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略过这一茬。
指着跟在自己脚边亦步亦趋的两个小崽子,不急不缓道:“虽然现在是夏天,但湿衣服穿久了也容易生病,我先带他们换衣服,服务员的事不着急,反正饭店开在这儿又不会跑。”
孩子健康和找人算账,孰轻孰重应该不需要思考才是。
“对,先给孩子们换身干净衣裳。”
其他怒气上头的家长被丛琦这么一提醒,也回过神意识到孩子是最重要的。
导演太太看着哭得稀里哗啦的继子,啧了一声,勉为其难抱起孩子也换衣服去了。
“车里是不是有替换衣服?”
丛琦记得出门前似乎收拾了。
暨和北瞥瞥两个调皮鬼:“不用找地方给他们洗个澡吗?”
“这家饭店能洗吗?算了不洗了,我看了下那池子应该才处理过,水挺干净的。”
说着,丛琦弯腰在大儿子湿发上闻了闻:“没消毒水味儿也没水腥味儿,将就着换一身干的就行,回家再好好给他们搓一遍。”
暨和北也闻了闻,确实还算干净。
“行。”
把两个崽子拾掇好,就到开宴时间了。
舞台上的祝贺表演快到尾声,在漫天的彩带花瓣下,新郎新娘上台。
丛琦仰着头看着在天空,花瓣是从教堂楼顶洒的,似乎有个鼓风机在拼命往草坪吹。
别说,漫天花雨中,新郎新娘相携上台,还挺唯美的。
但新娘新郎说了什么,丛琦却听得不太仔细。
因为暨大宝突然想拉粑粑了,而今早出门她忘了带备用尿不湿。
双胞胎又是谁嚷嚷要什么,另一个也会跟着嚷嚷的性格,暨大宝一喊,老二也喊。
他们还会虚假表演。
丛琦赶忙示意暨和北,一人抱一个就要往卫生间去。
郦慧心跟她之间隔着秦可可,见状,冷不丁探过半边身体一把扯住丛琦:“干嘛去,让你上台说话呢。”
“啊?轮到我了吗?”
丛琦懵圈。
她朝台上看,成舒两口子正目光灼灼盯着自己。
而周围宾客也或诧异或惊奇的看过来。
其他人坐着,就她和暨和北站着,刹那间,简直好像头顶打了好几盏聚光灯似的。
丛琦有一瞬愕然。
但很快就定下神,把老大也往暨和北怀里一放,低声:“你带他们俩先去,我速战速决就来帮忙。”
总不能跟大家说:等等,我先伺候臭小子拉屎,一会儿再来开麦!
那这场婚礼一定是一场有味道的婚礼。
希望暨和北动作够快,别让他们拉裤裆里,否则丛琦不敢想接下来的尴尬场面。
丛琦看着飞速远去的父子三人,抬手整理了下着装,缓缓上台。
她今天穿着简单的彩虹色针织短袖配低腰牛仔裤。
不盈一握的小蛮腰微微露在外面,而针织衫靠近腰的位置随意别着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随性中又透着独特。
丝毫没有上市公司老板的样子,更不像有一对三岁双胞胎的妈妈。
尤其是配上那头蓬松的染着淡淡玫瑰粉金的卷发,宛若青春美丽的女大学生。
丛琦许久没在公开场合露面。
退圈后顶多上过两次设计类杂志。
可说句实话,就算她拿过奖,就算秦可可、成舒都穿过她设计的裙子参加电影节,走过红毯,甚至媒体也夸过,但掀起的反响十分有限,绝对不如一个正当红的明星爆一桩绯闻来的强烈。
好在丛琦也不在乎设计师身份有没有星光,能不能成为舆论的暴风眼。
她就按部就班的上着自己的课,干着自己的活儿。
只是她心态如此平稳,神色如此自然淡定,场下宾客们却没法淡定。
一个个都呆了。
……拿了影后退了圈,跑去搞设计拿了奖,现在又突然爆料人家还是星空的大老板。
丛琦啊丛琦,你咋不上天呢?!
怎么什么好事都落你头上了?
这消息简直是平地惊雷。
要知道,星空的大老板一直很神秘,从来没在公开场合露过脸,甚至很多人根本没听过除了应奇正还有幕后大BOSS。
毕竟做决策的一直是应奇正应总。
突然听到丛琦是大BOSS,无异于听到蚂蚁搞死了大象。
一瞬间,底下宾客全都议论纷纷。
“慧心你居然不跟我们通个气啊?”
“这是老板的私事,我就是一个经纪人,哪里好小嘴巴吧到处张扬?”
“之前怎么没听过丛琦是股东呢?”
“我们琦琦和暨老板一直很低调的嘛……”
“暨老板?丛琦老公是什么来历啊?”
“咦,你应该知道啊,你住的小区不就是暨总公司建的吗?”
“……是那个暨老板啊?”
除了郦慧心这桌讨论得热烈,其他宾客也叽叽喳喳十分不淡定。
“……前几年柯颍是不是说过星空捧丛琦是因为她跟星空老板是一对?”
“有吗?”
“有,你忘了小丛琦那一出了?”
“哦~~~想起来了。”
盛瑞的盛二少前几年包养过跟丛琦长得有几分相像的汪琪茹,当时不知道打哪传出来的小道消息,就是说正版势大惹不起,只能养个盗版找点乐子。
结果“小丛琦”还没来得及靠碰瓷捆绑闯出一片天,就在某部戏里遭遇到威亚断裂,整个人从空中摔下来。
很不巧,脸砸在石子上,她紧急跑到韩国做修复,回来后就完全看不出以前长什么样了。
没有小丛琦的名头,汪琪茹迅速从女二、女三退步到演女N。
当时还传出是盛二少害怕被丛琦老公发现他觊觎人家老婆,主动逼得汪琪茹重新整容,不过当时都没人当真。
汪琪茹还疯疯癫癫表示,是丛琦不高兴她长得像她,让她老公毁她的脸。
这话就更荒诞了,谁信谁傻子。
但不管是哪一则传言,都在说明丛琦嫁的男人势力很大,加上从星空解约的柯颍也这样讲过,便有人好奇问星空的艺人或经纪人。
但这些人不知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嘴巴就那么严。
一个个都说大老板没露过面,更不知道大老板是谁。
谁知道,丛琦就是星空的老板?
那郦慧心好歹带过她三年,没理由不知道,难怪当年《清宫》+盛瑞一起施压,丛琦鸟都不鸟他们,还敢在杂志直白开骂,骂完也没听说什么不好的后果。
反倒是《清宫》后,整个剧组前台幕后主创们都像撞邪了一样,拍什么都不顺利。
因为闹出迷奸性贿赂的丑事,制片人和副导还进了局子,直到现在都没放出来。
她还真是藏得深咧。
简直惊掉所有人的下巴。
而头先出言不逊的孟红更是脸都绿了,不由得悔恨交加。
早知道就不嘴快说那一句了。
万一她记恨自己,阻拦自己不让自己加入星空……
旋即又想到丛琦拍《渔女》时她男朋友因为她参演就给剧组投资,莫非——
星空就是那个男人送她的?
娱乐圈的感情来来去去,不会这么多年他们还在一起吧?
孟红很怀疑。
她今日入场晚。
看到丛琦时,暨和北刚好带着两个孩子取吃的去了。
结果一个错眼两个小家伙就跟着别的小朋友跑去喷泉池子玩水。
等喷泉池子开始魔音灌耳,她又因为被丛琦怼丢了面子,没好跟过去看;到入座时她的位置跟丛琦隔了好几桌远,因此不知道丛琦已婚已育,老公就是暨和北的事。
但一想到这么大个公司是那个男人送的,再想到当年自己想勾搭对方却没成功,孟红就控制不住的郁闷。
都是傍男人,怎么她命就那么好?!
真是越想越不服气。
孟红兀自气着,心知以后都惹不起丛琦,心绪更加难平。
而此时,丛琦已经缓缓上台了。
她一上台,成舒笑容灿烂拥抱她。
“谢谢我们大老板拖家带口来参加我的婚礼,我今天超级开心,觉得超级有面子。”
她说话时,来参加婚礼的记者朋友已经举着相机咔咔一顿拍。
丛琦回抱,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接过对方手中话筒,望向台下所有来宾。
先清了清嗓子。
才俏皮开口:“其实我今天不是以老板身份来的,是以新郎新娘的朋友这个身份来的。来之前我的前经纪人——郦慧心小姐对我耳提面命,叫我一定要准备一番感人肺腑、声情并茂的发言稿,毕竟时隔三年多,我才再见到大家,那当然得留好印象,但不好意思,我偷懒了。”
“我只带了一张嘴来吃喜酒,别的什么都没准备。”
这话一出,方才还在议论纷纷的宾客们渐渐安静下来。
看着台上穿着普普通通却光芒四射,完全不输给新娘的女人,发出会意的笑声。
一些艺人边为丛琦的魅力折服,边暗暗庆幸:还好退圈了。
她站在哪儿大家眼睛就盯在哪里,甚至在人群里时,大家依然会不知不觉注视她一个。
丛琦就像一个无尽的旋涡,让人只能看到她。
时隔几年,平淡的生活不仅没有磨灭掉她身上那股“太阳”一般的劲儿,反倒让她的气质更加沉淀,整个人更从容更知性更有魅力。
多少人敢放言,如果丛琦依然在娱乐圈,那其他明星太难卡位出头了。
所以,还是退了好!
艺人觉得她退圈了好,导演编剧投资人则是惋惜连连,恨不得把她抓回来再拍个十部八部。
丛琦不知道宾客们各有心思。
她不欲说太多废话。
脸上漾起灿烂无比的笑容:“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祝二位新婚快乐百年好合,事业再攀高峰,祝你们事业爱情双得意。”
“谢谢琦琦。
成舒也开怀大笑,又拥抱了丛琦一下,丛琦抱抱她,松开后又给了傅季同一个拥抱。
挪开话筒对两人小声说:“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你们一定要开开心心幸福快乐啊。”
“谢谢,我们会的。”傅季同说。
丛琦的发言短到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下台了。
她先往自己那桌瞟了两眼,发现暨和北回来了,两个孩子半站在儿童椅上,兴冲冲往她的方向喊:“妈妈,妈妈~~~~”
周围几桌闻声都往两个孩子身上看。
孟红也听到了,她身体微微往后仰,透过中间那桌缝隙,就看到两个玉雪可爱的小团子正挥着手跟丛琦撒娇。
说不嫉妒是不可能的。
可当差距大到一定程度,这一丝丝嫉妒很难生根萌芽,反倒化为仰望和叹息。
而丛琦同桌的除了郦慧心秦可可,还有曾经执导过让丛琦拿奖电影的危光远,危导和他太太,五朵唱片公司的老板贺总,水平传媒的梅总。
丛琦跟危导和他太太很熟。
贺总和梅总她只粗粗见过一面,没怎么接触过。
“丛琦,有没有想过复出啊?”危光远兴致勃勃问。
“别啊,危导。”
丛琦摇摇头,笑着剥螃蟹:“我每天忙死哪来空回演艺圈折腾。哦,现在都不叫演艺圈,改叫娱乐圈了。再说,我几年不演戏,早就不会演了。”
“谦虚过头,你又不是靠技巧的学院派,就算十年八年不上片场,灯光一打,镜头一开,我相信你照样能演出角色的灵魂。”
这番评价很高,丛琦被夸得很开心。
嘴上还是在说:“没办法,如今是忙不过来的,不考虑演戏的事了。”
危光远闻言遗憾不已:“我刚想说最近我手里有个本子写得特别好,你演绝对能再捧一个小金人回来,偏偏你没兴趣。”
“嗐!”
丛琦笑了笑,委婉推荐道:“如果是要求演技娴熟,看得懂角色,其实可可也不错啊。不知道危导你看过上个月上映的《海棠花开》没有,虽然可可戏份不多,但我觉得演得很出彩。”
危光远想了想,又看看对面紧张期待望着自己的秦可可。
仔细打量了一遍,倒也不是完全不可以,只是有了丛琦珠玉在前,在看秦可可总觉得将就。
说实话,拿到剧本的第一时间他脑子里浮现的就是丛琦的形象,想象着她会如何来演绎这个角色,有了预设后,看谁都差了点。
不过他也相信丛琦的眼光,她不会瞎推荐人。
只是秦可可形象确实跟角色有一点点出入,危光远沉默良久,就在秦可可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勉强,眼里的光渐渐淡下去时,他终于点了点头,开口道:“暂时确定不了是你,但是下月中,你可以先来试镜。”
秦可可差点喜极而泣。
“谢谢危导。”
危导拍的电影都是票房奖项双开花,好几年才拍一部,秦可可知道,如果自己把握住机会,很有可能冲奖。
她感激的看了看丛琦,丛琦眉眼含笑,鼓励的回看她,一切尽在不言中。
随后,丛琦将剥好的蟹肉放在暨和北面前餐盘里。
秦可可大概想从激动中尽快脱离出来。
见状便笑她:“不都是男人帮女人剥虾剥螃蟹吗?琦琦,你真照顾你老公哦。”
“羡慕啊?”
“那你赶紧找一个我这么勤快的老公。”
丛琦挑眉,漫不经心道:“他一个人管两个孩子,哪来第三只手帮我剥螃蟹,当然是我剥给他啦。”
秦可可调侃:“是是是,我当然羡慕暨总啦,有你这么个好老婆。”
暨和北抽空抬眸回应了一句:“嗯,的确幸运。”
说罢,温柔眸子看向丛琦,丛琦眼睛弯了弯,又夹了别的给他:“他们不怎么饿的,你先吃。”
“嗯。”
贺总、梅总跟郦慧心聊天。
一个是唱片公司的老总,一个是搞传媒的,正好都跟郦慧心的工作有交集。
三人虽然在边吃边聊工作,耳朵也有听危光远和丛琦几人的对话。
见夫妻俩腻歪得不行,最近正在闹离婚的贺总忍不住感慨一声:“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找个知心的能过一辈子的太难了。”
郦慧心笑笑没说话。
这话真不好接茬。
因为贺总老婆人到中年老房子着火,喜欢上了一个小她十岁的男歌手。
最近两人打离婚官司,正在为财产分割对簿公堂。
旁边的梅总自然也知道这一出,顺势转移话题:“郦姐,你们公司最近看好哪个项目……”
三个工作狂聊工作。
丛琦这边还在聊男男女女。
秦可可偏首,压低声音好奇问:“……你不觉得照顾男人吃饭有点,有点……”
她话没说完,但丛琦大概明白她想说什么。
——大概是想讲照顾男人吃饭会显得矮一头,好像不那么大女人,更严重点很小媳妇?
说实话,丛琦没想过这种生活上的细枝末节会跟她的女性自尊挂钩。
她小声回道:“因为感情是相互的啊,想要过得顺心要么确定一辈子都能压着对方,确定对方一辈子都不会反抗;不然那就平等看待呗。你看我帮他剥一次蟹,实际上他剥的次数更多。”
夫妻之间,不能只有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
其实她能理解秦可可的想法。
是,如果一个男人对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掌心怕摔了,时时刻刻都挂心你,大事小事都宠着,没有哪个女人会不愿意不开心,这就是童话里的爱情。
但生活里的意外那么多。
人人都有自己该忙的事,想要对方每时每刻都遵守“绅士礼仪、好男人作派”真的太难了。
丛琦不敢说自己每分每秒都把暨和北和孩子放在最前面,很多时候她可能会优先考虑爸妈的心情,或是考虑自己的需求。
她也不敢说暨和北百分百好男人,可以永远无条件包容自己。
其实他们更像是普通人。
平时甜起来时恨不得黏一块化为连体婴,但偶尔也会生气会吵架。
尤其在有了孩子后,在对待孩子的态度上,争执的次数呈指数增加。
只不过两人从不在孩子、爸妈面前吵,更不会在外人跟前吵,每次要“讨论”时都会挪到晚上睡觉前。
因为他们足够默契,都知道这个点吵架,至少气恼的情绪不至于留过夜,吵到激烈时还能床头到家床尾和。
如果问丛琦,她为什么不能任性到底永远把自己当成被宠爱的公主。
丛琦会无比理智的告诉对方:
——因为人一旦付出就会想要得到回报,当长久的付出被视作理所当然,感情出问题是迟早的事。
她自己便是需要“回报”的人,怎么敢要求别人毫无要求无底线的对自己好?
说白了,跟任何人的关系都需要经营。
父母、子女,夫妻同样如此。
秦可可若有所思。
接下来两人说着说着,说到了蒋黎。
跟郦慧心知道的相比,秦可可对蒋黎的事了解得稍微多一些。
“所以你是说,蒋……呃,她最近要回来一趟?”
“对,她不是怀孕了吗?她那个男朋友中风后身体越来越差,最近好像快要不行了,而他留下的产业她搞不定,所以打算出手后回老家来。”
丛琦:“……出手?以后都不回港城了?”
“不知道,可能是吧。”
丛琦不知道仇富和蒋黎具体有哪些事。
虽然蒋黎说仇富在盯暨和北,但最近暨和北安安分分待在榕城,丛琦觉得短期内两人不会到港城便不存在危险,所以纠结了两天就彻底把这事抛诸脑后了。
而借蒋黎手搞死仇富的事,暨和北一点儿也没提。
加上蒋黎主动切断了跟她和秦可可的联系,丛琦更是无从得知那边究竟处于什么状况。
她知道的只有郦慧心告知的那些,比如蒋黎凭肚上位成为欢喜传媒实际掌事者
所以听到她回老家养胎,又知道蒋黎跟对方没领证,丛琦还觉得这个决定挺好的呢。
毕竟仇富一个中风快死的老男人,蒋黎真为他守寡才是傻。
她完全没意识到以仇富不清白的身份,蒋黎很难带着肚子回来。
秦可可就更不清楚了。
她们两人都存在信息差,也就都没多想,只是商量着等蒋黎回大陆约她吃个饭。
对方上次特意提醒危险的事,丛琦觉得有必要当面道谢。
说话间,两个孩子吃得差不多了。
吵着要跟他们刚认识的“小伙伴”玩,暨和北主动把孩子带走。
他一走,桌上那位梅总正好结束了和贺总、郦慧心的对话,扭头微笑着跟丛琦搭话。
“丛小姐,我看过你拿奖那届设计大赛,我觉得你的设计很有生命力,让人彷佛能闻到阳光幸福的味道。我年底结婚,可以邀你做我的婚纱设计师吗?”
在艺人云集的场合有人找自己设计衣服,而不是聊自己做演员时的风风雨雨,丛琦顿时就来精神了。
迅速跟对方攀谈起来。
从喜好到想要达到的效果……越聊越投缘。
等两个小孩玩累,暨和北带他们回来找妈妈时,丛琦跟人家相谈甚欢,已经交换好联络方式约好过几天详谈了。
同一时间的港城。
蒋黎挺着大肚子,悲痛欲绝的看着洒满鲜血的卧室。
床上的仇富大睁着双眼,面目狰狞的望着天花板,显然死不瞑目。
而床前,两个男人以互相开枪的姿势被对方击倒,生死不明。
一个显然是刀疤,另一个是仇富诈死后始终跟在他身边的独眼龙。
蒋黎缓缓蹲下身体,晃了晃刀疤,轻声喊:“阿邦,阿邦你有没有事啊?”
没有回应,她颤抖着手凑到他鼻子下。
没有温度。
她又挪到独眼龙那边探了探,也没气息了。
蒋黎长舒口气,垂下眸底隐约露出几分满意。
约莫过了一分钟,她眼中闪过一抹坚定。
随后挺着大肚子朝床柱用力撞去,她对自己狠得下心,力道足够大。
肚子被猛地撞击后立刻开始抽痛起来,她半扶着腰,跌坐在阿邦尸体旁边。
很快,血液从腿间奔涌而出,蒋黎次此刻额头已是冷汗淋漓。
剧烈的疼痛令她脸色发白。
她又熬了十分钟左右,才开始惊慌大喊:“来人啊,花姐,打电话喊救护车,报警,快快报警——”
六七个月的胎硬生生落掉,蒋黎元气大伤,在医院足足修养了大半个月。
一出院,她就开始收拾欢喜传媒里不服自己的人。
事实上,不服她的非常少。
毕竟欢喜传媒底子是四合会残留众人,底层混混光会逞凶斗狠,有脑子的没几个。
说残忍也残忍,说好忽悠也好忽悠,见蒋黎遭逢变故还要强撑身体处理公司,竟还割手发血誓要替仇富找出幕后凶手。如此“有情有义”的大嫂,他们认得十分痛快。
自然,“情义”的外衣下,蒋黎还给大家提高了待遇。
用的理由自然也是替仇富积阴德,让他到了下面也能风风光光,舒舒服服。
这让底下那帮小弟出身的的员工更加没话说了。
蒋黎恩威并施,很快就凭自己从仇富身上学来的手段成了欢喜传媒的老板。
她利用道上还没消失干净的规矩,就像仇富搞死虎爷猛仔后接替他们的一切那样,她接手了仇富的东西。
虽然她跟仇富在法律上没什么关系,不过仇富中风无法说话时蒋黎就联合刀疤、独眼龙让仇富签了一系列授权书。
如今,她接手他的一切,合情、合法。
何况,黑社会内部事宜,政、法、警察其实并不怎么愿意掺和,授权书如何来的他们当然不想深查。
尤其蒋黎自己准备了投名状。
将从阿邦那听来的关于仇富始终跟金三角有联系,最近两年他提供枪支,金三角提供毒品的事跟裘康胜交代,随后又以仇富“遗孀”的身份捐出仇富大半不义之财。
换得那些没跟毒贩勾结的弟兄的自由。
如此一来,剩下的兄弟们各个感念蒋黎的义气,更加维护她。
欢喜传媒也迎来了真正的洗白,蒋黎开始在港城几拨黑社会势力中崭露头角。
如今,人人都要喊她一声“黎姐”。
一个脱星,一个玩物,摇身一变成了有资格与其他老大坐同一桌的人,当然有人不服气。
尤其在仇富之死里也插了一手的林爷。
但再不服气,蒋黎都坐上了他们所在的牌桌。
几个大老爷们除了以“讨论她波小不美”借此贬低蒋黎作为三级片女星的过去也没别的办法。
因为蒋黎上位太顺利,只要不是蠢到家的,都能发现她背后有人,至于什么追凶啊,悲痛欲绝啊,在手都不干净的一群人眼里鬼才信?!
只是她操作得好,豁得出身子,脏事全让刀疤和独眼龙做了。
就算要查,也不可能查到她头上。
一时半会,竟无人查出给她支招的人是谁。
虽说林爷还记挂着自己被“仇富”拿走的大笔财物,但得知蒋黎捐了整整两个亿也打消了对付她的念头。
毕竟,如今不管是社会、警局、还是道上的都在夸她讲义气,说她虽是女人却不输男子。
这种时候她若是出事,狗仔定然蜂拥,他又得离乡背井了。
他已经七十,不想再折腾了。
左右始作俑者仇富已经死了,也算出了口恶气。
蒋黎忙碌一天回到家。
花姐开门:“回来了,累不累?”
她如今的住处不是仇富的房子,蒋黎以睹物伤心为由处理掉了所有仇富相关的东西,包括他的房子、车子。
而后重新置办了新房产。
当初照顾她的花姐则跟着一起。
并非蒋黎对花姐多满意或是有感情,而是花姐是在别墅里呆得最久的人,她担心对方无意间发现过什么,虽然整件事她都没出过面,撩拨独眼龙时也是在绝对安全的情况下。
但经过了这么多事的蒋黎显然已发展到疑心病晚期。
对不放心的人,她当然得把对方弄到眼皮子底下。
“蒋小姐,我煲了八珍汤,你先喝一碗再去泡澡。”
“花姐,多谢。”
蒋黎喝完汤,泡好澡,边看公司报告边给那个熟悉的邮箱发消息。
虽然对方提供的种种消息帮了她很大的忙,但蒋黎依然很想弄明白电脑那头到底是谁,否则她安心不了。
但仇富一死,那个邮箱的主人便再也没回复过,蒋黎又不敢托港城的人查,现在这边的人她谁也信不过。
突然,她眼睛亮了亮,想起一个人来。
前几天她听说丛琦二人之前来港城那趟还拜访过穆老。
不由得揣测暨和北的势力不容小觑,便想拜托对方查一查。
只是这小半年都没联系,一联系便是让对方帮忙,蒋黎又有些犹豫,想了想,眼底的光渐渐黯淡,她又把电话放下了。
丛琦参加完婚宴没有立刻回榕城,她得留下跟梅沙沟通风格和细节。
她要暂时留在海市,暨和北却得回去工作。
原本他要带两个小的回去,结果暨大宝暨二宝压根不跟爸爸走。
没办法,这个年龄的小孩对妈妈的黏远远超过爸爸。
也不知道什么心理,明明大多数时候陪他们玩的是暨和北,但一旦可以选择跟谁,两人都更黏丛琦。
越长大越如此。
以前会说的词少时大人怎么安排都行,反正除了哭一场也能接受。
现在跑得特别利索,说话也流利了,面对不符合他们“心意”的安排,两个小崽子会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抗议。
譬如故意跟人躲猫猫,或者扒拉着沙发、门就是不走,又或者赖在丛琦身边,丛琦到哪他俩跟到哪,当个小尾巴跟唐僧念经似的。
“妈妈我陪你好不好?”
“妈妈,我帮你擦地呀?”
“妈妈,妈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