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同人)木兰从军—— by若然晴空
若然晴空  发于:2023年09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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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猎犬一般是渔民的帮手,好的猎犬价值不菲,刘彻派遣使者专门给木兰送了一只过去,看着雪白的猎犬,再看看自家的大白狗,明明都是白狗,家里养的那只毛色立刻就被比下去了,那白毛对着阳光显出一点微焦的黄色,不像御赐的狗那样纯白无杂色。
木兰试探着摸摸狗头,猎犬很亲人,被摸了两下,还自己把狗头送到木兰手边去蹭蹭,实在很可爱。
大白狗试探着过来闻白猎犬的屁股,那白猎犬是只母的,大白狗是条单了数年的公狗,不多时两边都闻了闻,然后凑在一块儿玩了起来。
霍去病磨蹭了半日才牵着自家的白猎犬上门,没说两句,就见两条亲密极了的狗子勾勾缠缠跑过去了,他目瞪口呆,看了看自己牵着的漂亮的白猎犬,他松开猎犬,那公猎犬不动,霍去病踹了一脚狗屁股。
还不快去,汝妻要和别的狗子跑了!
公猎犬还是不动,很严肃地蹲坐在那儿,见到木兰过来,同样亲热地把狗头递了过去。

第78章
说实话, 也不怪刘彻嫌弃霍去病进度慢,他开春那会儿送给宝儿翠兰的两只兔子,都下了四窝小兔崽子了, 但在木兰这里, 他还是“最好的友人”。
当初兔子拿回家不久,因为是合笼一起养的,没过两个月翠兰去看兔子的时候, 惊奇地发现多了一窝小兔子, 老里正眯着眼睛端详许久,断定这是一公一母, 一对儿的兔子,而不是什么两只公兔。可小兔崽子下都下了, 而且两个孩子都喜欢兔子,家里地方也不小,养也就养着了。
到这会儿快冬天, 最先下的小兔子已经满地跑了。
不过虽然刘彻都觉得看不过眼,霍去病倒没有很急迫,木兰在他看来是个很正常的男子,虽然喜欢的多是些年长妇人,但看看木兰府上吧, 管事是个年轻女郎, 出行带着两个女随从,从汝阴侯那儿救出来的美貌女郎在府上做教师, 放眼权贵之中, 这其实很正常。
不正常的是他, 身边出入的都是男人,府里伺候的婢子没一个近身, 纵然他出行在外时总是更吸引女郎目光,可木兰望着他的眼睛总是那么清澈黑润,他已经隐隐感觉,这场年少时的爱恋,不会有太好的结局。
但现在至少木兰还没有娶妻,那就喜欢到他娶妻为止,在这之前,就尽管喜欢着吧。
这样简单的心思,连卫青都看得出来,所以他也没有多说一句,不能理解的是天子,毕竟天子十二三岁就会勾搭伴读一起洗澡,给小宫女摘花戴,他想要的就要去得到,视得不到为奇异。
这一日就在撸狗中过去了。
入冬时节,原定的征兵事项暂停,朝中发生了一件大事,有淮南王门客密告其有谋反之意,刘彻实在没想到他这个叔叔会赶在这个时候送他这场礼,不把淮南王的谋反案理清,就不好遣兵将出征。
刘彻一连多日上朝都是阴着一张脸,先是调集兵马,大军压境淮南王封地,命其国相沿途大开城门,入淮南王宫,擒获王后太子等人,剪除刘安封地羽翼之后,下旨将刘安的罪名昭告天下。
等这些事情忙完,已经是转年的四五月份,淮南王国中的兵力一大半由朝廷派去的国相掌握,刘安本身在封地经营几十年,愿意和他一起造反的人居然没几个。他十分信任的门客里,十个有三个是刘彻派去的卧底,而且从在长安的刘陵这里,到在淮南王封地的刘安身边,卧底眼线们互相监督印证情报,忙活十来年,最后发现刘安是个只会空谈造反的大嘴巴。
当初有人前往长安密告刘安造反的时候,刘安就准备切实造反了,但国中有国相掌权,他想出来的法子居然是放一把火,把国相叫来议事,连带王宫一起烧掉,这样国相身死,藏起王后太子,这还一举两得了,但事情没成,国相没死,最后联合朝廷把他抓起来了。
刘彻是真的气,不过淮南王经营几十年的家业颇为可观,这不连带着打仗的钱都有了吗?气好歹消了一些,也决定给淮南王一家来个体面,不以刀兵相加,以毒酒处死。
在淮南封地富贵了一辈子的王后、太子,王女等,全都凄凄惨惨上路,也不知是为了啥,刘彻本想把刘安弄到长安来再问罪于他,但刘安得到风声之后,服丹而亡。
死得最晚的是刘陵,她人就在长安,淮南王造反的消息传来时她就被抓了起来,一直关在廷尉狱里,昔日和她有过交情的人纷纷避而远之,实在很近的拼命上书天子,乞求活命,刘安设想过的一张造反大网,在实权皇帝的镇压之下,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刘安去世的消息传来之后,刘彻心里舒坦了,点着灯入库看了淮南王这些年来珍藏的宝物,不由感叹,世上待你最好的永远是自家亲戚,并顺便慈心大动,叫来张汤,让他把淮南王最后的一点血脉,翁主刘陵厚葬之。
张汤应命而去。
今年的年号本定为元狩,开年之初,刘彻本是要从今年开始对匈奴实行大反攻,故此改年号为元狩,结果元狩元年开局不利,被淮南王造反案给耽搁了,此外王美人艰难诞下一子,为皇次子刘闳。
为了安定朝中人心,刘彻封王美人为王夫人之后,在王夫人殷切的目光中抱了抱次子,然后晚间下诏,择吉日良辰,册封皇长子刘据为太子。
这一手连卫家人都没想到,因为当初册封皇后就是为了长子,但皇后既立,却没有册封太子,谁也不敢为这个去问天子,却没想到在第二子出生之后,刘彻却忽然决定封刘据为皇太子。
太子册封之后,大赦天下,百官之中低级官员得到额外禄米,民间百姓为家长者赐一级民爵,宫中年长宫女放出宫婚配,遣帝使出巡,乡中三老孝子等赏赐布帛米肉,年老者亦得厚赠,使得储君的名望在朝在野都大大上升。
更多的人去拜访卫青,而且因为卫青丧妻快两年了,不少人甚至愿意把家中娇养了十几岁的女儿送给他为妾,都被卫青拒绝,还有迂回些的,想嫁女给霍去病,都被霍去病赶走。
卫青两个出嫁的姐姐也都受到贵妇人的追捧,两个幼弟都被介绍了门第很高的贵女,得以婚配,一时之间,卫氏一门煊赫至极。
至于其他原本门庭若市的权贵人家,不说门可罗雀,也差不多了,木兰就没这个烦恼,她一向不待外客的,倒是某一日经过韩说家,见他家门庭冷清,去敲了敲门。
韩说失宠已久了,自从王夫人得幸后,他就没再被天子召幸过。刘彻是喜新厌旧之人,宫中历来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至今为止,刘彻唯一给了些颜面的就是卫皇后,卫皇后生育三女一子之后年岁渐长,容颜憔悴,不得刘彻喜爱,但他起初隔三差五地见见皇后,后来十天半月去看看她,渐渐地就不再碰她,给了卫家一个慢慢接受的时间。
而对其他人,基本都是他厌倦之后,再也不沾一次,没有半点复宠的可能。这样的帝王翻脸,对于这些人来说,就是昨日浓情蜜意,今日骤然失宠,而且再无希望,就像天塌下来一样。
韩说因为是男子,得宠的时候正赶上捞战功的机会,事成后回来封了个侯,失宠后日子是比宫妃好过许多的,可从门庭若市到无人问津,这其中的心境外人难以体会,就连家里亲戚都责怪他没本事笼络帝心,早知失宠这么快,当初有宠时为什么不带着全家一起富贵?谁还不清楚天子的脾性。
被说得多了,韩说都记在心里,然后找了个时间办宴会,等亲戚全来了,命家仆关门,他亲自提着棍子把这些亲戚打了一顿,然后全部撵走。
他不过是承宠了些时日罢了,又不是失宠的妃嫔只能憋着口气凄凉度日,真当他会唯唯诺诺受辱?
距离韩说关门打亲戚没多久,木兰登门时看到韩说眼睛都瞪圆了,似乎没想到她会来,好半晌,才干巴巴地道:“花、花将军。”
军中称谓在外头是比较亲近的叫法,木兰点点头,说道:“先前我也想来看你,可你家客人太多挤不进去,今日路过看门口没人,故此来看看你。”
这话要是别人说的,韩说又想抄棍子了,可木兰说这话时眼神真诚,她脸又显小,韩说心里都替她说话,这样一个干净的小将军,他知不知道天子和他的事都不一定。
韩说缓了一口气,说道:“我骤然失宠,只好在当初跟随将军,得了一个小侯,有房宅安身,也有禄米度日,比起从前已经是过得很好了。”
要不是穷得没法子,哪个直挺挺的男人愿意去朝天子撅屁股,韩说怀念的只是有宠时的风光,而非和天子的恩爱……屁的恩爱,他总会在拉屎时想起这事,再把自己恶心得要死。
木兰想了想,问道:“你可还愿意上战场吗?”
韩说愣住了,好半晌才磕磕巴巴地道:“我、我上次跟随将军,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而且将军麾下猛将如云,我、我实在算不得什么。”
木兰摇摇头,韩说识字,脑子不笨,又有一个侯爵可以名正言顺领兵,行军打仗要是只看勇武,李敢合该封万户侯。像韩说这样的人才,可以从命执行很多远程决策,她带出来的兵将里,唯一能叫她放心分兵的就是赵破奴,可赵破奴又没有韩说聪明,打仗嘛,慢慢带也就带出来了。
木兰认真地道:“只要你愿意,我军中就为你留个位置。天子昨日召我,说年底征兵,在这之前,你都可以考虑。”
韩说压根没有考虑,含着眼泪只是重重地点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失宠后,他体会了常人一辈子都体会不到的人情冷暖,在这个时候还愿意拉他一把的人,天底下大约也就这一个了。
这千里征途,只随君去罢。

第79章
刘彻为了新一轮的战事准备已久, 并为淮南王耽搁了一年,早就计划周全,冬日征兵, 开春出征, 此战兵分两路,一路由霍去病带领精锐全甲募兵一万,自陇西出发, 奔袭河西诸王, 准备彻底收复河套,这是刘彻最主要的目标。
第二路军征发民兵三万, 由木兰带领,左右副将为张骞、李广, 出右北平击左贤王部。
这第二路军与先前卫青率诸将会兵十三万剿右贤王部那一战,同时命李息带兵击左贤王部起到相同目的,即为霍去病军打掩护, 使得匈奴单于主力部队一时无法判别大汉主要作战意图。但很难说刘彻没有对木兰这一路军抱希望,毕竟木兰在他看来,是少有的能把征发兵带出精锐效果的将领。
临行前,刘彻加封霍去病为骠骑将军,木兰为骁骑将军, 值得一提的是, 大汉先前并没有骠骑将军这个武职,这又是刘彻给霍去病琢磨出来的名头。
木兰没有多在意这个前缀名号, 李广倒是有些别扭, 这毕竟是他用过的名号, 老爷子也是有些犯嘀咕的,他用这个名号时, 每逢大战必倒霉,换给别人用,这霉运不会继承过去吧?
刘彻早在出征前一个月开始,就频繁召木兰和霍去病入宫,辅以精制舆图,草绘线路,上手亲自给两人讲解他的战略意图,霍去病时不时提出一点意见,木兰只是听。
这会议连开一个月,基本确定了两路军的行军计划,计划最主要的是霍去病这一路军,他不要太多兵马,但对人员和装备有极高要求,不仅要二三十岁的青壮募兵,还要求人人披全甲,一名骑兵携带三匹替马,军中干粮以肉食为主,他要实行自己一贯的打法,长途奔袭作战。
刘彻原本是准备把稳一点,以重兵压境,稳扎稳打,但他被霍去病说服了,最重要的是,河西诸王已经不再是先前背靠右贤王,还有匈奴单于随时增兵的光景了,这仗就算霍去病打不成,他也可以随时派兵来援。
木兰没有再劝,她经历过这样的打法,知道这种奔袭战有多高效,最重要的是河西诸王部落距离不远,以战养战,只要战事结束得够快,不会对人造成很大的摧残。
同日出发,霍去病要去陇西,木兰出右北平,出了长安没多远就要分别,木兰叮嘱霍去病许多,霍去病却一时想不到多少话,只在最后道别时说了一句珍重。
元狩二年,昔日少年都长成,木兰二十一,去病二十岁,策马扬鞭,各赴战场。
木兰这里路线更长,她自长安出发,经北地郡、上郡、代郡、广阳,再至右北平,征发兵就近收拢,大多是沿途郡县所出兵员,抵达右北平时,木兰没有急着走,和李广李敢父子一起梳理兵员,将大小军官都过了一遍眼,操练了半月左右。
征发兵一般打不出战力,最主要的原因是好坏混杂,有人身经百战,兵刃渴血,有人一心回家,遇战退缩,一大帮人咋咋乎乎混在一起,本有心上进的也被带累,只能打打顺风仗,一旦遇到有组织的匈奴人,就会大面积溃逃,而这种溃逃一般还不会责众,因此吃亏的将领不计其数。
木兰在操练征发兵的这半个月,就先挑出了一部分渴望立功的年轻士卒,还有一些经历过大小战事的老兵,在这些人之中选出中下层军官,又用了李广的法子,将口音相近的人归为同伍,以伍到十,以十到百,每日操练时她都会格外注意一些认真上进的士卒,等军中逐渐稳定下来,又进行了一次全军推举,筛下不合格的军官。
征发兵们大多跟过不止一个将军,所以也颇适应,但下属兵员有一半反对,就可以推翻头上的百夫长千夫长,还是让人颇觉意外,到最后,也不过是筛下一个千夫长,共推了一个千夫长。
被筛下的那名千夫长名叫李广利,他是个长相英俊的青年,木兰整军的第一日就注意到了他,他不仅自备了盔甲,甚至还有一匹自己的战马,木兰考较他时,还得知他识字,读过几本兵书。
征发兵的质量是很差的,像这样一个年轻人实在算是出类拔萃,木兰没有多想就给了他一个百夫长的位置,让他统率百人,过了几天,李广利又受到李敢的赏识,李敢把他弄到自己的先锋营里做了千夫长。
这样一个看起来样样不错的人,先是有同乡在军中大肆宣扬,说他的盔甲和战马是卖妹妹换来的,于是有人为此质疑他,李广利就在次日操练时随意找了借口,把质疑他的五人拖去鞭打,引得许多人不满,可底层士卒的不满有什么用?但叫李广利没想到的是,临出征前,主将居然还会组织全军重新推举军官,让他马失前蹄。
李敢其实还挺赏识李广利,不是因为这个年轻人名字起得不错,而是李广利实在很会做人,说话又好听,李敢被他夸得感动极了,忍不住就想为他说话,可刚为李广利说了两句话,就被老父一巴掌拍在头上。
李广虎着脸喝斥道:“质疑主将,该打!”
李敢不说话了,他爹从前打大哥,大哥没了打二哥,二哥没了只剩他这一幼子,小时候他也是很受宠的,天天嬉笑着看老父打两个兄长,谁想到长大之后,只剩他天天挨打了呢?
新换上的千夫长名为孙奇,北地郡人,原先做过李广的亲兵,几年前李广全军覆没的那一战后,孙奇侥幸生还,李广那时候被罢免为庶人,他也因此不再做募兵,归乡种田,后来又跟着卫青打过右贤王,也算一位善战老兵。
李广对这个前亲兵可满意了,让他顶了李广利的位置,同样是在先锋营里做千夫长。
军中的事情料理停当,木兰设置了两条补给线路,确保深入草原之后不会断绝补给,命李广李敢父子带八千人为先锋营,这次跟着一起带来的韩说则是和张骞一起在后方统筹辎重,负责运输调配。
离了右北平,过了长城,就是每日艰苦行军了,木兰非常相信李广这个老将的带路才能,毕竟当初李广起复,就是为她带路,而且路带得很好,虽然那是在汉境内带路,但不妨碍木兰对李广的信任。
李广自己也非常信任自己,他带着八千先锋在草原上狼突虎奔,还时不时射些猎物给木兰送去加餐,一行十几日,李广就遇到了正在放牧的一个草原部落。
斥候很快将消息通传全军,木兰高兴极了,并不知道李广带着大军乱走一气,把他们带进了左贤王和单于王庭的交界处。
按照行军路线,从舆图上来讲,是这个样子的:
单于王庭——木兰部——————左贤王
汉军如今距离左贤王部还比较远些,因为李广手里有张骞绘制的草原舆图,所以谁也没想过李广能带错路,而张骞正和韩说两人一起忙得满头大汗,军粮运输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最后两人商议,张骞负责统筹,韩说负责运输。
李广遇到的那个部落是个四五千人的中等部落,大汉严格按照天时打仗为的就是这个,这时刚刚开春,饿了一冬的匈奴人个个面黄肌瘦,都没有等到木兰带兵赶来,李广就已经熟练地组织起了战事,木兰赶来时只来得及清点牛羊了。
先锋营的士卒个个记功,木兰将牛羊数清,也很熟练地让后营宰杀一批羊,当天晚间,全军在匈奴部落里喝羊汤,吃羊肉,烤篝火。
这一批征发兵和木兰以往带的兵马分属不同的郡县,所以绝大多数人都是懵的,打仗难道不是带些干粮饼子跟着主将去拼命,打完仗再带着浑身的伤归乡吗?这怎么还没打呢,就吃上肉了?
羊肉腥臊油腻,就算是最清淡的蒸羊都油乎乎的,可征发兵们一年到头都吃不上一块肉的,自然不嫌腻,甚至还觉得蒸羊清淡,专去吃篝火边上烤得油滴滴的炙羊肉,大家香得都快醉过去了。
不仅是吃肉,还有匈奴部落里的储存的皮毛衣物,在隔天全被分发下去了,这会儿天气还是有些冷的,许多人来时还穿单衣,都是靠抱着马取暖,披上臭烘烘但是暖和的羊皮,士卒们面面相觑,这是打仗?打仗是什么神仙美事啊!
休整了三日,虏首虏耳全部收割完,吃了两批羊,众人吃饱穿暖,再次跟着李广将军的先锋营上路,在草原上又转悠三四天,又遇到一个懒散放牧的草原部族。
这一次木兰按住了李广的先锋营,让征发兵冲阵,有不少人都没见过血,但冲着冲着忽然发现,他们人多,而且匈奴人比他们更害怕。
李敢一边砍杀,一边按照木兰的吩咐到处呼喊,一个首级换一头羊,两个首级给三头羊,五个首级直接给一头壮牛。
李敢嗓门很大,但他喊了没多久就有人跟着喊,一边喊一边疯狂冲阵,李敢很快就被穷疯了的征发兵淹没了,众人看着匈奴人的眼神都绿油油的,这哪是长在人脖子上的脑袋,而是一个个野生的牛羊啊!
杀!今日杀个够本!

第80章
草原部落一向是在开阔地带, 骑兵冲杀起来畅通无阻,没有城池可守,木兰其实也感到奇怪, 她当初跟着大将军打仗的时候, 匈奴人就是遇战冲杀,如今好几年过去了,匈奴人的打法也没有换代, 按说左贤王部应该是匈奴部落里最骁勇的一支势力, 却也是这样。
木兰自然不会对敌人的战力失望,她最初身先士卒, 射杀十几个匈奴弓手,等到战事进行到混战, 她就不再犯险了,全甲整束立在高高的战车上纵观全局,哪里人多了疏通一下, 哪里人少了调拨些增援。
因为汉军的装备精良,人数也实在多出几倍来,战事进行得极为顺利,木兰又想叹气了,像这样打上一场仗, 到底有什么难的?
我可以, 别人应当也可以,但为什么每次她试图教导李敢的时候, 都要对上一双清澈而愚蠢的眼睛呢?
很快木兰就在战场上看到李敢了, 他高高地举起一把厚重长刀, 借着骑兵冲阵的力道狠狠挥砍,直接斩掉对面骑兵半个脑袋, 人的颅骨是非常坚硬的,木兰一般射杀人都是对着眼睛或者喉咙这样的致命部位,但李敢,他能用大刀削掉半个脑袋,那是直接斩碎颅骨的力道了。
好一个猛将!
李敢在李广眼里,就是年轻时的他,李广年纪大了,杀敌一阵就要退后去歇一口气,看着在人群里杀得浑身浴血的李敢,老将军不由发出羡慕的呼喊声。
“杀!好小子,替你爷多杀几个!”
李敢得了老父的赞赏,杀得更加凶猛了,他甚至血热起来都不顾寒冷,向天呐喊一声,撕开自己的衣裳,露出半边精壮臂膊,没有了衣袖的阻碍,挥砍得越发利落。
木兰于是移开了视线,她试图在人群里挑出几个勇武之士来,一场战事打完,最能激励人心的就是赏赐壮士,可以使得士卒人人效仿,而且这次出击左贤王部来不及征召远在新郡的旧部,她手中可用的猛将只有李敢一人,虽然李敢一个能顶好几个,但能再提拔些人手就更好了。
很快她就在混战场中发现了一个瘦弱的弓手,那弓手准头极好,往往两三箭就能要人性命,他骑马游走在战场之上,像一只正在狩猎的雏鹰。
木兰一眼就记下了这弓手的面貌特征和打扮,正要移开视线,忽然看到弓手不远处,一个令她熟悉的青年翻滚下马,以一种十分猥琐的姿态迅速溜进了一处倒塌的匈奴帐子里,那帐子虽然倒塌了,却还可以勉强遮挡住一个人。
木兰拧眉,认出那是她曾经比较看好的李广利,再精锐的军中都有一些贪生怕死的人,做主将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就是不让这些人影响到正常杀敌的将士,只是她没想到带着全副盔甲和战马,一副雄心勃勃的姿态进入军中的李广利,竟也是这样的货色。
没再去管李广利,木兰陆陆续续挑出了三名杀敌勇猛的士卒,让亲兵去询问了所属部曲,本人名姓,这几个人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都紧张地应答了。
战事持续了一个时辰,这会儿天近黄昏,除了匈奴部落内部还藏有一些没有出战的老弱妇孺,就没有活着的匈奴人了,木兰挑了两支千人队过去捆绑俘虏,因为先前总是遇到绳索不足的问题,所以这次出征前,木兰特意准备了很多,倒也不用让俘虏们一边哭,一边去搓麻绳了。
木兰坐在营帐里,先是粗略统计了一下杀敌最多的部队,这自然是李广父子的先锋营,虽然木兰这次没让他们做先锋,但他们后来居上还是杀敌最多,毕竟这八千人是李广自己挑出来的精锐,被带着打了几仗,已经颇成气候。除此之外就是木兰调拨最多的几支千人队,这些都是要计全军功的。
大军稍事休整之后,安排岗哨,再调拨几队人马出去搜寻附近水源地,其他的人留下来安营扎寨,这时候也要去寻自己杀的尸首护好,不能让别人冒领去了。
一般来说能杀好几个人的都是军中猛士,没什么人会去争夺这样的尸首归属权,而斩杀了一两人的,有的当场就割走人头了,有的就是杀敌也不会离尸太远,木兰带兵很久了,她见过不少没有归属的尸体,反而冒认虏首的情况不多。
李敢每逢战事都要受点伤,因为他哪里人多往哪里冲,战后他的几个亲兵给他搭了营帐,他熟门熟路地给自己包扎止血带,还剩两处小伤没包扎完,就听外头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我的!我杀的人!这是我的军功!”
李敢对这种事敏感得不得了,一下子就从营帐里坐起,一手提着止血带,一手按着伤处跑出来,那大声喊叫的人还在喊,所以他很快循声看了过去。
喊叫的是个很年轻的士卒,他又瘦又矮,前头几个青年虽然也是尖嘴猴腮,但一个个都比他高,嬉嬉笑笑地推搡着他,领头的笑道:“这几具尸首上的箭分明就是我的嘛,你说这是你杀的人,谁看见了?倒是他们都看见是我的箭杀的人。”
那瘦弱士卒满脸不甘,咬牙切齿道:“你要夺我的军功,我会告你的!”
领头的猴相青年调笑道:“三郎,你真敢回乡说你杀了人?大家乡里乡亲,回去会替你说话的,可你要是不听话,啧啧啧……”
李敢插话道:“不听话怎么样?”
几人这才发现走过来的是李敢,军中谁不认识这位猛人,顿时一个个脸色怪异,那被欺压的瘦弱士卒反而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清秀面容,大声地道:“少将军,他们……”
领头青年忽然喝道:“三郎!”
瘦弱士卒脊背微颤,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恨恨地低下头。
李敢摸了摸后脑勺,不是,他看上去很像个傻子吗?这么明显的欺压同袍,当他没长眼睛看不出来?
片刻之后,刚刚搭好的军机大帐内,木兰坐在上首,李广坐在下首,李敢坐在他老父的下首,几个涉案士卒都跪在下面,木兰也很懵,战后多忙啊,怎么就开始要断案了?
不过刚才李敢带着人进来的时候,她就认出来那瘦弱士卒是她在战场上见到的那个弓手,她心里已经有了点判断,皱着眉看着底下的一众人道:“所以你们都是北地郡的同乡,还是一村之人?”
领头的青年明显要滑头一些,别人都不敢说话,他第一个应道:“将军,我是乡中里正之子,这三郎是我的亲眷,他素日与我不和,又贪图军功赏赐,所以想要冒认尸体,这些人都可为我见证。而且三郎家穷,我自小习射猎,他从军后才有弓箭,怎么可能杀这么多人?”
这话说得十分有条理,但木兰也是从军之后才习射猎,而且一摸就上手,百发百中,所以并不觉得这算证据,她看向三郎,只道:“刚才战事起时,我注意到你射杀四人,之后就没再看你,我认为此人话不可信,你在箭上可有印记?”
瘦弱的三郎从进营帐就低着头,像一只软弱的鹌鹑,听了这话微微抬了一下脑袋,轻声道:“没有。”
领头青年似乎没想到主将注意过三郎,一时有些惊惧,但很快看到三郎的态度,放松了些许,低声道:“不过是瞎猫碰了死耗子,将军,三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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