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壮也道:“就玩几分钱的……”
苏长河的眼神从三人身上划过:“你们拿人家当家里人,知道人家拿你们当什么吗?傻子!”
他问三子:“是你表哥们带你们过去的吧?知不知道你表哥带你们过去有钱拿?”
三子愣住了。
苏长河没等他反应,简单的解释了一番这个局:“赌窝里那些人都是一伙的,你表哥他们是帮凶,引你们过去,就是算计你们的……”
“听说你们仨一晚上输了两三千,玩到兴头上,没反应过来吧?派出所的人要是没过去,就不是两三千,是两三万,甚至二、三十万!”
“别说不会,在这之前,跟你们说,你们会输两三千,你们是不是会说‘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傻?’现在呢?不还是输了?”
“要真欠了那么多钱,那个所谓的虎哥他们会怎么做呢?一,让你们回去筹钱,家里的钱,亲戚朋友的钱。什么?钱不够?你们前进大队不是有钱吗?找队里人借啊。”
“二,没钱还,没关系。你们队里还有那么多人,你拉人来玩,来一个我给你多少钱,我们赚了,我再给你多少钱。钱还不上,你就跟我们干嘛。”
“三,”苏长河竖起第三根手指,“自己没钱,家里也没钱?听说你们前进大队每家每户都有分红,这样吧,你们把分红转给我,我们之间的欠债一笔勾销。”
“或者不要你们家分红,你欠我们这么多钱,替我们干点事总成吧?至于什么事?你们厂里罐头是怎么做出来的?梅干菜是怎么做出来的?火腿肠又是怎么做出来的?我又不干什么,就是好奇……”
苏长河说到二时,三人已经腿软了,说到最后,三人更是脸色发白,大冬天的,后背愣是出了一层冷汗。
苏长河看着他们,摇摇头,满脸的恨铁不成钢:“咱们队里看着光鲜,实际上危机重重。”
“我为什么要带着周边生产队一起赚钱?整个红旗公社只有咱们生产队过上好日子,别人会不会眼红?”
“现在周边生产队关系处好了,外人却盯上咱们了。虎哥那些人你们知道是哪来的吗?人家早前在县城混,没少干这种做局坑钱的事,他们为什么到乡下来?”
“就是奔着咱们前进大队来的!”
最后一句话仿佛雷鸣一般,在三人的耳朵里炸响。
苏长河再下一剂猛药:“咱们的日子越过越好,像他们这样盯上咱们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有一句话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咱们能有什么办法?首要就是洁身自好,不要这些坏人钻空子。”
“你们倒好,人家稍微设个套,你们就钻进去了。如果不是这次被派出所抓了,过上个一年半载,我回来一看,好家伙,家被偷了!”
“这也就罢了,咱们又不是没过过苦日子,大不了还像以前一样,一年半载吃上一回肉,平时勒紧肚皮,饿了就喝水,兄弟几个挤一间房,一件衣服,老大穿完老二穿,老二穿完老三穿……”
“关键是人要是出事怎么办?你们是不是心里想着宁死不屈,就算虎哥他们逼你们,哪怕是死也不拖累家里人?”
三人神色微动,还真是这么想的,苏长河瞥他们一眼,继续道:“那你们有没有想过,他们干这种事不是头一回了,他们会不知道怎么对付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人吗?”
“有时候想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比如先给你饿三天,不听话,直接切了手指,送到你家里,你宁死不屈,家里爹妈爷奶能不救你吗?一个人可有十根手指头,切完手指头还有脚趾头……”
“再或者,把你关进小黑屋里,蒙上眼睛,给你的手腕来一刀,底下放个盆,让你啥也看不见,只能听到自己的血一滴一滴滴到盆里的声音。”
“在黑暗中,人的听觉会变得更加敏锐,也就说你不想听,那种‘哒哒哒’的声音也会钻进你的耳朵里……”
听到这里,三人再也撑不住了,“嗷”一嗓子痛哭出声:“别、别……我们、我们没想……”
对三个见识不算多,还算老实本分的年轻人来说,他们从来没有想过,世上还有这么可怕的事!
给他们做局?
切手指?放血?
害家里人、害队里人、害厂子?
他们想想都瑟瑟发抖,他们没、没想这样的,也不敢这样!
“我知道!”苏长河从兜里掏出卫生纸,心说,还好兜里有纸,要不然哭得眼泪鼻涕糊一脸的埋汰样,他可舍不得给他们用他家蕙兰准备的帕子。
他拍了拍三人的肩膀:“来,擦擦,哭得这丑样子……我当然相信你们,我这不是过来了吗?”
在三人眼中,此时的长河叔/长河叔爷身上简直闪烁着一种神圣的救世主的光辉,他们濡慕地看着苏长河:“长河叔/长河叔爷……”
苏长河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好像药下猛了,不要紧,敢沾赌,就是该狠狠治一顿!
他脸上的表情越发的柔和:“我当然相信你们肯定不会害队里,但是你们要是受到伤害,我们不一样心疼吗?”
“公社派出所对待聚众赌博的犯罪行为一向严厉打击,虎哥他们这回应该会被重罚,你们呢,我相信还不成,派出所办案要证据。”
“你们先在派出所待两天,我去想办法,找证据证明你们只是受害者,争取让你们无罪释放,不然要是被送去劳改,以后……唉!”
“你们别急,安心待着。”
三人哪能安心,心里又是害怕又是愧疚,要是真的成劳改犯,不止自己丢脸,家里人都跟着丢脸,甚至整个生产队都丢脸。
人家提到他们,不会说那个有厂子的生产队,而是说那个出劳改犯的生产队!
苏长河脸上几分安慰几分忧愁,一出关押室,脸上复杂的表情瞬间消失。
他扬起一抹笑容,对站在门口的公安同志道:“等久了吧?同志,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这位公安同志正是先前问他身份的那位,他一直等在门口,关押室的门关着,但是上面还有个小窗,隐隐也能听到一点声音。
他就听到了苏厂长吓里面三个的话,那什么切手指、放血……苏厂长懂的是不是太多了?
苏长河仿佛猜到了他在想什么,笑了笑,压低声音道:“都是瞎扯的,几个晚辈不懂事,不吓吓他们不长教训,让你们看笑话了。”
“没有没有……”
公安同志可算理解了其他生产队的人为什么后悔当年没把苏厂长抢回去,他一个外来的女婿,带队里人挣钱过上好日子,就已经称得上是万里挑一的好女婿了。
而他不光带队里人挣钱,还费心管教年轻人,这要不是真拿人当晚辈,用得着这么用心吗?
公安同志心里都羡慕起来,他心想,有这么个能人在,前进大队的日子差不了!
自家妹妹要说亲了,要不然让他妈考虑考虑前进大队的人?
苏长河不知道这个小公安在想啥,他在公社打听清楚情况,就准备回去了。
向阳跟他一起来的,问道:“哥,怎么样?”
“没事,”苏长河摆摆手,“先关他们两天,回去再说。”
队里人都等急了,早上马七叔在马有田家大门口打孙子,又是骂又是哭,又是拉又是劝,闹哄哄的,这事除了不懂事的小孩,还有谁不知道啊?
但凡是上过学的,听大人们三言两语一说,都知道有田爷家的三子哥他们赌钱被抓啦!
别当小孩不懂事,小孩可会看眼色了,见大人们着急,也不皮了,踮着脚尖躲到苏月家。
槐花道:“听我小叔和我奶说,七爷爷拿着这么粗的棍子,把马福哥打得满地找牙!”
柱子捧着下巴,唉声叹气:“唉,他们怎么这么想不开?他们会不会去劳改啊?要是劳改了,以后可咋办啊?”
三狗子拿着棍子在地上戳来戳去,他说:“不会的,咱队里在派出所有关系,他们不会被送去劳改的。”
苏月惊讶地看了一眼三狗子:“你怎么知道的?”
“年前还听我妈说,又拉了多少货是送到派出所的,咱们都给他们送了这么多东西,还不算有关系吗?”
苏月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仔细地打量了一下他,她拍拍三狗子肩膀:“听老大的话,以后一定要好好学学法律。”
“为啥?”
为啥?当然是因为你小子思想有点危险啊!
“来了,来了……姑父和向阳叔回来了!”马学武从阳台上跑进来。
一帮小孩争先恐后地跑到阳台上,齐齐趴在阳台上往下看。
苏家的房子在第一排,站在阳台上,就能看到队里的主路,苏长河和向阳一人一辆自行车,正骑进来。
“爸!”
“长河叔!”
“长河爷!”
苏长河抬头看了一眼,朝一帮孩子挥挥手,喊道:“都家去,天冷别在外面待着!”
苏长河没工夫和这帮孩子多说,想也知道队里人还等着消息呢。
一路上,他神色轻松,进了队里,跟表演变脸绝技似的,脸色又严肃起来。
这场教训只三子他们三人吃可不够,队里的人都得趁机教育一顿。
苏长河和向阳直接去了马有田家,他家堂屋坐着不少人,一见苏长河的脸色,心里就咯噔一声。
苏长河摆摆手:“都回去吧,不是什么的大事。”
你这个表情,说不是什么大事?大家伙能信吗?
“哦,大家相互通知一下,董事会的成员,半个小时后在会议室开会。”
都要开会了,还不是大事?
众人更咯噔了,有人就道:“长河,要是有什么事,你说,我们、我们能承受得住……”
“是啊是啊,我们受得住……”
千万别瞒着我们,不然我们真要吃不下睡不着了!
苏长河道:“真没什么,就是这事得先商量商量,后续怎么处理再告诉大家。”
队里人惴惴不安地离开,对这事的猜测更多了。
有说:“三子他们不会真要完了吧?”
“怎么可能?长河在呢!”
“看长河这么为难,只怕也不简单……”
还有的回家之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家里小辈拎过来训一顿,中心意思就一个:你他娘的敢不学好,不用派出所抓你,老子先打死你,省得给家里惹事!
被训的小辈们:我们招谁惹谁了?
被自家爷爷/爹训一顿还只是前菜,苏长河和一帮老爷子们炮制的正餐还没上呢。
真实情况,苏长河没瞒着这些老爷子们,他和老爷子们说得很仔细,要单单是几个小子赌钱,还算小事,重点是他们队里招人眼,被人盯上了。
“这种情况没法避免,咱总不能有钱不敢花,有房子不敢住。厂子在这儿摆着,咱队里的生意红火有心人一看就知道,就算我们还住以前的茅草屋,人家也会怀疑,咱是不是藏着钱。”
“三子他们是第一批被算计的,但不会是最后一批,咱们能做的就是提高警惕,不留空子给别人钻。”
至于具体怎么做?
苏长河的建议是借机给全队的人上一堂思想教育课,而这,需要老爷子们配合。
老爷子们没有意见,听说事情原委,他们心里也吓了一跳,警惕,必须提高警惕!
两天之后,三子、马爱民、马壮三人终于被接回来了。
看到熟悉的家,三人泪流满面,短短两天,对他们而言,像是过去了两个月。
马老太太、有田婶、单大娘几个老太太早等在村口,大冬天难为她们从哪儿找来晒干的艾草,还弄了一个火盆过来。
见三人回来,忙道:“点着,点着!火柴呢?”
风口里,火不容易着,点了半天,火终于烧了起来。
马老太太指挥三人:“一个一个,从火盆上跨过来,别从边上走!”
剩下的老太太们就拿着艾草,噼里啪啦打在三人身上,嘴里念念有词:“晦气走开,从头开始……”
三人既羞愧,又感到温暖,还是家里好啊!
三子红着眼喊有田婶:“奶!”
有田婶不想搭理这个倒霉孙子,手上打得更用力了。
被抽过一顿,三人以为可以回家了,他们现在就想回家洗个澡,吃个饱饭,喝点热水,躺进被窝好好睡一觉。
然而,接他们回来的几个人道:“不急,先去会议室,长河叔说要开会。”
长河叔/长河叔爷的吩咐啊,那要听!
加工厂的大会议室里,队里的男女老少都在,把一个还算宽敞的会议室挤得满满当当。
这会儿下面还议论纷纷呢,等向阳把人带过来,苏长河拍拍桌子,示意大家安静:“今天的会正式开始。”
又冲三人招招手:“来,过来。”
长河叔/长河叔爷和颜悦色,可三人站到前面,看着底下全队的人,腿肚子不由发抖。
苏长河没让三人坐下,还让人把前面的桌椅挪开,他自己也站了起来,道:“今天这个会,主题是思想教育,第一部 分,案例展示。”
“你们仨给大家介绍介绍自己的经历。”
三人互相看看,不知道该怎么说。
苏长河提点道:“据实阐述,三子,你负责说整个事情的经过;爱民,你补充每个阶段,你们仨的心里想法;马壮,你负责说这次的事情给你们仨的感悟。”
“哦,马福你也上来,”苏长河想起另一个参与者,马福面如死灰,上台如上坟,苏长河道,“你跟着一起去接人了,对那些赌徒的下场也了解,你最后说,就说说他们的下场。”
三子嘴唇抖动了一下:“我、我们……”
这么多人看着,他大脑一片空白,都不知道从哪儿说起。
他爷怒目而视:“还不快说!”
三子一激灵,嘴巴比脑子快:“大年初二,我跟我爸妈去外婆家,二表哥、三表哥……”
三子平铺直叙地把他们是怎么开始打牌,又是怎么开始觉得人少打牌不过瘾,去土地庙玩点刺激的,前前后后去过几次,又是怎么赌的……
他说完,底下就炸开锅了,有说亲戚怎么还坑自家人,也有说这四个小子就是欠收拾,还寻刺激,这回寻够了吧?都寻派出所去了!
其中就属三子他妈反应最大,三子他们出事前,说是去舅舅家,出事后,他妈当然要找娘家问情况。
结果娘家两个侄子也被抓了,她还没说什么,她两个嫂子怪起她来,说都是三子害的。
三子他妈双拳难敌四手,头发都被扯掉了几缕,她心里气嫂子们之前捧着她,还想让她说说好话,让两个侄子进他们厂子,现在出了事,就立马变脸。
心里憋着气,但也怕侄子们是被她儿子连累的,此时知道真相,气得破口大骂:“这俩王八犊子,我这个当姑姑的,哪里对不起你们了?这样祸害人……”
哭?还有脸哭?有田婶冷哼,心说,也就是在外面,要是在家里,她指定骂死她!
她这一年基本上在京城,没她管着,三个儿媳妇都要上天了。
三个儿媳妇农闲时也在厂里干干临时工,挣那点小钱,她就说你们自己收着吧,各房是各房的,自己管自己花。
好家伙,手里有钱了,一个个能得跟什么似的,孝顺爹妈就不说了,娘家兄弟姐妹侄儿侄女,有个屁大点的事,都要跑一趟,还从不空手。
这个说侄儿要娶媳妇,那个说侄女要嫁妆,手松得没边了!
真把自个儿当能人了,也不看看,要不是手里有俩钱,你那娘家当你是个屁!
要不是见天的撒钱,能招来这祸事吗?
有田婶瞪着二儿媳妇,等着,回去咱们再算账!
苏长河拍拍桌子,维持纪律:“都别吵吵了,听你们说,还是听他们说?”
下面慢慢安静下来,苏长河指了指下一个人:“继续。”
马爱民、马壮、马福依次开口,不记得?其他人补充,感受说不上来?那就几个人一起现场回忆。
终于磕磕绊绊地把这件事说了一遍,苏长河道:“好了,你们先下去……”
四人松了一口气,气还没喘匀,又听他们亲切和善的长河叔/长河叔爷指指一帮老爷子的座位末尾:“别坐远,等会儿还有事,就坐那儿吧。”
几人看着自家爷爷/爹不善的眼神,吞了吞口水。
苏长河还站在上面,他扫视一圈,道:“刚才是几个从当事人的角度来看这件事,接下来,我来和大家说说这件事背后的真相。”
他将虎哥那群人设套算计的人事说了一遍,总结道:“那一个赌窝里,十几二十个人,大致可以分为三类,一是以虎哥为首的主导者,二是包括三子俩表哥在内的帮凶,最后,就是这四个上钩的傻蛋。”
“也就是说,他们不管是输还是赢,都在人家的操控下。”
下面又响起嗡嗡声,不是他们想打扰长河说话,实在憋不住了,本来听前面说的,自家人坑自家人,就已经让大伙惊讶了。
这会儿听到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算计,针对的就是三子他们几人,大家伙真是浑身发凉。
他们乡下人,这两年才长点见识,什么时候经历过这种事啊?
这事听着就吓人啊,要是针对的是自家,自家能躲过吗?
“怎么不能啊?”苏长河道,“知道为啥人家不跟咱们硬碰硬吗?因为硬碰硬,人家干不过咱。”
“他们也只能使一些阴谋诡计,要是咱们自己持身正,他们的阴谋诡计有用吗?没有!”
“就像这回,三子他们要是打一开始就不打牌,人家这套还管用吗?或者他表哥说咱玩大点,带你们寻刺激,他们拒绝,人家能上门拖着你去赌窝吗?”
三子几人面红耳赤,羞愧地低下头。
大家伙想想也是,要是真敢拖着他们队里的人去赌钱,他们就能吆喝全队的人打上门去。
“接下来,咱就来说说怎么做到持身正。”苏长河慢慢踱步,“在这世上,要想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最基础的,有三点不能碰。”
他依次竖起三根手指:“第一,赌;第二,嫖;第三,毒!”
自古以来,这三点都是摧毁人精神、摧毁人思想,让人变成奴隶的“利器”。
第195章 处罚
“先说赌,有句话叫十赌九输。你们问问自家爹、自家爷,他们活了大半辈子,几十年了,有没有见过谁是因为赌发家的?”
老爷子们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有,绝对没有!
“你们仔细想想,但凡好事,是不是人都抢着干?就好比咱队里的厂子,咱福利待遇好,十里八乡的人是不是都想进?”
“赌钱呢?有正经人干吗?有那赌的,是不是都偷偷摸摸、藏着掖着?”
“再说嫖,别一个个不好意思听,现在不好意思听,回头倒好意思干了,都给我竖起耳朵!”
苏长河给他们讲了讲什么叫美人计,什么叫仙人跳。
“你们就想想,当初吃不饱穿不暖是谁跟着你们,现在手里有钱了,漂亮的大姑娘小媳妇对你笑了,她们那是对你笑吗?”
“是对你们兜里的钱笑!”
“最后一个是毒,这个还用说吗?早八百年,京城还坐着皇帝时,咱华国是怎么被那些外国打的?不就是先拿毒品来祸害咱,把咱身体干垮了,咱还能打得过他们吗?”
“这一个是重中之重,绝不能碰!”
华国禁毒的力度众所周知,队里这些人现在基本上不会碰到,但未来就不一定了,队里这么多年轻人,天南海北撒出去,谁知道会遇到什么事?
这次会议就要给大家强调清楚。
苏长河一字一顿道:“赌,嫖,毒,这三点就是祸家之本,乱家之源!”
拿别的来说,队里人没有代入感,还得拿四个倒霉蛋举例。
“就说他们几个,这次是没事,如果真被送去劳改,大家想想是什么后果?”
“家里的名声被连累不说,子孙三代的前途都被祸害了。想一想你们儿女孙辈中出个像我家月月这样聪明的孩子,眼看就考上全国最好的大学了,人家一审查,你们家有个劳改犯。”
“得,分数考得再高,大学也没得上!亏不亏?”
亏!太亏了!
大家伙想想月月的聪明,再顺着苏长河的思路,想想假设的结果,他喵的,这帮不省心的,真该打死了事!
四个倒霉蛋:瑟瑟发抖jpg.
不敢动,根本不敢动,不光他们自家人,队里其他人家瞅他们的眼神都冒火星了。
“不光大学没得上,城里有名有姓的单位、厂子都要政审,你家里有案底,不好意思,人家就不要你。”
“你们这个祖坟冒青烟、好不容易才出来的后辈再聪明能怎么办?只能在家种地!”
“这叫什么?祖宗保佑也架不住后辈不争气!”
这就是吓唬人了,且不说以后的政审多半只看直系亲属,未来的出路可不止这几项,真正的强者,三百六十行,都能走到罗马去。
这个队里人就没必要知道了,他们要知道的就是,家里有人犯事,子孙后代都被连累。
涉及子孙后代,年轻人不一定在意,长辈们却不一样,好不容易有了今天,他们甘心再被打回去吗?
整个生产队这么多人,苏长河一个人就是长了八双眼睛也盯不过来,让各家长辈重视起来,从家里开始监督,很有必要。
苏长河扫了一眼大家,道:“也别抱着侥幸的心理,想着‘没关系,咱队里还有厂子,大不了进队里厂子’。”
“今天就跟大家说清楚,咱队里厂子也一样,要审查,从今以后,但凡沾了这三点中一个,咱们加工厂、食品厂、炸鸡店,凡盛世旗下所有产业,都不要!”
“不止厂子,我和各家当家人也商量过了,‘坚决不沾赌、嫖、毒’也将成为咱们队里的第一条规矩。”
坐在前方左右两侧的老爷子们,以及个别诸如花婶、陈校长之类的家庭代表纷纷点头,示意这事是他们同意的。
“从今以后,但凡敢沾的,就不再是我们队里的人,收回队里给予的一切福利待遇,包括厂里的工作、分红。分红将由厂子代管,每年所得,捐献国家。”
“还有谁想寻刺激?没关系,尽管寻,相信国家会感谢你们的。”
苏长河仍是一副含笑的模样,甚至开了个小玩笑,下面的人却笑不出来。
看着各家当家人认真的表情,就知道长河叔/长河叔爷说的是真的,一旦敢胡来,队里是真的会收回他们家的分红。
这还得了?
他们为啥过得这么舒服?不就是手里有分红,心里有底气吗?
这可是他们预备传给子子孙孙的东西,相当于传家的手艺,只要有分红在,子孙后辈再也不会饿肚子了。
怎么能被收回?
绝对不能!
不就是不让沾那三样吗?不沾,打死也不沾!
大娘、婶子们的眼神跟机关枪似的,在家里男人身上扫来扫去,扫来扫去,好像此时就要把那个胆敢祸害家业的人给揪出来,人道毁灭!
一众汉子、年轻小伙子们:冤枉啊,我们啥也没干啊!
部分被波及的老头子们:这些老娘们!看我们干啥?
前进大队这么多人,有没有人生出小心思的?
有,肯定有。
底下的个别几个人想到巴结自己的人,想到对自己抛媚眼的大姑娘小媳妇,再想到自家的分红,心里才生出的那点花花肠子,瞬间消失。
别逗了,他们又不傻,那点子微末的欢愉和一辈子的好日子相比,选哪个,还用考虑吗?
苏长河看到大家的反应,满意地点了点头,让人遵守某个规矩,不能只靠个人的道德约束,也要让他们知道,一旦做了,会付出什么代价。
当代价过大时,在做之前,他们自己就会多加衡量。
苏长河给了大家一点反应的时间,等大家激烈讨论了一会儿,才拍拍手道:“好了,具体的,大家回去再讨论。接下来进行本次会议的第三部 分。”
“咱们厂一向是赏罚分明,这次也一样。念在他们是在我们今天这次会议之前犯的,就不收回他们家的福利待遇,但是戏文上常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肯定还是要罚的!”
“下面是董事会对马福四人做出的处罚决定,一,免除四人的相关职务;二,进行劳动改造,时间一年,视个人表现,给予调整;三,一人十大板。”
这三项处罚,和收回家庭福利待遇相比,称得上是小惩大诫。
可是要真说起来,还是挺严重。
绝大多数的年轻人都有事业心,前进大队的年轻人占了天时地利之便,比外面人机会多多了。
京城那边的厂子在飞速扩张,苏长河先后调了很多人过去,队里的厂子缺人,只能再把其他人提上来。
马福他们四个都在厂里,在各部门也算是小领导,工资高,福利好,还有一点小权利。和马祥、马超英、马红兵他们这一批相比,当然还差得远,但在乡下,几人已经算是青年才俊了。
属于那种要是没说亲,附近生产队的姑娘基本上能可着挑的人。
苏长河先把他们撸了下来,犯错了还想过以前的好日子,想得美。
和免除职务相比,第二点处罚更重,他打算把几人带到京城去,塞到工地上他大舅子的队伍里去,也不让他们干什么技术活,都给他搬砖去。
在苏长河看来,之所以生出花花肠子,都是闲的,一天天累得跟牛似的,倒头就睡,他就不信几人还有心思想别的。
京城那边,四人不熟悉,又有大舅子的队伍看着,不怕他们往乱七八糟的地方跑。
至于第三条,那是几人的亲爹亲爷强烈要求的,用他们的话说:“小兔崽子,必须揍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