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次村子的正南面,有一条河,河口村在?上游,故名河口,下河村在?下游,故名下河。
通往镇里的路,正位于河口村的东北角,也就是下河村的西?北角,两个村子共有一条河,共用一条路。
因此也可以说,河口村通往镇里的路也是在?玉米地的东北角。
他们一行?人,停车的地方便是玉米地的东北角。
那布丝又为什么会在?东南角呢?
试想一下,凶手在?玉米地中作案后逃离,他如果是要逃往镇里,衣服上被刮下来?一条布丝,也应该留在?东北角才对。
如果凶手是河口村或者下河村这?两个村子里的村民,那他作案后直接往东或者往西?穿过玉米地逃走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要往南拐呢?
难道凶手要走水路?
跳河,游走?
想到这?里,秦简不禁问了一句,“施队,南面那条河的对面是哪里呀?”
“是县里的种植林,你问这?干嘛?”施洋的语气?有些疑惑。
罗昊此时也看向了秦简,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罗昊的话音刚落,王文?光和郭峰也看向了秦简。
秦简瞪大了眼睛,心道:她师父还好,后面的这?两位大哥,你们那期待的眼神?是闹哪样啊,案子还八字没一撇呢,我能?想到什么呀?
我就是简单地分析了一下而已,很单纯地分析,好么!
吐槽了一番之后,秦简回答了施洋的问题,“施队,我就是随便想了想,如果这?条布丝是凶手留下的,那他留在?了玉米地的东南角,他进来?或者逃走的方向,就只能?是河了,所以我才想了解一下,河的对面是哪里?”
施洋听罢,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应该不太可能?吧!一来?,他逃进林子干什么呀,回家把衣服赶紧烧了才是正经吧!二来?,一个下着大雨的晚上,他跳河游泳吗?也太过危险了吧!而且,这?条河可不算窄呀!”
秦简点头,“所以,就还有一种可能?,这?条布丝并不是凶手留下来?的,或许有目击者呢!”
“小秦简,你怎么知道就不是最近收割玉米的时候,村民留下的?”王文?光问道。
秦简摇头,“我不知道,也不能?确定,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知道,收割玉米的时候,村民们都会穿得相对厚一些,并且大多是长衣长裤,戴手套,因为成熟的玉米叶子是比较锋利的,为了防止划伤,村民们的衣裤和手套都应该是类似工厂的劳保服和劳保手套吧,这?种材质应该很难被刮下布丝,所以,有没有可能?,昨天晚上刚好有个人穿过了这?边玉米地,又刚好看见了案发过程,所以才留下了布条呢?”
说到这?里,秦简又问施洋道:“施队,南面的河边,两个村子应该相通吧?”
施洋点头道:“不错,是通的,这?两个村子互相嫁姑娘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亲戚走动得十分频繁,北面的路,南面的河,可不都是通的吗?”
秦简“嗯”了一声,“所以,很可能?有一个人昨天去另一个村子走亲戚了,晚上回来?,走的正是南面的河边,走到一半时,他听见了玉米地里的声音,因为好奇,走进去看,便留下了这?条布丝。”
“那这?个人今天为什么不把他昨天晚上看到的一切,告诉警察呢?”施洋显然已经被秦简的逻辑说服了,开始不自觉地就顺着她的思?路想。
罗昊接话道:“那自然是有她想要隐瞒的理由?了。”
秦简看向罗昊,“师父,你也这?么看吗?”
罗昊点头,“嗯,否则,布丝的位置的确说不通。”
“走吧,我们也进去瞧瞧!”罗昊说着,把手里的衬衫外套扔给了秦简,“别嫌弃,裹着点,不然划伤了,可别找我哭。”
秦简心道:我哭哪门子哭啊!
然而她嘴上却?乖巧地“哦”了一声,把罗昊的衬衫外套穿在?了身上。
不过,却?不是裹着,而是挂着,活脱脱一副偷了大人衣服的模样。
把案发现场整个都踩了一遍,显然,收获并不大。
一场大雨过后,又有村民进来?割过秸秆,脚印的确凌乱不堪,想必足迹分析结果出来?之后,也并不会有太高的参考价值。
那么,目前,他们仅有的线索,便是一条布丝了。
罗昊接过了民警递来?的,已经装进了证物袋的一条布丝,端详了起来?。
农村比较常见的一种花布,就是洗得有些发白了,几?乎旧到不能?穿,面料很抛,所以才被刮了下来?,从抽丝的地方便可见一斑。
这?种面料的衣服,肢体?动作稍微大一些,感觉都能?开线,谁家会穷到,衣服都这?么旧了,还在?穿呢?
罗昊心想,这?大概也可能?是个方向吧!
不过,此时,秦简却?越看这?条布丝,越眼熟。
她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呢?
第30章 玉米地里的裸尸(三)
“这种花布在农村应该比较常见, 很难具体指向到某个人?,不?过这条布丝已经?洗得发白?发抛了,我?记得这两年你们汉洲县的发展还不错。”
罗昊的话, 显然是对着施洋说的。
“下辖的乡镇都发展了不少产业,带动得周边的村子也都富了不?少, 衣服穿到这种程度都不?舍得扔, 放到十年前还是比较常见的,放到现在可就少喽!”
罗昊的一番长篇大论之后?, 施洋点头道:“所以说, 我们应该从村里比较穷的人?家入手, 展开调查。”
罗昊点头, “不?错, 而且目击者应该是女性, 毕竟这种花布,村里的汉子也不?好意思?穿出?去呀, 再者, 就是要锁定,在两个村子之间有亲戚关系的人?家,光有亲戚可能还不?够,还要关系不?错一些的, 否则怎么可能会一走动就呆到了晚上呢!”
施洋说道:“不?管怎么样, 总算是有了一些方向, 咱们先照着这个思?路排查一遍吧,如果?不?行, 咱们再扩大排查范围, 总归要先找到这个目击者。”
罗昊和施洋说话的功夫,秦简已经?完全想起来了。
她觉得眼熟的这条布丝不?正是跟秦秀丽的包袱皮一模一样吗?
不?会这么巧吧!
秦秀丽就是目击者?
不?过, 不?对呀!
秦家的老家在河口村,秦秀丽当年嫁的吴家也在河口村,而秦秀丽的姐姐,也就是秦简的大姑,秦美丽,人?家嫁到了镇里,几乎不?跟秦秀丽走动。
因此,秦秀丽在下河村应该没什么亲戚才对呀!
那?大晚上的,她不?直接回家,去下河村干什么呢?
难道这条布丝,不?是秦秀丽留下的?一切只是她的错觉?
不?,应该不?是错觉,这条布丝无论是颜色还是质地?几乎都可以跟秦秀丽的包袱重合。
她直觉,目击者应该就是秦秀丽。
至于那?些她一时半会还解释不?了的问题,她选择暂时先忽略。
她举手,说道:“师父,这条布丝我?好像见过。”
罗昊倏然抬眸,看向她,问道:“你见过?你在哪里见过?”
“昨天晚上我?不?是去爷爷奶奶家吃饭了吗,当时我?小姑也在,后?来我?跟她发生了一些不?愉快,我?妈就把她给撵走了,她走的时候挎了一个大包袱,包袱皮就跟这条布丝一模一样。”
罗昊惊讶,“你小姑?是河口村的?还是下河村的?”
“是河口村的,我?老家就是河口村的。”
罗昊又问,“你老家是河口村的,那?你小姑是嫁到下河村了吗?”
秦简摇头,“她昨天晚上为什么要去下河村我?还没有想明白?,不?过,这条布丝,我?怎么看都觉得就是她的包袱皮上的。”
秦简朝罗昊眨了眨眼睛,说道:“师父,要不?就先去我?小姑家吧,到底是不?是她,调查一下不?就知道了。”
罗昊弯了弯嘴角,“你都大义灭亲了,我?能说不?吗,走吧,带路。”
啊?带路?
秦简被噎住了,她支吾着说道:“师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记路。”
“哈哈,罗队,你这个小徒弟还挺有意思?的,最重要的是脑子灵,是个干刑警的好苗子。”施洋说着,又看向了秦简,笑道:“丫头,走,我?跟你一起带路,咱们不?认识还路不?会问吗,你小姑叫什么名字?”
......
就这样,一行人?打听着来到了秦秀丽的家,确切说,是她的夫家,吴家。
吴家是三代?同堂,到现在都没有分家,吴家秦秀丽她男人?这一代?一共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两个女儿早就嫁人?了,三个儿子却一直都跟吴家二老一起生活。
秦秀丽嫁的就是吴家老二。
排行老二,在农村,往往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存在,亲儿子都不?受待见,那?儿媳妇就更不?受待见了。
秦秀丽在吴家就是这么个尴尬的地?位。
也就难怪她一进城就一包袱一包袱地?打秋风,毕竟日子过得不?如意啊!
......
警察上门,一下子还来了这么多,整个老吴家都紧张不?已。
然而当知道警察只是来找秦秀丽的时候,大房和三房的人?显然松了口气?。
吴家老二皱着眉头看着秦秀丽,满脸都写着:你他?/妈/的给老子在外面都干了什么啊,怎么把警察都招上门了?
吴家老二没有认出?秦简,毕竟秦简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回河口村了,再加上女大十八变,不?熟悉的人?认不?出?来也是很正常的。
吴家老二虽然认不?出?秦简,但?秦秀丽可认识啊!
她知道秦简现在是警察,跟她哥当年干的一样,都是刑警。
刑警?这可都是刑警啊?来找她干嘛?
不?会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吧?她只是看见了,她可什么都没干呀!
诶,对了,警察怎么会知道她昨天晚上看见了呢?
秦秀丽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心道:绝对不?能说出?来,她死不?承认不?就结了吗?
“小……小简,昨天的事是小姑不?对,可你也不?能带着这么多人?上门吓唬小姑啊!”秦秀丽控制不?住地?结巴。
秦秀丽的话让老吴家众人?都看向了秦简。
吴家老二心道:这小女警竟然是秀丽她侄女吗,竟然长这么大了。
吴家老爷子也反应过来了,“原来是老秦的孙女呀,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嘛!”
罗昊截住了吴家老爷子的话头,“大水冲了龙王庙谈不?上,秦简只是跟我?出?来学习的,自?我?介绍一下,我?来自?浦江市公安局,是秦简的上级,既然你们有亲戚关系,那?秦简,你就回避吧!”
秦简会意了罗昊的眼神,微微点头表示自?己明白?,然后?才对秦秀丽说道:“那?小姑,我?就去你房间呆一会吧!”
秦秀丽心里慌得不?行,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秦简要回避,为啥不?去外面回避呀,去她房间干啥?
秦秀丽随手指了指西厢,心不?在焉道:“最里面那?一间就是。”
秦简进屋,关上门,都不?用特意找,便看见了一个随手团成团,扔在角落里的一个柜子上的包袱皮。
没有经?过当事人?的允许便搜查当事人?的房间,在后?世大概属于违规执法吧!
但?在这个年代?,便没有那?么多说道了。
尽快找到物?证才是真格的。
再说了,秦简也没有搜查秦秀丽的房间呀!
包袱皮就放在明面上,她是看到的,而不?是搜到的。
只能说秦秀丽的大意,让她省了很多功夫。
秦简拎起包袱皮,发现它竟是好几层破布,秦简心道:她就说么,用那?么抛的布包东西,也不?怕走到半路,布破了,打的秋风都随风而逝了。
原来,是好几层破布呀!
只有最外层的花布最抛,也难怪会被刮破呢!
这也就同时解释了,秦秀丽为什么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包袱皮被刮破了,毕竟有好几层呢,她打开之后?,并没有看见有漏的地?方,自?然也就不?知道最外层的花布被刮破了。
那?么一条小小的布丝,不?仔细找谁能找得见呢!
就比如秦简现在,看了半天,才看到了破损的位置,大小长短基本跟那?条布丝吻合。
证据到手,秦简觉得她也就没有必要再回避下去了。
外面,罗昊正在进行一些基本盘问,无非就是:听说你昨天进城了,你是几点回来的,途径玉米地?的时候,有没有听见什么,或者看见什么,你到家具体是几点,等等......
秦秀丽都搅着手指,一一回答了。
不?过她的答案却是,什么都没听见,也什么都没看见。
就在此时,秦简突然推门走了出?来,老吴家众人?都吓了一跳,不?过,罗昊却是笑了笑。
这么快就出?来了,想必是已经?找到东西了。
果?然,秦简一走出?来,就对他?扬了扬手里的东西。
秦秀丽也看见了秦简手里的东西,那?不?是她的包袱皮吗?秦简拿这个干什么?
罗昊跟秦简的对视只在瞬息之间,他?便又重新转向了秦秀丽,笑容收敛的速度堪比川剧变脸,“秦秀丽,你说你什么都没听见,也什么都没看见,那?为什么,从我?们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你昨天曾在案发现场出?现过呢?”
秦秀丽还没有想明白?秦简拿她的包袱皮干什么,便被罗昊的话问得一个激灵,她紧张得声音发抖,“咋......咋可能呢?我?昨天从城里回来,就回家了,我?......我?没去过啊,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啊?”
“是不?是搞错了,不?是你说了算的,现在,请跟我?们走一趟吧,我?们需要你配合调查。”罗昊的声音冷得仿佛没有一丝情感。
秦秀丽吓得腿都软了,身子一歪,要不?是扶住了身边的八仙桌,可能就倒了。
惊恐与慌乱中,秦秀丽又看见了秦简,她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踉跄着冲到了秦简的跟前,她抓着秦简的手叫道:“小简,之前的事都是小姑不?好,是我?嘴臭,我?不?是人?,不?过,我?可是你爸的亲妹妹呀,咱们是打断了骨头连着筋啊,小简,你可得帮帮小姑啊,我?可什么都没干啊!”
秦简不?动声色地?扒拉掉了秦秀丽的手,说道:“小姑,如你所说,你既然什么都没干,你又有什么好怕的呢,我?们警察不?会冤枉好人?,也不?会放过坏人?,所以,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只要你配合我?们调查,等到案子破了,如果?你提供了有价值的线索,我?们还得给你写表扬信呢!”
秦简的话说得大义凛然,老吴家的人?都认可了。
吴家老大的媳妇第?一个说道:“弟妹呀,人?家警察同志说得有道理,你是去配合人?家调查的,你有什么好怕的呀!”
吴家老三的媳妇也道:“是啊,二嫂,这事明眼看,都跟你没什么关系呀,肯定是个男的干的,你有啥好怕的呀,看见啥了,你就说,你还怕得罪人?么,这种人?干了这种事,就是人?人?喊打的,他?的家人?要是敢找你的麻烦,我?们老吴家这么多男人?呢,也不?是吃素的!”
吴家老二点了点头,把腿软的秦秀丽架了起来,“秀丽,大嫂和弟妹说得没错,你别怕,尽管去,你男人?我?也不?是吃素的!”
秦秀丽闻言却更害怕了,她几乎是抖着身子被秦简架出?去的。
为了避免浪费时间,一行人?没有回县城,施洋直接找村长借了村委的办公室,准备就地?便询问秦秀丽昨晚的情况。
去村委办公室的路上,秦简一直在分析秦秀丽的反应,她的反应,反常之处有很多。
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呢?
第31章 玉米地里的裸尸(四)
村委办公室, 王文光和郭峰在外面守着?,以防有好事的村民跑来听墙角。
里面,罗昊和施洋问话, 秦简负责笔录。
“昨天晚上你是几点离开你父母家?的?”
“五点?半左右。”
秦简就在一旁坐着?,秦秀丽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在这个问题上撒谎的。
“但你到家?的时间?却是晚上十一点?左右, 按理说, 你坐六点?左右的汽车回?县里,就算是走回?河口村不到十点?也应该到了, 多出来的一个多小时, 你在干嘛?”
“我......我在县里遛了遛, 后来又赶上下雨了, 就耽误了不少时间?。”
罗昊轻笑了一声?, “背着?个大包袱, 在县里遛弯,你真是挺闲的啊!”声?音中有说不出的嘲讽, “那你到了村口, 不直接回?家?,进?玉米地干什么呢?”
秦秀丽下意识地反驳,“没......没啊,我没进?玉米地啊!”
施洋突然把证物袋扔到了桌子上, “我们在玉米地里发现了一条布丝, 是从你的包袱上刮下来的, 你怎么解释?”
秦秀丽的眼神有明显的慌乱,她终于?明白了, 警察为什么会找上她, 一定是秦简那个死丫头多嘴的。
说什么去她房间?回?避呀,就是为了查她的。
秦秀丽很想?瞪秦简, 用眼神杀死秦简,不过,此时此刻,她却不敢。
“哦,我想?起来了,我是进?过玉米地,哎呀,人有三急嘛!”
“村口在北边,布丝却在南边,你都已经急得挺不到回?家?解决了,还来得及从北走到南?从北走到南,按照你到家?的时间?来看,你岂不是正好经过了案发现场,你怎么能说,你什么都没听见,也什么都没看见呢?”
罗昊的话?把秦秀丽问得不会了,她结巴着?,“我......这......”
施洋突然用力一拍桌子,厉声?道:“秦秀丽,我劝你还是实话?实说,不要心?存侥幸,你知道你现在的行为叫什么吗?叫阻碍执法!”
秦秀丽被施洋的大嗓门吓得一个激灵,然后便听见了罗昊淡淡的声?音。
然而,这淡淡的声?音却仿佛来自地狱。
“你在下河村有人吧?”
秦简听到罗昊的这句话?,之前没想?明白的秦秀丽的反常之处,突然就都说得通了。
姜还是老的辣呀!
原来她师父早就看透一切呀!
秦秀丽犹如?泄了气的气球一般,瘫在了椅子上。
给了秦秀丽一段时间?消化情绪,罗昊又道:“说说吧!”
秦秀丽却突然大哭了起来,好吧,情绪消化不了,那就再释放一会。
终于?,秦秀丽哭够了,她开口了,“我昨天一回?来便去了下河村,呵,你说得不错,我的确是有野男人了,我在老吴家?过得是什么日子啊!”
“老头子看重大房,死老太婆心?疼三房,只有我们二房,哼,爹不疼娘不爱的,吴有德,呸,他有个屁德,他就是废物,老大和老三他们谁不藏私房钱啊,就他傻,以前每次出门赚了钱,都老老实实地上交,这一穷二白的日子,反正我是过够了。”
施洋问道:“所以你就找了姘头?”
秦秀丽摇了摇头,“那时候也没有,我给过吴有德机会,包产到户后三年,老吴家?的日子过得有起色了,我觉得时机也成熟了,便让吴有德提分家?,没想?到哇,这个畜生?竟然提都不提,就把我给打了,说我是搅家?精,还让我以后再也不准提分家?的事。”
“我气得跑去河边买醉,就认识隔壁村的王大力。”
“那时候,我父母已经搬去城里了,我就经常借口进?城看父母,然后去找王大力,有时候也是真的进?城,毕竟进?城我总能带回?来点?东西,我婆婆见我总能带回?来东西,便不会阻止我再去。”
罗昊突然打断了秦秀丽,“具体说说昨天晚上的情况吧!”
“昨天晚上我一回?来便直接去了下河村,那时候天已经不早了,又下着?雨,我不用刻意避着?人,便到了王大力的家?,大约一个小时后,我离开,走的正是南边的河边。”
“走到一半,我听见玉米地里有声?音,即便在雨声?中,也挺清晰的,我这个年纪的人,哪能听不出来那是什么声?音呀,便想?,一定是村里哪个小浪蹄子在偷男人了,我就悄悄走近去看。”
“当?晚天太黑了,我看不清楚,却突然有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那女人的脸,我一看,这不是青砖厂的方主任吗,然而就在此时,方主任的叫声?却突然没了,人抽搐了两下,便也一动?不动?了,只有那男人还在疯狂地动?着?,我吓坏了,我知道方主任可能是死了,然后我便跑走了。”
施洋问道:“那男人呢,你看清了吗,是谁?”
秦秀丽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然后摇头道:“他是背对着?我的,我不知道他是谁?”
罗昊问道:“他的身材是胖是瘦?他的头发是长是短还是秃?你看见多少,就给我们形容多少?”
秦秀丽抬头看着?罗昊,她抿了两次嘴,喉咙也滚动?了两次,然后才开口道:“他好像不......不胖,寸头......”
秦简看见秦秀丽在说话?的时候,单侧肩膀不经意地耸动?,再加上她刚才抿的两次嘴,心?理学上,这都是对自己说的话?,不自信的一种表现。
秦简虽然没学过心?理学,但后世心?理学大热,她总能从各种途径了解一二,其中关于?微表情测谎,她便知道一些。
她觉得秦秀丽大概率是在撒谎。
那也就说明了,她不仅看清了凶手,应该还认识凶手,并且,她想?帮凶手隐瞒。
到底是谁,值得秦秀丽帮他隐瞒呢?
吴家?人?还是王大力的家?人?
秦简得出了这两种可能。
......
询问结束了,秦秀丽被放回?了家?。
虽然警察跟她承诺,不会说出去她的私事,但秦秀丽依旧无?比忐忑。
走回?家?的路上,她的右眼皮疯狂地跳着?,所谓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她不能忐忑嘛!
她昨天晚上出现在玉米地的事,回?家?势必是要被问到的,她能找什么借口解释呢?
......
从村委办公室走出来,秦简忍不住问道:“师父,你相信秦秀丽的话?吗?”
罗昊眉峰轻佻,“你觉得我不应该相信哪一句?”
“当?然是最后面的。”
罗昊咧嘴笑,“小同?志,英雄所见略同?。”
王文光在一旁叫道:“这师徒俩又开始打哑谜喽,施队,你刚才可是一直在屋里呀,知道这两位在打什么哑谜不,说来听听。”
施洋神秘一笑,“天机不可泄露!”
罗昊道:“走吧,我们现在就去趟下河村,打听一下这个王大力。”
秦简疑惑道:“师父,你怎么肯定就是王大力的家?人,而不是吴家?人呢?”
罗昊道:“我没有肯定,只是觉得大概率不像吴家?人。”
“吴家?的男人,我们今天一共见了四个,吴家?老爷子和三兄弟,他们都穿着?短打,露出来的皮肤上没有丝毫性/行为痕迹,据秦秀丽所说,她听见的声?音,即便在雨声?中,都挺清晰的,想?想?案发地距离河边的距离,并不近啊,所以,凶手一定是闹出了很大的动?静,如?此激烈,他的手臂,脖子,脸,难道能没有一点?抓伤吗?”
施洋试时补充道:“的确不可能,因为死者的指甲中就有人体的皮肉。”
罗昊点?头,“嗯,排除了吴家?老爷子和三兄弟,便是吴家?的第三代了,我虽然不知道吴家?的第三代有几个适龄男丁,不过,如?果凶手是秦秀丽的儿子,想?必冒着?奸情被发现的危险,她也会让她的儿子赶紧跑路避一避风头吧,如?果凶手是吴家?另外两房的儿子,她刚才就应该不会在凶手的体貌特征上撒谎,她自己昨天为什么会出现在玉米地的事,回?家?都不见得能解释过关,她自己都可能不好过了,又怎么可能让另外两房好过呢?”
“还有一种可能,便是秦秀丽昨晚被凶手看见了,凶手威胁她,又利诱她,她便没有说实话?,但是,这种可能性似乎不大,毕竟活人的嘴哪有死人的嘴安全呀,凶手已经杀了一个人了,还在乎杀第二个吗?”
施洋听罢,点?头道:“不错,最大的可能性,便是王大力的家?人了,但秦秀丽如?此为王大力隐瞒,难道说,她真的爱上了王大力?”
“或许吧,谁又知道呢?”
“也可能是怕王大力知道了,是她出卖了他,然后便把两人的奸情公之于?众呢?”
......
一行人讨论着?,便来到了下河村。
他们先跟下河村的村长打听了一下王大力的情况。
得知,王大力这个人,还挺惨的。
父母早逝,又没有兄弟姐妹,一直是孤身一人,因为比较能吃苦,后来攒了点?家?业,便娶上了媳妇,然而好景不长,媳妇给他生?孩子的时候,大出血死了。
所幸给他留了个儿子,他好不容易拉扯着?儿子长到了五岁,却发现儿子跟同?龄的孩子完全不一样,他的儿子竟是个傻子。
哎,这也太惨了吧!
女儿都没了,一个傻外孙子,谁认呐!
至此,他跟岳家?也就没了走动?,这么多年,一直都跟他的傻儿子相依为命。
他也没有续娶,倒不是娶不着?,但不是带着?孩子的寡妇就是带着?孩子的离婚妇女。
说白了,就是找他来养孩子的。
他儿子傻,但他可不傻,这种媳妇他才不娶呢,不如?把家?底攒下来,将来给他儿子说门亲,他就不信,他儿子给他生?个孙子,还能是傻子?
王大力的傻儿子今年已经17岁了,这个年纪,即便是傻子,也已经到了开窍的年纪了吧!
那这个凶手,会不会是王大力的傻儿子呢?
一行人直奔王大力的家?。
......
一个佝偻的老汉正在喂猪,估计是耳背吧,一行人已经走得很近了,他都没有回?头。
罗昊问道:“请问,这里是王大力家?吗?”
老汉闻声?,转过头来,“嗯,这是王大力家?,我是他的邻居,他今天出门了,拜托我帮他喂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