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安省下面淮宁县红旗公社!你们绝对想不到我们生产队是什么样子,保证让你们大开眼界!”
姚稷难得露出一点兴奋:“我大哥也在淮宁!”
“那我们可以先去看姚大哥,再去我家玩!老师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吧,反正在这儿待着也是待着……”
带队老师:“呵呵谢谢啊。”谢谢你没忘了邀请我。
这帮孩子心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带队老师一个人,最终还是没拦住三个熊孩子。
在声招呼时,三人已经悄悄溜了,还留下了一张纸条:老师,就知道你会说季教授不同意,我们先走为敬,bye~
,备注:队里号码,能联系到我们哦~
带队老师抓着纸条,一口气差点厥过去,他急急忙忙追出去,哪儿还见到人影?
三个熊孩子早跑了。
虽然回老家是临时决定的,但是了计划,他们首先给老家打个电话,让她大舅或者队里的叔叔伯伯去县城接他们,然后他们去车站,坐客车直达淮宁县城。
到达县城后,还可以顺便去一趟县政府,看望一下姚大哥。
苏月打了个响指,o!”
金凤和姚稷,别看一个年纪大一点,一个在人前凹沉默寡言又沉稳的人设,其实两人都没单独出过门,安省更是没来过。
现下,被苏月带着走,看着陌生的城市,莫名兴奋。
金等下,咱们没带钱啊!”
“我有,我有。”苏月智珠在握,拍拍裤子口袋,“嘘”一声,“别声张,出门在外,财不露白。”
她爸给她的人生建议之一就是出门在外,手里不能没钱。
即便这只是一次跟着学校一起活动的比赛,出门前,苏月也—足足二十块!
够给他们三个买车票,外加在淮。
苏月去电话间给老家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是红兵哥,他已经荣升为理啦。
马红兵在电话那头:“啊?你们回来了?就你吗?长河叔他们没回来啊,还有你同学?行,不用叫向华哥去,个活,忙着呢,我下午去一趟,开车过去……行,就在那儿见!”
“搞说过啦,他们去县城接我们,我们现在去坐车。”
苏月挂了电话,把两人拉到一边,一人给塞了五块钱,小声道:“我爸说,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咱们分三份,就算丢了一份还有剩下的。”
这可是他们接下来的重要资产,两人郑重地接过钱,偷偷摸摸地藏好。
省城火车站一如既往地人多,不,比以前相比,人好像更多了。
还有好多人扛着蛇皮袋子,里面鼓鼓囊囊,有个人跟他们上了同一辆车,上了车后,他把蛇皮袋子放下,袋子口的拉链坏了一点,隐隐约约能看见点里面。
苏月好奇地看了看,原来是牛仔裤。
她有些了然,听她向阳叔说过,南边现在放开了,混乱又欣欣向荣,就有许多胆大瞅准时机的人去南边进货,不管是服装还是电子表闹钟之内的,只要拿回来,就能几倍地卖出去。
想来这个人就是这种情况。
见苏月一直盯着自己,带着蛇皮袋的男人瞪了她一眼,凶恶道:“看什么看?”
苏月收回视线,金凤挡在她身前,道歉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妹妹她没见过,好奇……”
金凤年纪最大,他们仨妹妹去舅舅家的说法。
奇就能随便看了?我还没见过娘们的身子呢,我也没随便看人娘们啊!”
车内一阵哄笑。
金凤把苏月拉紧了,直到下车,到了淮宁县城的地盘,三人才松了一口气。
三人互相看看,哈哈笑了起来。
扛蛇皮袋的男人看见,又低声骂了一句:“有病吧。”
到达县城时,已经一点多了,这个时间点,
三人商量,是先去找个地方吃饭,还是直接去找姚大哥?
三人都选了先吃饭,毕竟是真饿了,而且空着肚子去找姚大哥,总不能在县政府吃饭吧?
苏月带他们去了国营饭店,县城其实她也不怎么熟,以前去的最多的是公社,后来就跟着她爸妈去了京城。
上次来好像还是那次过年,跟队里货,还是腊月里,当时县城可热闹了。
过了几年,,多开了几家店,不过苏月没吃过,也不知道好不好吃,还是保守地选择了国营饭店。
“等回来,我们再尝尝其他家。”苏月说。
姚稷和金凤都没意见,队你做主”的方针,而且本地国营饭店的饭菜对他俩来说,也很新奇,
苏月瞅了瞅小黑板上写的菜单,发现现在的菜色貌似丰富了一些。
“姐姐你好,我要一个两香山笋,一个红酥鲫鱼,一个鸡汤青菜,八两米饭,姐姐,米饭
服务员同志是个三十多岁的妇女,让她一口一个姐姐哄得心花怒放,笑着道:“可以,你粮票够,我就让你加。”
“谢谢姐姐,
服着吧,等会菜好了,我叫你们!”
三人找了个位置坐下,金凤感叹:“月月你的嘴是真甜呀!”
苏月挺得意:“我爸说了,在外行走,嘴巴放甜点,脸皮放厚点。”
金凤服了:“学长真是个经验丰富的人。”
姚稷赞同地点头:“苏叔叔确实厉害。”
三人吃了饱饱的一餐,到底没再加饭,因为菜的分量很多,吃菜就吃饱了。
最后一口汤喝完,三人扶着肚子出门。
县政府的位置,苏月也不知道,她找了个路人问了问,然后叫上金凤和姚稷:“走吧,那边!”
,现在还没有公交车,只能靠两条腿。
,停下来歇了歇。
苏月扶着墙,正喘气呢,和边上一个老太太对上眼,老太太戴着花头巾,佝偻着身子,扶着腰,不舒服的样子。
见苏月看她,她冲苏月笑了笑:“小姑娘,能在巷子里面,腰疼,实在走不动了……”
金凤看她穿着打扮十分可怜,不由心软,上前道:“巷子里面吗?哪——”
话还没说完,苏月拉住了她,她一手拽一个,一边往后跑,一边喊道:“老人家你等等,我们去叫人!”
金凤、姚稷好歹和她配合这么长时间了,也算有默契,虽然不解,但还是跟着跑,跑到对面,两人才喘着粗气问:“为、为什么要跑?”
苏月也气喘吁吁,她回头看了看,那个老太太还在那儿,惊讶。
苏月咬了咬唇,难道她猜错了?
不管了,出门在外,小心无大错。
苏月给他们解释:“咱们仨,两个小孩,一个青少年,她要是需要帮助,干啥非得找我们啊?总之不安全,我们还是找大人去帮她。”
马路这边就有一个公家开的理发店,店里的师傅常年在这里,不管那个老太太是不是真的需要帮助,请师傅帮忙都更好。
金凤和姚稷长见识了。
三人进店,和剃头师傅一说,师傅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出门看了看:“哪儿呢?”
三人向那边看:“咦?奇怪,走了吗?”
师傅说:“巷子里是住着几个老太太,不知道你们刚才说的那个长什么样?”
苏月描述了一下,师。”
从理发店离开,三人莫名有种躲过一劫的庆幸,金凤还拍了拍胸口,道:“看来以后出门要更加小心。”
“是啊,尤其是单身女同志和小孩。”苏月顺口给他们普及了几个后世常见的拐卖手段,总结道:“总之,遇到以上各种情况,第一时间找公安同志或者找其他路人,最好。”
一是公家的人更可信,以防找到了拐子同伙身上;二是拐子通常针对的都是弱势群体,要是遇到一个壮汉,拐子说不定还避着人走。
金凤和姚稷连连点头,表示学到了。
三人又继续走,这次更加警惕了些,走路的时候也不忘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然后姚稷就眼尖地发现了不对,他小声叫住两人,示意两人看四十五度方向,两人看过去,金凤惊讶:“这不是…
此时她哪儿还有腿脚不便的样子,分明是健步如飞!
金凤还来不及感叹这人真是个坏人,就见她怀里还抱着个孩子,脚步匆匆,眼看着就要往巷子里拐。
“那个孩子……”
定,“来的路上,我们见过他,他妈妈是个卷发。”
京城路面上时不时就能见到烫了头发的女人,在淮宁却少见,也是因此,看到那个妈妈时,苏月多注意了一下。
她记得,当时那个孩子身上穿的是背带裤,在现在来看,也很时髦,而此时那孩子身上裹得却是一个旧褂子。
三人左右看看,偏偏四下没有大人,金凤道:“我去喊人!”
苏月道:“我和姚稷在这儿盯着,你别跑远!”
三人分头行动,金凤往街上跑,,往路口站了站。
可是那子,再往里快看不见人影了,两人不由走近了一点,姚稷拉住苏月:“不能跟进去。”
“她要不见了……”
苏月知道他们还很弱,不能和坏人硬碰硬,可是那个孩子要是真的被拐走,一个家庭就毁了!
苏月犹豫纠结,两人最终还是没忍住,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一点点,走了不过五米,苏月心头一跳,拉着姚稷就往回跑,不管不顾地喊:“救命啊!救命——”
一转身,却眼前一黑。
抱着孩子的老婆子从巷子里走出来,吩咐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牙齿有个豁口的男人:“赶紧地,把人带走!”
豁口男人呸了口唾沫,踢了踢姚稷,语气嫌弃:“这个要不要?”这么大年纪,就算是男的,也没那么值钱。
豁口男人便要把这个小丫头扛起来,偏偏这个小子死死抓着不放,他都要怀疑这人是不是没晕了。
“都带走!”大不了卖矿里,老婆子警惕地朝外看了看,“快走,那个大丫头叫人去了!”色,可不能失手了。
“好嘞!”
几分钟后,一辆板车从巷子里推了出来,板车上放着两个箩筐,一些杂物,隐约能看见躺着两个孩子。
推车的男人憨厚见人看过来,便憨厚地笑笑:“嗐,让他们睡,家里娃没来过城里,跑一天了。”
金凤带着人与这辆车擦肩而过,她着急,没有往旁边看,匆匆赶回去,却不见苏月和姚稷的身影。
金凤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第158章 秀儿
苏月睁开眼,脑袋晕晕乎乎,她用力地晃了晃,撞到了旁边的人,旁边的人闷哼一声。
熟悉的声音,“姚稷?”
旁边的人用肩膀碰了碰她,果然是他,苏月松了口气,没有再开口,而是观察起周围环境。
这是一间狭窄的屋子,像是一整间房隔出来的一半,屋里没有窗户,只有一个高高的通风口,里面光线很不好,昏昏暗暗,根本猜不出现在是什么时间。
屋里面码着很多稻草,苏月他们就靠在稻草上,在他们对面,还有几道身影,粗粗一数,大约七八个。
有的横七竖八地躺着,还有的和他们一样,靠在稻草上,其中有人发出低低的抽泣声。
苏月他们的情况也没好哪儿去,她的双手被绑在身后,身体僵硬得像是睡了十天光秃秃的木板床。
姚稷更惨,这一屋子里就他看起来年龄最大,不知道是不是怕他闹起来,他不仅被绑住了手脚,还被堵住了嘴。
怪不得说不了话。
苏月哀叹,真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没把那个孩子救出来,他们自己还搭进来了,不知道发现他俩不见,金凤会不会急死?
金凤何止急死,她简直要当场去世,她感觉自己没走开多久,结果回来,两人都不见了!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被那个坏人一起拐走了。听到她喊同学被拐走了,被她找来的几个男同志忙帮忙寻找。
他们问遍了周围的人,终于听到有人说,好像见到她描述的那两个人进了巷子。
一行人又进巷子找,找了个遍,也没看见人影。
旁边人都说:“完了,怕是找不回来了。”
金凤却冷静下来,她请人帮忙送她去县政府,旁人说:“你别犯傻,要去也去派出所。”以为她要去县政府闹事。
金凤大喊:“我表哥是姚书记!我去求我表哥帮忙!”
她不敢说姚书记的亲弟弟被拐走了,怕被坏人听到,对姚稷不利,也不知道报到派出所,派出所什么时候才能出警。
只有见到姚书记才有办法,他是这个县的一把手,一定能发动更大的力量去寻找。
且不说姚政收到弟弟来看他,却在自己所辖范围内被拐子拐走的消息是什么心情,苏月他们这边,气氛很不好。
恐惧是会传染的,听到别人哭,自己的害怕也被放大了,屋里的孩子们年纪都不大,一个接一个地哭了起来,有那年纪小的哭着喊:“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哭声传出去,门“啪”地一声被推开了。
“哭什么哭?再哭把你们都卖到山里去!”一个凶神恶煞男人喝骂。
屋里哭声一滞。
在门外的光照进来时,苏月快速地打量了一圈,除了他们,屋里还有七个孩子,大的八九岁,小的大约两三岁,其中一个正是他们当时看到的那个小男孩。
此时,他们抽搐着,哭声压抑在嗓子里,惊慌恐惧地看着男人。
“哎呀行了!”又一道声音传来,苏月瞳孔缩了缩,是那个老婆婆,她撞了撞姚稷,也作出一副惶恐害怕的表情。
花婆走到门口,好声好气地劝道:“强子,你去歇歇,我来照顾他们。”
“花婆你可别犯好心,”男人踢了踢门,放话道,“都给我老实点!”
男人警告地扫了一圈屋里众人,“哼”一声走了,花婆这才走进来,面带微笑,看起来像个慈祥和善的邻家奶奶。
她柔声道:“饿了吧?来,吃点东西,别吵吵了啊,刚刚那个强子叔脾气不好,上一次一个跟你们差不多大的孩子吵吵了一路,就被他扔到山里喂狼去了,哎呦喂咬得那个血呼啦的,就剩一只脚在那儿……”
屋里的孩子们哆嗦着,不光不敢再吵,动都不敢动了。
花婆笑呵呵道:“哎,那是对不听话的孩子,你们只要听话,就不会有事,回头婆婆给你们找个好人家,让你们过好日子……来,吃东西……”
她先给几个年纪小看起来老实的解开绳子,给他们盛了粥,让他们吃。
几个年纪小的小心地看了看她,花婆摸了摸其中一个孩子的脑袋:“吃啊,饿傻了?”
几个年纪小的这才喝起粥来。
剩下的人看着他们吃,肚子发出打鸣声,花婆听见了,乐呵呵道:“都乖乖听话,听话我放你们吃。”
“婆婆,我们听话……”
其他孩子还是不敢动,只有稻草堆最边上响起一道弱弱的声音,花婆看过去,说话的正是那个最后抓过来的小丫头。
这小丫头长得好,皮肤雪白,跟个白面汤圆似的,长着一张圆脸,脸蛋肉嘟嘟,一看就有福气,嘴角还有两个酒窝,笑起来,就跟含着蜜似的。
现在麻花辫子乱了,脸上也沾了灰,看起来可怜巴巴,连花婆这样的老手都忍不住心软了一瞬。
当然也只有一瞬,这样好的货色,一转手起码能卖几百块。
想到钱,花婆脸上的笑容更加柔和了,她给小丫头解开绳子:“听话好,婆婆就喜欢听话的孩子。”
苏月捧着碗,抬起头,怯生生地看她:“谢谢婆婆……”
花婆摸摸她的头发:“嗯乖孩子……”
苏月见花婆看着姚稷,自告奋勇道:“婆婆……我、我来喂他吧?我、我帮婆婆……”
花婆看着她,见她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心下满意,虽然不怕孩子闹事,无本的买卖,死一个两个不算什么,但像这种好货,能乖乖听话当然更好。
“那就你喂他吧。”
苏月拿掉堵住姚稷嘴巴的绳子,暗暗掐了他一下,嘴上却道:“慢点,慢点,烫……”
吃过后,苏月主动把所有的碗筷都收拾好,放进篮子里,冲花婆笑:“婆婆,要不我帮你洗吧,我很会干活的……”
花婆脸上仍然带着笑,看着苏月的眼神却暗含打量,苏月只当没看出来,道:“我、我、我帮婆婆干活,婆婆能不能给我找个家里没有其他孩子的人家……”
她说着说着低下了头,花婆问:“哦,为什么?”
苏月揪着衣服,语气低落:“我爸妈以前最喜欢我,可是有了弟弟,他们只喜欢弟弟,不喜欢我了……”
“其实那不是我哥……”苏月指了指姚稷,一脸赌气道,“我是偷跑出来的,他们不要我,我也不要他们了……”
“婆婆肯定给你找个喜欢你的人家。”花婆虽然这样说,却没让苏月出去帮忙,苏月也不纠缠,乖乖坐了回去。
其他孩子看着她,神情惊讶,不敢相信还有人这样,她都……都不害怕吗?
苏月没有理其他人,径直坐回姚稷身边,她靠在姚稷身上,抱着对方的胳膊。
从外人看,她的动作似乎是因为害怕,实际上,她趴在了姚稷的耳朵边,小声分享刚才看到的信息。
“时间大概六点多……”
现在已经是十月底了,按照淮宁的情况来看,一般七点多天就完全黑了,而此时外面太阳已经落下,但是天还没有完全黑。
“我们在一个院子里,院子不大,但四周没有多少动静……”
六七点一般是吃饭的时间,听不到其他动静,说明这个院子要么在乡下,要么远离人群。
“院子分为两部分,进门对面是正屋,左手边是院墙,右手边是厨房,也是我们的位置……”
这一整间应该原本是厨房,后来隔成了里外两间,里面是杂物间,外面是厨房。
“门上的锁是插销,门口堆着稻草,应该是用来遮挡门的……”
门锁不难开,就是出去之后,对上拐子不好办。
“目前已知有两个人,一个叫强子,一个叫花婆……”
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配合默契,一看就不是第一回 干这个事,所以更不好对付。
除此以外,还不知道有没有其他人。
姚稷补充:“从时间推算,我们应该还在淮宁县内……”
而他们不急着走,这里又有这么多小孩,说明要么还有帮手,要么是等人来接收。
无论是哪种情况,对他们都不妙。
苏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是啊。”
受到年龄限制,本来他俩对上成年人就吃亏,现在还不知道对方有几个成年人,就更不能轻举妄动了。
苏月摸了摸身上的东西,还好这些人没有搜身。
得想个办法出去,只有出去,才能打探到更多消息,不然万一被转移了,就更难脱困了。
苏月拍了拍姚稷:“你还是先绑着吧。”
姚稷:“你别冲动。”
“嘘。”苏月换到了靠墙的那一边,“我听听动静。”
一墙之隔就是厨房,现在的墙壁多半都不隔音,这堵墙也是如此,这就便宜了苏月。
她靠在墙上,佯装睡着了,实际上一直耐心听着,不知道听了多久,外面渐渐没有了动静。
算算时间……
姚稷在她睁开眼就看了过来:“大概九点。”他一直在默默计时。
那就是睡了,苏月比划了个数字,她听到了三个人的声音,一个是花婆,一个是那个叫强子的,另一个是个陌生男人。
苏月在心里的小本本上记下了出现的第三个人物。
她一直在找机会出去,在主动帮忙两次之后,第三次花婆打开门,没有给他们送饭,却叫苏月:“你,出来。”
苏月受宠若惊一般走出去:“婆、婆婆……”
“会烧火吗?”
“会!”
“去烧火去。”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刚穿来时,他们家还是土灶,苏月不会做菜,烧火是真会。
见她动作还算熟练,花婆对她的话倒是信了几分。
至于把她放出来,用不用担心?
四周又没有外人,一个小丫头片子,他们几个成年人还对付不了?
苏月烧好火,又手脚麻利地帮忙洗菜切菜,忙个不停。
花婆见她乖顺,没有让她回小屋子,在这里待了几天,一天三顿饭,顿顿都是她烧,她年纪也不小了,累得够呛,有个小丫头帮忙,轻松多了。
煮好午饭,苏月不待她开口,就道:“婆婆,您拿着碗筷,我来端菜,盘子烫。”
花婆瞅了她一眼,苏月就冲她笑笑,花婆拿着碗筷带路:“倒是乖巧。”
苏月终于如愿以偿进了正屋,屋里有两个男人,一个正是那个凶神恶煞叫强子的,还有一个牙齿有些豁口,苏月听到过的第三个人的声音就是他的。
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加上花婆,竟然真的只有他们三个人。
为了避免被赶出去,苏月把菜一放下,就给花婆递筷子:“婆婆吃饭。”
强子看她一眼,问花婆:“怎么让她出来了?”
花婆道:“这丫头乖巧,让她帮忙干点活。”
强子没再说什么,豁口男人丢了颗花生米进嘴里,打量了苏月几眼:“这不是那个……”
苏月迷茫地看了她一眼,又害怕似的低下头,躲在了花婆身后。
豁口男人“啧”了一下,花婆暗暗瞪了他一眼,让苏月:“行了,你出去吧。”
苏月乖乖巧巧出去,花婆等她离开才问:“金牙,独眼龙那边回消息了吗……”
出人意料,屋里面主导的竟然是坐在下首的花婆。
花婆问了几句情况,忽然朝门口看去,外面安安静静,并没有什么动静,她却不放心,起身直接去了厨房。
厨房里,苏月正踮着脚在那儿刷锅,听到声音,她回过头:“婆婆?吃好了吗?我去收拾!”
说着就要过去,花婆打量了她一下,见她两只胳膊上满是水,衣服上也溅了水,脸色好了一些。
“不用,还没吃完,等会叫你再过去。”
“好。”
等花婆回去,苏月才吐出一口气,妈呀,吓死她了,差点被发现!
苏月在外面忙了一天,到晚上,还得了个给里面的孩子们送饭的差事。
花婆是这么跟她说的:“你看,乖孩子才有奖励。”
她是说里面的孩子一天只有一顿,而她作为乖孩子,却能多吃一顿。
苏月心中暗骂,好你个糟老婆子,竟然还PUA我!
面上十分感激:“我听婆婆的话。”
苏月给同伴们送完饭,就被关在了里面,晚上他们当然不可能放她在外面。
不过,这不重要。
夜里大约十一二点,外面安安静静,苏月和姚稷睁开了眼睛。
她将耳朵贴在墙上,听了好一会儿,点点头,姚稷将手上腿上的绳子拽下来,两人分别去叫醒其他孩子。
其他孩子从睡梦中惊醒,见他俩这样,既不知所措,又惶恐不安,苏月安抚道:“嘘!想不想回家了?想就听我们的!现在给你们解开,但不许说话,保持安静!”
三个大孩子先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四个年纪小一点的也跟着点头。
苏月和姚稷先把大孩子放开,这帮拐子心狠手辣,绑个绳子都绑这么紧,苏月从鞋子里摸出一把刀,细细的,巴掌大小,却很锋利,三两下就把绳子割开了。
苏月拿着刀,一手一个,一手一个。
三个大孩子都看懵了,刀?鞋?
苏月可没空解释,把七个孩子都放开后,苏月压低声音,安排道:“你……”
她指着其中一个小姑娘:“你负责他们四个,等会让你们躲起来就躲起来,记住千万不能发出声音,要是让那些坏人发现,咱们可就完了!”
四个小孩子张大了眼睛,捂住自己的嘴巴,表示一定一定不发出声音。
苏月又指了指剩下两个大孩子:“你们跟着我们俩,听我们吩咐。”
“好,现在,跟我们走。”
门上的插销,苏月进来后,就被插住了,还好她有工具,她从头上取下一个发卡,把上面的装饰扒开,剩下的光秃秃的细长的卡子掰直。
将其伸进她记下的位置,小心地拨动,几秒钟后,“咯吱”一声。
夜深人静,轻微的声音也显得十分明显,一帮孩子们吓得屏住了呼吸。
姚稷抓住门,小心地推开一个缺口,苏月钻了出去,拿走外面的稻草,身后的孩子鱼贯而出。
“躲起来,不要乱跑!”
八九岁大的小姑娘重重点头,招呼四个小孩子跟她走。
而苏月指了指正屋方向,姚稷以及另外两个大孩子都跟着她,他们三个各自抓着趁手的工具。
四人小心翼翼地往正屋走,花婆和两个男人分别睡在两个房间,他们人手有限,是没办法分头行动的,只能先去两个男人的房间,只要解决了他们,花婆一个老太婆就好对付了。
苏月躲在窗外听了一会儿,房间里只有阵阵呼噜声,苏月摸了摸手表,一挥手,三人跟着她蹑手蹑脚地钻进房间。
房间内,隐约可见床上两道身影,两个大孩子举起棍子防守,苏月和姚稷上前,姚稷掰动一个脑袋,苏月将手表对准其脖子。
“嗖”,一根针扎进血管。
被扎的人呼噜声渐小,安静下来。
两人又如法炮制,让另一个人也安静下来。
而后四人又去了隔壁房间,花婆并没有被吵醒,不枉苏月一股脑把所有的安眠药都下进了饭菜里。
可惜麻醉针已经没有了,只能把绳子拿过来,把人五花大绑,再从床上拽了一块布,将人堵住嘴。
苏月想想又不放心,让他们再去把那两个男人也绑住,以防万一。
等三人都被炮制完,苏月抹了抹额头的汗,姚稷松了一口气。
两个大孩子也一屁股坐在地上:“没、没事了吧?”
“还不行,”苏月喘着粗气,“咱们得赶紧跑,我偷听到有个叫独眼龙的明天就会到,而且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