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移情别恋后—— by树栖客
树栖客  发于:2023年10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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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远心里叹了口气,明白苏窈说这话, 便是不见殿下的意思。
因?而点头, 也未强求, “郡主的话,微臣一定一字不落地回禀殿下, 也望郡主保重, 最近雨水多,您素来体?寒, 得小心风寒。”
这不像是梁远会?与她说的话,倒像是出自魏京极的口吻。
苏窈默了会?儿?,方?才道:“多谢。”
梁远不再多言,转身离开。
即将入夜,风也大了些?,苏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回头却见莫羡嘉不知何时来了,头上戴着斗笠,像是刚从外钓鱼回来。
此时他正站在垂花门外,目送了梁远一阵, 瞧她望过来了,才迈步进来, 语气有些?惊疑不定。
“阿窈,太子?殿下他……”
苏窈往观雨亭走,因?园内人多,众人年纪又相仿,若无意外,他们都会?一块用晚膳。
用晚膳的地方?便是这观雨台。
这会?儿?白露已经开始布菜,苏窈在石凳上坐下,道:
“他要回京了。”
“这么快?”莫羡嘉显然没料到,他住的地方?离苏窈的院子?还?有段距离,也没听到什么动静,可他一来寻她,便听到一句:“此去山高路远。”
来送东西的又是太子?舍人,很难让他不想到魏京极。
眼下在苏窈这儿?得了验证,莫羡嘉竟还?有些?惆怅,小声嘟囔道:“怎么这么快就走了,我?们这定亲的事?还?没演完呢。”
虽是假的,可与他定亲的对象是苏窈。
他也期待了一下,她能变成他未婚妻的那个好?日子?到来。
“他走了,我?们还?要继续走定亲的流程吗?”莫羡嘉眼露希冀,不死心的问:“我?好?些?东西都准备好?了,媒人都找好?了。”
提到这件事?,苏窈略一沉顿。
莫名想到了昨夜魏京极推门离开后,那扇打?开的,被风吹打?雨,吱呀作响的门。
许是那个画面?令她印象深刻,这会?儿?一下便跳了出来。
“原本定亲便是为了让他回京,如今他回去了,此事?便暂放一放吧。”她踟蹰一番,还?是道:“若日后还?有变故,再做打?算也不迟。”
定亲说简单也不难,若抓紧些?,半月便能办妥。
魏京极连府医都带走了,院里定是空无一人。
况且梁远说,让她遇到麻烦,便去寻乌州监御史,若后者解决不了,他会?自行上禀。
那就说明,魏京极并未留人在她身边。
演戏,总也要有观众。
如今一个观众都没有,演戏也是白费功夫。
莫羡嘉猜到了她会?这样回答,可她说出来的时候,他还?是小小的失落了一下,将手放在斗笠上按了按。
“行。我?听你的。”
“什么定亲?什么媒人!”
忽然传来道女声。
苏窈和莫羡嘉齐齐望去,慕茹安捂着后颈,边揉边走来,肚子?还?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
她随便扫了两眼,便看到石桌上放置的菜肴,艰难忍住了。
“你们两个背着我?说什么呢?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莫羡嘉心情有些?沉闷,晚膳也没什么胃口。
看慕茹安来了,他顺势道:“我?想起来,此前?我?接着书信,说是明早京里有人来寻我?,我?先回院子?里睡觉了,你们吃。”
苏窈叫住他:“你不吃晚膳了吗?若困了,我?让人送到你房里也行。”
莫羡嘉忽然要走,定和她刚才说的那番话有关。
但定亲一事?也非儿?戏,若不是没有更好?的选择,她也不会?出此下策。
现在目的达成,也就没有了继续的道理?。
早说请对他们两人都好?。
莫羡嘉还?是没忍心拒绝苏窈的关心。
“行。叫人随便送些?就行。”
慕茹安坐在苏窈身边,看她和莫羡嘉一问一答的,眼中冒着些?好?奇,等人背影都走干净了,她才笑道:
“我?怎么觉着这几日,你与莫羡嘉的关系突飞猛进呢,之前?他来时,你与他说话分明还?很客气。”
萧应清还?没来,她们两个也没动筷,便坐着说话,吃点点心。
“有吗?”苏窈咬了一口雪白的松糕,“估计是你的错觉。”
慕茹安没被她糊弄过去,问起刚才她听到的,“阿窈,你老实和我?说,莫羡嘉那厮要定亲的人是不是你?”
莫羡嘉的院子?和慕茹安与萧应清住的地方?挨得近。
他那一有什么动静,他们很快便能知道。
苏窈听着这话,便知道慕茹安早就看见了点什么,可事?情已过去,多说无益,她便只言简意赅道:
“没定亲,便是定亲了,日后说不定也得要解除婚约。”
若是寻常人听见,定会?觉得话有深意。
毕竟在大周,女子?被退婚乃是大忌,尤其是在高门望族,一个不好?便会?牵连姊妹。
可依照慕茹安的脑回路,她并不觉得这话包含了另一层意思,反而表示认同:
“你说的对。我?从前?便觉得,男女之间定亲容易,可一提到退婚,众人便唯恐避之不及,尤其是退过亲的女子?,便是从前?心仪她之人,瞧她被人退婚了,也会?将她视作洪水猛兽,那点零星情意也散个干净,而退婚的男子?却好?端端的没事?,真是好?没道理?。”
到底能在圣人眼皮子?底下抗婚逃走的姑娘,慕茹安说出来的话总是新颖又一针见血。
苏窈毫不怀疑,若当初与慕茹安定亲的,不是皇子?,而是其他显贵之子?,没准她会?直接找上门去退亲。
她附和点头,“的确,这分明是男子?的不是,却要无辜女子?来承担错误。”
她们两个都是京城长大的,耳里听的,眼里见的,都差不多。
有好?些?被退婚的女子?,分明自己没错,只是那男方?忽然变了主意,直接退亲,一来二去,最后却变成了女方?的不是。
苏窈与慕茹安唏嘘一阵,慕茹安眼尖的瞧见萧应清来了,手上动作颇快的拿起筷子?。
“对了,阿窈,我?后日便要动身去扬州,那有一桩大生意,对面?东家?指名道姓要我?去谈。”
“你要不要同我?一块去?”
“扬州么?”
苏窈回忆了一番,她自姜州往下,也玩了不少地方?,可扬州却是没去过的。
况且扬州……
苏窈忽然想到一个人,“茹安,你可还?记得师太傅?”
慕茹安头也没抬:“自然记得,师汝清师太傅,那位少帝太傅,国子?监祭酒,教过圣人和魏京极,不是听说前?几年方?才致仕么。”
说完,她也想起什么似的笑了:“对了,没记错的话,师太傅可是你启蒙恩师?”
“正是。”苏窈下意识笑了一下,道:“他从前?教我?良多,至今受益匪浅,待我?也很好?,之前?我?曾听闻他告老还?乡后回的便是扬州。”
慕茹安道:“那岂不正好?,你与我?一道前?去,还?可顺道拜访他老人家?,只是我?不好?露面?,便只能你一人去了。”
“无妨。”
在她们说话时,萧应清已经走到了慕茹安身边,闻言道:“我?也去。”
“扬州我?也多年没去过了。”
慕茹安未作犹豫,爽快道:“行!那我?们就一起去,今日你们就把行李收拾好?,后日咱们动身。”
苏窈想到适才离去的莫羡嘉,斟酌着道:“可能再多带个人?”
莫羡嘉本就是来江南游玩的,如今他们一起去扬州,他应当也会?去罢?
慕茹安险些?把莫羡嘉忘了,经她提起,二话不说便叫来红儿?,催促道:
“红儿?,你去莫羡嘉院子?里去问一句,我?们要去扬州,问他去也不去?”
眼下天色尚浅,莫羡嘉刚回房,再快也应该没睡下。
红儿?得了嘱咐,便往莫羡嘉的院子?里去了。
没过一会?儿?,几人的晚膳还?没用完,红儿?就带来了消息:
“莫公子?说他可能去不成了。”
苏窈与慕茹安闻言,脸上皆露出意外之色。
苏窈问:“为何?”
红儿?道:“莫公子?也未曾说明缘由,只说他明日接完人便来向苏姑娘您解释。”
莫羡嘉要接的人说是从京中来。
可京城百官,能让他亲自前?去迎接的也没有几个。
苏窈思及此,心里稍一思索,便有了数。
因?此第二日,莫羡嘉来同她解释时,她也应的很快。
“阿窈,圣人传了口谕,最近延州闹匪,官员力不从心,正缺一位主将去剿匪,因?我?与莫家?军离那延州离的近,圣人便将这事?交给了我?,恐怕需要一二十日功夫,这扬州,我?是不能陪你去了。”
他的这番话,苏窈听得十分耳熟,毫无征兆地想到了她的父兄。
从前?她想去哪,父兄们应承后,也总会?被各种各样的调遣,战事?缠得脱不开身。
她从前?想不通,如今却能理?解了,“你安心去,剿匪事?关紧要,扬州什么时候去都是一样的。”
可再去扬州,便不一定是与你同去了。
莫羡嘉心里低落补充,可这是他生在将门的宿命,这一生都是如此,君命所至,无所不应。
便是在休沐,他也需做好?随时接旨离开的准备。
莫羡嘉头一回开始有些?后悔进了军营。
虽说之前?父亲将他送进军营,是受了太子?的示意。
可他也是自愿的。
若他不自愿,母亲也不会?任由父亲将他丢去那出了名的死人堆。
长久以来,他上战场前?都积极而热血,直到今日——
他不得不拒绝喜欢的姑娘的主动邀约。
他满腔热血,好?似一下就凉了,看着也没什么精神气,“那日后若有机会?,我?再陪你去扬州。”
苏窈点头。
当夜,莫羡嘉便启程,骑马赶去延州。
而苏窈与慕茹安在修整两日后,也登上了前?往扬州的船。
乌州与扬州之间隔了两个州,并不算太远,只坐了一日一.夜的船,便到了地方?。
落脚处是行安客栈,坐落在扬州最为繁华的一条街。
小二殷勤地为他们开了天字号房,一行人便算先歇在这儿?。
苏窈一到地方?,便吩咐侍卫前?去打?听师太傅的住所。
师太傅此前?在扬州就极为出名,荣归故里之后,想得知他所住的地方?亦并非难事?。
因?到时正逢黄昏,苏窈等人收拾妥当,便一齐出去下馆子?。
都道京城富贵迷人眼,扬州却也不赖。
一路走来,夜里的夜市竟比京城逢年过节解了宵禁还?热闹些?。
客栈底部,匠人鬼斧神工做成拱状桥。
下面?便是一条贯穿扬州的华带河。
夹岸两侧画楼雕窗,笙歌和乐,红灯笼的倒影落在河面?,被坐在船头的姑娘用纤纤玉指拂成一片迷离。
街上处处铺子?花灯高照,锦车白马相纷错,朱栏数丈远,望不见尽头。
苏窈当真是看花了眼。
从前?常听人说,京城是天子?脚下,世?界最美的事?物都汇聚在京城。
她也信了这样的说法。
可这三年,她自己亲身走遍诸多地方?,方?觉当时所想恰如坐井观天。
慕茹安早先在世?家?小姐里便可谓十分跳脱,做了几年生意,此时越发不怕生。
苏窈还?站在街边,各处望着新鲜的紧的时候,她已与扬州本地人打?成一片。
为出行方?便,慕茹安是男人装扮,不为别?的,就图行动方?便。
她踩在凳子?上,一群人里就数她站的最高,此时笑得极为开怀。
聚着她的人正与她喝酒斗牌,醉语暗香好?不热闹。
萧应清站在她身后,时不时在她腰后拦一下,免得她激动地摔下去。
苏窈便托腮,坐在他们隔壁桌,笑看着他们起哄玩闹。
以前?她说想做话本里的大侠行侠仗义。
如今想来,做女侠是无望了,可自在茹侠客倒是真的。
想到这,苏窈免不了想到魏京极,眸底有一瞬变得深沉。
可很快便恢复寻常。
派去打?探的侍卫寻到了人,挤进人群,朝她道:“小姐,属下已经打?听到师太傅住在哪了,他便住在红桥下梅花巷里,师太傅在那有一处宅子?。”
扬州红桥下梅花巷。
早有人得了信,提前?在外头等着,小厮望见苏窈一行人,忙迎道:“郡主您可算来了,老师在里头等您许久了。”
苏窈朝他略一点头,进了门。
走过几处假山活水,太湖石与涓涓细流相得益彰,枝繁叶茂的桂花树下,老人穿一身素裳,头发花白盘圆髻,简单一支木簪固定。
身下一张方?形竹席,从边缘向内皆以织锦覆,玉镇分落四?角。
小厮喊道:“老师,郡主来了!”
师太傅正做着五禽戏,气喘吁吁停下,一眼便瞧见了对岸亭亭玉立的年轻姑娘。
见真是苏窈,师太傅面?露喜色,由身旁人扶着起身,那人将拐杖递给她,他边笑边往回走。
小厮对苏窈道:“郡主请在这儿?稍坐片刻,我?们老师沐浴更衣了便来见您。”
苏窈点头。
半刻钟后,师太傅自个儿?拄着拐杖过来,来时正见苏窈在喝茶,脸上乐呵呵的道:“老身记得郡主喜欢喝红袍,可没记错吧?”
苏窈再见故人,依稀里只记得师太傅教训起人时生龙活虎,不曾想几年时间不见,太傅竟已满头白发,不由得有些?感伤。
“劳您记得。”
师太傅面?容和蔼,难掩高兴,手边的茶都来不及喝。
“昨儿?有人报信,说你要来瞧我?这把老骨头,我?还?当那人说浑话呢,后来老身一想,民间有传言道你已搬离京中郡主府,指不定那人说的是真的,便也事?先做了准备,倒是没白忙活。”
苏窈也笑,“幸亏太傅做了准备,不然我?可喝不上这么热乎的红袍。”
师太傅闻言,立刻又叫人给她添茶,端了许多精致吃食过来,摆满了她右边的食案。
“你尝尝这些?可合你的胃口?我?那不孝女便喜欢吃这些?甜糕,家?里厨子?能做不少花样,扬州城里有名的那几样都能做,若不合你心意,我?再让厨娘重新去做。”
苏窈听了,想起来师太傅膝下还?有个小女儿?。
因?着身子?骨弱,受不了京城的水土,便养在扬州祖母家?,如今师太傅致仕,她应也住了过来。
“太傅让人端来的点心都很好?吃,不用另外再做,我?一人也吃不完这么多。”
师太傅多年前?一大憾事?,便是没有女儿?,从前?在国子?监见到小苏窈时,觉得她粉雕玉琢,讨喜的很,又是将门遗孤,当真是偏爱的很。
平常便是犯了小错,见她被罚,他也会?去和她夫子?打?个招呼,免了她的。
而后因?女儿?不在身边,越发待苏窈如同亲闺女一般。
想到她们两人,师太傅颇有些?遗憾。
“明镜与郡主你年岁相仿,只是如今我?也不知她瞎跑到了何处,若她在府上,我?倒是想将她介绍给郡主你,也好?带郡主你在扬州好?好?逛逛。”
师明镜。
苏窈下意识念道:“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师太傅笑眯眯道:“正是,我?为她取名,寓意便是从后一句。说起来她还?比你大半岁。”
苏窈没听师太傅说起过自己的女儿?,他也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提起师明镜,话便滔滔不绝。
不知聊了多久,师太傅方?才意识到自己话题走偏了,悬崖勒马扯了回来,笑着问起苏窈:
“你如今在哪住着?”
苏窈其实很喜欢听人絮絮叨叨,她喜欢这样的氛围,像是小时候一大家?子?人围着说笑。
尤其是听老人念叨时,总让她想起在祖母身边的温情。
可听师太傅转了话头,她也配合回答道:“乌州,我?在那开了一家?书院,如今算是书院的东家?。”
师太傅闻言微讶,捋着胡须,兴趣十足地问了她许多书院的问题。
苏窈很有耐心的一一回答完。
师太傅听完,若有所思道:“不错不错,我?方?才听郡主你说,还?准备办一间新书院,如今可还?缺人手?”
黄塾掌三天两头的跑,可就为着寻人。
苏窈茶也顾不上喝了,问道:“太傅难不成要给我?介绍人?”
师太傅笑了两声,道:“我?这正有些?人手,自我?告老还?乡之后,也还?是闲不下来,教书育人一辈子?,早便养成习惯了。因?此,我?在府上办了府学,时不时会?挑几个家?境贫寒的好?苗子?加以教导,有些?弟子?天赋异禀又志在朝堂,便暂时在我?府上备考,可也非长久之计。”
“你若少人,倒可以在我?这挑几个去,他们也好?有个谋生,慢慢备考,”他捋胡须的手在须底停下,叹气道:“以老夫的家?底,也不能供他们一辈子?。”
要送一个读书人出身,家?里没些?底子?便艰难的很。
苏窈自己便开书院,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加上,她相信师太傅选人的眼光。
能被他瞧中的弟子?,不说学问好?到什么地步,但要说差,必定是不差的。
因?此她答应的很快,“那便多谢太傅了。”
回去时,师太傅盛情挽留,邀苏窈在府上住下,可苏窈想到慕茹安一个姑娘家?住在客栈,还?是婉拒了。
约好?来挑人的时辰,苏窈心满意足地回到客栈。
慕茹安做的是绸缎生意,兼之珠宝首饰,即便她没说,苏窈也知道这一次来谈的生意非同小可。
不然她也不会?顶着伤就来了。
所以后来几日,苏窈从师太傅府上回来,客栈里常常见不着慕茹安人,她也不意外。
好?在他们夜里都是有时间的,会?一起去扬州夜市里游玩采买。
白日里两人各忙各的,萧应清则整天跟在慕茹安身后跑,像是个尽忠尽责的侍卫。
苏窈则一天不落的按时去师太傅府上报道。
师太傅府上专开有一堂,名为“扶摇堂”,她原先并未想好?怎样挑,后来寻思着时间多,便与师太傅商量着,在扶摇堂里设了一扇屏风。
听闻她还?要女夫子?,师太傅高兴的很,一连修书数封,邀了许多人来。
她则坐在后头,看师太傅与众人授课,她再从中看他们的言谈举止,再选合适的人。
这样一连七日下来,苏窈对师太傅明下弟子?的脾性?也摸了个大概。
白露把晾干了的纸收好?,数了数上头的名字:“郡主,您挑了有二十七人了,这下新书院可不缺人手了。”
师太傅这些?年所教过的所有弟子?,更有些?忘年交,皆过来捧场,苏窈挑的可谓眼花缭乱。
又花费两日,一一寻问好?了他们的意愿。
苏窈这边尘埃落定的同时,慕茹安那桩大生意也谈的差不多了。
扬州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半月时间一晃而过。
打?算回程前?夕,苏窈又去了一趟师太傅府上,与他告了别?。
师太傅叮嘱她良多,她都一一记着。
出来时,慕茹安顺道来接苏窈,因?来时,她们为赶时间,走的是水路,回去时慕茹安便提议走陆路。
“也算是一路游山玩水,巴巴赶回去也无甚好?玩的。”她如是道。
苏窈欣然点头。
于是乎,她们一行人便开始慢悠悠地从扬州往乌州赶。
沿途春山明媚,陌上花开,她们会?在入夜时赶到客栈,若没有客栈,便前?去借宿。
这于苏窈是完全陌生的体?验。
她见到了各色各样从前?只在书里见过的场景。
原来世?上当真有腰挎长刀的大侠,做好?事?不留名,曾在月黑风高的晚上大战采花贼。
在雷声轰隆的雨天,白日里看似笨嘴拙舌,只会?下田插秧的农妇会?放下锄头生起火,往她们手里一人塞个红薯,讲起民间志怪,却变得比国子?监里的夫子?还?博学多知。
即将到乌州时,苏窈感觉自己仿佛在人间修行了一番。
不再心浮气躁,也看淡了许多事?。
可就在距乌州只有一座大山时,路上出了状况。
因?接连大雨,原本连接乌州和临州的官道坍塌了一半,试了很多位置,她们的马车还?是不能过去。
萧应清带着几个侍卫走来:“那边的山路也塌了,怕也不能过,若要原地折返,怕是得多一日的路程。”
闻言,众人脸上都有些?沮丧。
苏窈抬手一望,看着眼眼前?的大山道:“不然,马车先放在这儿?,我?们先翻过这座山?”
慕茹安也看过去,只见那相隔两地的大山上,已有几条被人踩出来的小道,应是能走人的。
“好?主意!走那山上过,指不定比我?们坐马车绕来绕去还?快些?。”
萧应清附和道:“那我?们赶紧走吧,再晚些?天便要黑了。”
于是,几人连带着侍卫侍女,便开始往山上走。
前?两个侍卫打?道开路,后两个侍卫负责护卫周边。
萧应清看慕茹安跑的快,身上溅了不少泥,实在担心她背后那从肩膀撕到腰的伤口,便说要背她。
慕茹安正好?还?是男装,闻言二话不说便趴他背上。
这山看着不高,爬起来却不是这样。
一开始山路平缓,苏窈尚且跟的上,后来山坡陡了,她便有些?气喘,在上一个小坡时,她不慎踩到一块不稳的垫脚石,摔了一跤,脚崴了。
慕茹安听到声音,赶忙从萧应清背上跳下来。
“阿窈,你腿没事?儿?吧?”
周围的侍卫与萧应清都自觉背过身去,方?便慕茹安去查看苏窈的伤口。
苏窈的脚踝处看上去肿的厉害,一下便跟涨红的跟染了色的馒头似的。
慕茹安皱眉道:“这么严重,那必然不能走路了,可我?们这还?没大夫,要不,我?们先在这儿?过夜,我?让侍卫从外头寻个大夫给你包扎一下,我?们再赶路?”
苏窈看了眼天空,摇了摇头。
“看这天色像是要下雨,我?们现在还?在林子?里,一会?儿?若是打?雷便有些?危险了,还?是等下去之后,再去找大夫瞧瞧吧。”
慕茹安不放心,“可你这样如何走?”
苏窈安慰她不碍事?的,轻描淡写地道:“我?们如今在山巅,怎好?后退,下山的路好?走许多,我?忍忍便是了。”
她说的轻松,慕茹安却看着下山的路,陷入沉思。
忽然,她道:“萧应清,你来背阿窈下去吧。”
萧应清猝不及防被叫到,先是愣了一下,才看向苏窈。
苏窈想到他与慕茹安之间的种种,犹豫了下,还?是拒绝了,“让人扶着我?点便好?,我?这也只是看着严重,走几步还?是走得的。”
慕茹安不信,苏窈只得自己走了几步给她看,结果吓得慕茹安连忙去扶她,无奈妥协道:
“行吧,就照你说的办。”
下山时,白露和另一名侍女扶着苏窈,萧应清顺手把慕茹安背起。
这下队伍里两个伤患。
苏窈在他们背后走着,突然看见慕茹安自诩城墙般厚的脸皮红了红。
在后头看得尤为明显。
她不由得好?奇,打?从心底想知道萧应清和她说了什么。
脚下传来细细密密,如同被蚂蚁啃噬的麻痛。
青年背着红了脸的小姑娘,步伐缓慢的走在山间。
这一幕倒让苏窈看得有些?怔忪,猛然想到,日后茹安兴许也是要嫁人的。
如今她二人相依为命的时间,可能也并不长久。
苏窈逐渐停了下来,
从山顶看下去,广袤天地无垠。
分明很快便要到家?了。
她却觉得分外孤寂,好?似这天底下就只剩下了她一人。
抵达乌州后,苏窈在屋里休养了几日,走路时还?有些?磕磕绊绊,需要人扶。
大夫叮嘱她不要落地,可很快便是慕茹安的生辰,苏窈想亲自为她去挑礼物。
因?此,今夜便让人拆了点绷带,不然腿上像绑着马球似的。
沐浴过后,侍女将苏窈的腿小心放在榻上,吹灭了灯离开。
白露则留下值夜。
睡了一会?儿?,苏窈发觉自己并无困意。
慕茹安是春末的生辰,与魏京极只隔了两日。
她伸出手,往床榻边沿放着的小匣子?摸去。
摸到后,苏窈转了几下,将匣子?打?开,拿出里面?的玉牌。
明明那时,梁远没有将玉牌留下,听她说完话便离开了,可后来到了扬州,白露却发现那玉牌好?生生的出现在她的锦囊里。
白露吓的魂不附体?,不敢想象这玉牌若是掉了该如何是好?,立刻将这事?告诉了她,并将魏京极的留下的玉牌交给她。
这东西实在是贵重,若不小心落于奸人之手,后果不堪设想。
苏窈也没想到将它放哪好?,便一路带在了身上。
魏京极离开乌州已经快一月。
可这个东西却随时随地的提醒她,他的存在。
苏窈换了个姿势,趴在枕头上,近距离瞧这块玉牌,边瞧边琢磨怎么处理?这个东西。
送回去?
虽说乌州监御史是魏京极的人,可这东西是魏京极留给她的,那监御史也不会?听她的。
或是锁在哪?
苏窈想了许久,最后终于有了困意,迷迷糊糊睡着了。
翌日起身,去街上为慕茹安挑礼物时,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带在了身上。
在想法子?还?给魏京极之前?,这东西可千万不能有闪失。
没什么地方?比自己身上最安全了。
从前?的这个月份,苏窈挑礼物都是一块挑,因?那时,魏京极在她心中的位置比慕茹安还?高上许多,因?此都是先去挑了他的,再去挑慕茹安的。
这一次只挑一样,倒真是多年以来的头一回。
金银珠宝,慕茹安都不缺,苏窈也从没送过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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