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女赶海发家记—— by绿豆红汤
绿豆红汤  发于:2023年10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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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刘?”鸟飞走了, 它边飞边叫:“大刘?大刘?大刘, 喂龟了。”
“你在嚷嚷什么?”老将军早起练武,他循声找过来, 说:“跟我来, 别扰人清梦。”
“龟饿了。”
老将军带着鸟去后厨,后厨的烟囱已经冒起青烟了,这里是府里最忙碌的地方, 劈柴的伙夫看见他, 忙见礼,说:“老将军可是饿了?小的这就送饭过去。”
“龟饿了。”鸟重复。
“有活鱼吗?”老将军问。
“活鱼还没送来, 这个时辰渔民可能才去收网。”
老将军带鸟走了,他想了想,抓把铜钱拎着桶带鸟出门了,他没买过菜,去码头问了守卫,在晨光熹微时找到在浅滩上收网的渔民,买一桶鲜活的海鱼,又带鸟回去喂龟。
一进门,鸟嗖的一下飞走了。
“你去哪儿?不喂龟了?”老将军喊。
“天亮了,鸟去喊韩霁和海珠起床。”
“哎——!”老将军想阻拦,奈何鸟已经没影了。
“人家稀罕你喊起床?”他自言自语,提着桶去池塘边,见龟趴在水边,他扔鱼喂它,一直看着龟吃饱才走,回去了跟侯夫人说:“喂龟比喂鱼有意思,看它吃食我也饿了。”
“你去哪儿了?不是在练武?”
“陪鹦鹉去买鱼了,鱼买回来它跑了,说是去喊西望起床。”老将军轻笑,说:“个讨人嫌的。”
门关着,窗子半敞着,鸟熟门熟路溜进去,屋里静悄悄的,床上的人还在睡,它先蹦到桌上,走到铜镜前对镜打理羽毛,腹下有撮毛支愣着,它去铜盆里沾水打湿鸟喙,又走到铜镜前埋头啄毛。
鸟爪在木桌上走来走去发出细微的嚓嚓声,韩霁闻声而醒,眼睛没睁就知道是鸟来了,半敞的窗子是故意留的鸟道,免得它进不来在门外大喊大叫。
鸟听到翻身的声音看过去,没人坐起来,它飞下地,从纱帐下方钻进去,站在床沿盯着抱在一起睡觉的人。
“咦?”鸟走到枕头上,凑近人脸打量。
海珠醒了,刚要动发觉腰间的手紧了一下,她明白了意思,继续闭着眼,等着鸟接下来的动作。
鸟没作声,它在床榻上走来走去,爬过松软的被褥站在人身上,沿着腰间的弧度爬坡,钻进被窝里又被热得逃出去,炸着一身毛走到床里侧,又开始打理羽毛。
它安静了,海珠跟韩霁又睡过去了,鸟打理顺羽毛,明媚的阳光也走了鸟道从半敞的窗子里溜了进来。
“起床了,吃饭了。”鸟站在枕头上对着人的耳朵喊。
“吵死我了。”韩霁捂住耳朵,反问道:“你怎么上我们的床?流氓鸟,其他的鸟筑巢你也要走进去看看?”
鸟装聋,又开始打理油亮的羽毛。
海珠掀被下床,她拿起衣裙穿上,打开门让丫鬟进来伺候,她也爱美爱享受,有人梳发有人净面上妆,她只用坐着,甚至闭上眼睛都行,这个感觉着实不错。
鸟也上桌了,在丫鬟打开妆奁的时候它从中叼根羽毛出来,哒哒哒走到海珠面前。
海珠接过,转手递给丫鬟,说:“插上吧。”
鸟满意了,又想叼另一根,海珠拦住它,说:“明天戴另一根,两根轮换着戴。”
“以后早上我们单独用饭,主院也有小厨房。”韩霁从门外进来说。
“好。”
“嗯,过些天我爹娘应该会回府城的提督府,岛上湿气重,我爹不适合久住。”
“我们隔三差五回府城一趟,长命就留在岛上吧,回府城他没玩伴了。”耳坠戴上,海珠托起鸟放肩上,跟着韩霁往外走。
“他可能会两边住,这边住几天,再回府城住几天。”
“那也好。”海珠不多插手长命的事。
早饭海珠吃粉,韩霁吃面,鸟站在桌尾吃切好的水果,瓜子和花生则是它自己嗑,等海珠跟韩霁吃饱了放下筷子,它也跟着咂几口水不吃了。
“少爷,少夫人,老夫人让我将回门礼送来了,催你们别耽误了,也不用去给她请安,直接出门。”老嬷嬷进门,说:“老夫人也交代了,少夫人还如往常那样,有事过去说话,不用早晚请安,她若是想你们了会派人来喊。”
韩霁不意外,在婚前他就跟他娘提起过这事,府里才零星五个人,不用搞京中那套。
海珠笑着应声。
“退下吧。”鹦鹉猛不丁出声。
“打你噢。”海珠扬手,警告道:“跟嬷嬷道歉。”
“没事,我也打算要走了,老夫人那边离不开我。”老嬷嬷往外走,见海珠拍鸟头,她忙出声:“一只鸟罢了,它懂什么,不跟它计较。”
“它懂得的可不少。”韩霁搭腔,说:“狠打,乱说话,嬷嬷是长辈。”
“鸟道歉——”鸟顺着海珠推的力道飞起来,它往外飞,学着小丫鬟的口吻说:“鸟送嬷嬷出门,嬷嬷慢走,小心脚下。”
“小精怪。”老嬷嬷被逗笑了,说:“你回吧,我走了。”
鸟一路送老嬷嬷走进侯夫人住的安心堂,它这才飞回去,正好碰见海珠跟韩霁出门,它落在回门礼让人抬着走。
侧二门打开,两人带着鸟出了门多走几步就进了齐家,两进的院落,齐阿奶带着孙子孙女住在前院,齐老三两口子带着星珠住在后院,秦荆娘和于来顺住在客房。
“大姐回来了。”星珠看见人大喊。
话刚落,一家人都出来了,说几句话又各忙各的,还像在永宁一样。
回门礼放院子里,海珠在各处走走看看,跟大门正对着是一方影壁,能遮住过路人的视线,依着外墙建了四间屋,大门两侧各两间,用作厨房、水房、柴房、库房。跟大门相对的是堂屋,右手边的四间房是齐阿奶和齐二叔住,为了方便没建跨院,左手边就是两个跨院,紧临侧墙的跨院最大,分给了冬珠,小了两尺的跨院给了风平,至于潮平,他的跨院在右手边依着侧墙建的。
人刚住进来,跨院里已经花木繁盛了,小院里有石桌,有秋千,秋千上方是葡萄架,跨院里有三间房,一间小书房,一间卧房,一间洗漱房。
“住在这里可舒服了。”海珠坐在秋千上,跟冬珠说:“还打算卖饼吗?”
冬珠摇头,前天她收了不少喜钱,腰包已经鼓了,看不上卖饼的小钱了。她琢磨着换个生意,或者说学个手艺,再有一个月她就满十三岁了,该为以后考虑了。她说出这个想法,问:“姐,你觉得我适合做什么?”
“听说你姐写书的主意是你出的?”韩霁问。
冬珠回忆了下,不确定道:“应该是吧,长命好像也说过。”
“是我二姐提起的,她提起后长命跟着劝。”风平开口。
“那你就多念书,再大一点了可以跟船出去看看,以后跟在你姐身边做事,当谋士。”韩霁自觉看人比较准,在他看来冬珠就是一个有主见又不缺主意的姑娘,这丫头还有些执拗,要是走偏了路可能就毁了。她如今不甘于平凡,不如就放在海珠身边,以女子的身份,跟在海珠身边才能出头,比如女子比武队,抑或是监督各地官塾里夫子的女巡察,打理这些事,海珠也需要心腹。
“你姐夫说得对,你以后帮我做事,我给你发俸禄。”海珠也想到了这点。
冬珠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风平呢?”海珠试探着问。
“我二姐不卖饼了我也不烧火了,我能不能当船匠?我想造一艘在海里不会翻的船,可以挡狂风暴雨,最好还能指明方向,再……”风平畅想。
“指明方向有指南针,渔民随身携带就行了。”韩霁开口,说:“你还小,不急于做决定,先习武看书吧。”
“噢——”风平也是一时兴起,真要做船匠,他也还犹豫。
鸟听得昏昏欲睡,家里有猫它也不敢乱飞,于是跟海珠打个招呼就出门了,飞到街上看见沈遂,它欢喜地凑过去,说:“鸟认识你。”
“我也认识你,听说你有名字了?”沈遂往回走,说:“你跟你爹娘打过招呼吗?去不去我家做客?”
“鸟叫明珠,没爹娘。”
“韩霁跟海珠不就是你爹娘,我觉得他们就是在养孩子,吃个蒸苹果还分吃一碗。”沈遂啧啧几声,他买了菜又去称两斤炒花生带鸟回家,进门说:“青曼,你看谁来了。”
“鸟见过你。”它还有印象,“鸟来过。”
“是,我也见过你。”姚青曼看过去,说:“你怎么把它带回来了?海珠可知晓?”
“我让人去说一声,它单独跑出来的,我在买菜它跟我搭腔。”沈遂剥几颗炒花生装盘里,喊鸟下来吃,“我给你看看我闺女。”
他进屋搬出摇篮,两张摇篮上各睡着个女娃娃,“你来看看,我闺女可乖了。”
鸟飞过去,落在摇篮上看着。
“好不好看?”沈遂问。
“没鸟好看。”鸟诚实地回答。
“你懂个屁,你眼光不行。”沈遂急了,“吃你的花生去。”
“不吃。”鸟生气了,它抖开翅膀要走。
“你去哪儿?”姚青曼切了苹果出来,说:“吃了苹果再走。”
“鸟回家了。”
“等等,我送你回去。”沈遂起身出门,出了门发现鸟没跟上,他折回来问:“怎么不走?”
“有老鼠。”鸟盯着墙缝,鸟脑袋里有了主意,它领沈遂去齐家,特意引着猫跑到他面前,不出意外,两只猫被沈遂借走了。
“嘎嘎嘎——”

第234章 鸟拆家
回门日过后, 于来顺和秦荆娘就带着平生搭船回永宁了。又过了两天,韩霁的叔伯兄弟也收拾了行李北上,家里的客人都走了, 老将军和侯夫人也带着伺候的下人离开岛回府城。
人都走了, 偌大的将军府只有海珠跟韩霁住,因为长命也搬去跟风平住了。
没有人打扰,又不用顾忌长辈的眼光,韩霁跟海珠打发走院子里的丫鬟, 彻底放开了折腾, 经常公鸡打鸣才睡, 日上三竿才醒。
一个下雨的早上,风里湿漉漉的,鸟睡醒后飞出门又打转回来, 它蹲在松软的砗磲壳里望着窗外的雨发呆, 毛打湿了不舒服,它不想去喊两个懒汉起床吃饭了。
不过一柱香的功夫,它听到主院响起了脚步声, 脚步声又进了偏院, 鸟好奇地飞到窗边看,见是韩霁, 它轻快道:“懒汉醒了?”
韩霁没搭理它, 走到檐下收起伞,他披着头发走进来问:“你不舒服?”
“谁?”鸟飞他肩上,问:“海珠呢?”
韩霁捏着它仔细打量片刻, 看它不像病了的样子, 托着鸟撑伞又往外走,雨点落在伞上噼啪响, 他问它今早怎么没过去。它闹出动静吵人的时候他跟海珠烦,今天没过去他跟海珠又担心它是不是病了。
既然醒了,韩霁喊丫鬟送早饭,这种阴雨朦胧的天,就适合待在家里不出门,吃吃喝喝睡睡。
“海珠,你起床了啊?”鸟飞出伞下冲进屋。
“它没病,就是懒病犯了不想动。”韩霁进门解释。
海珠穿着宽松的衣袍,头上用金簪随便绾个髻,她打着哈欠走出去,丫鬟在摆饭了,她落座跟鸟说:“以后醒了来这边叫一声,一直不见你来我们还以为你出事了。”
鸟啾啾几声。
韩霁从里间走出来,他的头发束了起来,说:“吃吧,吃饱了再睡一会儿。”
“我晌午回去吃,你去不去?”海珠问。
“你回我就去。”
人吃上饭了,鸟也分得了一碟面条,它不饿,叼着面条就是玩,韩霁嫌它恶心,喊丫鬟来给它洗爪子擦鸟喙。
饭后海珠撑伞去花园里转了一圈,剪一捧沾满雨水的花回来插在花瓶里,想到从琼崖得来的沉香,她翻箱倒柜找出来,切一条点燃放在桌上。
鸟蹲在妆奁上看她动作,见她又拿来笔和纸,它顿时大喜,跳下妆奁欢喜道:“鸟来磨墨。”
海珠取半管水倒砚台上,墨条递给鸟,它用爪握着沾水画圈,单爪站着也不倒。
海珠展开纸,沉思片刻,水出墨了,她拿毛笔吸墨汁,低头开始落笔。
韩霁不打扰她,他出去一趟交代后厨多做几个菜,之后去书房办公,一直到后厨送了菜过来,他才去主院找海珠。进屋发现屋里没动静,床上的纱帐落了下来,人在床上睡着了。
“海珠?啧——”撩开纱帐,入眼的是满床的墨痕和鸟爪印,就连海珠盖的被子上都是黑乎乎的鸟爪印。
至于鸟,不知道躲哪儿去了。
“海珠,醒醒。”韩霁把人推醒,说:“晌午了,不是要回去吃饭?”
海珠睁眼瞪着头顶的纱帐,怔怔地说:“你什么时候去巡海?有两三个月没露面了吧?”
“是有段时间没去了,怎么?你想跟船出去玩?”
“不想出去。”海珠抓着他的胳膊坐起来,说:“但我想让你出门。”
韩霁不吭声。
海珠瞅着他,一个晃眼发现了床上的鸟爪印,她刚要骂,韩霁指了指床下,问:“你烦我了?”
“是受不了你,日夜颠倒了半个月,我感觉什么事都没做,时间一溜烟就跑了。”海珠掀被下床,伸个懒腰身上舒服多了,她弯腰对着铜镜打量,说:“我的精气神都没了,你出去十天半个月再回来,让我休息休息。”
“说到底你还是嫌弃我了。”
“没有……”
“有,海珠就是嫌弃你。”鸟从床底下钻出来,一直没听到人谈起床上墨痕的话,它以为韩霁跟海珠都不在意,却不料刚露头就被韩霁抓住了脖子。
“床上的墨痕你印的?”他问。
鸟不答,它又开始装聋。
“越长越憨,好好的一床被褥被你糟蹋了。”海珠轻哼。
鸟也轻哼,韩霁听到了反手弹它一下,说:“你还不服气?”
鸟低下头,一副认错的样子,实际上眼珠子还在滴溜转,心想他们也没少糟蹋。
“走了,我们该过去了。”海珠打理好自己,说:“把它留屋里好好反省。”
韩霁撩开纱帐把鸟丢进去,关上门窗跟海珠走了。
“舍不得打鸟吧,嘻嘻。”鸟欢快地在床上飞,它钻进被窝里,从这头钻到那头,爪尖勾破了绸子,它顺势给扯烂,棉絮露了出来,它大爪一勾,学着人撒花瓣的动作飞起来,觉得床顶不够高,它飞出纱帐冲到屋顶,倒挂在檐上,用翅膀扇下落的棉絮。
午后,海珠跟韩霁回来,门推开,被风带起的棉絮飘了出去,而地上则是铺着一层白,床上的纱帐扯烂了堆在地上,床上一团糟。
“齐明珠!”韩霁大步走进来,先去看床底。
“它不姓齐,也别带珠。”海珠要气疯了,咬牙骂道:“别让我逮到它,逮到了我非拔掉它的毛。”
床下没有鸟,衣橱里没有,房梁上也没有,韩霁喊人进来收拾,他跟海珠去偏院找鸟。偏院也没有,饲养鸟的丫鬟说它就没回去过。
恰逢雨停,海珠跟韩霁分头在府里找,角角落落都找遍了,找到天黑也没找到它。
“它不会跑了吧?”海珠喃喃自语。
韩霁不相信它会跑,他派人去问过门房,问过周边住的人,还派人去沈遂家里看过,都说没看见鸟,他断定它就在府里藏着。
“走了,我们回去吃饭,让它在外面流浪吧。”韩霁拉着海珠回屋,说:“趁这个机会给它个教训,它现在是恃宠而骄,仗着几分小聪明越发胡来。”
海珠也觉得人追着鸟跑不是事,又觉得鸟不会让自己吃亏受罪,她就跟韩霁该吃饭就吃饭,到了睡觉的时辰就睡觉。
“这场雨停了我就出去巡海,大概半个月后回来。”躺在床上,韩霁开口。
“深海的岛上养的鸡鸭如何了?也一年了,该运回来了吧?”海珠趴他身上问。
“嗯……”韩霁心猿意马,他的手慢慢上移,心不在焉道:“你要不要去看看?我巡海回来就过去。”
“不行,我担心鸟会来偷听。”
“嘘——”韩霁抱起人,赤着脚下床,他走到床后面,床和墙之间还有个小空间,鸟就是溜进来了也看不见人。
此时天色已经黑透,府里的灯笼也熄灭了半数,除了值守的下人,其他人都睡下了。饥肠辘辘的鸟再三探听,它悄悄从树上的废弃鸟窝里飞下来,偷偷摸摸回偏院,偏院的门窗都堵死了,它进不去。它又翻墙溜去主院,门窗也关上了,屋里还有光,凑近了还能听见声。
“流氓。”它暗骂。
它没多停留,也不缩头缩尾了,大大咧咧飞去偏院,大声叫醒海棠:“鸟要喝水,要吃松子。”
海棠松口气,这祖宗可算回来了,她去给它倒水抓松子,但不让它进屋,嘀咕道:“你让少爷和少夫人好找,他们生气了。”
鸟嗑松子的速度慢了,它心虚地垂下尾巴,狡辩道:“海珠要打鸟。”
“谁让你拆东西的?人不睡了?”夜风有些冷,海棠走过去关门,说:“你今晚就睡我屋里吧,明早记得去认错。”
鸟没吱声,它慢吞吞填饱肚子,又咂几口水,说:“开门,鸟要走。”
“你去哪儿?”海棠问。
“道歉。”
“两个主子已经睡了,明早再道歉。”
“才没睡。”鸟想啄破窗纸钻出去,又怕海棠告状,它飞到门栓上嚷嚷着要走,还威胁道:“鸟跟海珠说你偷鸟。”
“我吃饱了撑的才想不开去偷你。”海棠开门让它出去,嘀咕说:“打扰了主子的好事你等着挨锤吧。”
鸟飞去主院落在窗台上,听着里面的声音不断,它敛起翅膀老老实实在外面等着,羽毛上的水都快被风吹干了,屋里还没消停,它索性闭眼打瞌睡。
直到屋里响起脚步声,它刚想喊,窗子打开了,一股味飘出来,它连忙闭上鸟喙,又伸长脖子哕一声。
韩霁:……
“好臭。”鸟一开口又哕一声。
“滚,你不是跑了?”韩霁关上窗。
海珠拉起被子盖上,说:“别让它进来,给我擦擦,穿身亵衣。”
鸟只听见了前一句,它守在窗外细声细气地道歉:“鸟错了,鸟道歉,让鸟进屋吧。”
屋里的人忙着收拾残局,没人搭理它。
“鸟错了。”它提高声音喊。
“鸟道歉。”
“鸟唱个曲子……”之前学的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只能七拼八凑,想起来一句是一句,它蹲在窗外细着嗓子咿咿呀呀地唱,唱完了窗子还没开,刚想喊人门开了。
它嗖的一下飞进去,难得低声下气地跟韩霁打招呼:“少将军好。”
“我不好。”
“鸟不信。”低眉顺眼不过一瞬,它又开始犟嘴,“鸟来好久了,你舒服死了。”
“老子打死你。”韩霁四下看,一时没找到趁手的东西,他从门后抽出鸡毛掸子就要揍鸟,也就错失了机会。
“海珠救命——”鸟疾飞,却不敢去投靠海珠,飞在房梁上不敢下去。
“拔三根羽毛放桌上。”海珠困顿地出声,“做错一件事拔根羽毛,在床上涂墨汁,拆了被褥,半夜偷听墙角,你认不认?”
鸟又装聋。
韩霁也困了,他不搭理它了,倒了水关上门开扇窗,他撩开纱帐上床,为了防脏兮兮的鸟上来,他把纱帐压被褥下面。
鸟啾啾几声,它小心翼翼飞下房梁,说:“火还在烧。”
没人理它。
“鸟灭火了啊。”它从碗里咂口水,费尽心思飞起来吐在油盏里,没浇灭,它又去咂水吐,一次一次又一次,累得它都饿了,油盏里的积水终于淹灭了火苗。
此时海珠跟韩霁已经睡熟了。
“海珠,你还喜欢鸟吗?”鸟有点后悔了,它蹲在脚踏上嘀嘀咕咕。
当朝阳升起时,梳妆桌上并排摆着三根羽毛,两蓝一红,一旁又印了个黑色的爪印。
签字画押。
鸟蹲在铜镜前沐浴着金光仔细打理羽毛,今早它难得乖顺,来了不吭不响,轻手轻脚进来,也不去床上闹人了。
一直等到床上的人醒,它欢快地开口:“早上好。”
“快晌午了吧?”海珠看了眼漏进来的日光。
“晌午好。”鸟改口。
“今天挺乖。”海珠扯开纱帐下床,看见桌上摆的三根羽毛,说:“以后不能捣乱了。”
鸟提着的心放下了,大松一口气。
“夜里不能再来听墙角。”韩霁嘱咐。
鸟不屑,吵死了,谁爱听啊。

第235章 出海遇贼鸟
十月底, 韩霁带着巡海的兵卒开船离开,送他离开后,海珠也准备出海了, 出海前她先寻了处浅滩, 耗了半上午挖了个沙坑,沙坑里垫块光滑的方石,仿照老龟在永宁的巢穴布置,之后回去让府里的小厮抬着老龟来海边。
“你以后就住这儿, 退潮时捕食方便, 也方便下海游玩, 我要是出海就来寻你。”海珠蹲在老龟旁边唠叨,说:“我跟附近的守卫叮嘱了,没人会来打你的主意。”
老龟久困宅院, 到了海边迅速往海里爬, 爬进海里又翘起脖子看海珠。
“快到十一月了,海底有些冷。”海珠脱鞋走进海水里,此时正午, 海滩上的水晒得温热, 不冷。见老龟还浮在水面等她,她琢磨着带它下海一趟, 冷了就上船。
还没吃饭, 她去码头边的小摊子上买几张蚝烙,填饱肚子领了楼船就离开码头,远处的龟看见了船, 奋力游过去。
撒网捞起龟, 海珠调整船帆往南去,虎鲸群已经离开了, 可能是回燕岛那边了,也可能是迁徙离开了。
船离海岛越来越远,无垠的海面上盘旋的海鸟看见船只纷纷下落,它们落在船舷上歇脚,跟人互不打扰。
看见海鸟,海珠想起了明珠,它这会儿不是去沈遂家看孩子去了,就是在跟长命他们一起听夫子讲课。
不远处有渔船,对方看见楼船不停挥手,海珠模糊听到几声不能再深入的话,她扭转船帆向西去,离得远了,降下船帆,老龟熟练地爬到船尾栽下船。
海珠取下头上的金簪随手放木梯上,耳坠子也取了下来,头发扎起用头巾包紧,她走上住舱换身旧衣裳,拿上放在抽屉里的尖头铲和短刃,直接越过栏杆跳下去,一头扎进海里。
人和龟相继消失在海面,船舷上的海鸟扭过头,它们不约而同朝木梯上金光闪闪的金簪冲过去,为了抢夺金簪,六七只海鸟互殴,打落了一地的羽毛。夺得金簪的鸟飞离了船,有鸟去追,有鸟留下争夺耳坠,逃跑的途中,光滑的耳坠从爪尖脱落掉进海里,惹得其他鸟大叫。
耳坠落入海里无声无息地下落,在海水里折射出淡淡的光,光点随着下落的深度越来越黯淡。海珠受不了海底的温度,她折身往海面游,老龟愣了,它以为有危险,出于信任,也紧跟其后。
游到浅水层,海珠瞥了老龟一眼,她带上它在浅水层游,阳光能抵达的地方,海水里如混着金粉,人穿梭在其中,越游越兴奋。海珠摊平了双手,慢慢放松身体,清晰地感知到身体在海水的浮力下缓缓升高,越来越接近海面。
忽的,一只海鹰如利箭一般扑了下来,离近了发现不是它能撼动的东西,狼狈地钻进水里,在水下看清了海珠头上的光圈,它吓得差点没能浮出水。
海珠抬脚一踹,鸟出了水,她哼道:“睁眼瞎啊,差点吓死我。”
她钻出水面,头上的光圈消失了,天上盘旋的海鹰看得一愣一愣的,下一瞬狂扇翅膀逃跑,留两根蓝黑色的羽毛掉下来。
海珠游过去捡起羽毛插腰带里,又沉下水去找龟,老龟正在捕猎,一群水母路过,它跟在水母群后面大口吞食。海珠见了连忙往相反的方向逃,她遇到了一群黄翅鱼,立马拿出短刃迎上去,离得近了短刃弹开,一条黄翅鱼挂在了刀刃上。她取下鱼继续追,又戳了一条,这才拿着鱼往船上游。
温度在下降了,海珠爬上船,海风一吹打哆嗦,她脱了鞋扔了鱼跑上二楼,换上干衣裳,再擦干头发才走出来,一个晃眼看见船板上散落的黑白色羽毛,目光上移,这才发现木梯上放的金簪和金玉耳坠不见了。
“人来过?”她满头雾水地走下去,船板上只有她的脚印和鸟的爪印,显然,小偷是鸟。
“我这几天是命犯鸟?家里的鸟不听话,出海一趟,又遇贼鸟,改天我再出海把我家的鸟带上,再敢来当贼,它骂得你们找不到北。”海珠捡起地上的羽毛,再加上腰带里插的,一共十五根,一小撮捆一起能带回去给鸟当玩具了。
“咚咚咚——”船底被撞击。
海珠走过去撒网捞龟,龟回来了她就扬帆回去。她跑得远,到码头时已经是日落黄昏了,正好赶上渔船打渔回来,她买两兜虾蟹,又拎两条活鱼,带着两条死去多时的黄翅鱼往回走。
“少夫人,你也出海了?”路上的商贩试探着搭腔。
“对,出海转一圈。”海珠笑盈盈道。
“今天你家的鸟又跑出来了,它去了茶楼。”有人说。
“我当时也在,我知道,它还点了果盘,它喜欢听曲。”一个小子帮忙补充,问:“它真的是鸟吗?”
“是鸟,就是聪明了点,它们这个种族都会开口说话。”海珠叹口气,说:“它点果盘给钱了吗?”
“这我不知道。”
海珠先回齐家,鱼虾蟹都留下,说一句晚上过来吃饭,一口水都没喝,她大步回了将军府。从二侧门去她住的院落要路过池塘,还没走近就听到了鸟的声音,打眼一看,它站在凉亭顶上装模作样地唱曲。
“齐明珠——”她走过去,仰头问:“你在茶楼点果盘给钱了吗?”
“又是谁告状了?”鸟生气了,它收紧翅膀根,老实交代:“给了,他不要,让鸟天天去。”
“他是谁?”
“拨算盘的,掌柜。”鸟飞了下来,它落在海珠肩上,贼兮兮地说:“他是想让鸟当招客的。”这个活儿它熟,它还去帮冬珠卖过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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