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生活日志—— by清越流歌
清越流歌  发于:2023年09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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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队形,沈丽姝指了指徐虎徐力,大意就是让和平时工作的搭档一起,比较省事,至于她,当然是跟新加入的、还没有固定搭档的大堂哥一组。
一边感慨自己真是劳碌命,一天是老板,这辈子都得给他们当爸,一边分配完任务,沈丽姝再不耽搁,拉上大堂哥直接冲向她早已看好的酥黄独摊位。
酥黄独其实是酥炸芋头,不过在炸之前要用香榧、杏仁等坚果碾成碎,和面粉调一个面糊,把芋头裹上面糊下锅炸,最后出锅的芋头酥色泽金黄、有坚果颗粒点缀的表面凹凸不平,和另一种用作药用的土芋黄独很像,于是就叫做酥黄独。
之所以了解这么清楚,当然是因为沈丽姝下午刚刚吃过一份,而为何吃完又来,则是因为拿回去后,不讲武德跟她抢食的小伙伴太多,每人只吃一小口,一份酥黄独就吃完了,她觉得意犹未尽,于是现在又冲了。
主要也是这酥黄独吃一份就少一份,他们在州桥夜市摆了那么久的摊,可没看到谁家卖这个的,不然她早吃过瘾了。据摊主本人介绍,这道菜,平日只有城里大酒楼能上,其他的就只能在大户人家餐桌甚至宫里御厨房瞧见了,芋头可是贡品,不是谁都吃得起的。
沈丽姝知道,摊主说话夸张了些,但也不假,因为芋头要是不贵,她早就把烤芋头加入菜单了。
不过这位摊主看着普普通通,跟他们一样就是小生意人,竟然能搞到芋头来庙会上摆摊,明显也是有几分机缘在的。果然江山代有人才出,在大城市讨生活,谁都得有点压箱底的本事。
这么想着,队伍终于轮到沈丽姝了,她来过一次就当自己是熟客,笑眯眯的对摊主夫妻道,“大叔大婶,我要三分酥黄独,都是大份的。”
说着就熟门熟路掏出三十文付账。
在她毫不顾忌往人群中挤的时候,沈大金在身后尽职尽责当护花使者,他总觉得四面八方的目光全都投在了堂妹身上,让他紧张的恨不得耳听八方眼观六路,保护我方堂妹!
因为当保镖当得太投入,一时忘记了付账,眼看着姝娘已经给完钱了,也不好在人群中拉扯,他忙小声道:“姝娘,待会我把钱给你。”
沈丽姝摆摆手,“不用,我买这么多,是想给爹娘他们也带一份,大金哥不是说领了工钱,要给明年出生的侄子买些东西吗?你待会在庙会上好好挑挑,再苦不能苦孩子,给堂嫂和小侄子的礼物可不能太便宜了。”
等大堂哥心心念念的宝贝儿子出生,他就会知道这是头多么可怕的吞金兽,沈丽姝都想点蜡了,并不建议大堂哥跟他们单身狗一样买买买。
说完她又回头继续朝摊主夫妇笑:“我的三份酥黄独要炸焦脆一些。”
摊主夫妻显然没看出来眼前这个精致如年画娃娃的姑娘,就是下午穿着男装跟他们唠嗑的小同行,但也被小姑娘灿烂的笑容晃花了眼睛,老板娘一时恍惚,不小心多下了一块芋头。
他们炸芋头的技巧已经很精湛了,在家时先下锅炸熟,带到摊位上,客人要买,只需大火复炸十几秒就能变得金黄酥脆,又香又好吃,还节约时间,关键是还能将制作方法严格保密。沈丽姝能知道他们裹了坚果面糊去炸,是她凭自己舌头吃出来的,上辈子这类炸物也吃得多了,她现在恐怕也能复制。不过对平常不太吃得上油炸食品的老百姓来说,想破解就有些难度了。
老板娘最后把那块多放的芋头也一起打包递给了沈丽姝,也笑眯眯说:“小娘子吃得好再来。”
这是她在古代第一次靠脸占到的便宜,还是大便宜——这三份酥黄独,总共不超过一斤,就快赶上羊肉的价格了,她一笑就多骗到一块,血赚啊。
去台阶处跟大部队碰头的路上,沈丽姝脸上的灿烂笑容就没收敛过。

汴京的夜生活一直很丰富, 白天商业街林立,晚上夜市和瓦肆更是人声鼎沸、喧闹不休。
生活在这里,随时随地都体验到精彩纷呈的生活。
但大相国寺的庙会节, 却是汴京人心目中无可替代的白月光, 也更外地人趋之如鹜、不惜花费人力物力拖家带口进京过年。
因为它不仅只有逛吃逛喝的功能,庙会集消费和娱乐休闲等多种功能于一体, 在这里不仅不但肆意品尝天南海北的美食, 还能赏玩来自五湖四海的精湛手工艺品,以及围观各种形式的表演,有说书, 唱曲, 杂耍, 驯兽……
逛庙会的小朋友特别多, 因此驯兽表演也十分受欢迎。
热闹程度仅次于排长队的小吃摊。
小伙伴们显然也对那些驯兽表演很感兴趣, 路过都要探头探脑好一阵, 沈丽姝却见不得这些活动, 每经过一家都要加快脚步, 好像慢一秒就彻底跑不掉似的。
但她也知道在当今社会, 这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她无力改变,强行阻止身边的人也不合适, 毕竟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沈丽姝只能做好自己,指了指前方对心不在焉的小伙伴们说:“那里好像在办猜灯谜, 挺热闹的样子, 我想去瞧瞧, 你们不想去, 就先在这里玩,看够了再去前边找我。”
让她欣慰的是,小伙伴们只是对热闹本身感兴趣,倒不一定非要围观动物表演,一听猜灯谜纷纷兴奋的哇哇叫,反倒催促起她来了,“猜灯谜好玩呀,我只听大人说过,要是猜对了,就能免费得一个灯笼,多好的事,姝娘快带我们去瞧瞧。”
于是大家愉快的去围观别人猜灯谜。
是的,围观。
发现灯谜摊的规矩是猜出灯谜才免费送花灯,猜不出来就要自己花钱买灯,小伙伴们就彻底放弃亲自参与的打算。
他们对自己都很有逼数,一群不学无术的家伙,怕是连灯谜的谜面都听不懂,更别提猜谜底了,沉浸式围观热闹就挺好。毕竟这花灯好几文钱一只呢,还都是些兔子、花朵和鱼尾等可爱别致的样式,也就哄哄女孩和小朋友,在场最小的徐力都觉得拎着这花灯有失他男子汉气概,还要掏钱买,没必要没必要。
沈丽姝和小伙伴们的想法一样,围观了十几分钟,渐渐觉得么得意思,看看天色也不早了,是时候招呼大家回家,今天的账都还没算呢。
正当她准备回头去叫小伙伴,不经意却和斜对面一个视线对上。
本来沈丽姝今晚出街,已经习惯了对周围的目光视若无睹,此刻却精准捕捉到了这个视线,可见她还是有点雷达在身上的。四目相对时,她的脑海突然冒出一句很多年前学过的诗,“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对面是个锦衣华服、面如美玉的少年公子,看身量大概不比她高多少,两人年岁想是差不多,但是那张少年稚气中隐约能窥见未来如何风华绝代的脸,以及这般年纪便养出一身芝兰玉树的气度,足够让人忽略他目前并不完美的身高,给他加上两米八的滤镜。
长这么大,尤其是穿越以后,她都是让别人惊艳惊叹的,今天还是第一次有被惊为天人的感觉,沈丽姝的颜控属性当场被激发,她欣赏少年盛世美颜的眼神,可比所有路人都更肆无忌惮。
对视过后,对面已经主动移开了目光,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偏偏沈丽姝如此不配合,那直勾勾的目光,就算看根木头都不可能毫无感觉,更何况是活生生的人。
相安无事的计划被打乱,对方只能再次看过来,以为这样就能让她不好意思的收回目光。
只可惜还是低估了她的下限。
沈丽姝承认她是有恃无恐,隔的这么远,只是欣赏美少年,对方又不会掉块肉。
最重要是她发现今天自己打扮成这样,除了朝夕相处的自家人,怕是连老顾客都认不出来,相当于手动给自己披了件马甲。
今晚一过,她马甲一脱,谁也不爱。
沈丽姝直接放飞自我了,迎着那带着三分清冷三分淡然四分漫不经心的目光,她不躲不闪,甚至还朝对方嫣然一笑。
下一秒,矜贵从容的美少年不但火速收回目光,甚至一百八十度大扭头,再也不给她欣赏的机会。
嗨呀,玩脱了。
沈丽姝有点小小的失望,但也就一点点,她没有连人家后脑勺都不放过的习惯,看不到美少年,便继续招呼小伙伴们,“该回家了,明儿也要早起干活。”
小伙伴虽然还有些意犹未尽,但赚钱更让他们兴奋,便纷纷收拾起玩闹的情绪,心满意足跟沈丽姝踏上回家的道路。
只有沈大路,离开灯谜范围后仍频频回头张望,沈大柳好奇问,“大路哥,你看什么?”
“我在人群中看到一个身影,总觉得感觉很熟悉,在哪里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
沈大柳:“可能是光顾过生意的客人,想不起来就别管了,估计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沈大路无奈应了,不再回头张望,心里却隐隐有种感觉,堂弟说错了,这应该是个重要客人,才让他感觉这么熟悉。
不过就算想起来了,好像也没有什么用处。
沈大路渐渐把这事放下了。
一行人带着在庙会上买的吃食或小玩意儿,兴冲冲回到家里,不想还有两个好消息等着他们。
第一个好消息就是沈家旺和房东聊得很顺利,今晚就交了房租,拿来了钥匙,他们随时可以使用那间房,不过沈徐氏表示,最好她明日先去那边打扫收拾一遍,开门通通风,再让沈四伯和大堂哥搬过去。
第二个好消息,是他们三个大人在闲着也是闲着,就替孩子们把钱给清点好了,他们回来就只需要记录把铜钱装箱了。
自己的工作量大幅度减少,沈丽姝简直喜出望外,把给爹娘带的美食递过去,就飞快抓着笔在账本写下第一天去庙会摆摊的成绩——二十六贯七百三十九文。
记完账,沈丽姝便抓紧时间洗漱休息,创业以来她难得早睡,睡了个好觉,以最积极饱满的状态面对工作、服务顾客。
然后,快乐搬砖的沈丽姝就毫无预兆迎来了这辈子的第一次社死现场。
那天在庙会上被她用眼神调戏过的锦衣少年,毫无预兆出现在了他们摊子前,身后还还跟着一溜侍卫随从,阵仗大得不像要照顾生意,更像是要推平他们的架势。
毫不夸张的说,他们出现不到两分钟,原本热热闹闹在自家摊子前排队的大人小孩瞬间作鸟兽散,分散到了各个角落默默吃瓜。
汴京老百姓仿佛把趋利避害四个字刻在血脉里了。
阵势如此之大,小郎君烧烤摊的众人都惊呆了。
小伙伴们皆是面面相觑外加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他们本本分分的做生意,是怎么惹到如此不得了的人物?
只有沈大路颇为诧异的盯着来人,神情有些恍然又带着几分不确定,可惜沈丽姝没注意到二堂哥的表情,不然她也不会这么害怕了。
这一刻,全场最慌的人就是她,自打认出这少年就是被她调戏过的受害人,沈丽姝简直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埋了,顺便还想重金求一双不会追着帅哥跑的眼睛。
上辈子直勾勾看帅哥美女看习惯了,非但没被打,还经常被帅哥美女反过来示好加微信,没想过这个时代的帅哥不能随便看,可能被打上门。
可她也很冤啊,对方先看的她,被她看回去就要找场子,凭什么?
但是看看对方身后一看就不似常人的侍卫随从,沈丽姝默默又把头低下去了,她今天就是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鹌鹑。
可惜装鹌鹑也装不了多久。
在沈丽姝头脑风暴的时候,现实只过去两秒,锦衣少年已经走近,抬头瞧了一眼招子,“小郎君烤肉?”
随着少年清脆的声音,沈丽姝感觉到身后小伙伴们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都在等待着她的表演。
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男人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沈丽姝纵有万般无奈,自己的锅也只能自己背,顽强营业,“是的,客人,您想吃些什么,我们这里的烤肉和馒头片最受欢迎。”
见她抬头,少年目光自然而然落在她身上。
也不知道什么出身,小小年纪竟有了喜怒不形于色的大佬做派,沈丽姝都看不出他的喜怒,只能默默祈祷,吃烧烤吃烧烤吃烧烤。
意念似乎起效了,少年薄唇轻启,竟然真的点餐了,而且还不少,把他们现有种类都点了一遍。
从地狱回归天堂也不过如此,沈丽姝狠狠地松了口气,心想她果然是做贼心虚,人家就炫个烧烤,和她根本没关系。
可见她的小马甲还是很严实的。
“好的,公子稍等片刻。”沈丽姝于是觉得她又可以了,一听是大顾客,她瞬间连称呼都变成了。也没注意旁边二堂哥“原来是他”的低语声,马不停蹄安排人给大佬烤肉。
不一会儿,小伙伴都被她使唤的团团转。
锦衣少年点的东西不少,但架不住沈丽姝会挥小皮鞭,小伙伴也在她的鞭策下超常发挥,很快把大客户要的烤串做好了,接着便有两位年轻小厮上前接过东西,其中一位正要付账,少年却对始终护在他身后的一人轻声说了什么,对方上前拦住了小厮掏钱的动作,递来一个精美的荷包客气道:“这是我们公子的赏钱,小娘子请收好。”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给沈丽姝他们反应的时间,锦衣公子转身离开,身后的一堆随从侍卫紧随其后,很快消失得干干净净,就好像他们从来没出现过。
留下沈丽姝捧着精美绝伦的荷包,双手微微颤抖,耳边还有二堂哥激动的声音:“姝娘还记得吗,咱们第一天开张,给我打赏的就是这位小少爷,我听声音就想起来了!这荷包也跟上次的很像,前儿逛庙会,你不是还戴了那只荷包?”
沈丽姝:……
但凡二堂哥不提醒最后那句,她都不会如此心碎——都把人家赏的荷包戴出去招摇过市了,她的马甲还能有多安全?
所谓的马甲,不过都是她的幻想,人家早把她看得透透的。
再想起庙会那天的行为,沈丽姝已经抠不出三室一厅了,人生这么长,不知道换个星球生活还来得及吗?
不过等她悄悄打开荷包,看到里头竟然有三颗圆润光滑、熠熠生辉的金锞子,沈丽姝瞬间复活。
对不起,金主小哥哥给的太多了,这样的社死她不介意多来几次,反正死着死着也就习惯了= =

自从沈大路叫破那锦衣少年的身份, 小伙伴们的眼神就彻底被点亮了。
他们不知道荷包里的具体数额,还在对外营业中,也都压下了这份令人抓耳挠腮般的好奇, 努力若无其事的工作。
但除了没能亲身参与的沈四伯和大堂哥外, 其他人脑海里,都不约而同浮现出了十多天前, 他们围在桌子前尽情欣赏金锞子的画面。
那是他们长这么大第一次亲手摸到金子, 当时的感觉还历历在目,这辈子都忘不了。
从小,他们只见过镇上那些被称之为“老爷”的大人物家里人穿金戴银, 偶尔经过他们镇落脚的达官贵人或富商, 也同样锦衣华服、金玉满身, 那富丽堂皇、繁花锦簇的架势, 就越发衬得得那些璀璨的纯金珠宝高不可攀了。
没机会上手摸一摸的众人, 想象中金子就很高冷坚硬, 如它们的价值一样, 拒人于千里之外。
直到那个晚上, 在姝娘的允许下, 他们才有机会亲手把玩,震惊地发现金子除了沉甸甸的,摸上去甚至比银子更加“温暖可亲”, 和想象中完全不同的感觉,大家一下就上头了。
爱它金灿灿的光芒,更爱它质地温软的触感, 简直让人爱不释手。
相对应的, 对于这位让他们有生之年可以摸到金子的贵客, 尽管只有沈大路一人见过, 据他介绍全程没敢抬头,都不知道长什么样子,也改变不了小伙伴们对他神往已久、单方面把他列入本摊第一VIP客户的事实。
如今,本摊出手大方、挥金如土的最大VIP顾客又来光顾他们了,出手又是一只巧夺天工的精美荷包,还是原来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啊!
除沈丽姝以外的小伙伴们都忍不住幻想起来——说不定荷包里依然是一枚二两金锞子呢?
就算这次的没有二两重,只要是金子,那也是发财啊。
一想到金灿灿的金锞子,众人心头便是一片火热。
金钱是第一生产力,被黄金激励到了的小伙伴越发斗志昂扬,工作的热情性甚至赶超了开张的第一天。
毕竟开张那天,他们是收了摊回家才知道有金子的,今天是在搬砖途中得知了好消息,小伙伴们简直是鸡血满满、不知疲惫的在搬砖了,工作效率得到了最大程度的提升,甚至比昨天还早了半个小时收工。
收拾着东西回到金柳巷,有些人家甚至才生起炊烟。
沈家旺和沈徐氏也刚吃完不久,听到动静匆忙迎了出来,沈家旺好奇问,“今儿也这么早,是还要去逛庙会吗?”
沈徐氏则提醒道,“后边巷子的屋子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可以搬那儿去了。”
然而大家一门心思往家里冲,都顾不上搭理他们,只有年纪小的徐力沉不住气,一边忙活一边挤眉弄眼,“三姑和姑父,快帮我们一起搬东西呀,表姊待会要给咱们看个宝贝!”
沈家旺和沈徐氏可没忘记,上一回姝娘说要给他们看个宝贝,就是一颗沉甸甸的金锞子。
别说孩子们惊的眼珠子掉下来,就是他们也难以想象自己的眼睛。
那一幕的冲击,沈家旺和沈徐氏也永远难忘,如今再听到熟悉的话,又看看孩子们前所未有的肃穆表情,他俩不由得心脏狂跳,沈家旺立刻加入搬运队伍,沈徐氏则迫不及待回屋子点灯,顺便还拿起抹布将清点收入的专用桌子擦了两遍,擦的锃光瓦亮。
很快,沈丽姝和小伙伴们就把大门一栓,转移到熟悉的阵地。
她也没让大家多等,第一时间从背包里翻出那只荷包,打开,将那三颗金锞子都倒在自己手心,并托举起来展示给每个人,“喏,其实是三个大宝贝。”
轻描淡写一句话,却造成了惊涛骇浪般的效果,让自认为这段时间,直接或间接被姝娘领着开了眼的众人,又一次目瞪口呆了,其中还伴随着嘶嘶的吸气声,完美表达了他们对眼前这一幕的怀疑人生。
别人是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精神,在沈家则是灯下看金子,越看越刺激,每个人都恨不得把眼睛贴到金子上头。
良久,十分确定它是如假包换的纯金锞子,才有人想起来问:“姝娘,这些金锞子多重?”
沈丽姝也是惦记了一整个下午,这会儿才终于能尽情把玩,握在掌心中很是掂量了一阵,才顶着众人激动又欢喜的目光说,“我觉得每一枚都和上次那枚差不多重,但是秤一下更确切些。 ”
小伙伴们顾不上失望,沈家旺闻言立刻说他去找戥子,且去寻找戥子的过程中,始终和其他人一眼,目光没能从沈丽姝的掌心挪开半分。
沈家旺长这么大,也是头一回见过这么多金子,一时冲击太大,激动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摆了。
他们的反应,倒把始终用小手稳稳托着金子的沈丽姝衬得格格不入。
她当然远没有他们的首席VIP客户那么强大的自制力,小小年纪就能做到百分百喜怒不形于色。
沈丽姝不管是十几岁,还是二十几岁,都是非常简单纯粹的人,她把快乐都写在了脸上。
这会儿表现得如此淡定从容,单纯只是因为疲软了,毕竟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具体收获了多少小费,已经遭受过了巨大的冲击。
一下午的时间,再多的激动雀跃也该冷却了,因此她此刻才能展现出身为团队领导者的职业素养,在小伙伴们屏气凝神的期盼中,淡定接过老爹送来的戥子开始称量。
看到上面的结果,沈丽姝眼底闪过一丝了然,跟她估算的不错,每颗金子都是不多不少二两重。
了然归了然,结果出来后,沈丽姝也难掩激动的宣布:“这金子一共有六两,换成白银就是六十两。”
一单生意狂赚六十两,又是一夜暴富的节奏啊!
若不是被沈丽姝提醒过许多次,在家要低调低调再低调,小伙伴们此刻的欢呼声已经能把屋顶掀翻了。
饶是如此,他们也抑制不住的在屋里又蹦又跳以示庆祝,之后便一拥而上,从沈丽姝手里把金子抢过去沉浸式把玩。然后彼此之间又因为谁先谁后玩的问题打成一团,又吵又闹,尽显熊孩子本色。
沈丽姝忍不住看了一眼端坐在凳子上,丝毫没有要加入熊孩子闹腾的大堂哥,心想结了婚还是不一样的,别看大堂哥只比二堂哥大两岁左右,就是更沉得住气呢。
但倘若她认真去看,就会发现看似沉稳的大堂哥,脸上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的迷茫。
一单生意就赚六十两银子,做梦都不敢想的桥段,这真的是可能发生吗?
等他们再冷静下来,大堂哥也彻底接受世上还有这种好事,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情了,他们简单吃过晚饭,把金子小心翼翼放进用来存放大额金银的匣子里,就开始了每天必备的工作——数钱。
值得一提的是,被沈丽姝称之为“保险箱”的大额钱匣目前很空。
他们还有个匣子专门放储备资金,总共有二十两银或零或整的银子,储备资金低于十五两,沈丽姝就会及时给它补充进去,确保这个资金能覆盖下个周期的所有支出。
发工资那天,她便是先补充储备资金,再开始算工资奖金,以及她跟徐虎几兄弟的分红,算完之后,除了铜钱箱里的零头没要,“保险箱”的金银细软,算是他们瓜分得干干净净。
他们人生中赚到的第一块金子,就也沈丽姝收入囊中。
昨天是大相国寺庙会开幕的第一天,虽然游客数量已经多得让人咋舌,但那些非富即贵的大人物可能还没有做好身临其境与民同乐的地步,还在观望中,以至于沈丽姝和小伙伴昨天只收了区区五两银子,剩下那二十多贯都是铜钱。
五两碎银子躺在保险箱中,看起来有点可怜,不过今天的六两金子和八两银子,保险箱一下子又变得珠光宝气起来。
徐虎和徐力一边数铜板,一边频频去看保险箱,终于没按捺住内心的蠢蠢欲动,跟沈丽姝打商量,“姝娘,下回如果可以,分钱的时候可不可以分一块金子给我们?”
徐虎说着笔了一根手指,表示他们不贪心,只要一块。
徐力则是疯狂点头支持大哥的决定。
爱财如命的沈丽姝,完全没有出现他们担心的犹豫等反应,她不假思索的点头,“可以啊,只要你们的奖金够多,都可以换成等价的金子,只是我们能得的金子有限,需要轮着来。其实也可以去钱庄或者金楼银楼换金子的。”
沈徐氏忍不住插嘴:“姝娘,不管金银楼还是钱庄当铺,都不会有成色这么好的金子,就算有,按照一两金十两银的价格可换不到,得加钱。”
她本意是想提醒闺女,这么好的金子落谁手里都占大便宜了,可以留着当传家宝,转手卖了也能得高价,这种好事自然要轮到他们姝娘身上。毕竟没有姝娘,也就没有他们的今日了。
虽说孩子们都是自家人,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沈徐氏内心还是分得清孰轻孰重的。
沈丽姝听到她娘的提醒,确实暂时打消了去外面换金子的想法,“那就暂时算了,咱们从贵人手上得的金子,大家想要便轮流换吧,下一回轮到表哥和表弟,再之后就按着大家的奖金排序。”
想要金子,就用业绩说话,公平公正。
至于她娘想让她霸占所有黄金的言外之意,沈丽姝不是没听出来,但她觉得没必要,她和小伙伴们创业,是相互成就的关系。
她在团队中起着关键性作用,所以一人独占百分之八十的股份,但小伙伴们也是勤勤恳恳的工作赚钱,他们并不欠她什么。
这些金子,是大家辛苦搬砖赚来的,当然每个人都有得到它的资格。
只不过前提是他们要赚够可以兑换金子的工资,二两金就是二十两银子,这可不是小数目。
目前看来,除了同为股东的徐家兄弟随时能掏出二十两,其他打工人中,最有希望能赚到这个数目的就是二堂哥了,毕竟他十三天就赚了五贯多。
保持下去,不用两个月,二堂哥就能拥有自己的金子了。
沈丽姝不由用鼓励的眼神去看二堂哥。
这大概就是当老板,尤其是创业期老板久了的后遗症,不管什么话题,聊到最后都逃不开画饼的命运。
收到堂妹视线的沈大路,本来就处在他好像也可以的兴奋中,这一下更是意气风发,激动的道,“姝娘,今日这六两金子都是你收到的,也该算你的奖金吧?”
沈丽姝:……
好家伙,见过投桃报李的,没见过投桃报毒的,她好不容易把社死的过程抛之脑后,二堂哥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嫌她凉得还不够彻底吗?
继沈四伯之后,又一个背刺大人出现了。沈丽姝咬牙切齿才没让自己把刚才的大饼收回来,换成“二堂哥和狗不得换金子”。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大家伙已经被他转移了注意力,沈家旺和沈徐氏在好奇这三颗金子是怎么落到她手里的,徐虎他们则是强烈要求她把自己的业绩也记上小本本,“姝娘平时不肯去送外卖,跟我们抢奖金也就算了,今儿这个奖金可是主动落你手里的,不能不收啊。”
姝娘:……
很好,沈四伯和二堂哥一样,都不愧是一笔写不出两个沈的老沈家人,最亲的人就要捅最狠的刀。
疯狂记账.jpg
但最后,沈丽姝还是把如小伙伴起哄的那样,把她的业绩写进了小本本,代表着这一天她获得了高达六两银子的奖金,一跃成为团队中业绩最高的人,享受着小伙伴们的赞美和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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