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婚后心动—— by舒迩
舒迩  发于:2023年09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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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回运气好,遇上的只是几个无业游民,顶多挨两下打。但要是下次没那么好运,碰巧遇到带了刀的小混混你怎么办。”
杨云天认错很快:“我知道错了。”
见他这态度,骆书禾不好说更多:“反正你这事别和你小女朋友说了,不是什么光彩事。你要是真的喜欢她,尊重人家选择,谈恋爱不是你这样谈的,说开了比什么都重要。”
说到后头,杨云天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能明天再说吗,有点困了。”
骆书禾看一眼时间,确实挺晚了,若无其事嘱咐他:“你这样就先别回学校了,我给你在这附近定个酒店先住一晚,你哥那边你自己想办法去圆,我顶多就是不管。”
“你先在这等我一下,我去要两个冰杯你带着,拿回去敷一下伤口消肿,省得明天早上这张脸没法看。”
杨云天这时候倒是乖:“谢谢嫂子。”
骆书禾冷眼瞪他:“少给我在这套近乎。”
到底不放心,怕他又出什么岔子,骆书禾又是亲自把人送到酒店,看着他进了酒店大门,才和司机师傅报了个地址。
司机:“有点远呐小姑娘。”
“远就远吧,我加钱行吗。”
她要去的是晏池在公司附近的一套高档公寓,有时候他不想回榕树里的时候会去那。但那里东西要少很多,就像个冷冷清清的样板间。骆书禾开门进去,看见了搭在沙发上的西服和领带,便知道他应该是在这里了。
衣服换了,但是发尾有点湿,应该是没等头发干了就躺下了。
骆书禾去换了套衣服才摸上床,她动静其实很轻。但在翻身时,人还是不可避免醒了,发出一声很局促的鼻音,定定看着她:“能不能别这么吓人,怎么突然回来了。”
骆书禾并不答,反问:“你晚上吃东西了吗。”
“吃了点。”
“吐过了?”
“没有。”
“胃不会不舒服吗。”
“还行。”
“那怎么头发没干就睡觉,明天早上起来会头疼。”
晏池按了按眉心:“你特地来一趟就是为了问我这些,来回奔波不嫌累啊,发消息行不行。”
骆书禾把头蒙进被子里,发出低低一声:“我就是想看看你。”
然而,就在骆书禾半天没得到回应,她以为人又不小心睡着了时,他人挪过来,一只手直接掐上了骆书禾后颈,摩挲两下:“直说吧,想做了?”
“……”
骆书禾无语锤了他下:“睡你的觉。”
他就真的不动了,声音满是困意,看模样累极,沾上枕头好似就能瞬间睡着。
最终,骆书禾在他睡着前和他商量了两句。晏池连眼睛都没睁开,只是无意识抚着她的头发,骆书禾侧头盯着他:“我可不可以搬回来和你一起住。”
“我东西不多的,给我腾点地方就好。”
动作霎时间停止,晏池顿了顿:“什么意思?你被退学了?”
“……”
骆书禾尽量心平气和跟他解释:“我快没课了,反正现在学校的事情不多。再说了,就算有事不是有你接送吗。”
“把我当司机?”
“那倒没有。”骆书禾语气冷淡了下来:“我就是随便想想,或者你要不愿意就算了。”
“为什么突然这么想。”
“不为什么。”骆书禾深呼吸一口气,有些不自然地别开了眼:“我就是想和你多待一会。”
隔天早上,两人起来吃早饭。
骆书禾没什么胃口,只热了杯牛奶。这里的奶锅是全新的,都没拆封。她正开了火烫锅,晏池咬着东西进来拿水,顺带把咬过一口的三明治递到她嘴边:“你吃吗。”
骆书禾就着他的手咬了口面包就摇头:“不要了,不太饿,你吃吧。”
“你等下是直接回公司吗,那我叫赵叔送我回学校。”
“嗯。”他并没有走,喝了口冰水后就放在料理台上看她在那烫锅,顺手把牛奶递给她,淡声说:“要是东西多,难搬的话,和赵叔说一声,剩下的他会帮你解决。”
“还有,怎么这几次见你穿的都是这件,卡里没钱?乖,有空去买几套衣服。”
骆书禾看向他。
“不是要搬过来吗?昨晚说的鬼话又忘了?”晏池把最后一口三明治吃完。
“没忘。”骆书禾把牛奶倒进奶锅就没理了,过去抱他,半边脸贴着胸膛:“就是觉得,你怎么这么好。”
“才知道。”晏池仍由她抱着,不忘把火给她关小点,怕糊锅。
在得知她要搬出去时,邬瑗正在给她发新拍的图片,一大串,梯田,河谷,还有一大片渐变色的落羽杉。这似乎成了这段时间日常,邬瑗总要和她吐槽住宿条件不好,当地人说的话听不懂,偶尔会遇上停水停电。但一到饭点,又会就着当地的特色农家小菜怒吃三大碗米饭。
虽然知道到了这个时候,分别已经成为常态,但邬瑗多少有点舍不得,问她:“那我之后能去找你玩吗。”
“可以啊。”骆书禾看着搬家工人忙上忙下:“随时欢迎。”
那天之后,骆书禾就是安心在榕树里住着。闲下来时,或是在客厅和walle玩球,晏池拿回公司给它做过一次维护升级,但又不死活告诉她到底加了哪些功能。骆书禾发现它的表情库里多了新的表情的时候,会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拍下来发给他看。
或是陪兰姨给家里的花花草草修建枝叶,到了冬天,有时候一早醒来,会发现院子里落了满地金黄的落叶,她便会拿着大扫帚清理干净堆到树下,来年又能成为新的肥料。
除去杨锦麒到底知道了杨云天瞒着他被人打得半死的事情,兄弟俩开始冷战,骆书禾看不过眼,问了下晏池要不要请他们来家里吃顿饭。那时晏池正盘腿在沙发上玩一个密室游戏,点开线索记了遍后才说:“不请,无缘无故干嘛趟这个浑水。”
“倒是你,和你又没关系,干嘛这么上心。”
骆书禾心虚:“没有,哪有。”
结果还是请了,那天的风很大,骆书禾洗水果洗到一半门铃就响了,过去开门,发现不仅杨锦麒和杨云天来了,他们身后还跟了个齐刘海大眼睛的女孩,素颜,看着很萌。
“你好。”
她有些害羞。
杨锦麒并不理,哼了声,熟门熟路上了二楼。
骆书禾给他们端来了茶和水果,云霓始终拘谨地端坐在沙发上,一动不敢动。杨云天这时候倒是挺有担当的,一直在低声哄她吃东西,她这才伸手叉了块水果。
“你伤好点了吗。”
骆书禾喝了口茶,打量杨云天两眼,发现他脸上的伤淡了很多了,只右边眉毛下边留下了一道很淡的疤,不细看都看不出来那种。
“好多了,那天之后去复查了两次,淤血也差不多消了。”
余光中,她往门口瞥了眼,注意到晏池回来了,换了鞋就往楼上走。
骆书禾过去把人拦住,提醒他:“杨老板在楼上,你这时候记得别刺激他了,我看他情绪不高。”
他懒懒的:“知道了。”
然而,在骆书禾在一楼找了一圈都没找到walle,想起来可能是放在书房充电了,上楼去找。门是半掩着的,她才准备推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几句闲聊。
“没看不出来,你平时居然有看书习惯。”
“你别碰,这我老婆的东西,碰了和你急。”
“这机器人哪来的,这什么表情,恶不恶心,你就这审美?”
“没办法,我老婆喜欢。”
“这灯不错啊,挺别致的,还是毛毡做的。上哪买的,有别的款式没有,我也去买一个。”
“全球限量款,我老婆做的。”
“……”
“好看吧,再好看都是我的。”
“……”
“你想要?那你得等等,我问问她有没有空再做一个,就是可能贵点。”
“瞧不起谁呢,当我买不起,但别的不说,我要买东西连友情价都没有一个?”
“友情?你哪来的世纪错觉,钱比较重要,没有友情。”
“……”
骆书禾:“……”

里面的对话还在继续。
“你要不要啊,不要算了。再说,给我老婆出点学费怎么了。平时叫那么亲热,出那点钱抠不死你。”
杨锦麒终于忍不住了:“算我求你,知道你有老婆了。你别说话了闭麦行吗,让我静静。”
他就真的没说了。
骆书禾也趁这时敲门进去,把满格电的小机器人抱了起来,小声和杨锦麒说:“抱歉,他最近可能有点内分泌失调。”
杨锦麒看她的眼神却越发复杂。
“妹妹,说真的,如果说以前我对你的敬佩只有这么点的话,现在就是这么多。”
他比划了个一指长和一臂长的手势。
骆书禾干笑两声。
但一顿晚饭下来,兄弟俩都没说上一句话。偶尔杨云天想让坐在旁边的杨锦麒帮他拿个东西,他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要么就是装没听见,还是骆书禾把抽纸递过去。
饭后,杨云天突然提议,好像好久打桌球了,反正看时间挺早,闲着也是闲着。
众人都没什么意见,他最后看向杨锦麒,小心翼翼问:“哥,你去吗。”
“随便。”他盘着腕上的菩提子。
他们是分三辆车走的,骆书禾跟着晏池先到,包厢依然和那天相差无几。一群叫不出名字的小朋友在各玩各的,晏池直接领着她进了里间的台球室。
“玩过台球吗。”
骆书禾老实:“没玩过。”她走过去:“你要教我打吗。”
“看你想不想学。”
“想啊,不学白不学。”骆书禾接过他递过来的球杆,同时往门口看去:“刚刚就想问了,明明是他们的车先走,怎么落后这么多,这个点了都没到。”
“我抄近路了。”
晏池边说,边把球给她摆好:“过来点。”
骆书禾依言做了。
“为什么。”
晏池顺手把外衣脱了,室内空调温度调得挺高的。他里面就一件黑色衬衫,袖口被解开了挽上去,露出清瘦有力的小臂,上头盘桓的青筋看着既性感,又给足了安全感。
他咳嗽声:“太吵了。”
骆书禾瞥他:“就这样?”
晏池顺手解开领口两粒纽扣:“想和你单独待着,不行?”
这时,骆书禾是被他以一个非常暧昧的姿势圈在怀里打算教她姿势,她火急火燎说了句等等后,晏池有点不满了,低头扫她一眼:“你又怎么。”
后半句直接被她凑上来啄了口截断:“学费,行吗。”
晏池有短暂愣神,而后浅浅笑开,又很装模作样地板起脸,按着她肩膀转过去,故作严肃道:“先说好,我只教一次。”
说是只教一次,实际上在杨云天他们推门进来时,晏池还在低声给骆书禾传授技巧,话说到一半就被他打断:“你们怎么这么快到,我哥呢,他还没来?”
“没。”
几乎从他们一进来,晏池就恢复了那副懒洋洋腔调,直起身来,接过杨云天递过来的饮料:“要不你给他打个电话。”
“不了吧,我估计都被我哥拉黑了,现在都没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杨云天挠挠后脑勺,主动凑过来:“嫂子你会打不,我也不怎么会,要不我陪你?”
就这么玩了几轮后,骆书禾看一眼坐在角落的女孩:“我不玩了,你陪你小女朋友玩吧。”
不得不说,这群人真的很会享受,这间桌球室并不大,只摆了两张台球桌,一旁是个置物架。再过去一点,就是按摩椅,桌上摆着果盘啤酒饮料之类的。
骆书禾只拿了瓶矿泉水,小口小口喝着,边问杨锦麒:“你不去跟着玩,坐这里很无聊。”
“暂时没兴趣。”
“行。”
然后,眼见着晏池握着手机出去,骆书禾低声问他:“那杨老板,要是你这会儿有空,我能不能问你点事。”
对于骆书禾今晚反应,杨锦麒多少猜到一点,平时她就不像是喜欢这种场合的人,直接下巴一扬示意门外:“直说吧,是想问他的事情吧。”
“嗯。”被猜中心思,骆书禾有些尴尬,抿了抿唇:“你们认识很久了吧。”
“是挺久。”杨锦麒细想了下才回:“初中同学,他是转学过来的,怎么都有十五六年了。”
说完,杨锦麒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下:“你想问这个?他那时和现在真的差不太多的,顶多就是长开了点,脾气还是这么个脾气,能保持这么多年,我自己都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我知道。”
其实都不用他说,不难想象,他应该从小就是备受宠爱的天之骄子。有幸福美满的家庭,爱他宠他的家人。
骆书禾声音更低:“你知道晏渡的事情吗?”
杨锦麒瞬间收起了笑,看她的眼神变得耐人寻味起来:“你都这么问了,应该是见过了。”
“对,私底下见过几次。”
“感觉人怎么样。”他居然先问起来了。
骆书禾先是有些鬼鬼祟祟看一眼周围,确定声音不大没人能听见后,才说:“不怎么样。”
“他们是不是闹过什么矛盾,我感觉关系不太好,剩下的我也不太清楚了。”
杨锦麒只是慢悠悠给自己开了罐酒:“我知道的不多。”
渐渐,他没了平时和骆书禾插科打诨的气势,语气正经又可靠。
在杨锦麒的叙述中,骆书禾大致知道了几人关系:“明晏集团归根结底其实算是叔叔阿姨的心血,有一部分原因是赶上了时代的浪潮,更多是两人都是工作狂,一个月能有一两天在家不错了。”
“他其实以前和他小叔挺亲的,毕竟是唯一跟在身边的亲人,有几次回家我都是蹭的他小叔的车回家,还一块打过球。那时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两人不像长辈和小辈,倒有点像兄弟。”
“细节我是真不太清楚,能想起来的就是他们出事那天,只记得本来我们在球场正打球,接到个电话他就跑走了。我开始不知道怎么回事,第二天才知道是飞机失事,新闻上都报道了,叔叔阿姨都在那架飞机上。”
“那段时间是真乱,流言蜚语满天飞,什么版本的都有。有人说叔叔阿姨真可怜,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都没等到孩子长大,就拱手让人了。也有人说等着吧,以后家产有的争。”
“不过我是有次喝醉听他说的,据说是本来叔叔阿姨坐的不是那班航班。因为他小叔荨麻疹发作要住院才临时改的班次,没想到竟然出了这种事情。”
“就是从那之后吧,不过我能理解,你能明白吗,只是单纯找不到什么东西恨了。”
骆书禾点头:“我知道。”
杨锦麒继续:“其实他小叔人不坏,只是控制欲有点强。而且他那人你知道,叛逆期三个字贯穿一生,要是真遇上,有好话才奇怪。”
最后,杨锦麒摩挲了一下啤酒罐冰凉的罐身:“你不用放在心上,是你俩过日子,和他又没什么关系。说到底,都是过客。”
骆书禾低低嗯一声。
说是不去,但实际上当北方第一场雪落下时,晏池还是带着她去了北城一趟。或是那天飞机颠簸幅度有点大,骆书禾晕机了,旅程中途头就开始晕,脸色白得像纸。
在北城机场,晏池给她买了冰水,看着她一口口喝下去。
第二天才好一点,北城空气实在是干,套间里放了两个加湿器,都感觉皮肤要干得起皮。骆书禾在酒店待了一天,唯一的活动是下楼吃了个饭,晏池来这边算是出差性质,没那么多时间陪她。
北城的冬天萧瑟又单调,狂风刮着,天灰蒙蒙的,骆书禾裹紧了大衣和围巾依旧觉得冷,风像是刀子。
她突然就开始想念东城的绿树蓝天。
他们运气不错,当天晚上快凌晨两点,北城下起了今年冬天第一场雪。
那会儿骆书禾人在床上裹紧了被子,晏池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只穿一件宽松白T,拉了拉被子想去抱她。结果她立马捂着被子像条毛毛虫一样挪老远,只露了一双眼睛很警惕地看着他,声音已经有点哑了:“你别碰我。”
“行行行,不碰。”
他这时候倒是好商好量的,就占了床头一角看着她:“下雪了,要不要去看看。”
到底是好奇心占了上风,骆书禾任由他抱着自己到了飘窗那。酒店的设计是有一整面的飘窗,透过玻璃,外面的景象清晰可见。
是真下雪了。
昏黄的路灯像个迟暮的老人佝偻着背,映着这座与白天繁华景象反差极大的城市。有细小的绒毛小雪簌簌落下,骆书禾把手放在冰凉玻璃上,外面挂了片很小很小的六角冰花。
“喜欢吗。”
这么说着,晏池把头搭在了她肩膀上,两个人严丝合缝贴着。她身上穿着的依旧是他脱下来的衬衫,很大一件,松松裹着,里面什么都没穿。视线一路往下,大腿上有他掐出来青青紫紫的痕迹。
“嗯。”她乖巧点头。
这场初雪只下了不到两小时就结束,室外是成了冰雪世界,地面和树顶都铺了薄薄的一层雪,细看有细碎一捧雪因为树枝承不住重落下。室内则是被低低的喘息声塞满,暖气开着,但这都抵不过在窗台上纠缠那两人火热。
飘窗上都没铺毯子,有点冰。晏池怕她一冷一热难受,全程在下面给她垫着,最后大抵也是无奈,叹声气感慨:“白清理了。”
骆书禾小声:“明明你自己也忍不住。”
晏池就直接掐她腰,看她因为被掐到痒痒肉在他怀里挣扎,装模作样说:“你别蹭,我明天还有事。”
“刚刚谁那么有骨气让我别碰,行,不碰就不碰。”
她是真的很翻脸不认人,明明刚刚黏人得很,闻言就要爬起来:“哦,那我去睡了。”
然后又被按回去,这回他是恶声恶气警告:“你敢。”
那时夜已经很深了,骆书禾到底抵不过困意歪头靠在他怀里,问一句:“雪还在下吗。”
“嗯。”晏池随意扫一眼风雪消散,此刻应该是寂静一片的窗外。
“睡吧。”他轻声说。

第46章
骆书禾这一觉是直接睡到下午才醒来,意识缓慢回笼翻了个身,就这么看见了靠在床头看手机那人。
房间里窗帘拉着,光线昏暗,只一个剪影。但不难看出穿戴整齐,头发甚至随意用发胶抓了两把,明明都是折腾一晚上,他看着倒是精神得很。
“今天这么早吗。”
她是知道他今天有事,一个会议,具体结束时间不定。
晏池就这么看着她缓慢爬起来,好像还是困,整个人很没骨头靠在他身上,忍不住上手捏了捏她鼻子:“怎么困成这样,你自己算算睡多久了。”
“累。”
“别睡了,再睡下去头疼,我带你出去吃点东西,嗯?”
话是这么说,但骆书禾也是磨蹭了好久才收拾好,整个人看着就没什么精神。临出门,晏池帮她系好围巾,还挺恶趣味地打了个死结,骆书禾憋着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结果晏池立马拉住她双手很霸道总裁地说不许解开。
骆书禾是气得要死,拉着他围巾:“凭什么啊,你也要打。”
他俩戴的是同一款,都是巴宝莉那款经典得不能再经典的格纹羊绒围巾,勉强能算是情侣款。
晏池低头睨她,真就纵着她,跟着系了个结。
昨晚才下过雪,虽说不大,一早起来融化了不少。依旧有小孩就着地上一点残雪在打雪仗,热热闹闹一片。
晏池给她买了杯热巧克力暖手,刚下过雪,这个时候其实不太冷,骆书禾捧着饮料,边走边和他低声说话,嘴边一团怎么都散不开的白气。
两人先是去了北城最负盛名的小吃街。
晏池本来是不想来,他向来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太挤,空气不好。以前和杨锦麒来北城滑冰,被朋友推荐,杨锦麒女朋友非要拉着他来小吃街吃东西,他一般都是选择直接回去睡觉。
这边不论什么时候都挺热闹,满满当当都是人,人头攒动。才走没两步,晏池手里就拎了大袋小袋的吃的。她自己则是买了串冰糖葫芦在啃,里面夹了满满的豆沙馅。
“这个豆沙好吃。”她晃晃手里竹签。
走了段路后,晏池发现这条街道有点四通八达的,延伸出去到处都有胡同口。很老派的建筑风格,有几个女孩围在分叉路口那棵系满红线的树下一起拍照。
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脸上满满的胶原蛋白,笑容明媚灿烂,配上这里风景,确实挺出片的。
晏池低头想了下,突然问:“你要不要拍照。”
骆书禾正在认真翻攻略,头都没抬:“什么。”
晏池松开了她手,把她往那个方向推了推:“去试试,我给你拍。”
骆书禾这才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她不肯:“不了,我不喜欢拍照。”
此时,那几个女生还在叽叽喳喳找角度换滤镜,似乎是不满意成片。过路人却一点没觉得吵闹,这是独属于年轻人的青春活力,仿佛都为这条古巷增色几分。
骆书禾听见,大概也明白了为什么这么问。
“走吧,去吃饭吧,我饿了。”她说。
北城动不动就瘫痪的交通系统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正值上下班高峰期,加上附近景点众多,游客如织,在路边等半天都等不到车开进来。
不过倒也不急,晏池含着她塞过来的姜糖,偶尔看一眼她在低头涂涂画画什么,骆书禾会立马伸手捂住,很宝贝的样子:“看什么看,你别偷看。”
谁稀罕。
晏池切一声。
但下一次,又会故技重施,其实只是为了看她反应。
不多时,晏池口袋里手机里响一声。
他打开来看了眼,正在心里嗤笑声,就面对面坐着有什么必要发消息,发现她发来的居然是刚刚打开手机备忘录随手画的。是幅简笔画,画的是刚刚那棵系满红线的姻缘树,树下站着q版的他们,都是圆脸,豆豆眼。男生撇着个嘴,不太高兴的样子。女生则是嘴角弯出个弧度,看着乖巧。
晏池果然不高兴了,指着屏幕说道:“我在你心里就长这样?”
“对啊,很可爱啊。”
她凑过来:“你不喜欢吗。”
“幼稚。”
然而,在锁屏前,他还是顺手点了保存。
北城某家茶室。
这里算是北城非常老牌的茶馆,和骆书禾在东城去过的那家完全不一样。门脸古朴大气,名气挺大,开在上个世纪。不仅能喝茶,中厅有曲艺表演,此时舞台上有两个穿着长袍马褂的人在说相声。
骆书禾注意到晏池脸色不善,自一盏茶前应了那人一声就再没开过口。看样子,不是睡着就是快睡着了。
看得出来,确实是不太喜欢看戏。
但没办法,领他们来的那个男人据说是在晏池会议上认识的,老北城人,非常热情。听闻他们在这边玩,说什么都要带他们玩一圈。一天下来,不是逛琉璃厂就是喝茶听曲。
骆书禾细心听了下,台上讲的还是段挺有名的对口相声《卖布头》。她记得小时候住在筒子楼时,楼下有个老大爷就爱听相声,老房子隔音差,那台老式收音机的声音她听得一清二楚。
好不容易捱到转场,骆书禾走到一半发现手机没拿,晏池不太在意说一句:“我在这等你。”
“不用。”骆书禾捏了捏他的手:“你跟着他们先走啊,我很快就来。”
折返回去时,却发现他们那桌已经有新的人落座。骆书禾远远看了两眼,小跑过去问能不能把桌上遗漏的手机给她,应她话的是个挺年轻白净的男孩:“这是你的吗?”
“对。”
然而,就像是一场好戏正要开场,舞台上换了批新演员。在调试话筒的声音中,骆书禾看到了一桌人中央那位,明显上了年纪,但头发衣衫都工整,与她记忆里相比自然是老了不少,脸上难免有岁月痕迹,此时骆书禾的手机就摆在他手边。
“岑老师?岑老师,能帮忙拿一下手机吗?”那男孩见中年男人没反应,提醒了声。
中年男人这才回过神,把手机递给她。
两人视线有短暂交汇,看见她,中年男人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谢谢。”
骆书禾接过手机就转身走了,隐约能听见他们在互相敬茶,看起来他过得是真的不错。
说是让他先走,晏池到底等在了门口,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在转着打火机玩。他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打火机是zippo的,银白色,对角线有一根细细的线。
走之前,骆书禾回头看了眼。
那中年男人已经走出来了,看神态是在找人。
直到车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停车场里安安静静,有车驶进来在找车位停车,一束极亮的灯光扫过他们,很快又消失不见。
晏池把车里最后那一盏灯都给关了,才问:“刚刚那是你爸吗。”
“嗯。”骆书禾看着窗外,似乎是很累了,才慢慢道:“你说好不好笑,他一点都认不出我了。”
其实这早在她意料之中,她和岑向远已经很久没见过了,最后一次是在她十几岁的时候,认不出在所难免,只是心底难免失落。尤其是在发现岑向远这几年风头正盛,先是凭一幅《灯塔》荣获国外大奖,多年穷困潦倒的生活被媒体扒出来大做文章打上为艺术献身标签。再之后,加入美术协会,成为美院客座教授都成为了十分顺理成章的事情。
但在骆书禾看来,她只会觉得,他过得那么好,怎么会一次都没有想过来找她。
有时候她也会怀疑,在筒子楼那段日子会不会只是她的一场梦。
这一年的最后一个月似乎过得特别快,临近年关,公司其实一堆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但只要一有空,晏池就会带她出门散心。从南到北,那段时间他简直是究极宠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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