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证号是假的, 那名字是真是假啊?”王文光问道。
“那我怎么知道。”方宇答不出来。
秦简在一旁接话道:“我觉得, 名字不见得是假的吧!”
罗昊看向她,问道:“此?话怎讲?”
秦简看着罗昊的表情?, 直觉罗昊应该是在考她, 毕竟这其中的关窍,以罗昊的经验来看, 应该看得比她更清楚吧!
高建业闻言,也好整以暇地看向她,显然,这位大哥的心里也是门清啊!
合着,棒槌就?只有光哥和方宇吗?
哦,对了,或许还有个闷葫芦,郭峰。
秦简撇了撇嘴,开始分析道:“第一,这个印染厂就?算再管理不善,从规模上?,大小也是个厂子,不是个作坊,招聘工人总不能连身份证都不看一眼吧,既然看了,那名字就?很难做假了,毕竟一串数字记不住,三个字的名字还能记不住吗?”
“所?以,如果杨仲良出示了身份证,那他填写的名字大概率就?是真的,除非,他的证件本身就?是假的。”
方宇问道:“他的证件为什么不能是假的呢?”
“因为没有必要造假,他已经费劲吧啦地找了个什么身份证明都不需要提供的厂子了,又何必造□□呢,人家连他的身份证复印件都不要,他何必多此?一举!”
方宇点?头,“你说的倒是有理,但也不排除意外吧!”
秦简笑着竖起了两根手指,“还有第二,这第二就?在于他的名字,并?不像假名,他让他的工友叫他良子,这个称呼大概率是他平时?很习惯的一个称呼,如果他随便编一个称呼,很可?能别人在叫他的时?候,他自己都反应不过来,岂不是很容易引起怀疑,如果这种情?况曾经发生?过,那么今天警察去调查的时?候,他的工友大概率就?会把这一点?说出来,然而却?没有,就?说明,他的名字里大概率有个良字。”
“他的名字里还有一个仲字,所?谓伯仲,没有伯,哪来的仲,一个人编假名的时?候还要考虑给自己编出来一个大哥吗,所?以,我觉得,真实情?况就?是他可?能还真有一个大哥,叫杨伯什么,师父,你觉得我分析还成吗?”
罗昊双臂抱在胸前,屁股搭在桌子边上?,姿态放松,点?头,“嗯,分析得不错,那接下来呢!”
“接下来,就?要看看能不能确定他的户籍所?在地,不过......额,我的这个方法?,就?有点?蒙的成分了。”
罗昊还挺好奇的,“怎么个蒙法?,说说看。”
“就?是,如果要是我给自己编一串假的身份证号的话,不管怎么编,它至少得像一串身份证号啊,中间的生?日码年份上?我不会编得太离谱,月日我就?会瞎写,后三位的顺序码我也可?以瞎写,至于地区码,我就?不会太胡编乱造了,万一对方很懂呢,一眼就?看出来了不对劲,要核实我的证件呢,岂不是当场就?露馅了,所?以,如果要是我,我就?会只改一位数,比如就?改个区,把301改成304这样。”
“我们先假设,杨仲良写的地区码,省和市都是正确的,就?可?以从区县开始排查,询问每一个户籍部门,有没有杨仲良这个人,如果有,便可?以去当地调查一下,他的长相和体貌特征跟凶手是否吻合,当然了,我知道我的方法?有点?太理想化了,可?以说是纸上?谈兵......”
“纸上?谈兵的前提是,你首先得能谈出来啊!”高建业笑眯眯地打断了秦简的话,又感叹地拍了拍方宇的肩膀,“你呀,学?着点?吧!”
罗昊跟高建业对视了一眼,用眼神炫耀了一下自己的小徒弟,然而他的这个眼神,除了高建业这个老搭档之外,没人看得懂。
秦简挺迷茫地叫了声“师父”,她不知道自己的考试到底合格了没有。
既然罗昊不给她答案,那她就?只能自己看了。
“秦简,文光,还有峰子,你们跟我去火车站走一趟,老高,你和方宇留下,等画像,我会打电话跟你们联系的,今天晚上?大家都辛苦了,熬了熬吧!”
秦简有点?纳闷,这么晚了,他们去火车站干嘛?
她边走边想,想了一会,好像有些?明白了,她抬头看向罗昊,欲言又止。
罗昊对她的小动作一清二楚,他勾了勾唇,问道:“想明白了?”
秦简点?头,“有点?。”
她正要问出来,验证自己的想法?对不对,罗昊却?制止了她,“别问,用看的。”
“是,师父。”秦简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小白牙,她觉得她的这个师父有时?候的闷骚操作,还挺有趣的。
偶尔打打哑谜,师徒俩都乐在其中。
有人乐在其中,自然就?有人不乐,王文光此?时?便是一脸的嫌弃,“你们师徒俩打什么哑谜呢?”
罗昊睨了他一眼,“既然是哑谜,怎么能说呢?”
王文光很气,但他的脑子是实在转不过这师徒俩,只能搂了搂郭峰的肩膀叹道:“还是你好啊,兄弟,跟我一样没脑子。”
郭峰一把拍掉了王文光的爪子,一向惜字如金的他难得嘲讽了王文光一句,“谁没脑子,罗队是要去查到洛安省阳平市的车次。”
秦简闻言,一脸震惊地看向郭峰,我去,隐藏大佬啊!
王文光看着秦简震惊的表情?,便知道,郭峰这是说对了啊!
好家伙,平时?一声不响的,合着是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啊!
王文光只得含泪承认,只有他没脑子,“好吧,好吧,只有我没脑子行了吧!”这个时?候,他是多希望他身边的人不是郭峰,而是方宇啊,至少还有一个人能陪他一起犯蠢不是!
几人很快便到了火车站。
打听得知,从浦江市到阳平市并?没有直达的火车,只能先到洛安省的省城,再转车去阳平市。
而从浦江市到洛安省的省城每天也只有一趟列车而已。
这趟列车是每天中午发车,他们要找的人大概率就?在这趟列车上?。
除非,他们从根本上?便分析错了,凶手根本就?不是洛安省阳平市人。
或者,凶手离开本市,并?没有选择回老家。
无?数的可?能性,他们已经没有时?间一一考量了,只能分析概率最大的可?能性。
如果凶手刚好就?在这趟列车上?,他应该会在后天早晨抵达洛安省的省城。
罗昊让火车站的工作人员帮忙联系了洛安省那边火车站的工作人员,得知,后天从洛安省的省城开往阳平市的火车一共是两趟,下午一趟,半夜一趟。
如果他们能在后天中午赶到洛安省的省城,便有可?能在火车站追踪到凶手。
罗昊粗略计算了一下时?间,如果他们此?时?便出发,开车直奔洛安省的话,歇人不歇马,一路不停,是能够在后天中午之前赶到的。
不过,他们现在的状况是,马虽然不会乏,但人却?困啊!
高强度的工作之后,再搞这种千里追踪,不得不说,是对意志的一种考验。
“文光,咱俩一路倒班开过去,你怎么样,能撑住吗?”
王文光咧嘴一笑,笑容却?有点?苦,“哥们什么时?候怂过啊,必须撑。”
秦简听明白了,他们这是要一路不停开到洛安省啊!
两个人三十?几个小时?,那真是硬撑啊!
她顾不上?会暴露自己为什么会开车的问题,举手道:“师父,光哥,算我一份,我......我也会开车。”
“你会开车?什么时?候学?的?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王文光嘴快,比罗昊先问了出来。
秦简含糊地回答道:“啊,我妈有车,我偷学?的,我没驾照就?说。”
“没驾照你就?敢说会开车啊,你开过几次车啊?”王文光跳脚地叫道。
罗昊却?异常平静地问秦简道:“有谱吗?一会就?试试?”
秦简点?头,“没问题,我虽然没开过几次车,但我仿佛天生?就?会开车呢,我可?能就?是那种学?开车的天才吧,一上?手就?会,真的,光哥,你还别不信,我不见得比你车技差。”
“呦呦呦,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是骡子是马,拉出去溜溜。”
罗昊一把拽住了王文光,“先别急,等我给老高打个电话,问问画像的情?况。”
电话打完,得知画像已经画出来了,罗昊对几人道:“我们先回趟局里,画像是一定要带上?的,刚才我还让老高给我们准备了足够的干粮,回局里一并?装车,再给车加满油,我们再出发。”
王文光听得连连点?头,“不愧是罗队,周到啊!”说罢,他又看向秦简,“来吧,小秦简,回局里就?你来开吧,哥也算是把命交给你了。”
秦简的表情?有些?为难。
王文光瞬间瞪大了眼睛,“喂,小秦简,你刚才不是在逗我们玩吧!”
秦简赶忙摇头,“那倒不是,我......我能开车,但我不认识路啊!”
“不好意思, 意外?,意外?啊!”
当秦简一次急刹车,两次熄火之?后, 作为一个老司机,她不禁羞得老脸通红。
王文光已经控制不住地在一旁嗷嗷叫了, 罗昊倒是还稳得住, 并没有说什么,不过他的脸色显然?也不是很好看。
好在, 秦简适应了一会之?后, 终于在人形导航王文光的指挥下, 越开越顺, 最后以不输于罗昊多少的速度, 把吉普车成功开回了警局。
也算是证明了自己并没有胡说八道, 她的确是会开车的。
高建业和?方宇此?时已经等在警局门口了,看见是秦简开车回来的, 不禁都惊掉了下巴。
高建业并没有说什么, 方宇却是忍不住表情夸张地叫道:“持家,可以啊,你还会什么是哥不知道的?”
秦简坐在驾驶座,并没有下车, 她只是翻了个白眼?, 说了两个字, “多了。”
多了?什么意思?会的多了?小丫头也不知道谦虚一下吗?
方宇表示他有被?秦简气到,“你厉害, 切!”
罗昊并没有理会年轻人之?间的斗嘴, 车一停稳,他便从后座下车, 拿了画像,又把准备好的干粮装车,才对高建业交代道:“老高,我们这就准备出发了,队里的事就先交给你了,明天你和?方宇上班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联系洛安省阳平市各个区县的户籍部?门,如果我们猜得不错的话,杨仲良的真实户籍所在地应该就是阳平市的某个区县,一旦确定了他的真实户籍所在地,你们便立即协调当地的民警,查一下他的具体?地址。”
“我们双管齐下,如果在洛安省的省城我们并没有发现杨仲良的踪迹,便会立即联系你,询问?你,他的老巢。”
高建业点了点头,“放心,交给我吧!”说罢,高建业又犹豫了几秒,才继续道:“不过,你就不担心判断失误吗?万一他并没有回老家呢?万一他的老家并不在洛安省呢?”
罗昊摇了摇头,“没时间等一个确切的结果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如果后天在火车站真的没有收获的话,我不是还有你嘛,你一定会帮我确定他的老巢,不是么?”
罗昊说完,跟高建业对视了一眼?,老搭档之?间的默契不言而喻。
显然?,他们对于?目前的方案都是比较认可的。
毕竟如果判断失误,杨仲良并没有回老家,或者?,他的老家根本就不在洛安省阳平市,那他们想找到这个人,就无异于?是大海捞针了,案子也很可能就会成为悬案,而这,并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
第一班开车的人依旧是秦简,不过给她指路的人却换成了郭峰,罗昊和?王文光都在后座补觉呢!
秦简这一开便开到了哈欠连天,她都不知道自己开了多久,不过她却知道,她已经到极限了。
郭峰显然?也看出来了,便叫醒了王文光来接班。
王文光路熟,郭峰便也能休息了。
就这样,轮番开车,几乎一路不停,终于?,在预计时间内,赶到了洛安省的省城。
几人都疲乏不堪,秦简甚至觉得自己身上的每一块骨头都是软的,吃饭都有些提不起力气了。
她现在就只想有个床,放肆地睡一觉,然?而却不能。
因为他们简单吃了一顿热乎午饭后,便赶去了火车站。
在火车站,罗昊亮明了身份,工作人员便十分配合地把他们安排在了开往阳平市的列车的检票口。
登车必然?要检票,在此?处,他们是绝对不会错过杨仲良的。
除非,对方伪装成了他们认不出来的模样。
但可能性不大,伪装或许可以骗骗秦简这种?新?人,但要骗过罗昊这种?老刑警的眼?睛,是非常困难的。
不过,他们刚才跟工作人员了解到了一个情况,那就是今天的这趟列车,车票昨天便已经售空了。
因此?,杨仲良很可能会因为买不到车票,而选择坐汽车。
不过,考虑到杨仲良也有可能在票贩子的手里买到票,他们便没有放弃检票口的侦查。
毕竟检票时间也近了,他们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
从检票开始到结束,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这一结果并不出乎他们的意料。
借用了火车站的电话,罗昊联系了高建业。
“老高,你那边调查得怎么样了?”罗昊开门见山地问?道。
“查到了,我们猜得不错,杨仲良的确是洛安省阳平市人,不过他的户口是农村的,属于?阳平市下辖的景门县洞永镇黑山村,家就住在村西头的倒数第二家,他也的确有个大哥,名叫杨伯善,不过这个杨伯善已经过世?不少年了,他们兄弟父母早亡,相依为命,感?情是非常好的,所以,杨仲良这么多年,即便一直是孤身一人,也从来没有考虑过要进?城生活,说是他哥的坟在哪,他就在哪,就只是隔断时间便进?城务工一段时间。”
“据黑山村的村民所说,杨仲良两个月前离家进?城务工,一直都没有回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对了,你们那边的情况怎么样,是不是不顺利?”
高建业心里清楚,罗昊在这个时间给他打电话询问?情况,那应该就是在火车站并没有斩获了。
果然?,罗昊在电话里说道:“今天这趟列车的车票昨天便售完了,杨仲良大概是没买着车票,所以,他要么是坐汽车回去了,要么是选择了晚上的车次。”
高建业问?道:“你准备怎么办?是等到晚上在火车站再检查一次?还是现在就直奔景门县?”
罗昊道:“昨天已经有民警去黑山村调查了杨仲良的情况,杨仲良回村,一旦听说有人在调查他,便很可能直接跑路,就等于?是打草惊蛇了,所以,万万等不得,我准备现在就直奔他的老巢,给他来一个守株待兔。”
“不错,我也觉得应该给他来一个守株待兔,景门县县局那边我已经沟通好了,你到了之?后先去趟县局吧,他们会派人引你们去黑山村的。”
挂了电话,几人便争分夺秒地开车赶往阳平市景门县。
景门县的民警引他们去黑山村。
黑山村是个十分落后的小村子,道路崎岖,山林密布,这样的路显然?是不能开车了。
几人在景门县县局借了几辆自行车,两个景门县的民警在前面?打头阵,秦简等四?人在后面?跟着。
山路难行,走难行,骑车也一样难行。
没骑出去一半路程呢,秦简便觉得双腿打颤,几乎快要蹬不动脚蹬了。
然?而,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她也不能拖大家的后腿啊!
便只能咬着牙,坚持着。
罗昊一直注意着她的情况,毕竟她是个女孩子嘛,年纪又还小呢,体?力上跟不上也是正常的。
连续的高强度的工作,就连他的身体?都已经吃不消了,秦简能坚持到现在,已经让他刮目相看了。
罗昊停下车子,对秦简道:“把你的车子扔给文光,然?后上来,我载你。”
秦简知道,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也不废话,把车子递给了王文光,然?后自己爬上了罗昊的车后座。
大约二十分钟后,一行人终于?抵达了黑山村。
打听之?下,得知杨仲良还没有回村。
很好,守株待兔的条件达成了。
罗昊估计杨仲良抵达的时间应该也不会太久了,便分配了一下每个人要守住的位置。
秦简负责的是屋后,相对不会有什么参与度的一个位置。
秦简也不抱怨自己没有被?重视,实话说,她是真的不想被?重视,她怕与罪犯的正面?交锋,更怕交锋的过程中因为自己的不敌而被?罪犯逃脱。
然?而,现实中,事态的发展往往总是事与愿违的。
正常人回自己的家,一定是会走正门的,偏偏就有人不走寻常路,回自己的家偏偏要从屋后翻墙。
入夜,月色正浓。
秦简倚着院墙,坐在地上,她不受控制地一个接着一个哈欠地打着,眼?角甚至都流出了泪水,显然?已经困到不行了,却是强撑着,强迫自己清醒。
忽然?,人影闪过,砰地落地的一瞬间,秦简虽然?正在打着哈欠,她还是很快便发现了。
是杨仲良吗?
杨仲良没有注意到秦简的存在,秦简正好有时间打量了他片刻,身高身型都符合,大概率就是杨仲良无疑了吧!
秦简紧张得心脏砰砰直跳,她攥紧了手里的木棒,悄悄起身,无声无息地逼近了杨仲良。
月色下,杨仲良突然?看见了一个影子逼近了他,他吓了一跳,猛地回头,然?后便被?秦简挥过来的木棒砸到了脑袋。
与此?同时,秦简猛地吹响了咬在嘴里的口哨,希望趁着她把杨仲良打得晕晕乎乎的这段时间,能有人过来支援她。
然?而,不知道是她的力气太小,还是杨仲良的脑袋太结实。
被?击中了之?后,杨仲良只是甩了甩脑袋,便抬眸朝秦简看了过来,发现自己竟然?被?一个瘦瘦弱弱的女生给袭击了,杨仲良忍不住骂了一声,“cao,哪来的小/婊/子,妈/的,还有同伙。”
不过,明知道秦简有同伙,杨仲良也并没有跑,而是看着秦简露出了一个阴森森的笑容,在月光的映衬下,格外?瘆人。
这就是一个变态杀人狂的气质嘛!
秦简的牙关不受控制地开始打颤,她意识到,杨仲良可能马上就会对她出手。
绝不能被?他一击即中,如果被?挟持住了,那就更完蛋了。
秦简双手握着木棒,猛地挥出。
此?时此?刻,化被?动为主动,才是她的唯一出路。
她想,杨仲良之?所以敢如此?托大,不赶紧跑,应该是并不清楚她警察的身份吧!
或许,杨仲良看她是女生,年纪又小,便以为她的同伙也跟她差不多呢,便没放在心上。
秦简觉得,她只要能苟到援兵就位就行了。
用力挥动着木棒,秦简此?刻,脑子里却只有一个字:苟!
第24章 提篮中的碎尸(十一)
木棒就要挥到杨仲良眼前的时候, 只见他迅速向右侧方闪身,随即单手抓住了?木棒的一头。
秦简只觉得有一股大力从木棒上传来,拽得她木棒差点脱手, 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前倾。
这时只见杨仲良飞起一脚,就要踹向秦简的胸口。
好一招踹胸夺棍啊!
秦简此时脸色发白, 涔涔冷汗滚落, 但她的眼睛却亮得惊人。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被踹飞出去, 受伤还在其次, 如果她被踹飞出去, 杨仲良一个瞬息之间?便能擒住她。
她一旦被擒住, 罗昊等人难免投鼠忌器。
面对?杨仲良飞起的一脚, 秦简准备硬刚, 然而身体的本?能却告诉她,以腿碰腿, 实?乃下策。
身体快过于大脑地松开了?手中的木棒, 秦简敏捷地双手环住了?杨仲良的腿,小臂用力一搅,然后使尽全身的力气,往侧面掀去。
王文光是第一个赶到的, 他赶到的时候恰恰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不禁暗呼了?一声?:卧槽!
而事实?上, 从秦简吹响口哨到现在, 也不过就是数十秒罢了?。
杨仲良因为大力抽拽秦简手里的木棒,被秦简突然松手这?么一晃, 本?就有些站立不稳, 再加上他的一条腿是飞起的状态,于是乎, 就这?么被秦简给掀翻了?。
对?,他竟然被一个瘦瘦弱弱的女生?给掀翻了?。
而秦简这?边看见了?王文光,就仿佛看见了?亲人一般,感动得都要哭了?。
这?一瞬间?,她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腿一软,便跌坐在地,呼哧呼哧地喘起气来。
罗昊和郭峰转瞬间?也赶到了?,不过此时,杨仲良已经?被王文光用膝盖死?死?地压在了?地上。
景门县的两个民警因为守在最外围,所以是最后赶到的。
他们?赶到的时候,郭峰正大步上前,从杨仲良的身上拽下了?他的背包,他打开,从里面翻出了?一个塑料罐子,罐子是透明的,被压得有些变形了?,借着月光,能看清里面是一个已经?干了?的十分可怖的心?脏。
郭峰嗓子有些发干地说了?句,“罗队,心?脏找到了?。”
......
秦简惊魂未定,一时间?也爬不起来,她太?累了?,反正身上已经?脏的不行?,她索性便躺在了?地上。
她依旧在喘息,好在没有刚才喘得那?么剧烈了?。
罗昊让王文光和郭峰以及两个民警先把杨仲良压进屋,铐起来,看管好。
今夜已经?不早了?,他们?大概率是要留宿在黑山村了?,毕竟折腾了?这?么久,再赶路别说秦简受不了?,他们?几个大老爷们?也不见得扛得住。
再说了?,杨仲良的家他们?也势必要搜查一番,指不定是什么藏污纳垢的地方呢!
王文光和郭峰以及两个民警把杨仲良带走后,罗昊才走到秦简身边把她拽了?起来,“山里凉,趟久了?该感冒了?。”
秦简虽然累得一动也不想动,但她也知道罗昊说得对?,勉强借着罗昊的力,爬了?起来,只听罗昊又道:“我带你去村长家问问,看看能不能借宿,你好好洗一洗,睡一觉,明天?我们?再下山。”
至于他们?几个大老爷们?就在杨仲良家凑合一下吧!
秦简毕竟是女孩子,跟他们?在一起不方便,再者,他也想让秦简好好休息一夜。
毕竟,他们?搜查杨仲良的家,还得折腾半宿呢!
秦简闻言,点了?点头,她虚得不想说话,便跟着罗昊,一步一步挪到了?村长家。
村长刚好有个孙女,年纪跟秦简相仿,便让秦简跟她孙女凑合一宿,反正农村的屋子大,床也大。
走进明亮的地方,罗昊才看清秦简的一身狼狈到底有多狼狈,灰头土脸不说,衣服上也尽是汗渍和泥渍,细瘦的胳膊上,泥灰之下,还隐隐有些红肿。
罗昊刚想询问方不方便让秦简洗个澡,村长便开口喊道:“阿红啊,你带这?位警察同志去你屋里,给她烧点热水,让她洗个澡再休息。”
秦简窘迫地脚趾在鞋里扣了?扣,才道:“谢谢村长,麻烦了?。”
而这?时,堂屋西侧的帘子也被人掀开了?,露出来一个扎着双马尾辫,穿着红碎花衣服和蓝黑色裤子的姑娘。
便是村长的孙女阿红了?。
八十年代末的山里,很多地方都是十分贫穷和落后的,从阿红的穿着打扮就可见一斑,跟大城市的姑娘区别实?在是太?大了?。
不过,虽然阿红的穿着打扮谈不上时尚,但她却生?得白净高挑,鹅蛋脸,大眼睛,天?生?一副笑眉,漂亮又可爱,看上去年纪似乎比秦简还小上一两岁,她一张嘴便甜甜地管秦简叫“姐姐”。
“警察姐姐,你跟我来吧!”
秦简点头,跟罗昊说了?句,“师父,那?我就去了?。”
罗昊道:“嗯,好好休息,明早八点我来接你。”
......
“警察姐姐,我刚才就在烧洗澡水呢,你看看这?个水温行?不行?,行?你就先洗吧!”阿红引秦简来到了?洗澡间?,洗澡间?有一个大木桶,木桶里放着一个很大的水舀子。
秦简也没有伸手去试水温,大夏天?的,水不需要多热,只要温乎就冻不着,她道:“谢谢你啊,阿红,那?我就先洗了?,对?了?,我能不能......”说到这?里,秦简似乎有些羞赧,但又不得不说,“我能不能跟你买一身干净衣服啊,我身上这?套大概是不能要了?。”
阿红道:“警察姐姐,我没什么新?衣服,你要是不介意,就挑一身穿吧,什么买不买的,再说了?,你身上的这?套衣服也就是脏了?一些,洗一洗还能穿呢,就当你是跟我换吧!”
“行?,那?就谢谢你了?,对?了?,阿红,你也别一口一口警察姐姐了?,我叫秦简。”秦简笑着说了?一句,也没继续跟阿红客气,她已经?打定主意了?,明天?临走前就悄悄把钱留下,她总不能白住人家的屋子,用人家的洗澡水,还要人家的衣服吧!
阿红引秦简去她的房间?,没几步便到了?,“秦简姐姐,你随便挑一身吧,我的衣服几乎都是我妈妈做的,我俩身高差不多,你应该也能穿。”
秦简打眼一看,很好,清一色的小碎花,是阿红的风格。
不过却不是她的风格,她选了?一件半新?不旧的藏蓝色底,白色小碎花的衣服,以及一条黑色的棉布裤子。
这?一身她大概勉强还能驾驭吧!
洗澡的时候,拿起水舀子舀水,秦简才发现,她的右手掌心?竟然破皮了?,没发现的时候,不觉得疼,这?一发现,秦简不禁咧了?咧嘴。
掌心?不但破皮了?,还有些红肿,握着盛满水的水舀子的把,能不疼么,秦简无奈,只得换了?左手,笨拙地给自己冲水。
她想,掌心?应该是杨仲良夺木棒时用力往后拽的时候磨破的。
不得不说,还是她的手太?嫩了?。
再看小臂,竟也有些红肿青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