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女赶海发家记—— by绿豆红汤
绿豆红汤  发于:2023年10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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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留三十人守着,我得回去跟我老爹禀明情况。”韩霁捂着后脖子笑了,他这是先斩后奏,也得亏上司是亲爹。
“剩下的你别管了,你想吃什么让张婶做,吃了就睡,醒来就到家了。”
海珠点头,嘱咐说:“我的船记得给我带回去,别把它忘了。”
不止是她的船,剩下的船都要带走,这些留下就是便宜其他匪寇。
岛上的尸体都扔进海里,还没花出去的赎银搬上船,匪寇头子的私库也都给搬干净,菜地倒是还留着。
韩霁跟留守的兵卒交代清楚了就拖着一溜船离开,官船留了一艘,在他没来之前如果有匪寇打来,势头不对就弃岛离开。
“少将军,那五只海豚还跟着。”能看见海岸了,一直跟在船后的海豚还没有离开的打算,守卫上来禀明情况。
韩霁出去看了一眼,到隔壁住舱里把海珠摇了起来,“醒醒,你是不是答应了海豚什么?它们好端端的怎么追过来了?”
海珠一脸疑惑,出舱一看,海豚逐着行船带来的浪花高高跃起,顺滑的身体落进海里没溅起多少水。
“这个……我没承诺它们什么。”海珠挠了挠蓬乱的头发,说:“可能就是玩心重,明天说不定就回去了,你跟守卫们吩咐一声,禁止渔民朝它们下手。”
海豚随船回了永宁码头,它们的身影引得码头上的人欢呼,韩霁如海珠交代的,让码头的守卫盯着它们,有人打它们的主意就捉起来送官府里。
他跟海珠都以为它们来逛个一两天就该走了,毕竟码头上人来人往的,不是个清静的地。谁知它们有了在这片海域安家落户的心思,每到涨潮的时候就游过来了。

第75章 挂名军师
海珠在码头下船后, 韩霁马不停蹄去找他老爹汇报军情,两人约定明天再一起去回安码头。
齐老三和冬珠风平都还在老家,海珠是一个人回去的, 她在外折腾了两天只想好好睡一觉, 不想做饭了,走到九贝食肆外面进去叫几道菜借食盒打包带回去。
不然回去了就要吃齐阿奶煮的素粥素菜。
“奶,我大姐回来了。”潮平在门外玩,看到海珠激动地大叫, 颠着两条短腿小跑着迎上去。
海珠伸手牵住他, “别往我身上扑。”
“大姐, 你跟二姐和大哥走了,我好想你们。”潮平紧紧攥着她的手,撅着嘴小声嘀咕:“我还哭了。”
海珠笑着瞥他一眼, “想我们想哭的?”
“嗯, 睡醒了就哭了。”
齐阿奶也出来了,接过海珠手里散着菜香的食盒,她探头往巷子头看, “冬珠和风平呢?跟你娘回去了?不对啊, 还有你三叔,咋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
“我娘昨天过去了?还没回来?”海珠忘了这档子事了, 进屋交代道:“我郑叔被匪寇掳了, 昨天交了赎银赎回来了,人还活着,没死。我跟韩少将军打配合去把匪寇窝端了, 回来的时候直接回永宁, 我叔跟我娘没得到消息,应该还在老家等着, 我明天再回去接他们。”
得知郑海顺还活着,齐二叔跟齐阿奶都为他高兴了,死里逃生是个大喜事。至于海珠跑去打匪寇,两个人没多大的震惊,后湾村的事已经传开了,有一就有二,他们在心里已经接受海珠是个有造化的人,又有她那个义父在前面顶着,齐阿奶不操心什么,也就不过问。
锅里已经在煮粥了,有海珠买回来的饭食,齐阿奶舀起还没煮熟的粥,洗了锅添上水,等吃了饭水也热了,正好可以洗澡。
“你身上穿的谁的衣裳?”吃饭的时候齐二叔问。
海珠低头,船上的厨娘跟她身高差不多,她穿上这身乌色的旧衣挺合身的,下船的时候也没发现什么不对。
“我都忘了,从海里上来换了船上厨娘的衣裳,晚上洗了晾干,明天拿去还她。”
夜半,官船抵达府城的码头,韩霁准备下船的时候被厨娘叫住,他看着她递来的青衫黑裤没有接,说:“放船上吧,明天她来拿。”
回府了,他对身后跟着的管家交代道:“让府上的绣娘做两身姑娘穿的衣裳,个子齐我胸口。”
老管家一愣,反应过来问什么时候要。
韩霁琢磨了下,他只是想放两身干净衣裳在船上,以后再遇到类似的情况了有替换的衣裳,便说:“不急,做好了放在船上。”
管家以为他在船上养了女人,交代下人让绣娘连夜赶制两身新衣出来,等韩霁从书房出来,他低着头进去偷偷禀报。
“多虑了,那是他义妹,改天让他带人来家里一趟。”韩提督灭了烛火,带着老管家回后院歇息,说:“把东院收拾出来,按小姑娘的闺房布置一二。”
沈遂早上去上值的时候听街坊说海珠回来了,他脚尖一拐找去她家,听潮平说她坐大船走了,他朝码头跑去,又晚了一步,站在码头能看见扬着官旗的楼船已经驶进大海了。
“先斩后奏挨训了吗?”海珠问。
韩霁得意地摆动手指,“托你的福,还领了几句夸奖。对了,我爹让我给你捎句话,问问你什么时候得空,让我领你回家一趟。”
海珠撇着嘴觑他,挂个名的义父义女,回哪门子的家?
韩霁装作没看出她的意思,继续说:“回去认个门,也在下人面前露个面,往后遇到事了找过去不至于被拦下来。”
“那好吧,日子你定,我什么时候都有空。”
韩霁认真看她一眼,也就她嫌弃麻烦,换个人攀上这关系,可不鞍前马后的把关系坐实了,哪怕挂个名也要搅起一番风浪。
“看,海豚。”海珠往海上指,挥起手大喊:“哎——”
五只海豚欢呼雀跃的快速游过来,它们跟在船后面逐浪跳水,喷出水柱跟船上的人打招呼。
海珠以为它们要跟着船跑,却见它们停了下来,原地徘徊了一会儿折返了回去。
韩霁朝海面上遥望一圈,再往前游一段就离开了海上军营的视线范围,他不知道是不是偶然,若不是,这些东西聪明得让人意外。
行至中午,官船靠近回安码头,码头上停泊的商船看见官旗,暂停卸货往一旁停靠,给官船让位置。
“我在码头下船,你坐船直接回去,接了人坐商船回去,我要留这儿把事情处理妥善了再走。”韩霁说。
海珠拉住他,感觉他胳膊一僵,随后退了两步,她不解地看他两眼。
韩霁搓了搓胳膊,生硬地解释道:“有些痒。”
海珠“噢”了一声,说:“你要是不急就跟我一起回齐家湾,带着兵把赎银送还回去,这么好的机会让你拉拢人心、宣扬军威,可别错失了。”
韩霁心思一转,收回准备下楼的腿,朝下方吩咐道:“直接去齐家湾,不在码头停靠了。”
真听劝,海珠笑了,等离了码头她继续进言:“后湾村来找我报信的人你也该大肆嘉奖,让官府给她发个牌坊或是奖笔银子,这对其他渔民也有激励的作用。”
韩霁点头,“行,等我忙完了这边的事亲自过去走一趟。”
“可以再多安排几个守卫进村,经过匪寇一事,后湾村的渔民肯定是心里慌乱,也怕被其他匪寇打击报复。”海珠继续说。
韩霁连连点头,“下午我就派人先回去安排。”
目的达成,海珠美滋滋地乐了。
韩霁看她这模样,他也跟着乐,说了这么多她自己没占到什么便宜,背后为别人费了一腔心思,她满足得像捡了金子。
船拐进了河道,他从腰上取下悬挂的玉佩递过去,“为我出谋献策,还一起去偷袭匪寇,算是我的军师了吧?”
海珠瞥他一眼,心里琢磨着。
“给你行便利的时候你又犹豫了,喜欢吃亏?”韩霁把玉佩放她腿上,说:“拿着这块儿玉佩你可以去海上的军营调百人兵,再遇到后湾村之类的事,你不用再去找沈遂。”
“那我先收着。”
“嗯,我在我身边给你挂个虚职,每个月给你发俸禄。”
海珠瞪大了眼看他,这么开明的吗?
“一个月十两俸禄,往后你再立功了还给你涨俸禄。”
海珠嘎嘎大笑,看着手上的玉佩问:“拿着这个我能上岛吗?闲暇的时候也能上去转转的那种。”
“能,不过军营里都是男人,我不在的时候就让参将陪你逛。”
海珠满足了,她仔细把玉佩拴在裤腰带上,说:“韩少将军心胸了得,往后必成大器。”
“少拍马屁。”船靠岸了,韩霁快步走下楼梯,背过身了翘起嘴角,说:“快下来。”
秦荆娘和冬珠风平已经在船下等着了,见到海珠的身影,她一直提着的心落下了。
海珠高高兴兴下船,刚站稳屁股就挨了两巴掌,她脸上的笑凝固了。
“你胆子大的很,匪寇窝也敢闯。”秦荆娘听魏金花说海珠跳海潜去了匪寇窝,她吓得一夜都没闭眼。
海珠左右看一眼,似乎没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她压着声音说:“跟少将军一起的,不会有事。而且娘啊,再有半年我都十五了,你可以揪我耳朵,别朝屁股上打了。”
那感觉比砍她一刀还难受,有种突破亲密距离的尴尬和羞窘。
秦荆娘还想说什么,但河边的欢呼声打断了她的思绪,白花花的银子从船上搬下来,为了赎人身上背了债的人又是哭又是笑,甚至有人跪了下来给韩霁磕头。
“船也拖回来了,过两天官府的人修缮好了会送过来,你们安心过日子,有匪寇的岛已经收回来了,如今是我们的兵驻扎在上面,海上遇到风雨了可以去求助。”韩霁沉稳地说,“大海广袤,仅靠官兵无法追踪到他们的行踪,你们若是再遇匪寇记得去报官,官府会竭力保护大家。”
这话一出,村里的人跪了七七八八,秦荆娘犹豫着也要跪下去,海珠拉住了她。
韩霁朝她看一眼,继续说:“若一时联系不上我,可以去永宁找海珠,她能代我做主。”
海珠皱了眉,她还有清闲日子过?
韩霁暗暗发笑,又说了几句登船离开。
海珠喊住他,让她娘和冬珠风平都上船,“三叔呢?我们搭船去码头,下午就回去。”
郑海顺跟魏金花过来挽留,让海珠多留两天,也让他们好好谢谢她。
海珠拒绝了,她怕多留一会儿就要惹上不少上门求办事的人。
船出了村,她埋怨韩霁多嘴,“往后不能再说了,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了,我还有清静的日子?”而且她也不能代他做主。
韩霁瞅了眼她腰上悬挂的玉佩,说:“你领了俸禄挂了虚职,就该为民办事。”
“那我不要了。”海珠要取玉佩还他。
“行行行,我不说了,但若是有人找到你门上,你也不能拒绝。”韩霁拦下她,没办法,他想知人善用,她却是个怕麻烦的。不过他琢磨了下,真要是遇到不平的事,她冲得比谁都快。
快到码头了,他换个话茬说:“我请你们去食肆吃饭,算是为我的多嘴多舌赔礼。”
有人请客海珠自然没意见,她喊上另外四个人跟韩霁一起下船,他有事,随便吃了一碗粉先走了,饭钱先挂账,过后他来结账。
冬珠和风平等韩霁走了央着海珠讲杀匪寇的事,海珠转移话头说起别的,“永宁码头来了五只海豚,它们喜欢跟在船后面跑,像狗一样喜欢撒欢,坐船回去的时候你们或许就能看见。”
“你们先走吧,我明天上午再回。”秦荆娘出声,“海珠回去了去跟你于叔捎句话,就说我回娘家给我爹娘上柱香。”
饭桌上安静下来,海珠说他们陪她一起去。
秦荆娘拒绝了,她在送三个儿女登船后,雇了船又回到齐家湾,她去看看齐老大,从他安埋后她就没再来过了。
“去年你遇险的时候能获救该多好,哪怕遇到匪寇也好。”她坐在坟头低着头烧纸,从昨天到今天,回到自己的家里了,她心里就没平静过。
从大晌午坐到日坠西山,秦荆娘时而沉默时而说几句话,待火纸灰皆数被海风带走,地上只余一圈黑印,她站起来往回走。
“我走了,等我老了,忘记你了,再回来看你。”

第76章 海面上大片的死鱿鱼死章鱼
耽搁了几天的早摊又开火了, 对面卖鸭蛋的男人给海珠送三个咸鸭蛋,“已经煮熟了,饿了可以直接吃。”
卖豆腐的阿婆给海珠送来一叠豆皮, 说起匪寇的事, 她后怕地拍胸脯,“那天我还跟他说话了,我记得他看了我好久,得亏被官府抓起来了, 不然我回去的路上可能就被抓走了。”
一旁卖菜的大叔大笑, “你一个老菜梆子, 匪寇抓你过去做甚。”
“我磨得豆腐好吃,他们躲藏在海上,豆腐可比肉珍贵。”阿婆人老了, 也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她, 她的手艺可比年龄珍贵。
“有人要买豆腐。”海珠提醒她,“快回去守着摊子,谢你给的豆皮, 拿几个馅饼回去吃。”
“不了不了, 我乐意给你豆皮,可不是想跟你换东西。”
酒馆老板趁她清闲的时候也过来说几句话, 夸她英勇脑子活, “难怪小六爷跟你交好,你们能玩到一起是性情相投啊。”
说曹操,曹操到, 沈遂过来敲了下桌子, “老板,买两个饼。”
海珠瞅了眼盆里的馅, 揪两个面坨少少地填了点馅,“在家吃过饭了?”
沈遂摆手,他去别的摊子买了肉包子,酸浆子端一碗,喊酒馆里的伙计给他搬张桌子椅子出来,他就坐在摊子边上吃。
“你回去一趟怎么跟韩霁凑一起了?”他问。
“我老家的叔伯在龙吸水那天出事了,被匪寇掳走了,我们拿赎银去赎人。”海珠得意的冲他使个眼色,“跟之前那次一样,岛被我们拿下了。”
一口包子噎在嗓子里,沈遂猛灌一口酸浆子,吐出口的话也酸里酸气的,“就你俩啊?不带我玩?你俩这样很不够意思。”
多刺激的事啊,三人偷袭的事已经过去半年了,他还时不时回味,就盼着再来一次,谁知机会就在他眼皮子下溜走了。
沈遂没胃口吃饭了,筷子一丢,他抱着刀坐一旁生闷气。
又来客人了,海珠无暇顾及他,等忙过一阵,见他竟然还坐在那儿,“哎,你不当值了?”
“韩霁现在在哪儿?”沈遂问。
“回安码头,他还要处理打下来的海岛……”海珠反应过来,催他赶紧走,“你现在搭船去回安码头,赶上了能跟他去岛上看看。”
别杵在这儿跟她磨牙。
沈遂立马起身,“你去我家带个话,我出门几天。”
海珠让冬珠去跑腿,她卖完了饼回去带上老龟去海边,它三天没下海了,入了海溜得飞快。
码头上的闲人坐在礁石上看着海面,等着海豚什么时候露面。
每逢太阳升起,新的一天对于渔夫来说有新的风险,但对有钱有闲的少爷小姐来说,又是重复旧日的枯燥。码头搬来了海豚,这对他们来说是个罕见的新奇事,这些人对海豚的关注比码头上的守卫还上心。
有人认出了海珠,走过去问她是不是要出海。
海珠对这个面有讪意的男人还有点印象,之前跟着她出海看乐子又被沈遂揍的人里应该就有他。
“我是沈记布庄的,家中行三,之前冒犯了你,还望你别跟我计较。”沈初阳过来搭话也是为了道歉,之前得知她被韩提督收为义女就有意赔不是,一直没寻到合适的机会。
海珠笑笑,“小事,你不提我就忘了,跟小六爷交好的人坏不到哪里去。”
“唉,我们得罪了你,他不搭理我们好长时间。”沈初阳笑了两声,“他喊我喊沈三,你依着他喊就行。对了,你是不是要出海寻海豚?我们能搭你的船吗?我跟我妹妹也喜欢那五只海豚。”
海珠朝另一头看过去,人可不少,她准备拒绝,就听沈三补充说每人给五两的船位费。
“上来吧,自带椅子。”海珠改了主意。
沈三跑去喊他妹妹,两人给了十两银子上船了,其他有意向的人也过来问,都是不缺钱的,五两银子的船位费没人犹豫。
海珠扬帆起航,载着一船聒噪的人在海上打转。
已经退潮了,海豚不会靠近岸边,海上也没有浪花,它们大抵是在海面下,换了两个方向都没看到它们的影子,海珠拨动船帆驶向海上的军营。
船上的人有些紧张,平日里他们是不被允许靠近这里的,家里的长辈三令五申就怕他们闯祸累及全家。
船还没靠近,岛上的驻兵挥动旗帜驱赶船离开,亭子里放哨的也举起了弓箭。
“快走快走。”沈三催促,他吓得蹲了下去,让船舷挡住他,就怕箭射过来了。
“自己人,我就是来问一声,早上有没有看见海豚出没?”海珠高声喊。
离得近了,岛上的驻军认出了她,旗帜收了起来,放哨的也放下弓箭,其中一个人指了个方向,“天明的时候它们来过。”
海珠调整船帆离开,跟船上的人说:“海豚是跟韩少将军的船过来的,他交代了军营里的人,让他们看护着,有人打它们的主意就逮起来送官府。”
船上的人也不傻,明白她带他们过来一趟就是为了恐吓人,赶忙撇清嫌疑说没打海豚的主意,出海找它们是喜欢海豚。
沈三说:“有我们盯着,没人敢打他们的主意,韩少将军可以放心。”
同船的人对他侧目而视,这家伙是个会讨巧卖乖的。
楼船顺着风越行越远,海岸逐渐变得模糊,船上的人望着深不见底的海水心里生了怯意。
一个浪头打过来,船晃了晃,坐在二楼上的人吓得惊叫出声,几乎是从木梯上爬下来的。
“回去吧,不找了。”沈三央求,他后悔了,这纯粹是花钱买罪受,他蹲在船板上不敢往海里瞅,看着波涛汹涌的海面他要喘不过气,坐在船上竟然有了溺水的感觉。
倒是他妹妹胆子大些,也或许是少有出海的机会,难得的一次,她看什么都新奇,站在海珠身边问下海了是什么感觉,走远了会不会害怕,风浪大了该怎么办……
出海一趟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海珠也准备返航,老龟也快从海里出来了。
这时船底被撞了一下,没站稳的人被晃得摔坐在船板上,一时之间,船上惊叫连连。
海珠扒着船舷往海里瞅,在水下看到一抹白影,她揉着耳朵说:“别叫了,你们找的海豚过来了。”
水下的海豚辨认出海珠的声音,齐齐跃出海面跟着船跑,最小的那只凑到船头冲海珠喷水。
“好可爱呀!”沈三的妹妹小声说,“它长得真好看,好想摸一把。”
“它也好想把你拱到海里。”海珠补充一句。
像是应和她的话,最大的那只海豚跳出海面撞上船舷,刚爬起来的人被吓得又趴了下去。
“快回码头,快回码头,我再也不出海了。”胆小的人哭出了声。
海珠不再逗留,调转船头离开。
水下的海豚游在前面带路,发现船偏离了方向又折返过去撞船,海珠察觉出不对劲,它们好像要带她去哪里。
她先把船上的人送回去,带上吃饱了肚子的老龟又循着方向找过去,半路遇到了海豚,她跟着它们带的路走。
波光粼粼的海面下游着五只海豚,它们时快时慢,发现船掉队了还会找回来。
终于在日头升至头顶的时候,游在最前面的海豚停了下来。海珠望着晃荡不停的海面,起伏不定的潮水里夹杂着星星点点的不明物,待几片东西涌到船头,她认出那是一直藏在海底的章鱼、鱿鱼和乌贼。
都是死的。
她满脑子的疑惑,海里总不能被人下毒了吧?她见海豚吃得欢,这些又不像是被毒死的。
飘在海面上的章鱼、鱿鱼、乌贼个头都不小,海珠用网捞起来最大的一只乌贼快有她脸大了。
海豚吃饱了,它们见海珠不下海,徘徊了一阵就跑了。留下海珠坐在船头拖着网在海面收割章鱼鱿鱼,长触足没了活性,像一根根线垂拉着,扁扁的头里也不喷墨了。
捞了两桶涨潮了,潮水裹挟着数不尽的章鱼鱿鱼朝海岸涌去,海珠扶着腰躺下船板上,说句遭人恨的,看着章鱼鱿鱼被潮水带走她松了口气,捞这些东西她累了,也腻了。
重复性的动作太枯燥了。
她升起船帆返航,潮水先她一步抵达海岸,全镇的人几乎都出来了,有船的划船捞,没船的站在海里捡,小孩们提着桶蹲在礁石滩上等新的一波潮水涌来。
海珠看到了冬珠和风平,就连齐阿奶也来了,她站在齐老三的船上,母子俩一个船头一个船尾,拎着竹竿撑的网兜在海面上打捞。
“回家吧,我已经捞两大桶了。”海珠靠近。
“回什么?这都是钱,赶紧继续捞,这种机会可不多。”齐阿奶忙得没空抬头。
海珠靠近齐老三,问他为什么会死这么多的鱿鱼章鱼。
“这些都是公的,它们□□后就会死,大片大片的死,好像都会死。”齐老三擦把汗,其实他也不大明白为什么,“每年的这个时候都要死了一大片,能不能被潮水带到岸上全看运气,今年的年成好,老天赏饭吃。”

“有人被冲走了!”冬珠大声喊, “有个婶子被潮水卷走了!”
亢奋的人群一寂,被财气冲昏了头的人清醒过来,海上的人撑船去打捞呼救的人, 被海水淹齐胸口的人连连退回岸上, 呼喝小孩走远点,别站水里。
码头上的守卫开始驱赶海边的人,“没船的不许再下水,下海的人没收打捞起来的东西。”
被潮水卷走的妇人被救了上来, 她抱住哇哇大叫的孩子来跟冬珠道谢, 被潮水冲倒后她就站不起来了, 也无法呼救,要不是冬珠喊了一嗓子,她有没有命活下来都不知道。
她也不捡章鱼鱿鱼了, 提着桶拉着孩子湿漉漉的回家, 不时咳一声,按着胸口清嗓子。
“奶,三叔, 我们也该回去了, 海上的财是掳不完的。”海珠说。
这次齐阿奶听劝,她把倒在船板上的死章鱼死鱿鱼死乌贼都揽进筐里, 渔船停泊在海湾了, 她先一步上去,齐老三拎着筐跟上。
海珠的船上还有两大桶,网兜里还装了不少, 还有个大几十斤的老龟, 靠人力无法一趟都搬回去,她在船上看着, 让齐老三跑回去推木板车过来。
“收获不小啊,这些卖不卖?”商贩子过来问。
“几文钱一斤?”海珠问。
“两文。”
海珠摇头,这个价钱卖了都对不起她费的那些劲。
商贩也没纠缠,现在码头上最不缺的就是这些东西。
海珠不清楚她娘有没有去捞乌贼和鱿鱼,想到于来顺没有船,她从桶里多抓了些塞网兜里,说:“奶,你在这儿等我三叔过来,我给我娘送些过去。”
“行,多给她送点去,她家没船,吃海货还要花钱买。”
海珠问冬珠和风平去不去,姐弟俩齐齐摇头,昨天才见过的。
秦荆娘在涨潮前下船回来了,她回来的时候从街上砍了两斤排骨,到家了就开始烧火做饭,没注意到外面的动静。
于家养的狗趴在院墙外面睡觉,听到脚步声冲海珠汪汪叫。
“娘?”海珠喊了一声,“平生在不在?出来给我赶狗。”说着扔条鱿鱼过去,那只黄毛狗吓得退了两步,叫声越发凶狠。
平生跑了出来,秦荆娘跟在他后面,手里拎着棍子要打狗,“憨脑壳,自家的人都不认识。”
“我叔不在家?”海珠往院子里走,随着她进门,院子里有了鱼腥气。
“我回来他就出去了,货卖完了,去联系船了。”
海珠把网兜里的东西都倒盆子里,说:“我就是来给你们送些东西,晒干了也够吃个大半年了。你忙着,我回去了,家里还有一大堆等着人收拾。”
昨天才见过的,秦荆娘也不留她吃饭,送她出门时见黄毛狗大口嚼着鱿鱼,她斥了一声说:“憨吃憨长,下次再乱叫饿你两顿。”
“我叔是不是私底下叮嘱过它?”海珠笑着调侃。
秦荆娘笑了,“或许是的。”她也清楚于来顺的心思,他对她的另外三个孩子想亲近又防备,她只能庆幸他身体有毛病不能生,男人但凡有自己亲生的孩子,都不可能接纳妻子带来的孩子。
海珠回去的路上碰到了于来顺,他热情地喊她去家里吃饭,海珠拒绝了他还让她多过去玩,“我不常在家,你们姐弟三个没事做了就过来陪你们娘说说话。”
“好。”海珠应了。
走在路上,风里的鱼腥味格外重,路上好些从海里挑水的人,走到巷子里,家家户户都敞着门在清理捞回来的鱼获。
齐老三刚挑了两桶海水回来,又忙着坐在院子里劈竹条,齐二叔也拿着小刀把竹节劈成细条,见海珠回来了抬头看一眼继续忙活。
“回来了,是你做饭还是我做饭?”齐阿奶问。
“我做饭吧,焖锅米饭,炒个青菜炒钵鱿鱼?”海珠放下网兜去洗手,“这些都晒成干?”
齐阿奶点头,“会有干货商来收,比湿货的价钱贵多了。”
海珠先去生火,锅里添上水,淘米的水篦下来洗菜叶,剥葱洗姜的时候冬珠端一箩鱿鱼进来,头里的内脏都掏出来了,就剩薄薄两层皮。
海珠闻了闻,腥味重鲜味也重,都是才死不久的,她挑了几只个头小些的打算白灼。
控米饭的时候,她单独舀了一瓢米汤起来,放至温热了把准备白灼的鱿鱼丢进去泡着。她先炒青菜,青菜起锅了再爆炒鱿鱼,鱿鱼肉嫩,葱姜蒜爆香后倒入鱿鱼片在油锅里走两圈就起锅装盘。
“饭好了吗?”风平探头进来问。
“好了,洗手摆桌子吧。”锅洗干净了,海珠舀瓢凉水进去盖上锅盖,烧水的空隙她调了半碗料汁,甜酒兑着老醋,舀勺秋油边倒边搅,有咸味了就罢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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