然是在偷听,被她抓到了吧。
不过,阮龄只是打算逗一逗叶栩,没打算真和叶景池探讨苏君若和叶栩的关系。
高中生的感情其实是很单纯的,让他们自己处理比较好,成年人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插手,
阮龄觉得,叶景池应该也是同样的想法。
因此阮龄说到这,就话题一转:“然后,我又和苏君若妈妈聊了一些创业相关的事情。虽然我开的只是个人工作室,但也算是有相通的地方,苏君若妈妈给了我很多建议。”
刚刚在宴会厅短暂的谈话中,苏琴确实给了阮龄不少言之有物的建议。
除了那些对每个创业者都有效的普适性建议,苏琴还专门针对摄影工作室提出了一些想法。
例如,苏琴建议阮龄之后可以考虑和服装店合作,进行一些联名活动,或者找服装厂家制作一些独一无二的拍摄用服装。
阮龄原本对服装行业完全不了解,拍摄用的衣服都是直接在店里买的,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定制衣服什么的。
但经过苏琴的科普,她发现其实定制服装,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困难。
再加上拍摄用的衣服是可以重复使用的,综合下来的成本,其实完全属于她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不过她现在才刚刚开始,不好一下子把步子迈得太大,因此这些也都是暂时列在计划之中。
阮龄把这些简单地和叶景池提了几句,最后总结:“总之,我从苏君若妈妈那里学到了很多,她果然和我想象的一样厉害。和她聊过这么一次之后,我感觉我的思路又清晰了不少。”
“只可惜……”阮龄又有些惋惜地说,“她平常肯定也很忙,不能常和她聊这些。”
每当说起感兴趣的事情时,阮龄都会进入一种忘我的状态。
因此她说到这里,才想起看叶景池的反应。
男人听得很认真,目光专注。
只是听她说完,叶景池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阮龄扬起眉梢:“怎么了?”
叶景池沉吟了片刻:“其实……你如果想找人聊这些事情的话,还有一个人选。”
阮龄不明就里:“谁?”
她来这个世界才不到两个月,能称得上是朋友的人不多,其中还有好几个是高中生。
和高中生探讨创业,就仿佛找小学生讨论微积分,虽然也不排除有天赋秉异的,但总体来说不太靠谱。
叶景池沉默了。
前排传来一声很轻的笑,如果不是阮龄耳朵灵,几乎听不到。
阮龄反应过来,看着叶景池:“你不会说的是你自己吧?”
叶景池的眼里闪过一丝无奈:“嗯。”
阮龄微微拧起眉毛。
叶景池好脾气地问:“我哪里不符合要求?”
阮龄思索了一下。
其实,如果叶景池真的开课,那恐怕很多创业者都会趋之若鹜。
叶氏虽然不是叶景池自己创立的,但他接手后叶氏的规模变化,也和重新创立一个大型企业没什么区别了。
只是……
阮龄的心里还是下意识的,不想把工作室的事情和叶景池搀和在一起。
大概在她的心里,这个工作室是属于她自己的一个安全区域,也被她当成是自己的退路。
她和苏君若妈妈见面的机会很少,也仅限于口头上的沟通,因此可以坦然地和对方交流想法。
但叶景池,她却几乎每天都能见到他。
如果她开始向叶景池讲工作室的情况,从他那里寻求建议,久而久之,一定会形成一种习惯。
假如她又恰好遇到了什么问题,而她又知道叶景池只要挥挥手,就能轻松地解决她的问题,那她真的能忍住不向叶景池请求帮助吗?
在内心深处,阮龄其实清楚。
无论是金钱还是人力,只要她开口,叶景池多半是会同意的。
毕竟他可以拿出几千万给她投资,又怎么会吝啬这一点点资源。
只是一旦形成这种惯性的依赖,到时候,她所谓的退路还是退路吗?
一瞬间,阮龄的脑海里想了很多。
然后她抬眼去看叶景池,发现男人的表情依旧很平和。
见她看过来,叶景池微微一笑:“没关系,不想和我说的话,就不说。”
阮龄目露怀疑:“真的?”
叶景池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不说话了。
正当阮龄以为男人不高兴了的时候,叶景池忽然倾身,靠近她的耳朵。
“只是,有些吃醋罢了。”
说完,又迅速退开了。
但温热的气息仿佛还在耳边萦绕,让阮龄的心跳有些快。
吃谁的醋?
她慢半拍地思考着。
阮龄扭头看叶景池,发现男人已经恢复了往常气定神闲的模样,不动声色地望向窗外。
她又看向前方,正好和扭着脸,正在往后偷看的叶栩对上了眼神。
被发现后,少年神色一滞,僵硬地转回头。
刚刚叶景池那句话,几乎是贴在她的耳朵边说的。
声音很轻,叶栩和司机肯定都听不到。
但男人凑近她的动作却很明显,所以叶栩肯定是看到了叶景池和她说悄悄话,只是不知道具体内容。
阮龄终于意识到——
她好像是在司机和叶栩的眼皮子底下,被叶景池撩了。
而且她还没能立刻还回去。
阮龄:“……”
有种不服气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孟家庄园离市区有些距离。
哪怕现在这个时间点已经不堵车了,回去也要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
在叶景池耳语了那句话后,两人就没再没开口。
阮龄一开始还觉得有些不服,但很快,这种情绪就被困倦代替了。
行进中的汽车就如同一个巨型摇篮,再加上刚刚在晚宴上,她还喝了一点红酒。
很快,阮龄的眼皮子就开始打架。
再醒来时,阮龄发现自己似乎是在一个怀抱中,而且抱着她的那个人还在继续向前走。
步伐有些慢,但很稳。
然而阮龄还是下意识地搂紧了那人的肩膀,确保自己不会掉下去。
直到意识渐渐回归,阮龄才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正被叶景池用公主抱的姿势搂在怀里。
而周围熟悉的装潢,代表他们现在已经到家了,并且正处于别墅一层的起居室内。
阮龄已经没有精力去思考,她是怎么睡着的,以及叶栩为什么已经不在旁边了。
她现在只有一个问题——
自己是应该装睡,还是应该“醒”过来?
“系统?”阮龄先试探性地在脑海里呼唤了两句系统。
然后熟悉的合成音并没有出现。
阮龄依稀地想起,系统好像是告诉过她。
出于保护宿主隐私的目的,除了吃饭睡觉洗澡之类的,如果她和其他人有“亲密接触”,系统也会被屏蔽。
没想到这还是个“纯爱”系统,只是个公主抱,居然也被算作是亲密接触吗?
阮龄不合时宜地想。
一种轻微的失重感忽然出现。
阮龄来不及思考,下意识更加用力地搂紧了叶景池——这次搂的是脖子。
其实为了避免怀中的女人被磕碰到,叶景池一直走的很慢。
只是卧室在二层,上楼梯的时候,不可避免地没有平地那么稳。
阮龄这一下“锁喉”,让叶景池的呼吸一滞,脚步也停住了。
半晌,男人无奈又有些沙哑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别勒这么紧。”
阮龄:“……”
她默默地松开了一些力道,并且将手向下挪动了一下,移动到了男人脖子和肩膀的交界处。
叶景池继续沉默地抱着她上楼。
等楼梯上到一半,阮龄才终于意识到一件事情。
她不是已经醒了吗?
为什么叶景池还不放她下来?
阮龄就这么被叶景池抱着, 一层层地上楼梯。
男人的核心力量很强,哪怕是上楼的同时手臂也很稳,并没有让她感觉到过多的颠簸。
不过在这期间, 阮龄的脑子还是更加清醒了一些。
她发现, 自己的鞋子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被人脱掉了,而那时候她却完全没有感觉。
这一切,大概还要归功于晚宴时的那瓶红酒。
阮龄的酒品很好, 从前和朋友喝醉了之后也从不发酒疯,最多一个人躲在角落里睡觉。
但与之相对的, 她每次只要沾一点点酒精, 就会睡得特别沉。
如果不是在宴会上喝的不算多, 恐怕她直到现在都还醒不了。
两人终于到了楼梯的最高一级。
阮龄仰头看叶景池:“你可以放我下来了。”
叶景池的嗓音低沉:“就差几步路了,我直接抱你回房间吧。”
说话时,并没有看她。
刚醒过来后脑子还有些发胀,阮龄鬼使神差地开口:“哪个房间?”
话音刚落,阮龄意识到有些不对。
果然, 气氛有些凝固,男人的脚步也顿住了。
片刻,叶景池低低地笑了一声。
阮龄在他的怀中, 明显感觉到男人的胸腔在震动。
叶景池的语气意味深长:“你的提议也有道理, 我们原本就是夫妻。”
阮龄:“?”
她提议什么了?
比起阮龄的房间,叶景池平常休息的主卧其实离楼梯更近。
叶景池再次迈步, 竟然真的走进了更近的主卧。
阮龄被叶景池轻轻地放到主卧柔软的大床上时, 脑袋还在浑浑噩噩地发懵。
她就这么……把自己卖了?
叶景池的嗓音, 比她曾经听过的任何一次都还要更温柔:“你先躺着, 我去拿些水给你喝。”
说完,男人转身走出了房间。
阮龄:“……”
她撑起身子, 让自己半靠在床上。
之前为了完成系统的任务,阮龄曾经在这个房间睡过一个晚上。
或许是出于这个原因,又或许单纯是因为她的心太大了。
总之此时此刻,阮龄躺在叶景池的床上,竟然也没有多少慌张的感觉。
只是思绪控制不住地到处乱飘——
叶景池那句话的意思,是今后都要像大多数的夫妻一样,和她在同一个房间休息了吗?
但她更喜欢独占一张双人床的感觉。
而且,除了字面上的意义,在同一个房间睡,或许还意味着更多。
阮龄猜不透男人的想法。
就在这时候,脚步声响起,叶景池回来了。
叶景池将水杯递给她,温声道:“先喝点水。”
阮龄接过杯子,喝了一口。
温度刚刚好,不凉,但也不会太烫。
很多时候,阮龄都会感叹于这个男人的细心。
见她一口口地慢慢喝着水,叶景池的眼里又多了几分柔和。
“喝过水,就早些休息吧。”他说。
阮龄眨了眨眼:“那你呢?”
你在哪睡?
叶景池轻笑了一声,答非所问:“我听佣人说,你觉得这个房间的床更舒服。”
阮龄恍然了一瞬。
和叶景池互换房间的那次意外后,她曾经想以牙还牙,于是去找佣人,要把叶景池房间的四件套换成粉色的。
可惜当时家里除了她房里的那一套粉玫瑰系列床品,其他的四件套都是冷色调的。
之前别墅只有叶景池和叶栩两个人住,两个人的房间风格出奇的一致,装潢都是简约冷淡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