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着他那样,骆书禾走过去和他面对面坐着,抱怨:“你好黏人。”
他就瞪她。
电话也懒得接,直接扔给她,骆书禾按下了接听键开了外放,老太太上来第一句话就是:“我孙子人呢?还活着吗?活着吱一声。”
气得晏池本来都想叫人了,硬生生给逼回去,是骆书禾接过话头,和老太太聊了两句。
“医生说是季节性感冒引起的肺炎,这几天在家养了养,好些了。”
到底是关心的:“我就说你们小年轻照顾不好自己,年纪轻轻这个那个病的一大堆,要不要我过去照看两天。”
“得了吧。”晏池嗤笑:“你这一大把年纪就别说谁照顾谁,自己就挺费心的。也别来了,当是来送人头吗,真要病了,可别求我给你端茶倒水哎奶奶。”
老太太当场就放话:“行,你死外头我都懒得理你。”
骆书禾只能小声和他说:“你好歹说点好听的,你自己算算都多久没回老宅了。”
晏池并不搭理,视线就这么落在她突然凑近一开一合的嘴唇上。她没有涂口红的习惯,但本来唇色就不算淡,很漂亮的少女粉,他指了指自己的唇角。
骆书禾只能拽着他的衣领在他脸上亲了口。
温香软玉在怀,他这才平心静气和老太太聊了两句,边低头把玩着她的手指。
她的手很漂亮,细长白皙,指甲圆润,像一个个小贝壳。但常年拿画笔,有不少茧子。晏池低头看着,时不时摩挲两下那茧子。
因为开的是语音,老太太当然不知道这边是什么情况,继续问:“骆骆快开学了吧。”
他手是真的不太安分,单手扣着她的腰还不够,在骆书禾正认真听老太太讲话时,手就这么从她衣摆伸了进去。
其实没做什么,挺规矩的,就是手指百无聊赖地在她脊柱打着圆圈,很痒。
骆书禾觉得自己好像被撩了,但没有证据,只能用眼神示意他这时候别乱来。
“谁想乱来,明明就是你想亲我,别不承认。”他是挺蹬鼻子上脸的,假装可惜叹口气,在她耳边说:“生着病呢,不好意思了,你忍忍。”
被老太太一叫,骆书禾才回过神来应:“是,是啊。”
语调有点奇怪。
老太太很快挂了电话。
骆书禾反手锤了他下,晏池并不躲,直捂着心口说疼。
“怎么办,起不来了。”
骆书禾直接戳穿:“你捂反了,心脏在左边。”
他反正是死皮赖脸不肯走,自己就躺下了。
兰姨不在家,骆书禾考虑了下,请了两天假在家照顾人。
部门组长却以为是那天聚餐吓到她了,明里暗里提了两句,说这个社会人情就是这样的,你不过就是个小小的实习生,都是领导说什么就是什么,还让她以后上班不要穿那么短的裙子。
“你们这些年轻小姑娘总是说什么穿衣自由,干我们这行的和人接触多,真遇上咸猪手,知不知道什么叫一个巴掌拍不响。”
“别学会两个词就到处标榜用,每个行业有每个行业的规矩,以后学习的路还长着,多学点没坏处的。”
骆书禾回了个收到。
再抬头,是晏池换好衣服,两步一台阶踮脚走下来,“走了。”
骆书禾:“去哪。”
他这时候已经站在玄关处了,低头看了眼手机消息:“不是要去超市?”
骆书禾看着他,抿了抿唇,走了过去。晏池随手拉过她的手,再自然不过。
“晏池。”她突然开口喊他。
“嗯?”他顺手把手机塞进口袋,看向她:“怎么了。”
最终骆书禾什么都没说,只摇了摇头。
晏池也没追问,而是薅了下她头发:“晚上想吃什么。”
超市人多。
都没等进大门,骆书禾就着急忙慌让他先把口罩戴上,不停和他确认真的没事吧。
“身体哪这么弱。”
感受着她关切目光,晏池决心逗逗她,火速敛了神色,虚虚握拳咳嗽一声:“就还是有点头晕,可能是受了凉,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就站不太稳。嗯,你再靠我近点,扶着我点。”
而要不是两人在买东西上有分歧,骆书禾觉得自己今天还能对他温柔一段时间。
晏池是基本上连配料表都懒得看,直接拣最贵的走人,花钱大手大脚惯了。看得骆书禾气到直接拍掉他的手接过推车:“你起开。”
晏池倒耐心,没生气,而是就这么看着她蹲在超市货架前挑挑拣拣。时不时招他过去问,喜欢吃哪个口味的。
以前在国外念书,有几次和室友去超市购物经历,后来嫌弃他们总要一样东西挑半天,就变成了他一个人去采购。
其实挺可爱的。
两人出来后,又去了商场二楼的烘焙私房店买面包。
骆书禾记得这家店的奶酪三明治和冰面包很好吃,邬瑗给她带过一回,从那以后次次来这边逛街都要来买。
但今天人确实是有点多,店面不大,挤满了来探店或者是慕名而来的年轻女孩。骆书禾张望了会儿,把购物袋袋子塞晏池手里,让他到店对面的长椅等她。
旁边有个比人都高的玩偶。
她拍拍他的脑袋:“我很快回来,你别乱跑哦。”近乎哄小孩的语气。
他竟真的应了。
店里,骆书禾想吃的那款奶酪三明治售罄,她正拿着托盘和夹子伸长手去夹面包是,感觉衣角被人轻轻拽了下。
“不是让你在外面等吗。”
骆书禾虽觉得奇怪,把人拉过来了点。
“这里人太多了。”
他突然说,这时其实是没有在看她的,眉头因为店里人挤人的景象微微皱起。
骆书禾:“然后呢。”
“我在外面看不见你。”
黏人精。
虽然早知道他生病时可能会没什么安全感,比较黏人,但这种程度骆书禾是没想到的,怎么走开一会儿就黏成这样。
晚饭他们吃的是意面,其实她做的东西真不太好吃,连骆书禾自己都发现了,吃到一半就有点吃不下去。新榨的橙汁倒是喝空了,再抬头看时,发现晏池面前的盘子已经空了。
“好吃吗?”她是真好奇。
“还行。”
晏池随手抽了张餐巾纸擦手。
第二天两人没出门,只下午的时候,骆书禾去了趟街口买酱油。回来后被晏池招过去,就这么坐在他身旁,时而看会儿他正在玩的游戏:“你没有什么别的事情要做吗。”
“没有啊。”
他目光短暂从屏幕上移开了会儿:“怎么这么问,嫌我烦了?”
骆书禾摇头,说哪有,摊开了毯子:“你先玩吧,我睡一会儿。”
就是晚些时候,骆书禾在厨房对着手里两瓶酱料,正纠结到底是用黑椒酱或者番茄酱汁时。她走近了,听见他在阳台和朋友打电话。
听了两句,是有人约他出门喝酒,嗓门很大,隔着话筒都听得清楚。
“不去啊,嗓子不好喝不了。”
“那就玩玩,不喝酒,出来玩牌听歌总行了吧。”
“头疼,玩不了。”
那人见他这副油盐不进滴水不沾的样子,有点恼了:“哥你这怎么回事,最近忙什么也不说,喊你出来玩也不来,有什么事要这么藏着掖着的。”
“没办法。”光听语气是无奈的,晏池转了圈手里的打火机:“老婆管得严,平时没什么事都不给出门。”
“真的假的。”明显不相信的样子:“嫂子这么黏人?”
“可不是,上哪都要跟着,没一会儿看着就不行,晚上超过十点回来要跪搓衣板。”
他还挺自豪地教育了两句:“你连女朋友都没吧,那可以理解,等以后有对象你就知道了。”
然而,当晏池心情很好地下楼吃饭,发现面前就一碗小米粥,用勺子舀了舀,居然连糖都没给他放,就很寡淡一碗清粥。
“不是说今晚吃牛排吗,牛排呢,肉呢。”
挑剔公子哥看着这清汤寡水的,明显不乐意了。
“是吗?”骆书禾真装作认真回想了下,“你记错了吧,我好像没说过。”
晏池静静看着她。
骆书禾完全没在怕的,又给他加了勺小米粥,还把他口袋里的烟和打火机摸走没收了,在他面前晃晃:“这个先放我这,等你病好了再说。”
晏池咬了咬牙,想张嘴说点什么,又吞了回去。
“这不怪我,是你自己说的。”这时候,骆书禾语气仍是冷淡的,直直对上他询问的目光。
“忍着吧,我管得严。”
晏池:“……”
第28章
那段时间晏池确实除了公司就是回家,很少去别的地方。杨锦麒约他基本都约不动,直接去公司堵人,到了办公室却只剩伊芙在收拾东西,发消息给他都是已读不回,高冷得很。
就算来了,总是拎着根球杆玩一会儿球看一会儿手机。
好几次,晏池本来在陪着杨云天打球,放水放到太平洋。看他半天碰不着球,也不急,懒散地倚在球桌旁安慰他慢慢打。
搞得杨云天挺感动的。
结果,目睹晏池扫了眼手机消息后就直接一杆清了全场,拎着衣服借口自己有事先走了。杨云天看着空荡荡的绿色球桌,球杆都没摸热,一时都没反应过来自己到底该不该继续感动,只能转头询问杨锦麒:“哥,他最近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杨锦麒挺无所谓地把台球给他一一码好,猜测:
“可能是春天到了吧。”
杨云天更加一头雾水,看一眼显示是八月份的日历。
“啊,我以为早过了。”
也有不高兴的时候,都没等到开学,骆书禾的意思是在这待着不如提前回学校。他就这么拉着张脸坐在床边,看她在房间里来回转悠收拾东西。
入夜,骆书禾迷迷瞪瞪都快睡着了,听见身旁人开口问:“不能住这吗。”
“可是我东西都在学校,来回会很麻烦。”
他便又不说话了。
骆书禾瞧他那样,大概也明白了,拢紧了被子低声哄他:“要是我有空,就去找你好不好。”
“随你。”
他的话听不出什么情绪,始终闭着眼睛,看样子,是又恢复了惯常的冷淡模样。
骆书禾拽了拽他的衣袖,补充:“如果你想我了,也可以来学校找我。”
晏池这才睁眼看她:“没睡着就开始说梦话了,多大脸,谁要想你。”
骆书禾只能把手收回:“哦。”
只是她才翻了个身,就有人捏着她的肩膀把人掰回来。
满室黑暗,他的声音格外低沉:“不想你,能去找你吗。”
这时候的天气其实是很舒服的,没了那股火烧火燎的热气。月亮柔柔地悬在天上,散开淡淡的白光,借着那点松散的月光,骆书禾好似能清楚投过那层浓到化不开的雾气看到了他眼里的隐忍。
她撑着身子反问:“那你会不会想我。。”
晏池偏头看着窗外,半晌才看向她:“会。”
骆书禾笑了下,主动凑上前蹭了蹭他的鼻子:“你可以给我打电话啊,我要是晚上有时间,就给你发消息,好不好。”
“好。”这回他倒是挺乖。
之后,实习的那家出版社同事说是她还有落在工位上,给她收起来了,让她有空就去拿。
辞职发生在又一次通知部门聚餐,特地点了她名说要来,不许中途逃跑。她忍了忍,在下班卡着点跑了,结果领导直接在小群里点名,说她不给面子。
一大串长篇小作文,底下都是附和的。
有人劝她现在补救还来得及,现在赶紧过来,陪个三杯,大家就把这事揭过去了。
骆书禾直接退了群。
那天晚上,晏池注意到她情绪不高,主动和她提:“不高兴了就不干了,反正家里又不缺你这口饭吃。”
她默了会儿。
他捏了捏她的鼻子:“你也就只知道在我这甩脸色了,怎么这么窝里横。”
说得挺轻描淡写的:“大不了现在我养你,以后你养我。”
骆书禾这才伸手过去抱他。
“受委屈了?”
“嗯。”拖长了音,听着确实是挺委屈的。
“撒娇精。”他点评。
骆书禾喊了赵叔帮忙接送,到的时候同事已经在那等着了,骆书禾检查了下纸袋子里东西:“没什么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同事叫住她,估计是想到以后可能都没什么见面机会了。
“对不住啊,组长人确实是挺恶心的,那天晚上是吃饭的时候他看着我才……”
“我知道。”她直接打断。
离开后,她没回榕树里,而是去见了裴姐。
那家咖啡厅,骆书禾乍一看都没有认出来。本以为按照裴姐这种佛系的态度,咖啡厅估计没开多久就要倒闭。现在看来生意意外得好,才一会儿功夫,就有几位穿着黑白职业套装的白领拿着杯咖啡进进出出。
“裴姐。”她主动喊人。
几个月不见,裴姐依然是老样子。一身漂亮的红色长裙,法式方领,修长的脖颈和精巧的锁骨都露着,卷发用一条丝带束着,闻言点了点头。
骆书禾在她对面坐下。
裴姐其实挺好说话的,但面对她,骆书禾总有种对着中学班主任的局促感。
裴姐照例问了问她近况,寒暄两句,最后,她往嘴里扔了两颗爆米花,拍了拍手里食物残渣:“我还是建议你多考虑一下,你还年轻,以后的路很长。”
回学校那天,晏池人在外地开会赶不回来,骆书禾本打算打车,临时改了主意。因为邬瑗这个假期拿了驾照,火急火燎地就要开着家里的车出门,说是可以过来接她。
骆书禾迟疑半天,觉得自己说得已经够委婉了:“我这打车挺方便的。”
“不行。”邬瑗是直接给拒了:“赶紧,你那地址发我。”
然而,等邬瑗到了榕树里却不肯走了,在院子里逛了圈:“你等会,原来这儿的小洋楼是住人的?我的天,之前我来这玩都以为是不对外开放的会馆别墅。就算租来当工作室或者开咖啡店,听说租金都不便宜,这里面真的好漂亮。”
骆书禾则是洗了盆水果递给她,最开始晏池拿回来的那些早被她吃完了,后来基本上都是挑着她喜欢的几样带。
两人在院子里坐了会儿才上路,一路上骆书禾都握紧了车门拉手,生怕她一个不留神挂错了档,或者错把油门当刹车。
在车稳稳停在校门口,她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舒了口气。
“我车技也没那么差吧。”邬瑗不满抱怨。
接下来的时间就很单调了,到了这个时间节点,似乎每个人都稳稳当当走在了自己的路上,各忙各的,晚上四处串宿舍的人都少了。骆书禾除去在学校时间,其实一周只剩下几节课,就是在校外报了个学习班,每周二和周四下午会上课。
某个周四,她抱着书才从校外回来,就看见邬瑗立在宿舍楼下等她,脚边是只行李箱。赵荏苒和柯佳她们几个人也都在,瞧见她回来,赶紧催促她上去收拾行李。
“不是明天吗。”骆书禾还有点没缓过神来。
“主办方临时改时间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柯佳懒得解释,索性直接把手机页面给她看。
骆书禾看了眼,真是。
“那你们等我一下。”
晚上,她跟着柯佳一行人直接搭高铁去了浔南市,不远,就两个小时车程。开始几人还有精力聊天,后来慢慢就安静下来了。到下榻的酒店时,已经午夜了。
她们来浔南这一趟主要是为了柯佳的拍摄任务,柯佳本身就是浔南人,最近是为了创办旅游城市,准备找本地一些有知名度的网络红人拍摄一支纪录片用于宣传。柯佳是想着反正食宿全包,干脆把她们都喊上,连化妆师和助理都不用另外请。
隔天,她们先是陪着柯佳去现场找负责人报了个道,拿了剧本对一下拍摄流程。
剩下的时间就很自由了,但几人有分歧,邬瑗想去浔南一个民俗风貌区打卡吃东西,赵荏苒则是表示那有什么好去的。说是民俗风貌,这几年商业化挺严重的,吃的多是那种在全国旅游区都能看见的吃的,都是换汤不换药,不如去附近古镇拍照,好看又出片。
她是真完全把这趟当成了旅行,行李箱里没放别的,塞的都是衣服化妆品。大热天,出门都是化全妆。
事情最后演变成骆书禾到底想跟谁走,她们是一致觉得把骆书禾带出门省心,能帮忙拎包,漂亮还拉风,反正是谁都不肯让步。
最后商量的结果是先跟着赵荏苒去拍照,晚些再陪邬瑗去打卡吃饭。
华灯初上,两人就这么在路边摊占了个位置,邬瑗人菜瘾大,明明自己和骆书禾差不多水平,都不怎么能喝,还是用牙咬开了瓶啤酒搁在手边。
“烤腰子串串来一串。”“炒粉要不要加辣子。”时不时,旁边摊位就传来一声。
邬瑗就是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中语重心长劝她:“你不觉得赵荏苒使唤你使唤得有点顺手了吗,你今天回来的时候有没有照镜子?凭什么她玩了一天身上什么都不用带,你就跟在身后和个伺候人的丫鬟似的,什么活都帮着干了。”
“等会,你在干嘛。”
骆书禾正在帮赵荏苒修今天拍的图,她不太满意自己修的,总觉得脸推太进去了,又是喊骆书禾帮忙。
“我就说吧。”邬瑗用一种果真如此的眼神看她。
“你不也一样。”她是都习惯了,把菜单往邬瑗面前一推:“点单啊。”
邬瑗哼哼两声,转而和老板娘说话:“这些,这些,先各上个五串,再上两罐可乐啊。”
“你真别这么好说话,容易被人当成软柿子捏,什么事都扔给你。”
骆书禾也挺无奈的:“她没什么坏心思,就是有点公主病。”
邬瑗是真服了。
但看着她盯手机模样,邬瑗突然想起去年冬天她妈闲着没事做,织围巾织多了一条,让她顺便带去学校给舍友。邬瑗边往包里塞围巾边抱怨:“带什么带,人家家里不会织吗。”
厨房里传来句:“让你带就带,哪这么多废话。”
邬瑗是都没想到,自从收到那条围巾后,骆书禾一整个冬天都戴着出门。
现在想来,或许是她想错了。
没有避风港能靠岸的人,总会做的比别人更在乎手里剩的那点甜。
“阿姨真的就没联系过你了吗。”邬瑗突然低声问。
骆书禾也没想到她会问起这个,放下了手机。
“她找过我。”
“啊?什么时候。”
骆书禾想了下,或许是隔得有点久了,她发觉好像不那么难过了。
“上学期吧,她来过学校一趟。”
“和你说过什么吗。”
骆书禾笑了笑,喝了口水:“来找我要钱。”
邬瑗啊了声,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骆书禾随手把端上来的浔南米酒递到邬瑗面前:“你说好笑不好笑,她告诉我,我有个同母异父的弟弟,他生病了,没钱了,所以来找我。”
是真的太久了,再回想起那天,骆书禾只能想起骆翠玉低声哀求她。说晏家不是有钱吗,出个医药费应该只是像手里漏了粒沙吧。骆书禾也是那时才发现自己对骆翠玉的恐惧好像没那么重,却依旧像条件反射般,遇上她手都会抖。
“我告诉她我没钱,以后不要来找我了,就这样。”
邬瑗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了。
“我真没事。”
骆书禾拍了拍她的手。
结果那天,反倒是邬瑗喝醉了,非要和路边正在穿着玩偶服打广告的工作人员搭讪玩剪刀石头布,还抓着人家只剩拳头的手问怎么你只会出石头,到底会不会玩。骆书禾拉半天才拉她在路边花坛坐下,乖乖等柯佳来接人。
在柯佳帮忙扶着人上了出租车,骆书禾才有时间看一眼手机。
app推送的消息,群消息,一些私聊框,一段时间不看就攒了不少。
而最上面那条,分明是因为发了太多条直接顶到了顶上,就在骆书禾看手机间隙就有进来两条。她心头莫名一跳,点进去看,最底下是晏池发来的提醒:“今天周五。”
第29章
恰巧这时,柯佳回头看她:“你们是怎么喝成这样……怪我忘了说,这儿特产的米酒是后劲挺大的,别看好入口,实际上度数不低的,早知道让你们注意少喝点。”
“哎骆骆,你坐前面来吧,看一晚上也累了。”
而骆书禾站在出租车门边,并没有要上车的意思。
“你们先回去行吗,我……另外有点事。”
柯佳打量她一阵:“要去哪吗?要不要我再给你叫辆车。”
“不用。”
骆书禾晃晃手机:“就打个电话,顺便走走吹吹风,待会我就直接打车回去了。”
“那行,不过你小心点啊,这儿晚上人挺多的,上车前记得把车牌号码发给我。”
“行。”她应下了。
在目睹那辆车远去后,她才拨通了晏池的电话。
如她所料,第一次没拨通,第二次才接,速度很快,几乎是秒接了。
“有事?”他问。
不是你先问的吗。
骆书禾都想问了,但她决定给晏池留点面子,直言:“我现在在浔南。”
那头静了会儿,似在想这个地方在哪。
“去那干什么。”
“朋友有事,来这玩几天。”
“哦。”
然后又安静一阵,他问:“什么时候回来。”
“下周二吧,或是周三。”
意思就是这周没办法见面。
“晏池。”骆书禾这回主动说:“最近这儿挺热闹的,到哪人都很多,好像都是趁假期过来玩的。”
“所以呢。”
“这儿离东城好像不算远。”
“嗯。”
骆书禾索性直接:“你要过来吗。”
“不要。”
骆书禾点头:“哦,那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挂了。”
“不要。”
骆书禾就这么看着不远处的一对小情侣,自顾自笑了会儿。那就是大街上最常见的那种年轻情侣,女孩拿着杯奶茶,兴冲冲要一块自拍,拍完了仔细看两眼又嫌弃:“都怪你!做的什么表情啊丑死了,我怎么发朋友圈。”
男孩好声好气:“行行行怪我啊宝贝,再拍再拍。还吃东西吗,别买烧烤了,反正都是我吃剩下的,实在有点吃不动了。”
“笑什么?你又喝酒了。”晏池问。
“喝了点吧。”骆书禾不看了,低头看着地上一个烟头,踮起脚尖捻了会儿。
“可是我想见你。”骆书禾突然说:“你为什么都不来找我。”
那头笑了声,不知道在笑什么,大概是屈服了。
“懂了。”声音温柔几分。
骆书禾是在酒醒后才发觉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所幸打完那通电话后,晏池就什么都没给她发过了,不知道是不是看她喝醉了随便敷衍了两句。
醒来后,一大堆事情要干。
先是陪着柯佳去拍摄,主办方分给她的地点在浔南郊区一个森林公园,有点偏,车都开不进去。骆书禾带了分装的驱蚊水和遮阳伞,基本上都给她们用完了,这里的蚊子是出奇的多,还毒。
后来是拍摄到一半,突然下起了小雨,拍摄组临时在路边搭起了小棚,雨停了才继续。
一天下来,几人都累到不行。
集体在酒店躺尸躺到次日,晚些时候,小群里出门补拍镜头的柯佳,问要不要一块出去吃大排档,她们定了包厢。很快得到回应敲定时间,等天完全黑下来,她们打车出门。
邬瑗却在这时突然拐弯,说要去接几个朋友。
“朋友,什么朋友。”赵荏苒有点懵。
“没什么,反正到时候让柯佳多加两个座,记得啊。”
到了地方,骆书禾才发现不止她们,座上早有两三个男生女生,都是学校同学。但就差不多在画室遇上说句话的交情,深不到哪去,这次应该是过来玩的。
柯佳给他们一一做了介绍,在介绍到最边上那个留着狼尾的男生时,他直接看向骆书禾:“我俩就不用了吧,怎么说也是高中就认识的老同学,总不至于连名字都叫不出来。”
骆书禾伸出的手僵住了。
“不是吧,你真的记不住啊。”
王崇礼语气夸张:“我还给你削过铅笔借过洗笔水,混了这么长时间,居然都没混个脸熟。”
骆书禾老实道歉:“那真是对不住啊。”
到底都认识,直到邬瑗领着人过来,场子都还热,他们正热烈讨论到底是浔南人还是东城人比较能吃辣,骆书禾一回头,就看见了跟在邬瑗身边过来的连隋和欧阳菱。
“好久不见啊。”连隋主动说。
“好久不见。”
那一瞬间,骆书禾好似又闻到了西城浓郁的咖啡味和黄桷兰的香气。
“不过说起来这么巧吗,你们也在这边玩?”骆书禾低声问坐在身边的连隋。
“不是玩。”连隋纠正:“来这边办点事,顺便到处走走,结果看到邬瑗发的朋友圈,发现你们在这里。”
说到这时,连隋整个人向后仰,骆书禾和欧阳菱打了个招呼。
点的菜也陆续上来,烧烤啤酒,炒粉和一大盆小龙虾。
骆书禾是这时才发现欧阳菱好像有点社恐,全程都是连隋在接扔给她的话头,就埋头剥虾,把剥好的一碗虾直接换到连隋盘里。
邬瑗早看不过眼,啧啧两声:“恋爱的酸臭味。”
因为人多,东西吃得也快,小龙虾上了一盆又一盆。
他们这桌大多都是临近毕业的学生,有连隋和欧阳菱这两个社会人在,话题理所应当就成了毕业去处和就业咨询上。
后来,是王崇礼提了句:“说那么多干嘛,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现在过得尽兴不就好了。本来整天熬夜头发就不多,想这么多,头更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