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不知道的事:通灵师杀我—— by顾小施
顾小施  发于:2023年0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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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又笙合上盒子:“真的要收吗?”
顾晏之勾了勾嘴角:“收吧,宫媛那臭丫头的一片心意。”
之后给她多添些嫁妆便是。
顾又笙嘀咕一句:“这丫头真是,做点好事总是偷偷摸摸的。”
很多年以前,顾晏之被外祖母发现私下验尸的事,外祖母不想她一个女子从事这行,便将她关在祠堂罚跪。
顾又笙趁着夜色去给顾晏之送吃食的时候,已经有人给她送过东西。
吃食是被人从窗外扔进去的。
顾家姐妹后来才知道,是宫媛偷了厨房的馒头。
只是宫媛要面子,不想让顾家姐妹觉得自己在意她们,便什么都没说。
这事,顾又笙还是从颜书衡嘴里听来的。
当时宫媛矮小,爬到灶台边拿东西的时候,还摔了一跤。
“笙笙,晏之,你们站着做什么呢,回家了。”
顾明从马车里探出头来叫唤,顾叔已经驾着马车,到了大门处。
红豆与绿豆异口同声:“小姐,回家吧。”
说完,二人相视而笑。
顾又笙:“来了。”
大年初一。
顾叔在大门口放了鞭炮,所有人都换了一身新衣。
顾明与顾叔留在家中,顾家姐妹要去宫家拜年。
他们在连阳城唯一的亲人,便是宫家人。
在宫家吃完饭回来后,大家便窝在家里无所事事。
大年初二,继续无所事事。
大年初三……
谢令仪是在这一天到的连阳城,他从京城过来,行了十日,新年是在路上过的。
不过前些年他在军营,也没有在京城过年,秦宣娘夫妻倒也习惯。
这一次,谢令仪带了谢五。
本来打算带谢九的,但是目的地是幽州魍魉城,谢九吓得做了好几日的噩梦,整个人都消瘦一圈,谢令仪无奈,只好带了本不想带的谢五。
如此天赐良机,谢五自然欢欣雀跃。
他还跑去寺庙求了许多符,自认为会有些驱邪的功效。
连阳城没有下雪,却比京城湿冷。
谢令仪住在云来客栈,重新置办了一辆马车。
他与谢五,是骑马而来。
可是顾又笙那般怕冷,不可能让她一路骑马去幽州。
谢令仪还特地吩咐卖马车的,将帘子加厚,马车内的坐垫,也需要比普通的厚实。
年节期间,开张的铺子并不多,他还是走了几家,买了些零嘴与话本,还有两床绵软的厚被子。
一切置办妥当,谢令仪才带着谢五,在初四的早上,登了顾家的门。
顾明是第一次见到长大的谢令仪,上一次见,他还只是个幼童呢。
顾家祖上与谢家关系亲近,可是到了顾明的父亲那一辈,走动地却少了,小辈来往就更少。
顾明知道他的身份,热情地将他迎进家门。
谢家的孩子啊,长得真好。
顾明一边感慨着,一边笑眯了眼。
“谢公子,快请坐。”
“伯父客气了,你我两家的关系,您直呼晚辈令仪便是。”
谢令仪微微笑着,很是温和、好亲近的模样。
谢五觑着眼,忍不住做了个鬼脸。
主子这一副和善可亲的样子,好像换了个人哩。
“好,好,令仪啊,上一次见你,还是十几年前,时间真快啊,你都长这么大了。”
顾明已经知道,顾又笙要去幽州魍魉城的事情,也知道谢令仪是同行的人。
笙笙虽然有通灵之术,却不会武功,为人也不如晏之那般杀气腾腾……呃,那般果断狠辣……那般利落,能有谢令仪这样一个武艺高强的人同行,他心里再是放心不过。
如果,一路上二人再能有个什么你知我知的,那就更好不过。
顾明一直笑眯眯地点着头,似是对谢令仪十分喜欢。
顾叔替二人上了茶,在一边轻咳一声,提醒自家老爷收敛点,不要一副垂涎三尺的模样。
顾明根本不搭理,径自热情地拍着谢令仪的肩膀,与他套着近乎。
顾又笙来的时候,便见自己的父亲笑得跟什么似的,与谢令仪甜甜蜜蜜地靠在一起。
她耸了耸肩,走了进去。
“谢公子,我准备好了。”
她带了一个大包裹和溯洄伞。
谢五殷勤地上前,接了过来。
“顾姑娘,我来帮你拿。”
溯洄伞在手,谢五忍不住用脸去贴了贴。
这就是养魂杀鬼的利器啊,贴贴。
顾明:“笙笙啊,一路你可要听令仪的,不要只管着自己知道吗?”
“嗯。”
“令仪见多识广,你可以多和他聊聊,也好多知道些趣事。”
不要做个哑巴,不搭理人。
顾又笙:“嗯。”
“你这么怕冷,去到幽州就好些了,那是大楚最南边,比我们这里暖和。”
“嗯。”
“你与令仪……”
“父亲,你再说下去,天都要黑了。”
顾晏之拿着一卷纸,从外面进来。
顾明叹气,她们哪里知道做老父亲的心啊。
这不是想给令仪留个好印象嘛。
“这些是前些年收集来的,魍魉城的一些情况,都不是什么机密,只能助你在那安顿下来。”
“我知道了。”
顾又笙收下了那卷纸。
这是谢令仪第一次,见顾家人到得如此之齐。
他以为顾家父女会送顾又笙到门口,可能还会依依不舍,再多说几句。
他一早过来,便是为了给他们留足道别的时间。
谢令仪:……
想多了。
顾又笙接完那卷纸之后,顾明与顾晏之几乎异口同声。
“去吧。”
然后他们安安稳稳地坐在位置上,悠闲地喝茶,用点心。
顾叔笑着将他们送了出去。
顾又笙头都没回,谢令仪倒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顾家父女。
顾明正笑盈盈地吃着糕点,一脸陶醉的模样。
见他回头,还张着嘴笑哈哈地摆了摆手。
谢令仪:……
到了门口。
顾叔微笑:“二小姐,一路平安。”
“知道了,顾叔。”
顾又笙应下后,走向了马车。
而顾叔,没有想象中的,看着自家小姐的马车走远,而是直接关上了大门。
谢令仪:……

城外有家萧条的客栈,也是附近唯一的一家。
十六便是魍魉城的招工日,这间客栈里已经住了一些赶过来的人。
一般正常人,不会想在魍魉城生活,但是魍魉城工钱给得多。
重赏之下,也还是有其他地方的人,愿意来做工。
也有一些本就大胆的,或者像谢五一般,对鬼怪感兴趣的,来此便不觉害怕。
谢五奉命留在城外,之后便要一直住在这间客栈里。
因而,当他看到这破客栈,风一吹就要倒的模样,心里也是暗暗发怵。
该不会没等到主子他们出来,他就被压死在这客栈里了吧。
魍魉城里有一间徐家学院,教授的不是徐家符咒,而是一些最基本的驱鬼符咒,所以十六这一日,也会有一些入不了玄门大派,或者想靠着驱鬼赚钱的人,来到魍魉城求学。
不过近年来,徐家学院的费用越发昂贵,不少手头不宽裕的,都不再考虑。
顾又笙不禁感慨,这魍魉城,可真是一片破败萧条的景象啊。
城内那黑气,都快黑得沸腾了吧,那是有多少的鬼怪住在里边?
到客栈的那天,顾又笙便对自己与溯洄伞施了符咒,之后的一个月里,她便是一个不通阴阳的普通人,溯洄伞也只是一把普通的伞。
她将溯洄伞卷了好几层,以免徐家有人将它认出,但是以防万一,她还是打算将伞留在谢五这里。
即便溯洄伞对于这个日常要贴脸的男子,已经生出极大的排斥。
徐家符咒的事情,她也有想过直接去询问徐家嫡系,可是因为曾祖母的关系,她没有信心,人家会说真话,便想着先走一走迂回之路,假装是个普通的学生,探探情况。
等她熟悉了魍魉城,熟悉了徐家,再想接下来的一步。
也是因此,当谢令仪提出要同行的时候,她还松了一口气。
有他在,至少生命安全有保证。
他好好戴着镇魂,身份也不会被人发现。
徐家与齐家的关系,她必须搞清楚。
齐家那些久久不散的冤魂,早该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转眼过了两日。
魍魉城紧闭的大门终于敞开。
不同于别处,此处并不查看身份文牒。
一行人很快就进了大门。
这一行,大约有三十几人,其中做工的占了多数。
魍魉城内,一条大道望不到尽头。
大道两边,一边是寻常的房屋街景,另一边却是一片荒宅。
熟悉的阴凉感。
顾又笙哪怕施了秘术,也知道那看去荒无人烟的地方,并不是空荡荡的。
这就是魍魉城,半人半鬼之城。
前面有两个官兵打扮的,大声呼喊:“别发呆了,继续往前走。”
一行人又开始一个接着一个,沿着这条大道走去。
一边是人间,一边是鬼域。
有一个人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抱头就跑,城门还没关,他吼叫着冲了出去。
没有人拦他,只是同来的这群人开始不安。
虽然早知魍魉城的不同,但是此处实在是比想象中更为渗人。
接着,又有两三个人,不知道是不是被鬼怪吓到,惨叫着跑走。
等走到徐家学院的时候,他们这一行人,竟只剩了二十余人。
“这边就是徐家学院,来学驱鬼之术的,留在这里。其他做工的,跟着我继续走。”
人一个个离去,最后只剩了八人,其中还包括顾又笙与谢令仪。
门口候着的看门老伯,叹了一口气:“学生越来越少了,不景气啊,不景气。”
他带着几人,走进徐家学院。
学院不大,一路都没有遇到什么人。
老伯带着他们进了一个房间,里面坐着的是学院的先生,出自徐家旁支。
“这是你们的先生,徐田先生。”
老伯说完,就皱着眉头离开。
徐田倒是笑得和蔼:“大家先坐吧。”
众人互相看了看,迟疑地在位置上坐下。
“我先为大家登记一下,需要报上你的姓名、祖籍,还有……把束脩交一交。”
徐田嘿嘿两声。
就等着拿这些新生的束脩,好去把学生宿舍的屋顶补一补呢。
“来,大家一个一个过来,也会有一些简单的提问,好让我了解一下大家的情况。”
有一名壮汉先站了起来,走到那边。
徐田眉目含笑,拿出一张符纸。
接着,只见二人的嘴一张一合。
明明是那么近的距离,众人却听不见任何的声音。
顾又笙知道,是徐田施了术。
那名壮汉很快坐回到位置上,下一个人迟疑着走过去。
没多久,就只剩下顾又笙与谢令仪。
二人没有提前商量好说辞,只以为交钱上学便行。
怕出纰漏,顾又笙示意谢令仪与自己一同过去。
徐田看着眼前这对容貌出色的男女,亲切地问:“你们是一起来求学的?”
“是。”
徐田又问了他们的名字和来处。
顾又笙一一答了,他们没有隐瞒身份,却也没有过多介绍。
徐田搞明白了,来学习的是女的,旁边的男的,只是陪读。
不过陪读也是照收束脩的,多赚一笔也好。
徐田宽慰:“不用不好意思,像你们这样,另一半来陪读得很多……”
顾又笙刚想解释。
“你们这样的,我们都会特殊照顾,将你们的住处安排在隔壁,座位上也是。”
徐田笑着说。
顾又笙抿住唇,看了眼谢令仪,二人默契地没再吭声。
“这样,徐家学院呢,上午是我来授课,会教一些辨认,还有对付鬼怪的方法。下午呢,每个人都会有对应的小先生,也就是你们的师兄师姐,他们会带着你们去隔壁转悠,实际感受感受。”
徐田说的隔壁,就是鬼城那半边。
“你们放心,你们俩既然是一起的,我便找一个人带你们,这样就不用分开啦。”
还能省下一笔开支,再好不过。
徐田笑呵呵地让他们坐回到位置上。
“好了,我们以后便一起在学院学习吧。现在可以认识下外边的小先生,他们会安排你们的住宿,你们跟着去便是。”
徐田话音刚落,门口便窜进来一群人,对着新来的学生一阵打量。
然后有速度快的,已经选中了自己觉得有潜力的。
接着,另外的人也加快速度,一个一个,将人带走。
最后,只剩下两人,站在谢令仪与顾又笙的面前,似乎还没想好要带谁。
那蓝衣少年与红衣少女琢磨着。
一个看去就弱不禁风,恐怕还要诸多照顾,另一个一身煞气,鬼怪最是惧怕,有时候反而是阻碍。
对面的二人还在犹豫。
徐田上前提醒:“这两人是一起的,你们一人留下便行。”
二人闻言,猛地冲过去。
“选我,选我,我来了三年,是这里最资深的。”
蓝衣少年抢先说道。
“他一直是个垫底的,考核过不了才留这么久。选我选我,我来了两年,所有驱鬼符咒都熟记于心,每次大考都是前十。”
红衣少女自信满满。
“嘁,我对所有符咒倒背如流,是舍不得魍魉城才没走的。”
蓝衣少年嘴硬。
“拉倒,你的符都是废符,走远点。二位,选我不会错的,我一定会将我所学,倾囊相授。”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争执起来。
最后,徐田叫停他们,让顾又笙他们来选。
二人不知道谢令仪只是来陪读的,纷纷朝着他抛去炽热的目光。
谢令仪转过头去看顾又笙,二人才跟着转移视线。
顾又笙:“我选这位蓝衣服的师兄吧。”
她可不需要过于出色的人来带他们,万一露馅了怎么办?
万年垫底的才合适。
红衣少女不可置信,这新生怎么长的眼睛,竟然选了那么一个差生?
她白了蓝衣少年一眼,忿忿不平地踩了他一脚,才一阵风似的跑走。
“那孟朗,你带他们去住的地方吧。”
“是,先生。”
蓝衣少年咧着嘴,乐得不行,
虽然脚上很痛,但是想想程少凤也有输给自己的一天,哈哈哈哈。
“你们跟我来吧,以后,叫我孟朗师兄便是。”
孟朗将下巴抬得高高地,一脸骄傲地在前面领路。
顾又笙:孟浪是个什么羞耻大名啊?

顾又笙数了数,这徐家学院,竟然加起来都不够三十人。
看门老伯韩叔一人,教授的先生,也只有徐田一人。
其他的,新生占八人。
所谓师兄师姐,加起来不过十二人。
有一大半,下午还都见过。
想到那红衣少女说的,每次大考都是前十,这……
听一旁的孟朗介绍,这批师兄师姐中,还有三个是徐家人。
每年徐家都会派出三人到学院凑数,这三个徐家人刚在学院待了一年,还得再过一年才能回家。
屋子破就算了,连学生都快凑不到十人,顾又笙暗暗为徐家捏把冷汗。
好歹也是通灵师家族,好歹也是一座城池的管辖者,为何名下的学院如此惨淡?
等到所有人在位置上坐好,唯一的先生徐田,笑眯眯地发言。
“所有来我们徐家学院的各位,你们以后一定会庆幸自己来了这里。只有在我们魍魉城,天下独一份,半人半鬼,令人鬼不再殊途。我知道各位都是来学驱鬼、辨鬼之术的,这里,我想先说两句。”
徐田说了一串后,正色起来:“世人对于鬼怪总是有所偏见,其实鬼怪由人而来,也是有好有坏的。有些惨死,放不下仇恨便留在了世间;有些对亲人牵挂太重,便舍不得去地府投胎。大家要记住,鬼怪不易,我们要驱除的鬼怪,是作恶的鬼怪,而不是可怜的那些。”
新生许苏与苗穗的面上,各自划过感伤,她们二人都是为了见一见已死之人,才来了这鬼城学艺。
“各位,作为你们的先生,作为徐家一份子,我必须先告诉你们徐家的祖训,虽千万人吾往矣。我们学院的院训,也是如此。大家需时刻记得,与鬼怪打交道,本就是逆水行舟之事,只愿各位问心无愧,但行好事。”
恶鬼不可恕,好鬼莫冤枉。
学院的新生一年比一年少,但即便只有一人,徐田也不希望那人学了驱鬼之术后,是非不分,只会盲目驱除鬼怪。
鬼怪不易,徐家世代都是通灵师,却是只杀恶鬼的。
世间不容鬼怪,徐家老祖宗便带着族人到了这幽州无主之地,建城的时候,特地留了一半的地方,给那些无处可去的鬼怪。
后来幽州归属大楚所有,徐家也与楚皇立下誓约。
徐家世世代代,守在这幽州魍魉城,只愿楚皇守护这一方土地,不容他国侵犯,不容其他玄门中人肆意侵扰。
徐家避世多年,魍魉城的人口也越来越少,这才不得不每年重金对外招工。
徐家符咒不能轻易传给外人,可是基本的驱鬼术却是可以流传出去的。
恶鬼少作恶,世人对于鬼怪,便能更宽容一些。
“各位,先生先干为敬。”
徐田眉眼温和,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可算是喝到了,好久没能喝上一口。
学院实在是太穷,开销实在是太大,他东拼西凑,连自己的酒钱都全部垫了进去,还是分毫不剩。
其他人刚缓缓端起酒杯,那边徐田已经又为自己重新满上。
“先生再敬你们。”
徐田没忍住,砸吧了一下嘴,迫不及待倒好了第三杯。
所有人都在盯着他,表情各式各样。
徐田舔了舔唇,默默倒上第四杯。
“哈哈哈,大家喝吧,吃吧。”
徐田老脸有些红,但是很快就被酒香迷得七晕八素。
接着,一杯接一杯,剩下的酒全进了他的肚子。
顾又笙本来端着酒,有些迟疑要不要喝,可是见徐田根本顾不上别人,便默默放下。
还有好几个不喝酒的,也偷偷将酒杯放在一边,开始吃起菜来。
孟朗探过头来,悄悄说道:“快吃吧,这一顿便是你们在学院吃得最好的一餐,后边……有时候只有馒头。”
孟朗说完,便转过去埋头苦吃。
上一顿这么丰盛的菜,还是去年新生入学的时候吃的。
去年是学院历年来最惨淡的一年,正月的时候招了三人,六月的时候一个都没有,徐家填进来三人,才勉强看着像是个学院。
孟朗进来三年,还好多次跟着徐田两人,单独大眼瞪小眼地上过课。
明年这个时候,学院还不知道在不在呢。
孟朗想,这一年可一定要通过考核啊。
顾又笙本来忙着夹菜,可是斜对面有一道眼光实在炽热,她随意瞥了眼。
是一个明朗娇艳的少女,不知道是哪一位师姐。
就是看着谢令仪的眼神,露骨了些。
顾又笙咬着筷子,膝盖往旁边撞了撞。
谢令仪茫然看她。
顾又笙小小声:“又有女子对你一见钟情啦。”
谢令仪夹了一个超级大的鸡腿,放在她的碗中,面色平静,温声道:“快吃吧,孟朗不是说,后边没有这么好的菜了吗?”
顾又笙瘪了瘪嘴,那也太惨了吧。
她伸手抓住鸡腿,张大嘴巴,毫不斯文地咬了下去。
谢令仪看似随意地替她擦了下嘴边的油,眼底藏着深沉的暖意。
他的眼神掠过对面的少女,那人还在用一双撩拨的眼注视着他。
对面的史娇,看到谢令仪与顾又笙之间的互动,更是心痒难耐。
她喜欢好看的男子,最是喜欢好看又名草有主的。
这样的,抢到自己手中,才更有意思。
史娇舔了舔唇,眸色缱绻。
谢令仪的眼神,凉薄,且有一道戾气一闪而过。
史娇眨了眨眼,只以为是自己看错。
对面的男子,又是之前那平静的模样。

顾又笙早早睡下,谢令仪住在隔壁,所以她的心里很是安稳。
半夜不知道什么时辰,外面开始响起了哗啦哗啦的下雨声。
有些吵,顾又笙转了个身将被子蒙到脸上。
就在这个时候,头顶突然传来一阵凉意。
顾又笙猛地睁开了眼,难道是鬼怪?
又是一凉。
顾又笙的意识清醒了些,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手下湿湿的。
她坐起身,点燃一旁的蜡烛。
便见头顶的瓦片细缝间,湿嗒嗒的雨水正慢慢地渗进来。
屋外是风声、雨声,嘈嘈杂杂。
顾又笙无奈地从床上爬起来。
魍魉城比连阳城热许多,所以她只是套了件外衫。
她小心地护着烛光,缓缓打开房门。
外面吹来一阵风,不冷,却很大。
顾又笙的头发被吹得飞起,遮住了她的脸。
蜡烛也险些被吹灭。
顾又笙背过身,挡住快被吹熄的蜡烛。
等到火苗重新亮起来,才侧着身子,护着蜡烛走到隔壁。
听到声音的谢令仪起了身,手中握着软剑,轻手轻脚地移步到了房门边。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谢令仪顿了顿,收起软剑。
“谁?”
“是我。”
顾又笙软软的声音,在雨声中夹杂着。
谢令仪拉开门。
他抿紧了唇。
屋外的顾又笙,一头长发乱糟糟的,手中烛光倒映着她那只露了一半的脸,很是吓人。
“我的房里漏水了。”
顾又笙在这里只认识谢令仪一人,便下意识先来找了他。
谢令仪让她先进到自己的房中,然后接过她手里的蜡烛。
“你先在这,我去看看。”
他拿着蜡烛过去,很快又回来。
就现在的雨势,那屋顶应该撑不过今晚。
“你……你先睡这边吧,我去找孟朗。”
顾又笙睡眼惺忪,一脸乖巧地关心:“那你知道孟朗住在哪里吗?”
“嗯,知道,你去睡吧。”
谢令仪没忍住,将她的一头乱发稍微拨弄了几下,理了理。
顾又笙迷迷瞪瞪地,去了他的床上躺好。
谢令仪咯噔一下。
不过床褥都是新的,心里倒不觉得太别扭。
顾又笙很快睡了过去。
她后知后觉地想,那个孟朗靠谱吗?
可是意识却已经涣散,她只觉得眼皮沉重,再无法去想其他的事。
谢令仪并没有去找孟朗,时辰已晚,他不想打扰别人。
顾又笙睡下后,他去了远一点的空屋子,虽然没有被褥,好在有一张床。
他打算在上面将就一晚,天亮后再去找孟朗。
开学第一天,就有学生的房间漏了水。
徐田是学院唯一的先生,也算得上是学院的院长。
他只能忍痛,又买了一床新的被褥。
然后让孟朗带着谢令仪与顾又笙,住进了另一个院落。
谢令仪他们之前住的那个院落,是特地留给新生的,还是唯一一处屋顶不漏水的。
“这个院子是我们老生住的,院子大,房间也多,就是旧了些。先生想给你们俩安排相邻的房间,便只能在这里,之前那个院子,其他的空房间,离得远了些。”
孟朗帮忙抱着被褥,将他们领到一个大院子里。
“孟朗,新生到这里不太合适吧。”
程少凤在一旁冷声说着。
“先生安排的。”
孟朗随口回了一句,怕顾又笙二人多想,又解释道:“是这样,我们这边偶尔会有些鬼怪闯进来,也算是一种考核。不过你们放心,你们的屋子先生画过符了,鬼怪不会误闯的。”
他在一个靠角落的房间门口停下。
顾又笙微微张大了嘴。
果然是画过符……
那房门口,糊着一张大大的符纸,鲜黄亮眼。
“你们谁住这边?”
孟朗回头问。
谢令仪已经将手上的被褥,放到了里边。
“这间房她住吧。”
此屋靠边,她住这里安全些。
孟朗应了一声,将手上的被褥,放到隔壁的房间。
顾又笙没有跟着过去,她还在看门口那张符咒。
说实话,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大张的符咒。
不同于她学的古符,这张符咒画法极为简单,威力也弱很多,应该只是普通的徐家符咒。
《徐氏古符集》中,对于徐家符咒有提及,但是没有细说。
凡徐家族人,都要学普通的徐家符咒,但只有嫡系一脉,或者极有天赋的旁支,才能学徐家高阶符咒。
而徐家古符,是只有继承人才可以修习的。
可是古符难学,近百年来,成符者,唯有徐甄一人。
如今,还有顾又笙。
顾又笙身边,唯一一个有道行、有见识且与魍魉城相关的鬼怪,便是幺妹,可是她到了连阳城后,除了自己所托,从未离开过,所以顾又笙想,自己的事情,徐家应该是不知情的。
若是知情,他们会不会要求自己毁了修为?
会不会夺回溯洄伞?
顾又笙自认无愧,可是《徐氏古符集》出自徐甄,徐甄出自徐家。
追根溯源,她的传承,来自徐家。

徐田授课,是所有人一起听课的。
只是顾又笙没有想到,上课的地方竟是个再简陋不过的空屋子。
只有徐田身前,有一张长长的矮桌,一边还有个破旧的柜子,其他人……
连把椅子都没有。
徐田正盘腿坐在地上,一脸笑意,似乎对他们的到来很是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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