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书禾是皮笑肉不笑:“自己割的。”
她不屑:“你少诓我。”
骆书禾:“真自己割的,你平时拍戏都不上网的吗,网上很多这种土办法啊。双眼皮贴贴七天七夜,再自己割一刀,成功率有百分之八十多。”
听她说得这么真,她多少信了一点:“真的假的。”
杨云天叼着螃蟹腿,直接给戳破:“你上过学没有,多读点书吧,这种话你都信?”
她要气炸了。
但不得不说,李莺莺酒量很好,基本上白石皓让她敬酒她都能喝,不管白的红的。这种豪爽的性子在酒局里很吃得开,几杯黄汤下肚,桌那头已经笑开了,嘻嘻哈哈一片。
杨云天也有点吃撑了,摸摸肚子,问骆书禾要不要先溜。
骆书禾给他剥了个橘子,语气很淡:“再等等吧。”
这么一等,又是半小时过去。
她注意到面前的红酒,难得主动端起抿了一口。
其实并不难喝。
李莺莺敬完一圈酒,迈着轻巧的步子回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可以啊你。”她带点赞许点点头:“我还以为你是那种滴酒不沾的乖乖女。”
骆书禾是觉得这说法新鲜,就算把时间线拨到高中,都没人会觉得她是乖乖女。她是慢热,很难和人真正交心,但高中时,她们躲班主任逃晚自习偷偷出去看电影,骆书禾一次都没错过。上了大学更甚,熬夜泡吧,凌晨大排档,除去她真的不太喜欢太吵的环境。
“要不要再来点?”李莺莺已经又给她倒满一杯。
反倒是杨云天大呼小叫:“干嘛啊你,居心不良,都说了不喝了,干嘛非要人喝。”主要也是心虚,本来杨锦麒他们突然来了,他就觉得难逃一死。要是再看不住人,杨云天是丝毫不怀疑他的下场就是剁碎了被扔进河里喂鱼。
“没事,我就试试。”
骆书禾浅浅抿了口。
李莺莺在她身旁坐定,在那头又爆发出一阵哄笑声时,突然开口问她:“你应该还在上学吧,不过不奇怪的,我在剧组认识一个才十八的,看着和没成年似的都跟了人,整天除了拍戏,人都不怎么见得到。”
骆书禾没听懂她什么意思:“啊?”
“啊什么啊。”李莺莺自嘲笑笑,那一玻璃杯白酒,她直接一饮而尽:“这很正常好吧,不然你以为当演员那么容易啊,这行水很深的。没人脉没背景谁给你好脸色看,别老是听那些鸡汤八卦,这世界上多的是普通人,哪有那么多好运的人啊。资源交换懂不懂,很正常,不丢人,真不丢人。”
她努努嘴,看向骆书禾手上的银色手链:“Tiffany的吧,挺漂亮的。”
骆书禾这才明白她说的是包养的意思。
想反驳,但忽而想到,其实没什么好纠结这种事情的。
李莺莺上下打量了她眼:“不过你这性子有点闷啊,不讨喜,图你什么啊?是图你年轻漂亮吗。还是得多陪着笑笑,笑又不花钱。”
骆书禾举杯和她碰了下。
后来,李莺莺察觉到她可能是真有点醉了,耳根有些泛红,直接给白石皓递了个眼神。
而白石皓就是在这时,站起来开诚布公地说:“认识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了,也不是非要谈工作。但是这个面子还是得小晏总给。也说起来,都见第三面了,都没正式和骆骆认识过。这样,算是赏个面,我敬她一杯,以后再见面,大家还是朋友。”
骆书禾这会儿算是看明白了,他今天就是单纯来给晏池添堵的。
别人看不看得出来她不知道,但她往那个方向瞥了眼,他始终没往这边看。
收回了目光,骆书禾也跟着站起了身,原本杨云天是打算给她倒个小杯意思意思就算了,谁料她直接把茶杯里茶倒了,斟了满满一杯白的。
众人只当是个小插曲,很快揭过。
但几乎是那杯酒下肚,骆书禾就开始觉得胃里烧得慌,全身都热,朝着杨云天晃了晃根本没响过的手机:“我出去接个电话。”
杨云天看她这状态,多少更心虚了,问:“你能不能行啊,是不是喝多了?不然我陪你出去走一圈散散酒气。”
“不用。”骆书禾是面无表情,脸色有点苍白:“要听实话吗,我是去女厕,你确定要跟着去?”
杨云天:“……”
她是特地出去找的洗手间,第一回 只干呕了两下,都没吐出来。靠在门后缓了好一会儿,今天吃下去的东西基本上全吐了。
漱了口,尽力让自己看上去勉强精神,骆书禾才出去。结果,出去时,杨云天就拿着她的外套等在门口。
“你真跟着我来的?”她说。
“说什么呢。”杨云天凑过来小声说:“你傻吗,我们可以趁这时候赶紧走。”
骆书禾皱了皱眉:“我们是走了,那他们呢。”
“不知道。”杨云天猜测:“可能还有下半场吧,看时间,现在这时候还早……哎呀你别管这么多了。”
“哦。”骆书禾这会儿是挺心平气和,就是看东西都重影,只能扶着他手臂硬撑着说:“那我们回去吧。”
杨云天有点怀疑她听不懂人话了。
骆书禾直言:“自己捅出来的篓子,让别人去收尾,这种事情我做不出来。”
包厢里,他们在收拾东西,看样子是准备转场了。瞧见他们回来,白石皓说:“没事吧?脸怎么白成这样,实在累了的话,我托人送你回去。”
骆书禾刚想要说不用这么麻烦,晏池看着她这段时间折腾了一圈瘦下来的脸,原本养的好好的婴儿肥都要瘦没了,突然烦躁,开口:“你们去吧,我有事。”
然后,快步走了过来拽着她的手就拖着往外走:“走,回家。”
骆书禾是扒着门框,怎么都不肯走。
“我不。”
就这么推拉一阵,大概是嫌麻烦,晏池扫了她一眼。啧一声,把西服外套披她身上,手绕过她的腋下,再自然不过,直接打横抱了起来。
骆书禾都没反应过来,只能紧紧拽住他的衣领,生怕掉下去。
“你疯了?”
晏池淡声开口,但话并不是对她说的,至少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老婆不太舒服,你们玩,先走了。”
这次,众人直接下巴掉了一地。
一半是确实隐隐约约听说过晏池早结婚了的传闻,都心知肚明,连婚礼都没办,平时也从来没见过人,一看就是不打算公开。要么就是真没感情,各玩各的,纯属应付家里人,要么就是觉得拿不出手。
而今天这么一看,似乎哪条都不是很沾边。
另一半则是知道这事,却把不准他到底是个什么态度,明明是来救场的,可全程零交流。
但此时,看着那把人稳稳托在怀里的景象,真说没感情,是人听着都像鬼话。
“等等。”
白石皓单手拎着外套叫住他们,正要上前两步,被杨锦麒闲散警告了句:“差不多得了,你说话注点意,别上赶着撞枪口上。”
“就是想赔个不是,说到底算是我的责任。”
接着,同样在看着那个方向略微失神的李莺莺就被点了名:“去,给人道个歉再走。”
她迟疑了会儿,大概就是这点时间差,他平时带在身边的不说是百依百顺,至少都听话。白石皓几乎是掐着她的肩膀,指甲深深陷入肉里。
李莺莺跟着白石皓的时间不长,并不了解他,何况她本身就不是个任人搓扁揉圆的性子。
“你走开!少命令我!放开!”
她吃疼尖叫,但白石皓没一点要放手的意思。挣扎间,她打翻了桌上一只素色的瓷瓶,有块飞弹起来的碎瓷片不小心划伤了白石皓的手。
看着手上那点血迹,白石皓瞬间变了脸,反手扇了她一巴掌。
“操,臭婊子。”
剩下的画面骆书禾不太能看下去了,轻声说:“走吧。”
因为担心她要吐第二轮,晏池倒没着急回去,酒楼也是考虑足了这种情况,引着他们进了单独的醒酒室。空调开着,沙发松软,室内还点了熏香,一切都恰到好处。
只是才坐下,晏池看一眼鬼鬼祟祟跟进来的杨云天,勉强忍了忍才没把他踢出去:“你又是什么时候跟进来的,你亲哥呢。”
“哥,哥,您才是我亲哥,就收留我一会儿吧,又不是没看见那场面混乱的,好家伙……你忙你们的,我保证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
说着,他还像模像样抽了两张纸团成团塞耳朵里。也不敢真坐过去,真就闭着眼睛窝在离他们最远的角落。
晏池还是不满意,眉头快拧成中国结,想再说两句。怀里人已经先圈住了他的脖子,脸埋在颈窝,动静很小。
想说的话顿时收住了,晏池喉结滑动了一下,最终只是把裹在她身上的外套裹得紧了些。
可人还是哭了。
在察觉到胸前那块衣服湿了时,他心里那阵烦躁更重。但有些时候,他确实是希望她脾气别这么硬,适当服个软,像个普通女孩和他撒个娇好好哭一场,比如在那晚在筒子楼。
所以晏池这时候想得其实挺歪的。
真不容易啊,总算是给弄哭了。
她动静太小,看在杨云天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只见他偷偷睁开了一只眼,以每分钟转动五厘米的速度悄悄往后看去。同时挺纳闷,这怎么半天都没有动静啊,不会是睡着了吧。
要命,没人替他说话了。
晏池头都没抬:“头给我转回去。”
杨云天只能委屈应了声,老实坐正了。
直到服务生来给他们送冰水和热毛巾,骆书禾才抬起头,就被他一把按了回去。
骆书禾:“?”
晏池:“和我客气什么,又不是没见过,你多睡会儿。”
骆书禾:“……”
终于在她快喘不上气时,晏池放手了,骆书禾小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脸也有些涨红。
“哭、够、了?”他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一字一顿问。
多少有点窘迫,骆书禾搓了搓脸,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刚刚她一定是酒气上头了。
晏池以为她还是情绪不高,无声看她。
看着她细长绵软的睫毛,小巧精致的下巴。唇很薄,日常总是抿着,显得有点薄情生冷。
突然就想起杨锦麒说的,这个年纪的女孩,是得哄着点。
“你有什么愿望吗。”
骆书禾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在问我?”
“不然这里还有谁?”他眼底浮现出一丝几不可闻的笑意:“或者,你可以当我是开门送温暖的圣诞老人。”
现在是十月下旬,离圣诞节差了足足俩月。
就当是酒气上头吧,骆书禾清了清嗓子,问:“真的吗,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嗯。”晏池眼底笑意更深。
那个瞬间,他是真有种即使她想要天上的星星,努努力都能为了她摘一把的冲动。
然而,是真只有一瞬.因为下一秒骆书禾都不带躲的,直勾勾盯着他剪裁考究的衬衫和扣得整整齐齐的一排扣子看,是一点不客气:“想看看腹肌。”
晏池:“……”
在角落偷听了半天的杨云天:“……”
骆书禾看了两眼他反应,就知道又是在诓她玩,不过她也没多大期待就是了。
只是,不免随口发个牢骚:“陪你睡了这么多次,看看怎么了,就看看,又不会掉块肉。”
正意识到不对,想悄悄往洗手间躲的杨云天:“……”
第38章
如果时空能倒流,杨云天保证自己会选择在听见他们谈话声的第一时间躲起来,而不是愣在这,满脑子都在“完了完了我听到什么了这是我能免费听的吗”和“现在出去是被我哥砍一刀留在这里我命应该也不长了”两个念头中来回横跳,直接大脑当机了。
“咦,我眼镜呢?我刚刚耳朵怎么近视了,嗡嗡的,什么都听不见……”
杨云天几乎是连滚带爬进了洗手间,啪一声反锁上门。
“他怎么了。”骆书禾回头。
“没怎么。”晏池是真的气到,不知道她怎么能做到说这种话都能脸不红心不跳,仰着头靠在沙发后座,闭着眼睛,语气极其无可奈何。
“我的清白算是彻底被你毁了。”
这又是什么意思。
但她现在其实挺困了,尤其是当精神松懈,睡意就像潮水涌了上来将人包裹,话逐渐变得黏糊起来:“干嘛不给看啊,小气,又不是没见过,搞得多稀罕似的。八块的,六块的,都有。”
“……你上哪见。”
“上课啊。”她是浑然不觉:“隔壁体育学院的来过几回当模特,肌肉好漂亮,人也长得挺好看的,就是人有点害羞放不开。”
其实晏池是下意识想问是半裸还是□□,但想到不管哪个答案他听着都不是很爽,是非要给自己找这个罪受吗,就闭嘴了。
“哦。”
再没回应,这回应该是真睡着了。
晏池本打算直接回家,但杨锦麒那边事情没处理完,据说是后面闹得更大,那个女秘书确实不是个好惹的,在打斗中碰倒了店里的一面屏风,又是吵着闹着要叫经纪人来,又是要在网上曝光他的黑料。
总之,等杨锦麒拉开副驾驶座车门上车时,是骂都骂不动,就剩下瘫在车座上的力气。
“这回是长教训了,我早说了,白石皓这人就是个行走的定时炸弹。看着人模狗样的,怎么走哪哪都事儿多。不行了不行了,渴死了,有水吗,给我拿瓶水。”
驾驶座上的杨云天战战兢兢,给他递了瓶矿泉水。
所幸杨锦麒这会儿没心思管他,缓了缓神后,他往后座上看去。
“妹妹怎么样了,没事了吧。不是我说你,你倒是别抱那么紧啊,给人勒喘不过气了怎么办。”
晏池:“滚,少管。”
到底是有点怂的,杨锦麒缩了缩脖子:“得嘞。”
车缓慢上了高架桥。
晏池多少有点不放心,在连着两次探了探她的额头后,他指挥着让杨锦麒从储物箱拿点东西。
“怎么一股子药味?你生病了?”
“没。”
晏池只是撕开包装给她贴好退烧贴,淡声解释:“她昨天还在发高烧。”
“操,生病了?病好没好全啊,这么一闹不会加重吧?”
他看向窗外。
“不知道。”
骆书禾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凌晨四五点。或者准确来说,是足足被渴醒的。
她慢吞吞爬起来,环顾了好几圈周边环境才发现是回来了榕树里,被子盖得好好的。
骆书禾下楼去找水喝。
等喝掉了两大杯水,她才有精力探头看向客厅。晏池居然这个点了都不睡,衣服早换了,换了身灰色的家居服。就着那一盏落地灯,斜倚在沙发靠背上,灯光把他的影子拉得极长。
那道影子动了下。
骆书禾抱着剩了半杯水的杯子立在那,放了东西正要上楼,听见一声清晰的:“过来。”
又使唤她。
骆书禾微微叹了口气,但还是过去了,只是没等她走到那,就被拽着拉到了沙发上。就瞬间功夫,她看着伏在自己身上的年轻男人,手还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臂。此时放开了,改成一个拥抱的姿势。
“怎么了。”她小声问。
晏池这才缓慢吐出一口气,像是有点释然了。许久,他睁眼看她,骆书禾从他眼底看到了熟悉的戏谑神情:“昨晚睡着前的事情,你记得多少。”
“……”
“自己说过什么话,需不需要我给你重复一遍。”
“不记得了。”
“哦。”
“真不记得了。”骆书禾还抵着他胸膛往外推了把:“麻烦让让,你以为这样压着不难受吗。”
晏池低头看着她,突然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然后,骆书禾眼见着他直接捏着身上那件圆领卫衣的下摆往上一提,把整件衣服脱了下来。
这时候不出意外,该是一天中最安静的时候。整座城市都在梦乡中沉睡,故而稍微发出一点儿动静就会被无限放大。
客厅里,窸窸窣窣一阵。
“你都不冷吗。”
“不冷。”
“还是把衣服穿上吧,万一冻坏了。”
“啧。”他倒是先不耐烦了:“你这人怎么这么麻烦,不是你要看的,给你看,又不要。”
骆书禾:“……”
但到底是好奇的,她眼神不自觉往下瞟了眼。如她所料,晏池没有健身的习惯,身上没有那样明显的肌肉块。但他身材比例很好,一身轻薄的肌肉,一丝多余的赘肉都没有。
他继续逗她:“好看吗。”
“要不要再往下看看。”
骆书禾一声不吭。
而之后,骆书禾关于那天晚上细节,能想起来的除了那满当当一杯白酒。剩下的就是在沙发上,晏池自己挑开了运动裤的裤带,拉着她的手把她往那里带。
他是真的很烫。
天也好像在不经意间亮了。
再醒来时都已经快中午,窗帘没拉紧,有一束日光打在了她脸上,骆书禾迷迷瞪瞪起来抬手挡住视线,干脆就直接起来了。
洗完澡,头发湿着,懒得吹。骆书禾只穿了一件单衣走出去,结果被路过的晏池直接扔了件衣服过来:“穿上。”
她低头,看了看身上被头发沾湿的衣服,动了动嘴唇,最终什么都没问。
翻出数据线给手机充上电,骆书禾看了下昨晚遗漏的消息,抬头,看见晏池正倚靠在厨房门口喝一杯牛奶。
“饿了?想喝?”晏池注意到了她看过来的目光,晃晃手里玻璃杯:“你自己去倒。”
不说还好,一说确实是有点饿。
“想,还有吗。”
她已经走进厨房,在冰箱里翻找一阵。
晏池憋着笑:“最后一杯了。”
看着垃圾桶里的牛奶空盒,骆书禾这才反应过来又是在玩她。
于是,她挺理直气壮地提起了要求:“你给我喝一口。”
晏池当然没什么反对的理由,递了出去。
但如果不是眼见着她不单单是就着他的手喝的。而且看了一眼玻璃杯,特意是转到了他喝过的,在杯沿留下一圈淡淡奶沫的那个方向喝的。
唇色被杯子里的纯白色牛奶衬得极红,极艳。两人距离极近,晏池甚至能听见她喝牛奶时轻声吞咽的声音,像某种家养的小动物。
“我不要了,你喝吧。”
他呼吸重了些,几乎是强压着才保持平稳呼吸说出这句话。
骆书禾是浑然不觉,三两口喝完牛奶,把杯子洗干净倒扣在消毒柜里后,她上了楼。
“要是没什么别的事,你别上楼啊。”她交代。
但听着楼上动静,晏池在楼梯口徘徊许久,在书房里找到了人。
“那是什么。”
“不是让你别上来了吗。”
骆书禾无奈,但反正都是送给他的,她索性不藏着掖着,给他看。
“这什么。”
骆书禾已经把电源插上了,落地灯瓦数并不高,透过羊毛毡做的灯罩,灯光暖融融的。
“亮度是可以调的。”
骆书禾和他解释,但她心也虚,灯泡是买的材料包配的,只有一个灯罩是她自己扎的,还是照着视频学的。
“哦,我是看你晚上总是在这里办公,但是光线有点暗,想着有一盏灯的话会好一点。”
“你过来看,台灯也有。”
然后,晏池眼见着她又从搬进来的箱子里拿出许多小玩意,他随手拿起个毛毡扎的招财猫,小小的,很可爱,抓着手感很好。
“你干嘛?献宝呢。”
确实都是送给他的,骆书禾又把领带夹,火机,剃须刀什么都摊开给他看。她也不知道这段时间怎么了,在出去逛街时,总是看到什么都想给他买,有时候她都没反应过来,人已经站在店里了。
即使售货员笑眯眯看她问她喜欢什么样式,她全都是愣愣地说不知道。
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子的,但就是想买给他。
也或许,是那天在陪晏池去看过他父母,小小的一块墓碑,两张微笑着的黑白照片。她全程握着他的手,在听他说他印象中的父母。
“都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你要是不喜欢就算了。”骆书禾声音很低,手里也抓了个玩偶在玩,看着手里的黑脸小羊被搓扁揉圆。
他走了过来,把她手里的东西拿走。
“手就是弄这个弄伤的?傻不傻。”
骆书禾心说他怎么还记得这件事,都多久了,把手摊开给他看,叹气:“早就好了啊。”就是刚扎毛毡那时候不熟练会扎到手,后面就不会了。
他把她的手整个包在手里,骆书禾能感觉到他的掌心很烫。
“嗯,我很喜欢。”晏池终于回应。
看她低着头,又加一句:“都很喜欢。”
第39章
半个小时后,骆书禾给他收拾好东西,去厨房热吐司,发觉果酱没有了,就剩个空罐。她又折返回来找手机准备叫个闪送,发现晏池人还在书房看着那盏灯。她在门口桌子拿了手机按开锁屏,顺便问他:“你要不要吃三明治。”
“饿了?”
这不是废话,骆书禾心想。
她这几天都没怎么吃,好不容易昨晚上吃了点,差不多都吐了。本来凌晨醒那一回是饿了打算起来吃点东西,结果到底是没吃成。
“对啊,你要吗。”
“啃什么面包。。”
晏池已经走过来把她手机抽走,她都没来得及按指纹付钱。
骆书禾无可奈何吸气:“你还我。”
“不还,带你吃烤肉,去不去。”
“不吃。”
他仍高举着手机不肯给:“别人请客吃饭好吃吗。”
就知道他要提这个。
“看我干嘛,杨云天那边你不用担心,现在人挺好的。吃得饱穿得暖,一日三餐都有人喂,人住在医院顶层,两条腿已经被杨锦麒打断了。”
“……”
他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懒得说了,把手机扔回她手里。问:“想吃什么。”
骆书禾反应很快,猜测这是要出去吃的意思,大着胆子提了句,反正该踩的雷已经踩了:“桂花糖藕。”
晏池回头看她:“什么玩意。”
“昨晚上桌上就有道。”骆书禾提醒他:“以前家里附近有家饭馆有,店主是南城本地人,过来东城做生意的。我爸常带我去吃,后来店搬走后就没吃过了。但那个做的不够正宗,糖桂花放得太多,藕也不够绵软。很腻,不太好吃。”
然而,听她说了这么一大段,他只是:“昨晚?”
“不好意思,失忆了,想不起来了。”
非这么记仇。
骆书禾先是沉默了会儿,把他赶了出去,手握在门把手上,不咸不淡开口:“真失忆了?”
四目相对。
晏池的表情松动一瞬,最终先别开,咳嗽声。
“行。”
骆书禾跟上去:“兰姨会做吗,不会的话,可以照着教程试试。”
“哪那么麻烦。”晏池已经走回房间,从衣柜里拎了套衣服出来。见她不仅跟进来,还直勾勾盯着,直接把上衣脱了,露出沟壑分明的小腹,裤腰带都没系,就这么松松垮垮搭在腰间。
有点懒洋洋的:“进来干嘛。”
“我换衣服啊,昨晚没看够,要不要给你录个屏。”
“……”
他现在真是一点不带装的。
她本以为按照晏池的意思,要么是出去找间特色餐馆,要么就是找个会做的厨子上门,谁知道,车一路直接开到了机场。
“来这干什么。”
晏池只是低头帮她把外套扣子扣好,又提醒她记得拿在车上充电的手机:“不是你要吃东西?”
谁会因为一顿饭直接打飞的过来啊,骆书禾目瞪口呆。
飞机落地已经是三个小时后,骆书禾按开手机关掉飞行模式,信息争先恐后进来。她挑了几条回复,存了小群里发的课件,才去看身边人。
他还在闭目养神,身上盖着薄毯,睫毛根根分明,甚至是连眼睛都没睁开:“别当我看不见,鬼鬼祟祟的,看我干嘛。”
骆书禾一本正经的:“想亲你。”
晏池被她的直白呛了下,看她一眼又睡回去了:“就因为一顿饭,瞧你这点出息。”
下了飞机,南城这个时候比东城气温要低个六度左右。加上是阴天,湿度高,空气里都是冰凉水汽,体感温度要更低。都不等到饭店,骆书禾在车上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晏池给她把温度调高了些。
车只在大门口停下,据出租车司机师傅说,再走进去一点就是景区了,路都是有点年头的青石板路,车开不进去,让他们先下车。
可能是看他们是从机场赶来,一看就是外地来的游客,他还好心多提了两句,哪家饭店好吃,推荐些什么特色菜。
“里面直走,看到三棵柳树那后头就到了,老字号,开了二十几年了,口碑很好,本地人都爱来。”
骆书禾下了车,第一反应就是往那个方向走。直接被他拽回来,眼风一扫那幢雕栏画栋的三四层小楼,嗤笑:“听他和你扯,什么老字号,十年前你来这,估计都还是一片死水湖。”
“这种鬼话,我八岁起就不信了。”
然而,骆书禾是想不到晏池领自己去的会是一家店面极小的店,小到她一开始都没注意到招牌。
走进去了才知道里面别有洞天,至少比看上去大很多。很老式的桌椅,木质窗棂,推开窗子,能看到一整片平滑如镜的湖,倒映着湖边一排婀娜柳树。
他们挑了个窗边位置坐下,二楼,视野更广阔,湖面上点缀着游船。
骆书禾从坐下起就开始好奇张望窗外景色,晏池就猜到她会是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但只是笑笑,并没有说什么,而是要了一壶明前龙井慢悠悠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