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名著同人)我在快穿世界优雅老去—— by森森的爱
森森的爱  发于:2023年09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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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塔罗斯夫人此前并未见过卡尔·霍克利,但早就从多个渠道听说过这位年轻美国商人的名字。尤其是当她从丹宁男爵那里得知霍克利救过自己的外甥女,之后又积极主动地参与了一些调查后,心里就对他存有了十分不错的印象。
双方认识之后,相处的氛围十分融洽。
洛塔罗斯夫人健谈开朗,在抵达会场大厅的短短一段路程里,她就同霍克利达成了去洛塔罗斯家参加晚宴的口头约定。等拍卖会结束后,她就会派管家送去正式的邀请函。
于是,当天的拍卖会上,裴湘跟着姨妈和霍克利先生坐在了一起。然后,她便亲眼目睹了有钱的黑发美国商人是如何积极豪阔地竞拍各种顶级珍品的。
尤其是当那条璀璨魅惑的海洋之心钻石项链出现后,卡尔·霍克利再次展现了美国钢铁大亨继承人的雄厚经济实力,他和另一名姓道格拉斯的银行家一直竞争到了最后。
但遗憾的是,在那位银行家再一次报价后,霍克利选择了放弃。
“我父亲建议我拍下海洋之心,然后在订婚仪式上送给未婚妻。可惜我近期没有举办订婚典礼的打算。”
坐在一旁的裴湘疑惑地望着卡尔·霍克利,琢磨着他话中的逻辑。
她心说,霍克利先生该可惜的事情,难道不是自己没有未婚妻吗?为什么是没有订婚典礼?难道举不举办订婚典礼这件事,要比有没有未婚妻的存在更重要吗?
霍克利注意到裴湘的打量目光,目露询问。
裴湘下意识开口问道:“那霍克利先生打算什么时候举办订婚典礼?”
霍克利认真考虑片刻,不确定地答道:“四月或者五月都挺好的。戴维斯小姐觉得什么时间更合适?”
“我说不准,还要考虑举行订婚典礼的地点、场所,但总不能太冷或者太热吧。”
“这是肯定的。”霍克利微微颔首,语气自然地提议道,“等我有关于订婚的具体计划了,再向你寻求一些建议。”
裴湘想了想,真诚地婉拒道:“我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而且,你未婚妻和家人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
被拒绝的霍克利微怔出神,终于意识到这个话题中缺少了什么。

第14章
拍卖会结束后,裴湘没有立刻返回丹宁男爵府,她跟着洛塔罗斯姨妈和霍克利先生去了摄政街附近的一家高档餐厅内用餐。
用餐完毕,洛塔罗斯夫人把送裴湘回家的任务交给了比较顺路的霍克利。
车内,裴湘和卡尔·霍克利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
似乎从那个关于订婚的话题结束后,两人之间就很少进行直接对话了。
之前因为一直有善于活跃气氛的洛塔罗斯夫人在,这个有些奇怪的相处方式就被忽略了过去。可如今那位爱说话的开朗夫人已经坐着自己的新车回家了,顿时就凸显出了两人之间弥漫着的微妙又别扭的氛围感。
霍克利无意识地皱了皱眉头,他不太喜欢车内此时的气氛,可是也不讨厌,就是觉得需要做些什么或者说些什么来打破这种莫名其妙的安静。
然而……男人的视线落在身边姑娘的侧颜上,突然发现她的皮肤不仅白皙光洁,又润泽细腻,似乎比最昂贵的东方瓷器还要精美。她的睫毛也非常漂亮,纤长卷翘,伴着流转的潋滟眸光微微颤动,比蝶翼还轻盈灵巧。还有鼻梁和嘴唇的形状,根本挑不出任何瑕疵,犹如造物主的恩赐。当然,最美的还是唇色,会让人轻易就联想到清晨时楚楚动人的玫瑰花蕾……
看着看着,霍克利想,就这样一直安安静静地待着也挺不错的。
随后他又忽然记起,这似乎是他第一次认真研究她的五官容貌。虽然之前就知道这姑娘长得漂亮,可他却从来没有静下心来一点一点地观察过。此时意识到这一点,卡尔·霍克利的心底便渐渐蔓延出一股淡淡的遗憾之情。
然而,此刻被认真注视的裴湘却完全体会不到霍克利的心绪变化。
她疑惑地看向身侧目光沉沉的高大男士,有些怀疑自己的脸颊或者嘴角上沾染了酱汁之类的小污渍。
“怎么了?”
“……刚刚看错了。”霍克利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或者逃避什么,他下意识选择了遮掩,“大概是光线的缘故,我还以为你脸颊上蹭到了灰尘,正想提醒你。但现在看……其实什么都没有。嗯,挺好的,一切都很完美,真的。”
裴湘嫣然浅笑,心道他盯着她看的原因果然和自己猜测的差不多——虽然是一场小小的误会。但是,把面容洁净形容成“很完美”……这位先生今晚是不是有些过于心不在焉了?
她忍不住暗忖:“好像……未能成功拍下海洋之心钻石项链之后,霍克利先生就变得沉默了不少。为什么?是在遗憾错失的珍宝吗?这大概就是大富豪们独有的不快乐理由吧。唉,希望下次见到这位先生的时候,他能高兴一些。”
裴湘没怎么在意车内隐约的别扭气氛,霍克利却在意得很。虽然他也搞不清楚自己在意的是之前胡乱找借口的心虚行为,还是因为身边的姑娘此刻笑得过于温柔娇艳。总之,他就是很不自在。
“咳,戴维斯小姐,之前的调查有了一些新进展。”霍克利决定开启一个新话题,哪怕这个话题准备得并不充分,“昨天,那个叫做霍丽丝的女仆交代出实情后,戴维斯大人和我分别找人调查了那家收购赃物的店铺。虽然时间比较仓促,但我们还是得到了一些有价值的消息。”
突然听到霍克利提起调查进展,裴湘立刻收起轻松心态。
“是什么样的有价值的消息?那家店铺和布朗兄妹有关吗?”
“有关。”霍克利目露肯定,耐心解释,“勒杰用二十英镑撬开了一个店员的嘴。据他透露,商店的背后老板和罗伯特·布朗之间有些交情,那个店员曾经发现过两人在同一个房间内长时间交谈。”
“这样呀。”裴湘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眸,片刻后才不紧不慢地说道,“虽然不能直接证明罗伯特·布朗与威胁霍丽丝偷信的幕后指使有直接关系,但是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看来,我落水一事确实和布朗兄妹脱不开关系了。就是不清楚他们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是主谋,还是帮凶?”
“很快就有机会弄清楚的。”霍克利的眼中划过一抹冷色,“目前为止,我们调查出艾拉·布朗在你落水的时候出现在桥上,调查出你确实收到了一封伪造托马斯·布坎南笔迹的信函,调查出有人指使戴维斯家的女仆偷取那封关键信函,又调查出威胁指使女仆偷信的店铺老板和罗伯特·布朗有关系……这些串联在一起的疑点,就足够警员们把相关人员带走调查了。戴维斯小姐,有了警方光明正大的介入,我们很快就会得到更多的真相的。”
裴湘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又好奇询问道:
“那个罗伯特·布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伙?在我落水的时候,他是不是也和艾拉一样就在桥上?还有,他头发的颜色也是金色的吗,同他妹妹一样的金色?”
“我没有见过罗伯特·布朗本人。不过从资料上的记录来判断,他头发的颜色应该是偏金色的。”
“应该?”裴湘注意到了霍克利语气里的迟疑。
霍克利沉吟片刻,没有先给裴湘解惑,而是说起了罗伯特·布朗这个人。
“那个罗伯特·布朗有个‘幸运布朗’的绰号,据说他的赌运非常不错,一向赢多输少。再有一点,每次有仇家上门找他麻烦,他总是能幸运地躲过去,继而顺利逃过仇家的搜查。等风声过了,他又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
“据说,有几次他其实已经被仇家堵住了,眼看就能把他从人群中揪出来,可偏偏就能让他蒙混过关。总之,因为这份不错的运气,罗伯特·布朗在帮派里混得不错,这些年交了不少狐朋狗友。”
虽然霍克利没有直接回答裴湘的问题,可她却立刻听出了这段叙述中的弦外之音,再联想到刚刚那个发色问题,裴湘忍不住睁大了双眼。
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与此同时,裴湘觉得有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即将在她眼前缓缓打开,她好像……马上就能寻回一些熟悉的回忆了。
勉强压下心底丝丝缕缕的兴奋与期待,裴湘尽量用一种平和的语气询问道:
“霍克利先生,你怀疑罗伯特·布朗掌握了某种特殊的伪装外表的手段,因此才能屡次从仇家眼皮子底下溜走?”
“确实有这方面的猜测,但并不完全肯定。”
霍克利垂眸望向身旁的年轻姑娘,唇角的笑意一闪而过。他喜欢和她讨论事情,有默契,总是不用解释太多。
“勒杰调查回来的结果是,很多见过罗伯特·布朗的人其实都说不清那家伙的一些外貌特征。大家都知道那是罗伯特·布朗,可是仔细想想,有些人觉得他是这样的,有些人觉得他是那样的。
“例如他的发色,有人说在阳光下是金棕色的,也有人说是稍微浅一些的亮金色,还有人声称,他见过刚洗完澡的布朗有着一头稻草一样的黄褐色头发。”
“擅长赌博……擅长伪装……”裴湘眨了眨眼,也补充了一个自己打听到的消息,“霍克利先生,有人告诉我,罗伯特·布朗还经营着一门比较隐蔽的生意,就是贩卖各种假证假票据。你说,一个贩卖假证、擅长伪装又能在赌场屡屡获胜的人,能不能伪造他人的笔迹写一封信?”
自然是可以的。
霍克利心里已经给布朗兄妹定了罪——哪怕他们依旧没有掌握任何直接的证据。
与此同时,他又有了新的要关注的问题。
“戴维斯小姐,我有两个问题想请教。”
“什么问题?你问我就好了,谈不上‘请教’的。”
“第一个问题是。”霍克利顿了一下,而后才慢条斯理地问道,“戴维斯小姐,能否告诉我,那个告诉你罗伯特·布朗贩卖假证的人是谁?我相信不是丹宁男爵阁下。因为我和他今早刚刚交流完彼此的调查进度,很遗憾,我们都没有发现罗伯特的隐藏‘职业’。”
裴湘微笑道:“当然可以告诉你,这个答案并不需要保密。霍克利先生,你还记得救了我的杰克·道森先生吗?是他告诉我的。你知道他和他的朋友们都……很自由自在,平时也会去赌场或者小酒馆那些地方找乐子,自然而然地就知道了不少隐蔽的小道消息。”
霍克利抿了抿唇,莫名产生了一种不甘的好胜心。
“原来是道森先生的功劳。看来,不务正业的生活偶尔也会带来些意想不到的好处。不过,道森先生为什么会那样了解一个贩卖假证的家伙,是因为他和那个罗伯特亲自交易过吗?”
裴湘:……这位先生的等级观念怎么这样顽固?
“我相信杰克。”裴湘简单而坚定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然后趁着卡尔·霍克利再次开口针对她的朋友之前,语速飞快地问道,“霍克利先生,你想问的第二个问题是什么?”
霍克利愣了一下,对,还有第二个问题,他险些忘了。
“第二个问题……”霍克利露出了一个有些严肃的表情,“戴维斯小姐,从你刚刚的那段话里,我听出了你对罗伯特在赌场上屡屡获胜这件事存有不同的看法,你似乎并不认同‘幸运布朗’这个称呼?”
裴湘微微颔首,而后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分析道:
“我并不怎么相信所谓的幸运,相反,我相信经验、技巧和知识。因此,我更倾向于认为,罗伯特·布朗在赌场上的‘好运’应该归功于他那双擅长伪装、擅长造假的手。我想,拥有一双异常灵活的手是十分有利于在赌博中作弊的。”
霍克利真心承认,他非常赞同裴湘的猜测,但让他表情严肃的原因可不是这个。
他现在只想搞清楚一件事,就是,谁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常识”教给眼前这个失忆姑娘的,是不是那个油嘴滑舌的落魄小白脸杰克·道森?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到底说了多少话?

车停了,可霍克利的疑惑并没有得到解答。
他沉默地看着刚刚还目光游移的少女瞬间展现笑颜,而后步履轻快地走进了丹宁男爵府,只留给他一个透露着十足欢快劲儿的纤细婀娜背影。
——他不喜欢她这样维护那个杰克·道森!
——她该知道的,那个穷小子除了脸和花言巧语外,根本帮不了多少忙。
——而我则不一样……
这天之后,一直到洛塔罗斯夫人府上举办晚宴那一日,关于布朗兄妹的调查一直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然而丹宁男爵并没有事事向女儿告知的习惯,哪怕裴湘是这件事的受害人并且提供了调查的方向,也不足以让这位习惯了说一不二的大家长突然改变固有的传统观念和行事风格。
于是,最近“特别善解人意”的霍克利先生就成为了裴湘的主要消息源。
当然,对于裴湘对卡尔·霍克利的正面评价和真心称赞,妹妹凯瑟琳和露丝·凯伯特小姐都有着完全不同的见解。
她们一致认为失忆后的裴湘过于单纯,又因为得到过霍克利的救助便难免偏心,以至于忽略了那位黑发先生彬彬有礼表象后的高傲冷漠。
凯瑟琳说,其实布坎南先生才更好相处一些,因为他始终表里如一。
露丝说,她不想过于苛刻地评价一位帮助过裴湘的男士,但她确实不喜欢卡尔·霍克利身上的功利与虚伪。
但对于裴湘来说,在霍克利先生没有把功利和虚伪那一套用在她身上之前,她都会把他当成很好的朋友看待的。他也许对许多人都不太真诚,但目前为止,他对她已经足够友善了。
这天的晚宴后,裴湘陪着洛塔罗斯夫人说了一会儿话,又听露丝回忆了几件她们上学时的趣事,之后就找了个不太显眼的位置单独坐了下来,一边放松心神一边琢磨着晚餐前看到的勒杰带给她的资料。
得知在过去的一个多月里,布朗兄妹依然按照之前的生活步调安稳过日子,裴湘就感到有些不解。
她想,从目前调查到的情况来判断,布朗兄妹并不是多么不谨慎或者乐观无忧的那种人。那么,在得知了安妮·戴维斯小姐落水被救后,他们为什么看上去一点儿也没有逃离伦敦并换个地方继续生活的打算?
即使自己受伤失忆了,暂时想不起落水的原因和经过,可是失忆这种事一向不太靠谱,谁知道哪天就忽然记起来了呢?到时候有了戴维斯小姐的亲口指证,警察绝对会立即逮捕他们兄妹的。
“所以,他们为什么要在这种随时被逮捕、被指控谋杀一位贵族小姐的危险情形下,还像以往那样生活呢?有了罗伯特·布朗制作假证的手艺,他们很容易换个地方开始新生活的。是侥幸?还是有所依仗?”
裴湘又认真回忆了一下资料中对布朗兄妹过去经历的记录,默默在“侥幸乐观”这个选项上画了个叉。那对兄妹可不是傻白甜。
紧接着,她又把“有所依仗”这个选项划为待定,告诉自己暂时不去考虑。因为如果顺着这个思路考虑事情的话,那可能性就太多了,以她目前掌握的信息量来看,还不足以分析透彻。
况且,她始终不太认同丹宁男爵他们猜测的理由——来自家族敌对势力的报复。说一句听上去有些凉薄的实话,安妮·戴维斯死了,真能对丹宁男爵和戴维斯家族造成巨大打击吗?
既然如此,那就从简单基本的入手。
裴湘抿了一口杯中饮料,换了个角度思考布朗兄妹依旧留在伦敦的原因。
“如果……不是他们不想走,而是不能离开呢?不仅如此,还要做出若无其事的假象……”裴湘凝眉沉思,暗自琢磨每个阻拦布朗兄妹离开伦敦的理由,“如果当真存在这么一个理由,那么,这个理由和他们设计我落水这件事,有没有因果关系呢?如果有,哪个是因,哪个是果?”
顺着这个思路,裴湘下意识地联想起了罗伯特·布朗的那些“特长爱好”:赌博作弊、制造假证假票据和伪装躲藏。
听上去,似乎都是容易受人胁迫的技能……
如果他们被哪方势力威胁了……嗯,那个势力威胁他们伤害一个男爵的女儿,然后又在任务失败后,把他们兄妹这两个明晃晃的“证据”强留在伦敦?还不打扰或者限制他们的正常生活与交际?
唔,这好像说不通,还不如直接灭口呢。
等等,如果反过来呢?
假设布朗兄妹先是被谁威胁了,而后为了自救,他们会做些什么呢?
首先,他们用来自救的“工具”要便于获得……
“这个‘工具’,是不是就是我?因为布坎南的关系,艾拉兄妹具有欺骗我的便利条件。但是,伤害一个贵族未婚小姐,他们能得到什么呢?”
想到这里,裴湘无声轻叹,暗道要是能亲自见见布朗兄妹就好了,尤其是艾拉·布朗,会不会她才是兄妹中的“头脑”?
就在裴湘沉思之时,霍克利走了过来,并在她的身侧站定。
“戴维斯小姐在思索什么,这样入神?”
被打断思路的裴湘微微侧身,抬眸和单手扶着椅背的黑发先生打了声招呼,而后简单地复述了一遍自己的想法与考量。
“比起他们拥有强大依仗这个理由,我更倾向于布朗兄妹是迫不得已留在伦敦的。另外,除了以上那些比较有逻辑的缘由,还有一个可能性……我认为也不能忽略。”
“是什么?”霍克利觉得身旁这姑娘有一双过于招惹人的多情眼睛,尤其是当她侃侃而谈的时候,这双眼睛显得尤为动人,比他见过的品质最好价值最昂贵的猫眼石还要明亮灵动。
裴湘弯了弯唇,轻声解释到:
“就是艾拉·布朗疯狂地爱上了布坎南先生。她舍不得离开他,宁愿冒着随时被逮捕的风险,也要待在他身旁,说不定她还想跟他回美国去呢。唔,如果这个理由成立的话,那就能解释通她为什么要推我落水了,完全是因为嫉妒和独占欲。”
霍克利:……
裴湘被霍克利先生瞬间流露出的惊愕无语表情逗笑了。
回过神的年轻商人颇为无奈地瞧着眉眼弯弯的裴湘,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试探着问道:“在开玩笑?”
“不,绝对不是玩笑。”眉目间还残留着愉悦笑意的裴湘摇了摇头,认真解释道,“霍克利先生,你得承认,自古以来,浓烈澎湃的爱意,往往会激发人类做出很多不可思议的行为。”
“自古以来……”霍克利瞧着一副博学派头的裴湘,并没有忘记这姑娘只有一个多月的记忆,忽然就生出了几分打趣的心思,“嗯,恕我冒昧,戴维斯小姐,请问你这两天读了哪些书,导致你得出了这样发人深省的结论?”
裴湘眨了眨眼,老老实实回答道:“莎士比亚,英国人必读。”
“具体读到哪里了呢?”
“我刚刚仔细品味过罗密欧和朱丽叶的爱情悲剧。”
“所以……你认为那个艾拉·布朗对布坎南先生怀有朱丽叶对罗密欧那般的浓烈爱情?”霍克利有些忍俊不禁。
裴湘听出了卡尔·霍克利语气中的调侃和不以为然,不满地哼了哼。
她十分严肃地指出了一个不容辩驳的事实,就是爱情这东西确实是一个不稳定的、不可预估的因素,不论在现实中还是在故事里,都是不容忽视的。
霍克利见自己把裴湘惹不高兴了,立刻改变态度。
他诚恳地声明,自己非常赞同爱情是不稳定因素的观点,只是不相信艾拉·布朗那样的女人会对布坎南怀有这种珍贵而热烈的感情。
“我也不太相信,可还是不能完全排除这个理由,对不对?”
裴湘见霍克利这么容易“妥协”,心中忽而一动,想起了某个早就在她脑海中徘徊的想法。
“霍克利先生,我想见一见艾拉·布朗。”
“那种女人……”
“可以吗,霍克利先生?”
卡尔·霍克利陪着裴湘穿过警局那长长的灯光昏暗的走廊时,依旧搞不明白昨晚的自己为什么会一时心软,从而没有果断又坚定地拒绝她的请求。
是她请求他的时候眼中的期盼太过明显,还是她后来找的那些必须见艾拉一面的理由太过充分?
“如果我能和艾拉谈谈,不,只要我出现在她面前,就能试探出她对布坎南先生怀有什么样的感情了。”
“我的记忆一直没有恢复的迹象,也许是缺少了一些必要的刺激。假设艾拉·布朗真的伤害过我,那我再次见到她之后,说不定会想起些什么。”
“霍克利先生,我只能找你帮忙了,父亲他肯定不乐意让我去看守嫌疑犯的地方的。可是,这件事对我真的很重要。”
“可以吗,霍克利先生?”
“唉,我真的希望能够和艾拉·布朗见一面。”
霍克利并没有弄明白自己是被以上哪条理由说服的。
此时没有弄明白,昨晚答应的时候更是稀里糊涂。
他只记得她软声问他“可以吗?”;记得她轻声说,她只能找他帮忙了;记得她迫切说,她希望能够……
然后他就仿佛听到了海妖的歌声一般,没什么原则地答应了安排一位贵族小姐和一位开妓院当情妇的嫌疑犯单独见面谈话,还瞒着这位贵族小姐的父亲。
于是,在见到艾拉·布朗之前,霍克利反悔了。
“戴维斯小姐,无论如何,你和艾拉·布朗谈话的时候,我必须在场。”
“你可以等在门外,不过是一步之遥。”
“一步之遥也可能发生很多意外。艾拉·布朗是个狡猾狠辣的女人,你不会想知道她之前是怎么对待一些出身良好的姑娘的。所以,我绝对不会放任你和她单独相处的。”
“可是……”
“我坚持,戴维斯小姐。”
“……好吧,既然你坚持。”
走进谈话室,裴湘见到了一个有些憔悴的女人,发丝微乱,面色苍白,身上的衣服也很单薄。
显然,被当做嫌疑犯看押的日子里,艾拉·布朗的日子并不好过。可让裴湘感到的惊讶的是,这个女人的身上并没有那种狼狈的落魄感。她的眼窝很深,颧骨有些突出,嘴唇丰满厚实,并不是那种传统类型的美人,但却很有吸引力,特别是当她笑起来的时候——哪怕是冷冷的嘲笑。
作为被嘲笑的对象,裴湘毫不犹豫地回赠了一个甜美天真的温柔宽容微笑,如同一个不谙世事的幸福善良小姑娘。
果然,这个蕴含着淡淡的同情怜悯意味的单纯笑容立刻激起了艾拉·布朗眼底的怒火,虽然她很快又冷静了下来,但是眼神却更加冰冷。
见此,裴湘心情舒畅地扬了扬眉,心说生气就对啦,你嘲笑我,我就先气气你,然后咱们再慢慢算总账!

在和艾拉·布朗暗中较劲儿的同时,裴湘也时刻注意着自己的记忆有没有恢复的征兆。
然而可惜的是,直到她在艾拉·布朗的对面坐好,又和对方简单交流了几句,她的记忆也没有丝毫被触动的感觉,更没有昨晚忽然听闻罗伯特·布朗擅长伪装时那种呼之欲出的熟悉感。
暗自遗憾后,裴湘有些心虚地瞄了一眼站在门口位置的霍克利。她想,这位先生之所以能答应让她来见艾拉,大概就是被恢复记忆这个非常正当的理由说服的。
现在,她已经确定艾拉不是自己找回记忆的“钥匙”了,可却不能让霍克利先生瞧出来。要不然,他肯定会提前终止今天的这场见面的。
飞快收回可能泄露秘密的眼神,裴湘认真打量神色十分镇定的金发艾拉,准备开始上演今天的重头戏。
渐渐地,她脸上的那种温柔纯真笑容变得越来越勉强,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恐惧和厌恨,但更多的,则是迷茫。
“艾拉·布朗,你为什么要伤害我呢?”
这句话呢喃出口之后,裴湘先是一怔,仿佛没有想到自己会直接问出心底最真实的疑惑。随后,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收敛起了眉目间的所有复杂情绪,只留下释然和某种高高在上的宽恕。
这个表情……很微妙也很复杂。
来之前,裴湘在露丝的帮助下练习了好一会儿。
根据露丝这位曾经在学校剧社担任过副社长的文艺爱好者评价,裴湘非常具有表演天赋,只要经过一些简单的训练,她就能用一双眼睛把许多复杂难言的心情表达得十分充分。
为此,露丝对裴湘当年没有参加学校剧社表演感到十分遗憾。
裴湘也觉得自己其实挺喜欢这些真真假假的表达方式的。
看,当她成功展示出这一技巧后,对面那个心性坚韧并已经挨过多次审问的艾拉·布朗,终于出现了明显的情绪波动。
这个女人,尤其讨厌被人施舍某种怜悯与同情,那比咒骂她或者呵斥她还令她难以忍受。
裴湘想,只要挑动了艾拉·布朗的负and面情绪,哪怕只是一些轻微的起伏波动,也是有好处的,总比让她一直保持着冷静理智强。
果然,不等裴湘再多说什么,之前还有些爱答不理的艾拉收起了冷淡寡言的态度,主动反驳了好几句。
“你在说什么,戴维斯小姐?我说过很多次了,我没想到会让你落水,那是意外,只是意外!是你不能接受我和布坎南先生之间的亲密关系,情绪激动之下才失足落水的。你们,呵,已经问过我很多次了,我就是这个解释。”
“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那样做呢?”
裴湘根本不理会艾拉阴阳怪气的解释,而是以一种异常笃定的态度坚持追问对面的嫌疑犯,为什么要伤害她?
同时,她悲悯地注视着艾拉,仿佛上帝在注视迷途的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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