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太后寿辰,宴上有新鲜进贡、快马加鞭送入皇城的蜜瓜,郁灵坐在贵妃身边,她知道贵妃爱食蜜瓜,于是亲手拿了柄刀,仔细切了起来。
“儿媳拜见母后,儿媳携睿儿给母后祝寿。”切瓜时,废太子妃竟带着儿子来了宴上。
太后今日心境很好,“快快过来,坐到哀家身边来。”
太后左手边坐着萧铎,右手边的位置还空着。既是太后寿辰,萧铎也并未下令驱赶她们。
“铎儿,你还记得当年你看上的是敏儿么?”太后道。
郁灵动作停顿了片刻,苏敏是废太子妃的闺名,所以萧铎原本要娶的是废太子妃?!
太后见皇帝并未反驳,拉过皇帝的手,“你与苏敏青梅竹马,只是可惜当时你的兄长也看上了敏儿,当初你父皇已经有意立他为太子,母后怕你若是强娶敏儿,闹得兄弟不和睦,这才没有答应你与敏儿的婚事。”
原来如此,所以萧铎与废太子争夺皇位竟然为了他的太子妃嫂嫂?不过苏敏生的确实我见犹怜,今日一袭茶白色宫裙,格外清新脱俗。
太后,“这些年哀家心里也愧疚,眼看着你当年纳了顾氏与郁氏,却空着王妃的位置。如今又空着皇后之位。”
郁灵低着头仔细切,原来狗男人还挺深情!
边上贵妃确实神色凝重,郁灵觉得事不关己,她继续切瓜......
郁灵心中替顾贵妃不值得,当初入主皇宫时,原本说好过几年要封她为皇后,如今若竟要被苏敏截胡了,那贵妃......
她心疼贵妃,料理后宫这么久,唉......
郁灵将甜瓜鲜甜的那部分切好,排列整齐,装入碟中。哼,狗男人不配吃好吃的甜瓜!她翻看了瓜皮,用银刀将果肉刮下来,她尝了尝,嗯,果然不甜。
郁灵交代绮罗,将这些送去给陛下。
她则将切好的甜瓜送到了贵妃手边,顾贵妃垂眸瞧了眼果盘,欣慰地与郁灵对视一眼。
萧铎是全程留意着娴妃切瓜的,他眼看着她将果肉装盘,想着自己不喜食太甜的东西,她又自作主张了。
也看着她从瓜皮上切下白乎乎的果肉,那些一看就不甜,估计是留给她自己吃的。何须她节省?进宫的甜瓜多的是。
而且那么多宫人,何须她亲自动手切瓜?若是弄伤了手,又要哼哼唧唧哭。
萧铎看着,娴妃切完瓜放下匕首,嘱咐了宫人几句,肯定是叫宫人将那一碟瓜给他送来。
他收回视线,他一个人怎么吃得了那么多。
然而等绮罗过来,萧铎瞧见的却不是那碟鲜甜的瓜果,而是白乎乎的切成片的果肉,是瓜皮上那些,一看就知道滋味不如何。
男人皱眉,凛冽的眸光顿时又移了过去。
娴妃正端着果盘笑意盈盈地往贵妃面前递,他又低头看了眼自己面前的果盘。
边角料?他没有看错,确实是边角料。
“刘歇,娴妃给朕吃的边角料么?”萧铎询问身边的刘歇。虽然亲眼所见,但一时间也难以接受。
“铎儿你怎么了?”太后的话被打断。
萧铎这才留意太后一直在他耳边说话,“母后说什么?”
赵太后只当儿子太欢喜苏敏的缘故,“哀家是说如今哀家想通了,我国前朝便有先例,今日哀家同意你封敏儿为皇后。”
萧铎看了眼苏敏,“儿臣并没有这层意思。”
太后拉过萧铎与废太子妃的手,“你别不好意思,哀家知道这都是你一直以来的夙愿,如今苏敏也答应了,但是哀家有个条件。你膝下无子,你要立苏敏为皇后,那便也要过继萧睿这个儿子!封他为太子,将来把皇位传给他。”
萧铎仔细听了,瞧着静心打扮过的苏敏,又瞧着一脸敌意的侄子萧睿。
“今日母后寿宴,不谈此事。”
“好,先不谈,你好好想想。睿儿难得进宫一次,哀家看了欢喜,那就让敏儿与睿儿陪哀家在福宁宫多住几日。”太后道。
萧铎瞧着果盘里的瓜果,漫不经心道,“这等小事,母后做主便是。”
赵太后喜笑颜开,若是孙儿萧睿能坐上太子之位,那她可就太称心了!
萧铎心里压着怒意,面色冷峻地瞧向娴妃的方向。
郁灵抱起了贵妃养的玩宠,白色狮子狗团团,团团闹着要吃桌上的果皮,郁灵就拿起一片递到他嘴边,团团还真啃起来了,真有意思。
她完全没有留意那道幽幽的视线。
宫宴结束之后,郁灵回到清宁殿,没想到皇帝也跟着来了,不是将废太子妃留在宫里了么,这她怎么不去苏敏那儿呢?
“娴妃,朕问你一件事。”
“陛下请说。”
“你知道废太子妃?”
“臣妾知道、”她今日才知道这些皇室辛秘,空置的后位原来是给他嫂嫂留着,也算是难得的情种了。
“当年朕尚且年少,那个时候苏敏也是待字闺中。苏敏有一日得了太后赏赐的瓜果,她将瓜心的果肉给了太子,而是将瓜皮上削下的果肉给了朕。你觉得苏敏更爱谁?”
这需要问么?
“陛下还真的是当局者迷!”郁灵道,“将瓜果甘甜的部位给太子,苏敏自然喜欢的是太子,瓜皮的果肉无味,她给了你,自然是因为不喜欢你啊......既然陛下问了,臣妾说得都是实话,陛下不要这样看着臣妾。”
郁灵被男人盯得背后生出一阵凉意。
“爱妃还知道粘着瓜皮的果肉无味啊。”萧铎道。
“臣妾自然知道,臣妾又不是傻子。从前在江南啊,一到了夏日,家中就有无数新鲜瓜果,下人们切给臣妾的瓜果都是瓜心最甜的!”
等等,说的不是废太子妃的事么,怎么说起瓜果了。
“臣妾不是阻拦陛下封苏敏为皇后,陛下做什么决定,臣妾是没有异议的。”郁灵生怕皇帝因为她阻拦而再度降她为嫔。
“你没有异议?即使朕封萧睿为太子?”
当然有异议!萧睿是废太子之子,倘若哪天萧铎驾崩,她所幻想的好日子那可全部灰飞烟灭了,说不定萧睿会命她殉葬呢。
“这些事都该是陛下自己做主的,臣妾万万不敢左右朝纲。”横竖贵妃会出手,她只要抱着贵妃大腿就成了。
萧铎目光寡淡,“娴妃,你既知道连皮的果肉无味,怎么还往朕面前送呢?”
郁灵朱唇微启,萧铎方才问那话的目的正是为了套她的话呢。
“臣妾那是、那是知道陛下不喜食甜,才切了瓜皮上的果肉给陛下,清爽消暑,最是合陛下口味!臣妾绝对没有慢待陛下的意思!”
萧铎此刻哪里会被她三言两语蒙骗,“朕瞧见了,你抱着贵妃的狗喂他吃瓜皮。”
郁灵:“......”
如!临!大!敌!
“解释啊,娴妃。”萧铎更靠近一步,郁灵吓得后退,“你方才亲口说的,会将瓜心最甜的那部分给心上人吃,为何不给朕?”
这怎么解释?
郁灵哪里想到萧铎会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她哭了,“臣妾承认自己嫉妒废太子妃!”
郁灵揪住皇帝的袖子,抽抽搭搭,“今日臣妾知道陛下对苏敏一往情深,臣妾不甘心,才故意给陛下送去那等无味的瓜果,好叫知道臣妾心里是苦的!陛下问臣妾是否介意封苏敏为皇后,臣妾自然介意!臣妾怕陛下有了她就再也不来臣妾宫中了!”
“朕何时答应要封旁人为皇后了?”萧铎质问。
“可是方才太后说陛下是为了苏敏空置后位置、”
“朕不立皇后,只是因为朕觉得后宫无人堪匹配皇后之位。”萧铎眸光孤傲,她最好真是因为吃醋才给不给他食甜瓜。
狗男人的意思就是她不配当皇后?他很高贵?虽然她也不想当皇后,当个富贵闲人就挺好。
行了,忽悠过去了。郁灵命绮罗拿来甜瓜,“臣妾亲手切甜瓜给陛下,陛下不要生气了。”
郁灵将甘甜的瓜瓤切成四四方方,用长签喂给到萧铎唇边。
萧铎依然并未消气,“朕不喜食甜。”
郁灵:“?”
方才闹着要食甜瓜,这会儿又不食了。
郁灵抱着果盘也坐到椅榻上,她这个娴妃如今是越来越难当了!干脆自己用长签插着果肉吃了起来。
萧铎幽幽地瞧着她。
郁灵吃了几口,又笑着将一小块瓜果递到皇帝面前。
萧铎这才一口咬下吃了。
“哎呀,陛下不要生气了,臣妾往后切了甜瓜都会给陛下吃的,真的真的。”郁灵打蛇随棍上,坐到萧铎怀里,讨好地亲他一口。
狗男人生气的样子也很好看。
下一瞬间就被反过来按到椅榻上,面前的男人冷面冷心,伸手去解她的腰封。
也顾不得她皱眉。
他口中残留着瓜果的香甜,渐渐地还有弥漫开的血腥味。
他故意的。
她一双手细白手腕被扣着按在头顶,只能别开眼不言语。
衣襟微敞,肤若凝脂,被他弄得不自觉轻咛。
“你下次再这般,朕就杀了你。”萧铎移开唇,与她额头相抵,冷声威胁道。
郁灵心口起伏,他的气息凌冽而危险,她都不明白为何他如此恼怒,只能无措地点点头,一双软绵的小手挣脱束缚,去解他的玉带。
没有去内室,就如此在椅榻之上。
隔日慕容循缺席朝会,直至午时才来御书房请罪,“昨夜太后寿辰宴,臣实在时喝得烂醉如泥,清晨都没能醒来,故而才缺了朝会。”
萧铎鄙弃地瞧他一眼,“罚俸半个月。”
“这都要怪臣那些姬妾,平日里争宠讨好,臣昨夜醉成那般,竟无一个人过来侍候!”慕容循道,“都是些虚情假意之人,今夜我再装醉,回府之后命人广而告之,我看谁没有过来探视我,我将她们通通发卖了!”
萧铎手上的笔微微停顿。
太后的寿辰宴连着摆三日,这是第二日,夜里的酒席比昨日的更加丰盛,太后心情好,“再过阵子便是选秀,母后做主,将苏敏一道纳入后宫,暂时不封后,怕引人闲话,暂时就封一个妃位,再正式将睿儿过继给你。只是少不得要叫娴妃受点委屈,让出个位置来。”
郁灵正饮酒,“?”
这倒霉事怎么又落她头上?
太后瞧着她不大乐意,“照理说,按着娴妃的出身,得生了皇子才能封妃。”
太后明里暗里这样说,皇帝在边上也不帮着说话,显然就是默认了这层意思,狗男人果然靠不住。不就是没生下一儿半女么?后宫也不止她一个妃嫔,这么多年没有子嗣,谁的问题显而易见。
太后:“怎么?娴妃你不乐意?”
“臣妾自然一切都听陛下的。”
萧铎,“母后,此事还是留到选秀之后再议吧。”
太后很不满地瞪了郁灵一眼。
郁灵则是在心里腹诽,萧铎这可真不得了,抢了他皇兄的皇位,如今又要占人的妻子了,还如此脸不红心不跳的。
今夜的宫宴直至午时才散,萧铎酒醉,刘歇并几个太监扶着他登了龙辇回养心殿。
贵妃吩咐,“娴妃,你今夜去侍候陛下。”
正准备回宫睡大觉的郁灵:“......”
为何每次倒霉事情都是她?这个后宫没她就不成了?!
郁灵不情不愿地登上龙辇,见萧铎正靠着闭目养神。
“陛下没事吧?”
萧铎没反应,看来真醉得不轻。
车里还坐着刘歇,郁灵知道刘歇从不喜欢她,她不敢放肆,掏出手绢擦拭萧铎的脸颊,再怎么不喜欢萧铎,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做的。
然而此时皇帝竟然轻轻握住了她左手手腕,“别走。”
郁灵也不好挣脱,“臣妾在这陪着陛下,哪里都不去。”她柔声安抚道。
下车时,郁灵帮着搀扶萧铎,身型高大之人压在她肩头沉甸甸的,好不容易将人搀扶到内室龙榻上,刘歇道,“奴才去取碗醒酒汤,娘娘先替陛下将外袍脱下来吧。”
郁灵照做。
她坐在床沿,解开萧铎衣襟扣子,等等,她如此这般细心周到做什么?说不定等选秀之后,他就狠心降她为嫔了?
“陛下?”
“陛下?”
萧铎没反应,想来是睡着了。
郁灵起身要走。横竖萧铎醉死了,她再怎么装作殷勤,他也看不见,何必白费功夫。
“娘娘,醒酒汤端来了,还请娘娘亲手侍候陛下喝。”刘歇撩开幕帘进来。
“陛下已经睡了,还是不要吵醒他吧。”郁灵敷衍道。
“明日还有朝会,陛下此时若睡了,明日起来必定头痛,还是将陛下叫醒,吃了醒酒汤再睡。”
郁灵无法,只能折返内室,刘歇帮着将萧铎搀扶着靠到床栏,将萧铎叫醒。
萧铎睁开眼眸,看到的是郁灵那张谄媚讨好的脸。
原来他睡得这么浅啊,郁灵万分庆幸方才没有借机打他那么一下。
“陛下饮醒酒汤吧。”
“娴妃你一直在照看朕么?”
郁灵点头,“是,臣妾不放心陛下,饮酒伤身,往后陛下还是少饮为妙吧。”郁灵句句关切。
萧铎饮得确实多,但也不至于道醉到不省人事得地步,只是头痛罢了,饮了醒酒汤又要睡下。
刘歇拿了空碗退下,“陛下酒醉,内室里就不放冰了,娘娘为陛下扇风吧。”
郁灵:“......”
你怎么不扇?什么事都推到她身上,岂有此理。
郁灵扇了会风手腕疼,瞧着萧铎这次真的睡死了,“陛下?”
没反应。
她将扇子往边上一扔,人也跟着躺倒皇帝身边。
郁灵侧过身看着男人的睡颜,“生得真好看。”
她伸手轻轻触碰他高耸的鼻梁,再到薄唇,然后是刀削般的下颚。
郁灵忍不住凑过去亲在男人脸颊。
“累死了!酒量差就少喝些!喝醉了还折腾人!早知如此我宫宴过半就开溜了!”郁灵自言自语抱怨。
萧铎眼睫微颤。
此时郁灵被外头的动静吸引了,苏敏端着一碗汤羹进来,“娴妃娘娘。”
苏敏没料到寝宫里有旁人,“母后命我送醒酒汤来。”
郁灵了悟,太后这哪里是要苏敏送醒酒汤,明明就是送苏敏自己。
“陛下已经饮过醒酒汤了。”郁灵道。
“既、既然如此,我告退了。”苏敏也有些窘迫,她进宫这两天,萧铎并未单独召见过她,所以她并不明白萧铎的态度。
“等等,嫂嫂留步。”郁灵叫住苏敏,她起身扶了扶额头,“嫂嫂我在宴上也饮了酒,有些头疼,恐怕今夜照顾不了陛下。嫂嫂替我照顾吧。”
“这恐怕不太合适吧?”苏敏心里跃跃欲试,又碍于面子。
“怎么不合适,很合适!”郁灵可不想留在这一整夜,特别是萧铎万一吐起来,那得多恶心。
“就这么说定了,嫂嫂,我先走了。”
郁灵把烂摊子一甩,开溜了。
第35章
苏敏缓缓步入内室, 她也说不准萧铎如今对她是什么意思,当初萧铎与太子一道求娶她,她为了前程选了太子, 后来萧铎做出那等大逆不道之事,将她的夫君囚禁在宗人府大牢。
但他并未对他们母子赶尽杀绝, 如今萧铎没有子嗣, 太后叫她入宫为妃,并且将睿儿过继给皇帝, 她是肯的,母子俩算是有了强大的倚靠,往后也不必提心吊胆。
苏敏来到龙榻边, 伸手去解萧铎的衣襟,想为他更衣。
榻上的男人忽得轻唤了声,“爱妃......”
“陛下,我、”苏敏想说她不是娴妃, 但如此好的机会, 若是今夜真能发生什么, 那太后所期许之事就板上钉钉了,即使皇帝不喜欢睿儿, 她为皇帝诞下一位皇子,那皇帝看在亲生子的份上, 也会对她的睿儿和善几分。
萧铎饮了醒酒汤就浅眠片刻, 他隐约能感觉到娴妃能为他宽衣。
娴妃很好, 比慕容循的姬妾好太多了。
苏敏的手忽得被握住, 按在男人心口。
萧铎睁开眼眸, 映入眼帘的却不是熟悉的那张脸。
“陛下......”
“娴妃呢?”男人语气不善,视线环顾四周。
“娴妃娘娘说头痛, 回清宁殿休息了。”苏敏道,“我来伺候陛下更衣休息吧。”
两日以来,萧铎初次用正眼瞧苏敏,苏敏出身世家,家中父兄族亲仍旧在朝中为官,若她真心诚意能入宫为妃,那他的皇帝宝座必定会更稳固。他年少时,也确实动过迎娶她为正妻的念头。
“不必你伺候。”萧铎道,“回福宁殿去吧。”
苏敏明显感觉萧铎的抗拒,不急,慢慢来,过段时间他会知道她是真心诚意地想臣服于他。
“遵命。”
萧铎后仰靠到床栏上,他酒意消散,彻底清醒了。
娴妃离开了啊......
脑子里隐隐约约浮现几句话,似乎是娴妃在他耳边说的,抱怨他喝醉了,还早知如此她在宴上就开溜了,话里的意思,与她平日里谄媚讨好的模样大相径庭。
隔日清晨,慕容循去御书房与皇帝商议事情,主动说起昨夜宿醉之事,“太后生辰宴上的酒可真烈啊,我连着醉了两日。”
“昨夜你的姬妾可照顾你了?”萧铎问。
慕容循面露尴尬,“平日里说得对我多么情深,关键时候跑得人影都没了,仆人照看的我!”
“所以你要将她们都发卖了?”
“那倒不至于。”慕容循心想,又不是人人都跟你似的那么心狠,“她们不过是娇养惯了,懒得照顾酒醉之人,对臣还是有情意的,上次臣生病吃药,需要人血做药引,一个个的都要用自己的血入药呢。这些姬妾生得漂亮,都是臣好不容易纳入后宅的,哪里舍得发卖。”
“比娴妃还漂亮么?”萧铎认真问他。
“怎么?陛下有兴趣?”萧铎道,“最漂亮的是洛儿,勉强与娴妃不相上下吧。”
萧铎是见过洛儿的,“不相上下?”
“那是更漂亮些?”
“朕觉得娴妃比她貌美万倍。”
慕容循:“......”真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他承认娴妃漂亮,但万倍也不至于。
“朕问你一件事。”萧铎犹豫着开口,“倘若你的一个姬妾照顾酒醉的你,此时另外一个女子过来,姬妾便主动离开,那你觉得她对你有情意么?”
“自然是没有。”慕容循道,“若一个女人喜欢臣,在那种时候必定是悉心照料,若她走了,那便是将臣拱手让给别人!自然是没有情意的!”
“怎么?陛下觉得哪位娘娘对陛下没有情意?娴妃么?”
“自然不是她。”萧铎道,“朕怎么会在意她呢?”
“那是废太子妃苏敏?”慕容循觉得此事也颇有意思,得亏太后想得出来这招。
萧铎不言语,慕容循就当皇帝默认了,“所以说陛下昨夜装醉,试探了一下废太子妃的心意?结果怎么样?陛下幽禁她的夫君,她难道没趁着陛下酒醉动刀弑君?”
“再多话,下个月俸禄也没了。”萧铎道,“司徒怎么还不来?”
慕容循瞧着皇帝脸色不好,看来他对这位废太子妃还是有旧情的。
“臣能不能问陛下一件事,若前太子妃对陛下真没情意,陛下会如何处置她?”
“杀了。”
夜里郁灵从贵妃寝宫回来时,见皇帝又来她寝宫了,不知从何时起,他来得越来越频。
“臣妾侍候陛下沐浴。”
“不着急,爱妃过来坐。”萧铎示意她坐到他身边。
她乖乖巧巧地坐过去,“陛下有何吩咐?”
“昨日是你喂朕喝的醒酒汤?”
郁灵:“是......”
“瞧见废太子妃后你就走了?”
“是啊、”郁灵的笑含着深意,“陛下可有抱得美人?臣妾是不是很识相,见废太子妃过来,臣妾就跑了。”
“所以你是有意走开?”萧铎认真询问她。
郁灵点头,他看似不太满意?
“朕不省人事,你却走了?”
郁灵:“......那臣妾留下与废太子妃一道照顾陛下,恐怕不太好吧?”她觉得自己还是很矜持的人,即使这个老色胚威逼利诱,她也不肯的!
“你就放心将朕交给苏敏?”萧铎拔高声音。
“难道陛下还害怕失身了么?”郁灵脱口而出。
“臣妾、臣妾的意思是,既然陛下有意纳她为妃,昨夜两人一起共度良宵也无妨嘛。”
他怎么还矜持上了呢?装模作样的,好像被苏敏照顾,他吃了多大的亏似的!
“你的意思是,一切都是为朕着想?”萧铎道。
“臣妾真的是为陛下着想啊。”
“难道不是你犯懒不肯照顾朕?”
诶?他怎么猜到她的心思,郁灵睁着无辜的眼睛,依偎过去抱着萧铎的胳膊,“臣妾心爱陛下,怎么可能会犯懒不照顾陛下呢?!这话简直伤透了臣妾的心!!”
萧铎指了指地上,“跪着。”
郁灵眼瞧着蒙混不过去,皇帝肃着一张脸,眼神危险,她便缓缓地跪下了。
“你身为朕的妃嫔,理应在朕酒醉时悉心照顾。”
郁灵:“......那后宫的妃嫔也不止臣妾一人,陛下若要罚跪,应该连着淑妃她们一道罚。”
“敢顶撞朕?”
“臣妾没有顶撞陛下,臣妾说的都是实话。”
为何每次倒霉的都是她啊?就因为她娘家远在苏州就好欺负了么?!该死啊。
幸而跪了片刻,萧铎起身去浴殿沐浴了。夜里还要与他同床共枕,郁灵想想就气,听着脚步声远去,郁灵软了腰肢跪坐到地上。
“跪好、”清冷的声音自身后想起,郁灵回头看了一眼,狗男人在浴殿门口看她呢。
松懈得太早了。
郁灵小脸纠结成一团,在心里腹诽了皇帝八百遍。他近日是不是太闲了,怎么总揪着她给她穿小鞋啊,先是甜瓜,再是醉酒。
她郁灵不过是想当一个富贵闲人,在后宫悠闲地过日子,她到底有什么错啊......
听着动静,萧铎从浴殿出来就进了她的内室,看架势要监督她跪一整夜。
膝盖好痛。
内室有幕帘遮着,郁灵跪了大约半个时辰,又准备偷懒。
“再动,朕有的是手段惩罚你。”萧铎觉得自己就是对娴妃太过宽容,如今她都忘了做妃嫔的本分了,有必要好好敲打她。
郁灵彻底不敢偷懒了,他的鞭子可不是开玩笑的。
夜里闷热,凉泉浸润过的身躯感受着暑气。
萧铎头一次留意,娴妃榻上的被褥比他的更软绵,透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香甜气,与娴妃雪白脖间的香气一模一样。
还有,这四周幔帐怎么都是浅浅粉霞色?与娴妃唇瓣的颜色一样。
不能想了,萧铎闭上眼睛。
许久之后又恼火地睁开,眸光凌厉地看向外室跪着的人。
此时郁灵已经跪了一个多时辰了,这会儿昏昏欲睡,她自认自己是没错的,就是几次犯懒不尽心,被皇帝抓到了而已,她只是运气不好,她没有错。
“娴妃,你睡了?”
“啊?臣妾没有!”她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故意高声回答,以掩盖自己困倦的声音。
萧铎忽然很想抚一抚她软绵的腰肢。
“你过来。”
“臣妾不敢,臣妾犯了错,不敢不跪,陛下不用心疼臣妾!!”郁灵才不过去呢,天儿这么热,她不想侍寝。
“朕叫你过来跪。”低沉的声线透着危险气息,郁灵不得不听从吩咐。
来到榻边,萧铎示意她到榻上来跪着。
她的床榻软绵,这比跪在地砖上要好,郁灵没有多想就脱了鞋袜。
萧铎很冷静地瞧着她,这是一张无比乖巧的脸,若非他亲眼所见,他不敢相信她真的切了瓜过的边角料给他。
偏偏每次她都有说辞。
“娴妃,你是不是没那么喜欢朕?”
萧铎忽然问她,郁灵都傻了。她怎么可能喜欢他?不,他以为她很喜欢他么?
“陛下是臣妾的夫君,臣妾自然是喜欢陛下的!”郁灵道。所以就别叫她跪了吧,她困得很啊。
萧铎没言语,忽然抬手按低她的腰。
“陛下?”
“别动、”
昏暗的幔帐之中,他的气息叫她心间发颤。
萧铎开始剥她的外裳,他一直都是这般随心所欲的。
郁灵不喜欢这等屈辱之感,却也只能被他将双腕扣在枕上。
肌肤白若凝脂,凉如美玉,周身的暑气便消了。
承宠数年究竟是与旁人不同的,这纤秾有度的身姿,分分寸寸正好合他的心意。
他轻吻她许久。
“爱妃、”
伴随着这一声轻唤,郁灵的额头险些碰到那精雕细琢的床栏。
“为何要将朕拱手让给旁人?”这种时候萧铎忽得问她这样的问题。
郁灵答不上来,这会儿脑子是混沌的,一张口便是轻咛声。
天将亮时,郁灵仰躺在榻上,一双软绵的手揪在金丝楠木榻床栏的雕花间隙,他不许她松开手。
内室真正安静下来,她的右膝还被他握在掌心。
郁灵侧开眼眸,她不喜欢萧铎的眼神,明明两人做过亲密的事,他打量的眼神这样高傲冷漠,而她觉得屈辱,自己脆弱模样在他眼底一览无余,她完全为他掌控着。
她白得炫目,萧铎知道自己方才失了控,若她有孕就麻烦了。
“娴妃,记得喝避子汤。”萧铎命令。
郁灵心头一沉,他很少做那样出格的事,所以她也鲜少喝避子汤。其实他不吩咐,她也会喝,只是他这一句还是叫她心头不适,仿佛在提醒她,她不过是个玩物。
她的沉默叫萧铎不满,他不想她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你不愿意喝么?”
郁灵缓过气来,坐起身,“臣妾自然会听错陛下的吩咐。”
长发倾洒肩身,衬得雪肌愈加迷人,简直美得不可方物,萧铎忽得抬手,想抚一抚她的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