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循醉了几分,多年沉溺酒色之人,面色潮红,一双桃花眼含着深意。
“臣就知道,娘娘不过是装得正经。”慕容循道,“私底下勾引人的本事可不小,否则怎么将陛下弄得五迷三道的。”
郁灵转身要走,慕容循却胆大包天扯住了她的胳膊。
“娘娘怎么走了?不是你叫臣过来的么?正好陛下还在宴上,此处无人......”
慕容循夜夜肖想娴妃美色,无奈她是皇帝的女人。
郁灵心里厌恶,“放手,此处是御花园。”
“管他什么御花园还是什么,娘娘就给了臣吧!”慕容循彻底醉了,此刻热血沸腾,什么理智都没有了,娴妃的手腕好软,肤若凝脂,清纯貌美,这样的美人真真世间难觅,完全符合他的胃口。
郁灵瞧慕容循不对,他似乎......被人下了药,是贵妃所为。
手腕被他攥着挣脱不得。
“臣从很早之前就肖想娘娘了,娘娘的声音这么好听,在床榻上必定能令人骨头都酥了。”
慕容循越说越不像话,郁灵觉得恶心,即使没有被下药,慕容循一直一来都在肖想她。
“娘娘?”郁灵隐约听见了远处的唤声,是绮罗找来了。
慕容循却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般,凑上前来。
不如就一石二鸟,除了他,也算个是卖贵妃一个人情。
郁灵没有再拒绝,掌心轻轻地去解慕容循的衣袍。
“臣就知道娘娘对臣有意思!!”慕容循欢喜至极,他真的好想拥有娴妃,哪怕只有一次,他迫不及待地去亲吻娴妃。
“该死的浪荡子!竟然敢调戏娴妃娘娘!!!”
绮罗惊呼道。
这一声惊呼立即吸引来了附近侍卫。
郁灵狠狠挣脱了慕容循的手腕,失声痛哭起来。
娴妃在御花园遭了皇帝宠臣的调戏,这事很快就惊动了宴上的所有人,被押解到萧铎面前的时,慕容循总算有些清醒了。
他做了什么?
郁灵哭得声音沙哑,“臣妾经过御花园,慕容循尾随臣妾,还对臣妾说了许多下流的话,轻薄臣妾!!”
萧铎震怒的目光看向慕容循。
“臣喝醉了!!陛下!!”慕容循头痛欲裂,渐渐想起方才所做之事,仿佛被邪祟附体了一般,自己竟然、竟然、
萧铎查看郁灵身上的伤势,手腕被捏得绯红,娴妃哭得狼狈。
慕容循知道自己犯了死罪,扑到萧铎脚下哀求。
萧铎垂下眼眸,“你说你喝醉了?”
“是,臣喝醉!!臣还当那是小宫女,却不想是娴妃!!”慕容循已经慌不择路,拼命为自己开脱。
“不是这样的,陛下。”郁灵哭诉道,“慕容循说他肖想臣妾已久,还说、说、”
“说什么?”萧铎知道娴妃没有说谎,慕容循他确实对娴妃有非分之想。
“说臣妾声音好听,若在床榻上一定会令他骨头都酥了。”
“将慕容循拖出宫门外杖毙。”萧铎没有犹豫。
“陛下明鉴,是娴妃先迷惑臣的!”慕容循吓疯了,颤抖着从袖口中取出一封信,“这是宴上,宴上娴妃派人递给臣的纸条,上面写的都是些露骨的话!还邀臣今夜相会,臣才跟着娴妃离开宫宴。”
完了,郁灵心里叫糟,这若查起笔迹来,必定会查到贵妃头上。
此时边上的淑妃道,“此事恐怕令有蹊跷,陛下还是查查清楚,免得冤枉了慕容循。若真是娴妃给了慕容循这信,那就是私通了。”
淑妃落井下石。
“这信上的字迹不是娴妃娘娘的!”绮罗道,“怎么倒像是淑妃身边宫女金雀的,金雀帮着淑妃处理宫务,故而奴婢见过几回她的字,其他宫女都羡慕她识字,字还写得好呢!!!”
郁灵心乱如麻,她明白了,贵妃这才是真正的一石二鸟。
萧铎吩咐将淑妃的贴身宫女金雀带上来。
经过比对,这字迹就是出自金雀之手。
“这字确实是淑妃命奴婢所写,总之主子吩咐奴婢做什么,奴婢便做什么!”金雀跪在皇帝面前战战兢兢道。
“本宫何时命你写这样的信?!”淑妃怒斥,扑过去揪起金雀的衣襟,“你少血口喷人!”
金雀被吓哭了。
“前几日娴妃来寝宫与淑妃争吵,不是淑妃你说的要给她点苦头吃么?”
字迹确认无疑,那便没有冤枉淑妃。
淑妃奋力解释,“臣妾没有叫她做这样的事,她一定是被人收买了,臣妾怎么可能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来陷害娴妃呢!”
萧铎淡淡地瞥她一眼,并没有再言语。
郁灵一直哭一直哭,后来的事她也不知道了。
再醒来时,人已经躺在清宁殿的榻上了。
“听说慕容循被打得奄奄一息,皇帝将他赶出了皇城,不知道活不活得成了。”绮罗说,“至于淑妃,陛下虽然无法判定是否她指使,但她筹备宫宴不力,竟发生这等事,陛下斥责了她。”
郁灵瞧着头顶的幔帐。
傻绮罗,这是贵妃的一步险棋,她一定拿捏了金雀的家人,好叫金雀完完全全听命于她,如此一石二鸟,铲除了慕容循,陷害淑妃。
幸而萧铎相信了。
“娴妃醒了么?”萧铎步入内室。
“回陛下,娘娘已经醒了。”
郁灵侧过身,面朝床榻内侧,若此时自己精神太好便会露馅。
“起来喝点热粥。”
郁灵陷在衾被之中,散发素面,瞧着我见犹怜,“臣妾想再睡一会儿。”
“朕守着你。”
若不是知道萧铎的真面目,郁灵真正要迷失在他的温柔里。
但是回顾这段时日,他是怎么哄骗她的,郁灵恨不得张口狠狠咬他。
“那陛下不要走,臣妾醒来时,也想看到陛下。”
“朕哪里都不去。”男人眉目狭长,低眸间不经意的温柔,掌心隔着衾被轻轻落在她肩上。
郁灵做噩梦了,梦里的慕容循浑身是血,揪着她的手一直质问她,为何要与贵妃一道陷害他。
郁灵四处逃亡,却怎么都找不到出口。
梦里的她失声痛哭,最后清醒时,郁灵发现现实里的自己也哭得声嘶力竭。
夜还很漫长,寝宫里并未点灯。
“醒了?”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郁灵惊叫一声,萧铎去墙边点燃了铜灯。
郁灵满面泪水,枕头沾湿了。
“陛下一直都在么?”她问。
“不是你要朕别离开么?”
他竟然这么听话。
萧铎看她的眼神怪怪的,郁灵心脏怦怦直跳,糟了,她方才可有梦呓?
自己真的一做坏事就心虚。
“臣妾一直在哭么?”
“朕把你叫醒了,你方才梦呓。”
“臣妾说了什么?”
“你一直都在唤慕容循的名字。”萧铎如实道,“梦境很糟糕么?”
郁灵擦了擦眼角泪水,“梦里,慕容循轻薄臣妾。”
萧铎原还有些狐疑,但此时他心里的疑虑彻底烟消云散,慕容循的确一直对娴妃图谋不轨,若在平时,他是没什么胆量,但他今夜饮了酒。
萧铎将她抱到怀里安抚。
唇角轻轻触碰她额角的发。
“登徒子!”郁灵抬手甩了一把巴掌,不偏不倚正好拍到了萧铎那俊美的左脸。
换来萧铎凛冽的目光。
“臣妾该死!”郁灵回过神来,“今夜慕容循就是如此轻薄臣妾,臣妾只是、只是、”
萧铎瞧着眼前少女,她跪坐在榻上,垂泪欲泣、万分惊恐。
纵然怒不可遏,但今夜事发突然,她这般惊恐也是情有可原。
“叫御医给你开些安神的药,你今夜受惊了。”
郁灵心里真真痛快。
半个月后,此事便消停了,郁灵觉得自己帮了贵妃一个大忙,贵妃也会遵守诺言,不将她卷入是非之中。
然而顾明月怎么会轻易放过她,这日贵妃忽得给了郁灵一封信,“这是从苏州寄来的家书,你看一看。”
她的家书,怎么会在贵妃手里。
郁灵拆开一看,确实是父亲的字迹,但字里行间,都叫他要听贵妃的话。就好似......贵妃与父亲一直都保持联络。
“臣妾说过,臣妾胆子小,只替贵妃办那一件事。”郁灵心想自己绝对不能与贵妃同流合污,绝对不可以,她们斗不过萧铎。
倘若贵妃强行拉她入伙,那她不得不向皇帝坦白一切。
“你既替本宫办了事,往后至死,都是本宫的人了。”贵妃道,“你没看到你父亲信里写的什么?要你听本宫的话。”
贵妃收买了他的父亲?
“娴妃,不止你的父亲,你的几位兄长与姐姐,与本宫都是一体的,他们心甘情愿为本宫办事。”
“其实你们郁家与我们顾家,一直都交好,否则当年本宫怎么选你入誉王府呢。”贵妃道。
郁灵立在殿中,心一直一直往下沉。
她明白了,离宫这一个月,贵妃已经编织了一张巨网。若此刻她去萧铎面前告密,那她的父亲,她的叔伯兄姐,全部都会遭殃。
她别无选择,只能妥协。
夜里萧铎传她去养心殿侍寝,郁灵没什么心思,贵妃要她做选择,她心乱如麻。
他怎么这么好女色?!殊不知道贵妃联和定南王与他八位叔父,要争夺皇权!!
萧铎不否认,确实对娴妃着迷。因她受了惊吓,这十多日并未亲近她。
“夜里还做噩梦?”
“唔”郁灵点头,“臣妾想在休息一些时日,还望陛下恩准,要不去宜美人宫中吧。”
萧铎自认已经十分纵容她了。
他并未妥协,指尖挑开她的腰间绸带,“不是说要皇嗣么?”
呵,哪壶不开提哪壶,又欺负她是吧?把她当傻子耍是吧?!
“臣妾不想这样,一做亲密的事,臣妾就会想起那夜在御花园的事。”
说的话真真假假,萧铎哪里会信,堵气去触她的裙摆,翻到膝上。
她真是无一处不美,一双足踝便很迷人,并非过分纤瘦,是纤秾有度的美。
他的吻带着讨好的意思。
郁灵心烦意乱的,只想躲避,最好萧铎别在她眼前晃了。
“陛下非要与臣妾亲近么?”
萧铎觉得自己可能有瘾,喜欢抱着娴妃,与她肌肤相贴,彼此之间并无距离。
男人肃着脸没有回答。
她附在他耳边,与他说了一句话。
萧铎身躯微滞,凝视她片刻之后,往下。
郁灵轻轻移动膝。
她垂眸看着榻尾,身高腿长的男人衣袍未乱,却俯首躬身,蜷缩在那处,给人以卑微的错觉。
她大约是魔怔了,竟然觉得很有趣。
贵妃的话叫她心烦意乱,如今看着萧铎,她觉得有趣极了。
就那么想馋她的姿色么?怎么叫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呢?
他的高傲呢?他的不可一世呢?不是骗得她团团转么?
他跪在她足边的样子,真的好像从前在誉王府养的玩宠。
郁灵咬着手指痴笑,“怎么跟狗一样。”
一不小心脱口而出。
榻尾的男人仰起头。
他听见了。
深深地看她一眼,再度俯首,像狗一样咬她。
郁灵被狗咬了整整一夜, 这只狗还专挑软绵处。
晨起时,萧铎这几日对她的温柔荡然无存,硬生生地将她拖拽起来, 伺候他更衣。
“爱妃昨夜说,谁是狗?”萧铎眯起眼睛。
“臣妾是狗!”
郁灵欲哭无泪, 萧铎尽管得意, 有他哭的时候!
“他身边真正的亲信还余两人。”贵妃道,“一个王长明, 一个司徒珏,娴妃你说有什么法子?”
郁灵被贵妃叫来,遣走了周围的宫女, 关起殿门,殿里加上蔡全统共三人。
贵妃:“王长明家世不俗,不好对付。司徒珏更是心急深沉。”
郁灵不喜欢王长明,他瞧不起女子, 司徒珏她倒是舍不得下手。
蔡全道, “奴婢记得司徒珏与娴妃娘娘是同乡, 两人如今关系不错,司徒珏似乎喜欢娴妃娘娘。”
“蠢, 一样的陷阱怎么能用两次?这不是惹人怀疑么?”贵妃道。
郁灵思考良久,“臣妾有个法子, 飞云长公主休了驸马, 如今孤家寡人, 长公主她很欣赏司徒珏, 上一回进宫时还与我说过, 想请皇帝赐婚,贵妃倒不如去帮长公主这个忙?”
“那不就是给司徒珏找了个后台么?”贵妃疑惑。
“司徒珏他不近女色, 也绝对不会迎娶飞云长公主,皇帝若下旨赐婚,他必定不从。这几日朝堂上不正议论派谁去江南治理河道么?若娘娘的亲信能在朝堂上推举司徒珏,娘娘觉得他为了躲避赐婚,会不会答应前去呢?”
顾明月仔细听完,惊奇地看着眼前的娴妃。
这哪里还是当年入王府时,懵懵懂懂的少女。
这主意甚妙,既能引开司徒珏,又免得引起萧铎的怀疑。
“只是劝皇帝下旨赐婚一事,就落到了娴妃你的身上。”贵妃道,“如今皇帝不大来紫宸殿,也不愿听我说话。”
郁灵:“???”
她又给自己找事了。
但仔细想想,她与司徒珏时同乡,两人交情不错,将他赶去江南避免这场纷争也算是积德行善了。
夜里郁灵便去了御书房,正巧司徒珏也在。
天时地利人和。
“陛下,臣妾前来是有一事相求。”郁灵道。
“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说。”
“事关司徒大人,既然他在这儿,说了正好。”郁灵道,“司徒大人年二十五了?还未娶妻?”
司徒珏面色如常,“是、”
“正好飞云长公主如今孤家寡人,她身边缺一个知冷知热的。”郁灵说着,瞧见司徒珏面色凝重起来,活像是她欠了他钱一般。
“臣妾的意思是,飞云长公主一直都很欣赏司徒珏,司徒珏也老大不小了,陛下不如给他们二人赐婚?”
“多谢娘娘看得起臣,臣没有成亲的打算。”
“你为何不成亲?”郁灵询问,“可是不愿侍奉飞云长公主?”
能尚公主是天大的福气,况且本朝可没有尚了公主就不能为官的律例。
“娴妃问的不错。”萧铎看向司徒珏,“还是你已心有所属。”
萧铎与司徒珏之间,从来不干涉对方私事,但今日不同。
“是谁?”郁灵询问。
“娘娘不认得。”
“说了不就认得了?”
“没错,说了不就认得了,朕还可以为你们赐婚。”萧铎道。
“臣一个人挺好,暂且没有成亲的打算。”
萧铎眸光冷冷地凝视着他,“难道你中意之人,无法与你成亲呢?”
“臣的私事,就不劳烦陛下了!”
司徒珏落荒而逃。
郁灵心虚,她早料到是如此结果,但她无辜地眨眨眼,“怎么跑了呢?”
“心虚。”萧铎淡淡道。
萧铎还有政务要忙,郁灵搅和完毕就开溜了。
愉快地行在廊下,却在转角处撞见了还未离宫的司徒珏。
他专门等着她。
“娘娘为何突然求陛下赐婚?”
郁灵笑笑,“你我同乡,自然关心你。”
司徒珏目光狐疑,“臣喜欢谁,娘娘心里没有数么?”
郁灵心头一颤。
“本宫怎么会知道你喜欢谁?”
“娘娘就继续装聋作哑吧。”司徒珏转身走了。
郁灵悻悻然。
一切都很顺利地按照计划进行,隔日朝会上有人推荐司徒珏去江南治理河道,司徒珏一口答应下来。
治理河道,没有三年五载是不能回京的。
如今朝堂上还余下一个王长明,这倒是不急了,郁灵建议留着他更好,免得萧铎起疑心,贵妃在御史台有亲信,时不时地抓他的错漏之处,叫他分身乏术。
还有一人,禁军统领兼御前侍卫金永,必须换成贵妃的人。
月底时,金永在与人比试射箭时很不幸地被误伤了,只能留在家中修养。
没有司徒珏与慕容循这两个左膀右臂,萧铎时常通宵达旦地处理政务,传郁灵侍寝的次数也少了。
郁灵过得很是悠闲。
时隔几日,宫里又发生件大事,萧铎登基近五年,终于决定立皇储了。
人也已经挑选好,是萧铎早逝的三哥,宁亲王之子萧子瑞。
郁灵不知道这背后,有没有贵妃的人在推波助澜,但储君的生母,是贵妃娘家的一位表姐。
所以,倘若这个孩子将来真继承皇位,贵妃的太后之位,应该会坐得十分稳当。
郁灵头一回见萧子瑞是在御书房。
未来储君瞧着是个很乖巧的孩子,萧铎道,“这是你的母妃,往后你可以多去她宫中走动,她的脾气很好,饮食起居上的事,都可以告知她。”
萧铎是嫌她太闲,给她找事做?
“臣妾哪里懂照顾孩子。”
“儿臣无需父皇与母妃多费心,儿臣可以照顾自己。”萧子瑞笑笑。
瞧着是个很知书达理的孩子,郁灵很满意。
萧铎命人领着萧子瑞去寝宫。
“娴妃,他是个自小没了父母的孩子,你若得空,还是得多关心他的日常起居。”萧铎道,“他将来极有可能继承皇位。”
“臣妾可不会与小孩子打交道。”郁灵道,“他瞧着不像是要关心的孩子。”
“照着朕的吩咐做,将来朕驾崩之后,你才会有好日子过。毕竟他不是你我的亲生子。”
萧铎还挺关心她?
“陛下若驾崩了,臣妾绝对不苟活!必定追随陛下而去!”郁灵眸光真挚。
萧铎唇角竟浮现笑意。
她说的话很好笑么?
“爱妃决定殉情?”
郁灵点了点头。请问他在做什么春秋大梦?殉情?不可能的。
萧铎牵过她的手,饶有兴致地问,“那爱妃决定怎么个死法?是毒酒还是匕首还是白绫,朕驾崩之前好命人准备着。”
郁灵恍若被人从身后重重拍了一下,狠狠咳嗽了声。
她都是虚情假意随便说说,他怎么还当真了!
“陛下会长命百岁的,暂时不说这个。”郁灵道。
萧铎又笑了,“行,以后再议。”
他一张万年冰山脸,最近笑得越来越勤了。
夜里,萧铎检查萧子瑞的功课,他的坏脾气彻底展露。
“这个字是这样写的?谁教你的?”
萧铎语气寡淡地问一句,萧子瑞便紧紧攥着笔,无措地睁着圆溜溜的眼睛。
“娴妃,去架子上将朕的戒尺取来。”萧铎命令道。
“五岁的孩子,这样不好吧?”郁灵心想他果然不是个好父亲!
“取来。”萧铎命令。
郁灵只能听从吩咐。
萧铎用戒尺打了萧子瑞三下手心,“不准哭。”
萧子瑞忍住了。
“朕要处理政务,娴妃,你来教他怎么写。”
郁灵取了一支笔,垂眸看了一眼字帖。
这是个什么字?怎么那么难写。
“母妃也不会吗?”萧子瑞纯粹好奇询问。
快住口吧!!想害她被罚不成?!!
这一声去引起了萧铎的注意,目光移到郁灵悬在半空的手腕,他扶了扶额,想起来了,她当年在誉王府的功课也不好。
萧铎用笔写了一遍生字,叫萧子瑞去边上练一百遍。
“臣妾先告退了......”
她的八字可能与未来储君的八字犯冲。
“你哪里都不许去。”萧铎执起戒尺,用眼神示意她将手心摊开。
她已经年满二十一了!!因为不会写一个字被打手心,她往后还有什么颜面!!
萧铎忽视了她哀求的眼神。
郁灵不得不将手心摊开,放到萧铎面前。
萧铎瞧着她软绵的手心,举起了手中的戒尺。
戒尺轻轻地落在她手心,“去将戒尺放好。”
原来他只是将戒尺交还给了她。
郁灵拿着戒尺,觉得心脏突突了两下。该死,声音好好听打,动作好温柔,人还长得好看......这样的萧铎竟然会叫她心动。明明只是一个小举动,她怎么觉得自己被撩拨了?
“然后坐下来将这个字抄一百遍。”萧铎补充道。
郁灵拿着戒尺王书架走,当她什么都没有说。
什么撩拨,什么心动,都是不存在的。萧铎懂什么柔情?!哼!
时近亥时,萧铎对萧子瑞道,“夜深了,回你的寝宫休息吧。”
萧子瑞扭扭捏捏,“儿臣能不能等母妃抄完之后,跟母妃一起走。”
“你母妃还需抄很久。”萧铎自带吓小孩的气势。
萧子瑞虽然怕他,但他更怕走夜路!
郁灵执笔写字,老色胚今晚是想将她留下来。
“臣妾还有十几遍就抄完了,夜路难行,还是臣妾带他回去吧,正好臣妾与子瑞的寝宫也离得很近。”
没错她故意的。
萧铎眸光巡视在她抄的字上,眼神很不善,“朕留你下来还有其他事。”
“什么事?”郁灵眨眨眼,完全无视了萧铎的万年冰霜脸。
“臣妾抄完了,告退啦。”郁灵朝着萧子瑞伸手,“走吧。”
“今夜早些回宫也好,明日你带着他去见过各宫妃嫔。”萧铎吩咐。
“怎么是臣妾?”郁灵不大乐意,“让贵妃去吧,贵妃算起来,与子瑞还是亲眷。”
“什么事都要贵妃做,朕要你做什么?”
郁灵:“......”
无奈应下。
隔日清晨,郁灵就命人给萧子瑞换了一身好看的衣裳,五六岁的奶娃娃,如此整理一番,还是很可爱的!
见过贵妃之后,又去见淑妃,正好德妃也在。
后宫谁都不蠢,虽然还未册封太子,但既然皇帝接他进宫,萧子瑞成为储君一事已经板上钉钉。
“儿臣给淑妃娘娘、德妃娘娘请安。”萧子瑞有模有样地行礼。
淑妃道,“子瑞,你该唤我一声母妃。”
萧子瑞牵着郁灵的手,仰头望了她一眼,郁灵没有说话。她本来就与淑妃不对付,怎么会教萧子瑞叫淑妃母妃呢。
德妃在边上用糖果诱惑,“来,子瑞,唤我们一声母妃,这糖果就给你吃。”
萧子瑞往郁灵身后躲,“可是父皇说了,娴妃娘娘是母妃,你们不是。”
稚子不知在皇宫里,母妃可以有很多个。
淑妃一听,脸色骤变,“什么叫我们不是母妃,娴妃,是不是你教他说的?”
郁灵摆摆手,“你没听见么?子瑞说了,是陛下教他的。”
德妃:“哼!你不过是与子瑞住得近些,就以为能拿捏储君了?!”
郁灵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想多了,她最不会与小孩打交道了,若非萧铎吩咐,她才不会揽下这差事!
“行了,见过了,走吧。”郁灵带着萧子瑞走了。
“淑妃娘娘与德妃娘娘都好凶。”
小孩都有先入为主的概念,既然皇帝都一个叫他认了娴妃,他自然而安地将娴妃当做了在宫里最亲近之人,况且这位母妃还是很好的!
“嗯,你的眼光很准确。”郁灵道,“不过如今淑妃管理后宫,你若想过得好一些,就不要与她为敌,下一回见面就叫母妃吧。”
“我的玉佩丢了!”萧子瑞道,“丢在淑妃宫里了!”
小孩子转身跑得飞快,郁灵立即跟上。
“哼,她是个坏了身子,不下蛋的母鸡,这么多年未怀上孩子,不过是与未来太子住得近一些,就真当自己是他母亲了。”
淑妃寝宫里,德妃正抱怨道。
“我下午去御书房见皇帝。萧子瑞可不能与娴妃走得太亲近,他得认你我做母亲,住在你我宫里。”
郁灵追到门口,清晰地听见两人的对话。
不下蛋的母鸡?
原来她不能生育之事,淑妃德妃也都知道,萧铎偏瞒着她一人,愚弄她欺负她!她就是彻头彻尾的笑话!
她没有再进去,萧子瑞自己去取了玉牌出来了。
“母妃,你是不是不高兴?”萧子瑞道。
“没有,我没有不高兴。”
闷闷不乐地回到宫中,郁灵坐在榻上饮了整整一壶茶,气都气死了。
夜里萧铎来清宁殿,萧子瑞也在,正练字呢,“你母妃呢?”
“母妃累了,躺在内室休息。”
郁灵手里正拿着话本,她这会儿不想见到萧铎,于是立即将话本往枕头下一塞,佯装睡着了。
“怎么了?不想见到朕?”萧铎听见动静,知她装睡,“娴妃,你这些时日对朕越来越怠慢了。了。”
“臣妾累了。”郁灵嘀咕道。
“父皇,母妃今日在淑妃娘娘宫里,被淑妃与德妃两位娘娘欺负了。”萧子瑞道。
郁灵惊奇地坐起身,他竟然会替她告状?
“怎么了?”萧铎问她。
事已至此,郁灵也不得不告状了,“德妃说臣妾是不下蛋的母鸡。”
她可没有说谎,德妃确实是这么说的。
话音刚落,郁灵眼底就蓄满了泪水。
“她们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萧铎冷声追问。
“还说是太后当年,偷偷往臣妾的膳食里加了药,以至于臣妾坏了身子,永远都无法怀孕......虽然知道她们说的不是实话,但臣妾还是很难过很内疚,未能为陛下生下一儿半女。”
萧铎眉目紧锁。
郁灵边说边哭,这一张清纯的脸,完全与撒谎二字无关。
“陛下,淑妃这么说,是不是很过分?”
萧铎沉默了。
“她们还说、还说、”
“什么?”
压着怒意,男人高大身躯微微僵硬。
“淑妃德妃应该是在胡说,臣妾没有相信。”
“她说了什么?”萧铎追问,“你告诉朕。”
“她们还说,陛下早就知道太后下药之事,只是瞒着不告诉臣妾,她们污蔑陛下,明明陛下前几日还说若臣妾能怀上身孕,能封臣妾为皇贵妃。”郁灵揪着萧铎的衣袍,眼眸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