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名著同人)我在快穿世界优雅老去—— by森森的爱
森森的爱  发于:2023年09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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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桑格在稍稍感到满意的同时,也加深了对曹寅这位御前红人的重视与忌惮。为官多年,桑格从来不怎么把得势就猖狂的轻狂之辈放在眼中,但他深知如曹寅这般圣眷优渥却依旧进退有度之人的厉害深沉之处。
因此,在接下来调查搜捕行动中,不管是为了自己的前途,还是为了好好结交前途似锦的曹寅,桑格都使用了十二分心力,偷偷说句冒犯的话,和他之前为迎接御驾做准备的尽心程度也差不多了。
而桑格能被康熙选中并任命为江宁织造郎中,就说明他绝非庸碌之辈。所以,当桑格开始尽心调查曹颀失踪一事后,碧环一伙人的处境就更加艰难了。几日的光景,他们不仅失去了七名同伴,还暴露了几处经营许久的据点。并且,他们这些人谁也没办法平安顺利地离开江宁。
当然,他们也不甘心就这样仓惶逃跑。
于是,碧环等人便只能暂时蛰伏了下来,静静等着下一个适合出手的机会。
这是后话。
而眼下的江宁织造府内,在送给了儿子曹颀一块玉质极佳的平安扣压惊后,曹寅便恢复了严父的做派,开始教育批评擅自偷跑的儿子了。
他为曹颀分析了碧环等人的花招和手段,又指出了其中的漏洞和可疑之处。接下来,他又给儿子曹颀布置了比往日里多三倍的课业,然后才吩咐白桦把乖乖认错的曹颀带回住处去,令他闭门读书习字十天,期间不许出门玩耍。
另一边,沈家父女的相处模式就和父严子孝的曹家父子截然不同了。
原本,在曹寅突然出现和裴湘险些遭遇危险的双重刺激下,沈启堂心中的父爱都快要满溢出来了。可是当他终于有机会和女儿单独聊天后,那满满的父爱就迅速蒸发了一大半。
“湘儿,你今天做得很好,帮助了曹家小少爷,保护了自己,然后,嗯,你刚刚回答曹大人的那番话也很好,比你之前那个等待男妖怪降临的理由体面多了。”
裴湘无奈地点了点头,用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老成持重地说道:
“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大人喜欢听那些华而不实的理由,哎,我又懒得和不熟悉的人辩论这世上到底有没有妖怪……所以呀,就随便哄哄大家吧。这样一来,他们听得高兴,我也省心清净。”
沈启堂自然也不相信这世上会有贤惠爱奉献的男妖精存在,他觉得但凡是个雄的,就做不到一心一意。但因为过往的经历,他完全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和一个六岁的小姑娘争论,关键是争也争不赢。
于是,他敷衍地点了点头,随后语气一转,欣然说道:
“湘儿,你刚刚留意到为父的那些同僚们的表情变化了吗?你这次可算是帮为父一个大忙了。”
闻言,裴湘立刻不再表现得兴趣缺缺了,她眼眸闪亮地瞧着沈启堂,欢声问道:
“既然如此,那湘儿有奖励吗?”
“奖励?这……你帮为父的忙,怎能索要……”
“那我现在就去和那个长胡子徐伯伯好好谈谈我喜欢大声背诵诗书的真实目的。我还要告诉他,我爹最喜欢读女妖精报恩和红袖添香的故事。”
“嗯,等等,湘儿,既然你帮了为父,那为父也不能小气……”沈启堂一把揪住女儿的小辫子,同时努力考虑有哪些不花钱的奖励。
裴湘轻哼一声,她晃了晃头,目露期待地等着沈启堂的答案。
沈启堂轻轻捏了捏贴在胸口的钱袋,沉吟着说道:
“为父晚间便给你祖父和你大伯父写信,告诉他们你今日……”
“祖父和大伯父的礼物要另算的,他们是他们的,你是你的。”裴湘见亲爹又要赖账,飞快地打断了他的话,然后给出了十分明显的暗示,“哎,过年的时候,娘亲给湘儿做了一套可漂亮可漂亮的袄裙了,就是没有和新袄裙相配的首饰。爹,湘儿觉得馥芳阁新出的那一批绒花挺别致的,其中一款的颜色与花型都和湘儿的新衣服非常相配。”
闻言,刚攒了一点儿私房钱的沈启堂认真瞧了两眼闺女乌黑浓密的头发,再想想馥芳阁里那个笑眯眯死要钱的秃头掌柜,真情实感地建议道:
“为父觉得湘儿梳辫子就很好看。馥芳阁的绒花头饰不戴也罢,湘儿,你看他家掌柜,近年来越来越秃了,肯定是被那些头花发钗给克的……”
裴湘立刻转身留给亲爹一个黑黝黝的后脑勺。
毫无疑问,贫穷使得沈家父女之间的感情再次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第182章
眼见着沈家父女就要因为金钱问题而内讧了,不远处曹寅及时出声,打断了裴湘和沈启堂这对父女间的悄悄话。
“沈兄,此次颀儿能够化险为夷,全赖令嫒机智警惕,小小年纪便有勇有谋。此番救助之情,曹某必将铭记在心。沈兄,所谓……”
沈启堂听着曹寅语气真挚地说了一大段很长很长的感谢之言,在心里稍稍总结了一番。大体含义就是,因为湘儿救了曹家长子,所以曹家要感谢湘儿、感谢沈家,然后又问沈启堂有什么想要的?如果曹家能够做到,必然竭尽所能,绝对不会迟疑敷衍。
当然,曹寅肯定不会直来直去地问沈启堂想要什么回报。是要名?要利?还是全都要?
他引经据典文绉绉地说了一大段,把这个答谢的意思表述得既委婉又体面、既文雅又诚恳,似乎生怕沈启堂会觉得自己被看轻了或者认为曹家行事轻浮唐突。
在众人面前说完感激之语并许下答谢承诺后,曹寅自然不会当场就和沈启堂讨论谢礼的内容和多少。而是语气一转,以裴湘今日初来江宁为由,扬声吩咐长随白桦亲自帮小姑娘准备好衣食住行方面的所需之物。
期间,曹寅一再叮嘱,千万别短了少了什么,并且一切都要准备上好的,绝对不许怠慢。
对于曹寅的这份细心安排,沈启堂没有过多推辞,因为这正是他和女儿目前所缺的。
不多时,沈启堂就和裴湘坐上了一辆非常舒适宽敞的马车,然后和随同而来的白桦等曹家下人返回了沈启堂租住的那幢小院。
到了住处后,白桦发现这座小院中确实只有沈启堂居住过的痕迹,并且完全不适合小孩子入住,算是侧面证实了沈启堂之前的那些解释。
去掉心里最后一丝怀疑后,办事麻利的白桦立刻吩咐手下去江宁的各家老字号商铺大肆采购。
之后,他一脸抱歉地对沈启堂解释说,本该为裴湘准备一些更加精细雅致的日常物品的,但他们也是今日初抵江宁,仓促之间只能暂且如此安排。待日后曹家上下也安顿妥当后,必然不会再委屈沈小姐。
闻言,连一支新款绒花头饰也要掂量着买不买的沈启堂只能干巴巴地笑了笑,头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他们小门小户家的闺秀和高门大户的千金在生活条件方面的巨大差距,以至于之前那个不让女儿认新“亲爹”的想法,都有一瞬间动摇了。
他侧头望向正在院子里四处“巡视”未来住处的女儿,见她虽然穿得厚实暖和,可全身上下无一点贵重之物,心头不禁微微一酸。
沈启堂少见地多愁善感起来。他忍不住暗自忖度,如果让女儿亲自选择的话,是愿意留在沈家每日里为着几两碎银斤斤计较,还是愿意去曹家当个绝不缺少珠玉绫罗的旗人格格……
这天晚上,坐在炭火温暖烛光明亮的书房内,沈启堂望着桌案上价格不菲的上等笔墨纸砚——都是白桦在给裴湘置办起居物品时顺带给沈启堂添加的,到底还是在写给妻子的家书最后添加了一句话。沈启堂让王婉把他之前仔细收藏在书柜下层的四角包铜方匣取出来,然后亲自带来江宁。
撂下笔,沈启堂下意识摸了摸一直挂在脖子上的钥匙,脑海里清晰地浮现出那个被锁得严严的方匣中的一切。
其实,匣子里的东西并不值多少钱,只是一块质地非常柔软绵密的宝蓝色缎子。六年前,那块缎子被当做临时包裹婴儿的襁褓,连同一个刚出生的健康女婴被放在了一个篮子里,随后又到了沈启堂的手中。
沈启堂大概能推测出为何对方连个像样的襁褓都不给孩子准备,肯定是担心精美难得的布料与绣工会泄露太多的秘密,所以才选用了一块看起来没有多少特色的宝蓝色缎子。
“在普通人家看来,那块缎子是极好的料子。可是对于曹家人来说,那大概就是再普通不过了。哎,他们那家人什么样子的好料子没见过呢?”沈启堂心中暗道。
烛光下,沈启堂微微出神。
他回忆起女儿出生那日的种种,想到那个无声无息没了呼吸的孩子,无声地摇了摇头。暗道幸亏那块缎子上没有任何特殊印记,这样的话,将来一旦事发,自己也可以推脱说并没有猜出“意外”捡到的孩子和曹家有关。
“当然,最好还是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吧。或者,哪怕发现曹颀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也别查到我身上。我让婉娘把装有‘证物’的木匣带来江宁,也是为了以防万一,说不得就是多此一举呢……对,一定是多此一举!”
沈启堂心中默默祈愿。
片刻后,有些坐立不安的老父亲决定去看看女儿那边的情况。他满心慈爱地想着,湘儿今晚换了个新地方入睡,白日里又遭遇了危险,说不得要惶恐不安的。自己这个当爹的,怎么也该去关心宽慰一番。
然而,一腔父爱的沈启堂见到的并不是一个可爱、可怜又一脸濡慕看着自己的贴心软糯小闺女,而是一个正在灯光下悠闲摆弄着新玩具,并且在见到他后立刻兴冲冲地转交了一沓厚厚课业并建议他熬夜苦读的讨债孩子……
“爹,外太翁之前都不想再管你的课业了,还是我央求了好久,他才同意继续教导你的。看,这上面都是外太翁的亲笔批注,外面的人想看都看不到呢。外太翁的一个学生为此在我面前说了好几句酸话。”
沈启堂想,何必呢?让需要的人得到他需要的东西,不好吗?
他表情沉重地翻阅着手中写满字迹的纸张,片刻后,完全没有任何形象包袱地说道:
“湘儿,你以后千万不要再给为父弄这些了,也无需再因此缠着你外太翁,就让他把更多的心力都放在那些勤学苦读的学生身上吧。你知道的,为父一向志不在科举,其实更愿意做些读书之外的庶务。”
裴湘立刻摇头道:
“不行不行,爹,庶务要做,养家的银子要赚,但书也该好好读!湘儿以为,读书并不是为了应试做官,而是为了明理成长,为了拓宽眼界,为了有所沉淀。嗯,还有,父亲,要是你不变得更加厉害一些的话,湘儿和娘亲连件像样的首饰都买不起了。而且,你还得努力给湘儿攒嫁妆呢。”
闻言,沈启堂沉默了稍许。
他心里承认女儿说得对,虚舟先生让他学的东西确实很有用处。比如,今日和曹寅等人应对之际,倘若之前没有虚舟先生的严格督促教导,他大约会表现得更加慌张无措,但是……
沈启堂捏了捏手中纸张的厚度,好似已经看见了自己未来辛苦读书的艰难时光。他又低头看了一眼高高兴兴无忧无虑甚至从来不知道学渣痛苦的女儿,想着自己的大半努力都是为了给这个小丫头攒嫁妆。心甘情愿的同时,沈启堂又忍不住不平衡起来。
于是,他眼珠子一转,佯做漫不经心地说道:
“湘儿,我刚刚写了一封家书,让你娘也来江宁,你很快就能见到她了,高兴不?等你娘来了,你们娘俩要好好的,尤其是你,不能再淘气了,记得吗?”
裴湘放下手中的玩具,仰头认真打量着笑容和蔼的亲爹,觉得他话中有话。
果然,就听沈启堂接着说道:
“为父之前对你多有不忍心,一时心软,就纵容你胡闹来着。但是为父深知‘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这个道理,所以,等你娘来到江宁之后,为父极有可能会支持她的想法的。”
“支持娘亲的想法?”裴湘抿了抿唇,几乎不用多猜,就知道沈启堂在说缠足一事,立刻不高兴地瞪圆了眼睛。
见状,沈启堂微笑着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说道:
“对,为父极有可能支持你娘的想法。当然了,事无绝对,为父也可能会改变主意的。”
说完这话,当爹的就拿着自己那一沓厚厚的作业施施然地转身离开了,并且深深地觉得,自己辛苦读书的时候,女儿也不能太过没心没肺地玩乐。
最起码,她要好好琢磨一下怎么孝顺亲爹,比如用她自己积攒的小金库“贿赂”一下他,或者想办法让虚舟先生给他降低些课业要求……
然而,自觉今晚小胜一筹的沈启堂刚刚走到门口,就听他的漏风小棉袄慢吞吞地说道:
“爹哦,对于缠足这件事,湘儿一直觉得你的态度有些奇怪。你之前不反对这件事,便不太像你的做法,今晚又忽然改了主意,就更不寻常了。爹,说实话,你是不是对我和娘亲隐瞒了什么重要的事?”
被问之人差点儿在门槛处绊倒。
屋内的裴湘托着腮自言自语道:
“今天认识曹颀后,我才知道,原来旗人家的女子是不需要缠足的,要是我……”
心中有鬼的沈启堂落荒而逃。
这晚,心情坦然的裴湘按时上床休息,然后在舒服温暖的被窝里一觉睡到天亮,并再次精神十足地开启了新一天的美好生活。
另一边,熬夜读书又失眠到天亮的沈启堂胡乱地喝了两口粥,然后才不得不一脸疲惫地出门做事去了。同时,他在心里第一千零一次地发誓,下一次再也不和亲闺女互相伤害了。
不过,这种夜晚点灯苦读与白天努力工作同时进行的生活模式持续了几天后,沈启堂终于重新找回了人生的乐趣,并且觉得自己从此拥有了光明未来。
在曹颀险些被拐走的那场意外发生后的第五天,曹家的谢意和感激终于变成了实实在在的好处。
首先,沈启堂升职加薪了。
他正式加入了江宁织造郎中桑格的幕僚团,不再是个给府内笔帖式打下手并且随时可能被辞退的文书。虽然他目前做不成桑格的心腹幕僚师爷,但拿到的薪俸是实打实的。或者说,能成为桑格大人的幕僚,对沈启堂来说简直就是意外之喜,因为这是一个非常好的起点和台阶。再有就是,曹寅还许诺说,如果他将来有机会来南边做官,就一定聘请沈启堂做自己的幕僚。虽然沈启堂的内心深处是不乐意接受的,并且也想好了将来如何婉拒的借口,可只要有这个承诺在,就相当于多了一条后路。
其次,沈启堂发财了。或者更准确来说,是裴湘发财了。
曹寅将沈启堂如今租住的那个独门小院买了下来,然后送给了裴湘,并指明将来给裴湘做嫁妆。除此之外,他又让白桦给沈家送去了不少书籍、布料和首饰,还有一位可以悉心照顾裴湘日常起居的嬷嬷。当然,等王婉一行人抵达江宁后,这位姓陆的嬷嬷就会返回曹家。
这天晚上,归家的沈启堂望着属于女儿的房契和一屋子贵重物品,顿时觉得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了。
他趁着陆嬷嬷去厨房查看晚餐菜品的机会,喜滋滋地对女儿低声感慨道:
“为父之前打算给你准备的嫁妆,还赶不上这些呢。最起码,为父就没打算在江宁城里给你买一套独门独院的房产。哎,虽然在曹家人眼中,这座院子的地点不算好,可是对咱们沈家二房来说,这里就挺不错了。湘儿呀,嘿,这曹大人可真是善解人意,为父这一下就能少奋斗十年了,今后只需要再给你准备些田产,就足够了。”
闻言,裴湘忍不住诧异地看了她亲爹一眼。她没想到沈启堂还打算给她准备田产呢,还以为自家父亲已经觉得这些就足够了。
沈启堂不满地戳了一下裴湘的额头,毫不心虚地瞪了她一眼,无声强调自己是非常靠谱的长辈。
对此,裴湘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沈启堂见状,轻轻哼了一声。他当然不会告诉裴湘,但凡是另一个男人送了这么些财物给女儿当嫁妆,他就会真如裴湘想的那样,就此心满意足地不再琢磨闺女嫁妆的事情了。
可是、可是这送东西的人不是曹寅么?沈启堂为数不多的自尊心不允许他眼睁睁地看着亲闺女的嫁妆都由曹寅出。无论如何,他也得添上些能拿得出手的。
“爹,曹家给的东西是不是太多了?”裴湘看着被沈启堂紧紧攥在手中的房契,不解地问道,“我就是帮阿颀躲起来而已,甚至连歹人的头发丝儿都没有加见到过,他们怎么又是卖人情让你成为桑大人的幕僚,又是给我送房子的?”
沈启堂连讨论嫁妆这种事都不避着自家闺女,更不会隐瞒外面的消息。听到裴湘的问题后,他没多想便低声解释说:
“我听说,桑大人他们前两日终于抓住了个活口。那人没有他之前的同伙们那么嘴硬,临咽气前交代了一些事情。据说,他们本来是打算用曹家小公子威胁曹大人的,好似是让曹大人放了他之前负责抓捕关押的什么堂主。那人还说,要是曹大人不同意的话,他们就打算阉了曹小公子,然后等御驾到达江城了,再把那孩子当众丢到江宁织造府的大门前示威挑衅……”
“爹,什么是阉了?其实我之前读书时,好似也读过类似的记载,但一直没有搞清楚是如何具体操作的,也没有找见相关详细记录。”
“咳咳咳……我说错了,我是说,嗯,他们要淹死曹小公子。”
“既然要杀人报复,为什么一定要淹死呢?用兵器绳索之类的不可以吗?在府里直接淹死不成吗?为什么一定要去外面呢?”
裴湘满心疑惑,觉得沈启堂解释得不太对,和她之前独自琢磨的有些出入。而且,书中提过,有些人会死,但有些人并不会死的。
“咳咳咳,这谁说得清楚呢?爹又不是那帮天天想着造反的,说不定,嗯,说不定是他们那些人的风俗传统或者喜好规矩呢。”
“哦,原来是这样。”裴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暗道这里面大概真的有些特殊讲究,所以不直接称为“淹死”。而她爹不是反贼,又不爱刨根问底,自然不太清楚其中细节。
于是,她不再追问关于“淹死”的问题,而是接着分析道:
“爹,你能打听到这些,想来也是曹大人他们有意透露给你的。这样一来,咱们家也就能放心收下这些谢礼了。因为如果真让那些歹人得逞了,阿颀就惨了。”
沈启堂认同地点了点头,心想果然是我沈二的女儿,一点就通。
这时,曹家派来的陆嬷嬷从厨房回来了,还给沈启堂父女二人一人端来了一碗红枣莲子羹。
沈启堂喝了一口热乎乎的甜汤,熨帖地舒了一口气,觉得这也算是享到女儿的福了。要是没有湘儿,他如今的日子肯定不会这么顺畅舒心,说不定还留在苏州和他那倒霉大哥争家产呢。
就在沈家父女积极筹划该如何重新规整住宅时,王婉一行人终于抵达了江宁。
坐下喝了半盏热茶后,王婉就清了清嗓子,表示有正事要谈。她要趁着自己还没有被亲闺女的甜言蜜语哄得晕头晕脑的时候,再次严肃地提出缠足之事。
她知道缠足痛苦,也心疼女儿。可是如果小时候不吃这份苦的话,那将来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甚至是嫁人之后,大脚女人肯定要吃亏的。甚至极有可能会错过极好的姻缘。
对此,裴湘眼眸一转,指着三人所在的屋子说道:
“娘,女儿现在也是有房子的人了,我在读书方面又表现得不错,将来就是当个女夫子,也能养活自己,不嫁人其实也挺好的。嗯,哪怕一定要成婚的话,女儿也可以招个赘婿呀。到时候女儿当家做主说了算,那多好呀。”
“好什么好!”王婉柳眉倒立,狠狠瞪了一眼沈启堂,然后才对女儿轻叱道,“谁教给你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的?赘婿?呵,愿意上门当赘婿的,里面能有几个好郎君?再说了,你就不怕找一个戏里的那种中山狼进家门吗?你爹在世时还好,万一、万一挑选错了人,再万一、万一你连个亲兄弟也没有,对方将来欺负你,甚至谋财害命,那你怎么办?”
被瞪的沈启堂无奈地摸了摸鼻梁,小声辩解道:
“婉娘,我没对闺女说过什么是赘婿。”
裴湘连忙点头,非常仗义地说道:
“娘亲,确实不是爹告诉我的,而且你也不用担心,只要我的脚好好的,什么中山狼笑面虎都不管用。你忘了我多能跑和多有力气了吗?我三岁的时候,爹他就追不上我了。将来,唔,如果对方打算图财害命或者让我伤心难过的话,我就想办法把对方阉了,然后对外说是一帮反贼干的。”
“……什、什么阉了?你、你听谁说的这种话?”王婉不可置信地瞪着说出这种彪悍之言的六岁女儿,语调迅速拔高。
“是爹告诉我的呀。”
裴湘眉眼弯弯地指着沈启堂,脆声道:
“爹说的,反贼都喜欢这么做,这是他们的风俗传统。而且,官府的大人们也都知道这一点的。所以,娘,你放心吧,等我再好好研究一下反贼们阉人时采用的具体方法,比如他们习惯选择什么时间地点或者有何特殊仪式。到时候,我保证会模仿得天and衣无缝,没人会怀疑是女儿动的手的。”
王婉:……
王婉不知道是该先纠正六岁女儿这种日子过不好就要阉了夫婿的极端想法,还是应该先和教坏孩子的沈启堂算账!
——至于缠足什么的,那都是小事,现在已经完全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不能让女儿将来变成辣手折根的女土匪!
沈启堂:不是,真相不是这样的……婉娘你听我解释……

第183章
由于裴湘的彪悍危险发言和沈启堂在女儿教育问题上的不靠谱, 王婉暂时把缠足之事抛之脑后,专心致志地解决起眼前的麻烦来。
随后, 王婉就陷入了和沈启堂遭遇过的差不多的尴尬境况之中。
她沉默地望着女儿黑白分明的清澈双眸, 张了张口,不知该如何对女儿解释“阉了”的真正含义和具体操作步骤。
而且,说句实话, 王婉其实也不太清楚到底要怎么做,才算是成功阉了一个男人。是……割掉一部分,还是全部割掉?是一次性割完, 还是分步骤进行?
“为什么我家的六岁孩子要好奇这种问题?”王婉尽量忍着不把目光投向沈启堂腹部以下的部位, 她揉了揉额头,勉强按捺住心中烦躁, 暗中抱怨, “说来说去,还是要怪沈二在湘儿面前乱说话。更可气的是,他通了篓子又不能及时补救, 现在还要我来操心!”
但不论心里感到多为难, 王婉还是要硬着头皮解决女儿的困惑,以免将来女儿在外人面前说出刚刚那些荒唐话。
对此,裴湘觉得娘亲完全是多虑了。
她很早就知道做坏事一定要尽量低调了。要是旁人都知道她有阉了夫君的想法, 那将来的某一日, 她还怎么不动声色地嫁祸呢?
不过,瞧着自家娘亲因为烦恼阉割之事而忘记了缠足提议的表现与反应, 裴湘悄悄眨了眨眼睛, 决定暂时什么都不解释, 什么都不做, 什么都听不懂……
王婉足足花了三天时间, 才算勉强让女儿明白所谓的“阉了”和“淹死”没有多大关系,这个词更不是一个女儿家可以随意对旁人提起的。
等到王婉开始怀疑为何在其它问题上都表现得聪慧异常的女儿突然变得格外迟钝了,她又陷入了新一轮的忙碌中。新家需要她用心规整布置,仆人需要她亲自调度安排,江宁这边的女眷交际圈也需要她去经营维护……
忙来忙去的王婉忽略了心头浮现的疑惑,也没有看见女儿在她身后偷偷松了一口气的得意小模样。忙碌之余,王婉偶尔瞥见女儿跑来跑去蹦蹦跳跳的欢快身影,也会忽然记起缠足之事。
然而,她每次刚刚提起话头,就总会有新的事情冒出来占据她的心神,再加上裴湘的拒不合作和沈启堂变来变去的态度,缠足之事一直无法有效推进。
几次之后,初来江宁时还心劲儿十足的王婉也泄气了,她有些绝望地瞧着着蹭蹭蹭爬上树的比猴子还灵活的亲闺女,闭了闭眼,决定暂时不再多琢磨此事。
她咬牙发誓,等江宁这边的一切事情都步入正轨了,自己一定要和一肚子鬼主意的女儿好好较量一番,并且绝对要拿出身为母亲的威严,不能再任由孩子任性胡闹了!哪怕孩子他爹再次抽风阻止也不行!
这一日,王婉正在和巧萍核对家中的日常开销账目,就听赵三媳妇进屋回禀说,一位姓孟的妇人和一对孙姓夫妇来给王婉请安问好,还拉了一车的东西,说是送给沈家小姐的赔礼。
王婉接过赵三媳妇递过来的帖子翻开一看,旋即了然地挑了挑眉,确定外面那姓孟的妇人应该就是江宁织造府里的厨房管事孟嫂子,而孙姓夫妇则是那个诬陷女儿的丫鬟小丹的父母。
“请孟嫂子和孙家媳妇进来说话吧,让赵三在外面好好招待孙管事。记得,给客人上一些新鲜上好的茶点,别慢待了对方。”
“是,二奶奶。”
赵三媳妇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不多时,身材高大健壮的孟嫂子就领着一位模样清秀容色憔悴的妇人走了进来。那憔悴妇人一见王婉,二话不说就俯身行礼致歉,态度和语气都格外诚恳谦卑。
王婉连忙让巧萍去搀扶憔悴妇人。同时,她也从孟嫂子的介绍中得知,这清秀妇人确实是丫鬟小丹的亲娘,此番和丈夫一同前来沈家,就是来赔礼道歉的。
也不知是孙家夫妇特别疼爱闺女小丹,还是他们忌惮沈家得了贵人青睐,总之,孙家夫妇这次送来的赔偿相当丰厚。除了外面那一车分量足又样数多的江宁本地土特产外,孙氏还特意送上了一根保存相当不错的老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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