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督察带着组员迈入冰室,立刻受到街坊们广泛关注。
梁督察看了眼站在收银台前查看账目的苏念星, 见她没有看自己, 有些失落, 冲其他人点点头。
安叔看到他的眉眼官司, 与明叔打了个信号,一脸八卦问, “你和大师是不是在拍拖啊?最近你怎么天天过来?你这都上工了, 还来啊?”
之前他受了伤, 不在家休养,天天跑冰室蹭座位,现在都上班了, 还是不落下。这多少不对劲了吧?
梁督察冲大家笑道,“对。我和阿星拍拖了。这顿我请,你们只管点餐。”
安叔拍着巴掌夸张大叫,“到底是船王外孙就是大气!大家多多的吃。不能给梁sir省钱啊。”
其他街坊立刻跟着表态, 夸他们是“天作之合”、“郎才女貌”。
大林几个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 怎么也没想到才一个月不到,两人就拍拖了。这速度也太快了。大林羡慕得不行, 很想向梁sir请教追靓女的技巧。
梁督察却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笑闹后, 他拿着本子一本正经道,“现在是办公期间。请大家配合我们警察工作。”
明叔拍着他肩膀, “你和大师拍拖,也就是自己人, 你只管问。只要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其他街坊也都跟着点头,“对!你们是来查聪嫂杀夫案吧?我们当时都在现场,看得一清二楚。”
这么多目击证人,梁督察放了心,示意几位组员分开给这些人录口供。
明叔当时离得最近,他看得要比其他人更清楚,他给梁督察讲述今早发生的事。
大概是早上八点钟,当时聪嫂送完儿子上学,经过百德新街,看到发财聪搂着靓妹从酒店出来。聪嫂一看到他就疯了似地冲过去,问他要钱给儿子交补习班。街坊们这才知道发财聪自打中了大奖后,连家都不回,儿子也不管。
发财聪不肯给钱,聪嫂跟他争执起来,两人就扭打在一起,街坊们也不敢上手,怕他讹人,但是我们都在边上劝他们别打了。
谁知聪嫂可能是怒气上涌,一拳打倒了发财聪,他倒地不起,吐了许多血,然后就咽气了。
“梁sir,我们都是目击证人,我敢保证没有人碰发财聪。”明叔举手发誓。
其他人也都跟着一块响应,“我们都看到了,没有人碰发财聪。他那么没良心的人,谁知道他会不会倒打一耙,我们可不敢招惹他。”
刚开始还是陈诉事实,后面就有人发表自己的见解。
“他呀,迷了心窍啦!以前见到我们都客客气气,现在却是爱搭不理,还叫我们老家伙!”阿甘伯想起发财聪那气势凌人的样子就生气,脸上的皱纹一抖一抖的。
“你说钱真的能迷人心智吗?以前发财聪虽说也荒唐,但是跟街坊们客客气气,谁能想到他居然是这种人,盛气凌人,狗眼看人低。不就是一千万嘛。我也不差他多少。你看我飘了吗?”安叔拥有百德新街好几家铺面,他的底气很足。
梁督察笑着夸赞安叔几句,又问他有没有见过聪嫂买药?
“买药?”安叔被他问懵了,仔细想了会儿摇头,“最近没见过。她没生病买什么药啊。”
梁督察笑笑,“我就是随口问问。”
录完口供,梁督察等人出了冰室,又去别的地方录口供。
明叔见几位警察走进药店,有些糊涂了,“我们就是目击证人,他为什么还要去药店?”
“谁知道呢。”安叔稀里糊涂。
晚上,苏念星去警署送晚餐,重案A组还在紧锣密鼓审案。
苏念星到梁督察办公室,将他那份盒饭递给他,“先吃饭吧。肚子没食,身体也吃不消。”
梁督察接过盒饭,看着里面不仅有他点的卤肉饭,还有煎蛋和青菜。
苏念星将保温盒递过来,“还有黑鱼汤。这可是我们员工餐,份量不多。没给他们带,你一个人全喝了吧?”
梁督察接过来,眯了眯眼,“嗯,不错。这黑鱼好鲜,肉质滑嫩,一定是活鱼。”
“那当然。我亲自去菜场挑的。”苏念星问他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不等梁督察回答,她迫不及待问道,“你们应该没有证据证明聪嫂是故意谋杀吧?当时许多人都能证明她是情绪激动,一时错手才将人推倒。”她有些无语,“这个发财聪身体也太差了吧?推一下摔一跤就死了。”
梁督察摇头,“不是。他不是摔死的,是中毒而亡。”
明天报纸就登出来了,这事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苏念星惊讶张大嘴巴,居然是中毒,怪不得推一下就死了。
她拍了下桌子,“那就证明不是聪嫂杀的呀。她之前压根没见过发财聪。发财聪发达之后就不沾家,她想给他下毒也没机会啊。”
话虽如此,但是梁督察有些忧愁,“但是凶手会是谁呢?”
苏念星摸摸下巴,“中毒肯定是提前下毒。怪不得你们要调查发财聪出事前的行踪呢?”
梁督察叹气,“查是查了,但是嫌疑人不是她。昨晚跟他鬼混的靓女还等着发财聪离婚娶她,现在杀人,对她可没好处。”
苏念星懂了,动机不存在。
她很快想到一个人,“我之前听发财聪说过,他中奖是因为抄了四眼仔算出来的号码,有没有可能是四眼仔?”
梁督察眼睛一亮,“果真?之前怎么没人提过?”
“你没告诉他们,发财聪是中毒身亡啊。许多街坊都是亲眼所见,以为发财聪是聪嫂推了一下摔死的。他们没想到四眼仔。”苏念星摊了摊手。
梁督察点点头,“我知道了。”
他匆匆吃完饭,“你先回去吧。我今晚可能要加班。”
苏念星点点头,手握到门把又折回来,“明早你不用给我做饭了,多睡一会儿吧?”
梁督察却摇了摇头,“那怎么行。早上见到你,我一整天的心情都会很好,对查案更有益处。”
苏念星被他逗笑,倾着上半身,绕过大半张桌子在他侧脸吻了一下,鼻尖蹭了蹭他鼻尖低语,“这么说我成了灵丹妙药?”
说完,她转身离开,梁督察被她热气熏得面红耳赤,一直蔓延到脖子根。
苏念星打开门出来,就见传来一阵骚动,个个装模作样整理东西,一看就有问题。
苏念星走到大林身边,将他手里的报纸调个头,“你拿反了!”
大林尴尬得直挠头。
关淑慧夺过他手里的报纸砸了他一下,“笨死了!”
她偷偷看了眼里面,梁sir整张脸红透,正在扶案写东西,一点看不出他会说出那样肉麻的情话。
“我相信梁sir会追女仔了。他只是对着我们严肃,对神算就是另一副面孔。”
大林小声嘀咕,“梁sir家庭地位不高啊?居然是他做早饭。”
关淑慧白了他一眼,“梁sir一直都是自己做饭的呀。”
“那他娶老婆干什么?”大林不解。
“你娶老婆就是为了当保姆?真下作!”关淑慧瞪了他一眼,扭头去忙活了。
大林见她生气,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刚要解释几句,就见梁督察从里面走出来,他脸上的红晕已经褪去,表情又是往常的严肃,“刚刚阿星提供一条有用线索。发财聪有个朋友叫四眼仔,发财聪中奖号码就是他提供的。这人有很大作案动机。”
张正博立刻拍着桌子,“我现在就去查他!”
重案组在忙着查案,苏念星也没闲着,趁着天气好,她带着大刀到庙街摆摊。
今天来得很凑巧,刚坐下就有一位靓女让她算卦,说出来的话也是鬼气森森,“大师,你说这世上有没有鬼上身?”
苏念星听着稀里糊涂的,“怎么了?你见过有谁被鬼上身了?”
靓女叫阿晴,是一名商场销售员,她有个同屋舍友大概三十多岁,“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她妈妈被个男人杀死,她不仅不为妈妈讨回公道,向法官申请严惩凶手,反而向法官求情。最后只判了十年就出狱了。更可气的是那个男人出狱了,她居然还给那个男人找工作,还要跟他同居,你说她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苏念星也是惊得好半天没回神,居然有这种人,“我帮你算一卦吧?你是想要急卦还是慢卦?”
得知两种卦价钱差别甚大,阿晴立刻选择慢卦,她就是好奇,觉得舍友被鬼上身,怎么可能会花这么多钱长急卦。
苏念星扔了六爻金钱卦,卦象很糟糕,“她有没有鬼上身,我就不太清楚了,但是她可能会遭遇不测。”
阿晴拍着桌子,“那是个杀人犯啊。是那么好相与的嘛。不行!我要去劝劝她。”
说完风风火火跑了,苏念星拦都拦不住。
一直站在她身侧像个木头桩子的大刀终于开口,“你不劝劝她吗?”
苏念星摇头,“我看她面相没什么问题,应该不会出事。再说我拦得住嘛。”
她侧头看向大刀,“你当初为什么杀人啊?杀的是谁啊?不会是你老婆的前夫吧?”
她一直想问大刀,就是一直找不到机会开口。
大刀迟疑好半天才回答,“我认识林翠翠的时候,是个古惑仔,帮人收保护费。林翠翠经常在街上摆摊,我这样的人没有女人喜欢,但是林翠翠不怕我,每次都送东西给我吃,我很少收她的保护费。有一天她被她当时的老公家暴,我出手阻拦失手打死了她老公。有个长年被我收保护费的街坊指认我们之间有私情,说我是蓄意杀人,最后法官判了我十七年。”
苏念星叹了口气,“你们也算是苦尽甘来。”
接下来苏念星又接待了几对小情侣都是让她占卜姻缘的。这些年轻人没什么钱,自然不肯花大价钱算急卦,算的都是慢卦。
苏念星算完后,有吉有凶,将内容如实告之。但是很显然,陷入爱情旋涡的男女并没有将她的占卜内容放在心上。
骂了几句晦气后,又牵着手欢欢喜喜走了。
苏念星无语,花钱算卦就是想她夸他们一句“天作之和”吗?
翌日一早,梁督察没顾得上给她做早饭,因为他彻夜未归,跑去深水埗穷人区追凶去了,直到中午才将人抓住。
街坊们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纷纷炸开了锅,“为什么四眼仔会是凶手?”
“听说发财聪是中毒死的。那就不是聪嫂失手推死,她就没有嫌疑啦!”
“四眼仔肯定是嫉恨发财聪抢了他的发财机会。”
中午苏念星给警署送餐,梁督察等人还在审讯室审犯人。
关淑慧过来签单子,告诉她,“梁sir还在忙呢,今天估计没法跟你一块用餐了。”
“真是四眼仔干的?”苏念星闪着八卦眼。
关淑慧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其他人冲她点了点头,“有重大嫌疑。现在还在里面审。”
苏念星叹了口气,关淑慧给聪嫂办了释放手续。
苏念星见聪嫂瘦了一圈,精神疲惫,忍不住上前劝她想开些。
聪嫂眼泪哗啦啦流个不停,她哽咽着问关淑慧,“到底是谁杀的?抓到凶手了吗?”
关淑慧表示案件还在侦查当中,让她回去等消息,“案件查完会通知你过来领尸体。”
聪嫂点点头。就在这时,有个阿婆带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跑过来。
小男孩像炮弹似地冲到聪嫂身上,直接将她撞得往后仰,苏念星在她旁边,下意识伸手抓她,由于对方身体太过沉重,她手上又戴着蕾丝手套,对方这一抓,只抓住了她的手套,手滑了出去。
“哎!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快!”阿婆见女儿被撞个倒仰唬了一跳,这要是后脑勺着地,止不定摔出大问题。
小男孩担忧地看着母亲,“妈妈,你没事吧?”
聪嫂搂着小男孩,“我没事!”
她安抚完儿子,将蕾丝手套递给苏念星。
苏念星接过手套正打算戴上,聪嫂却歉意地握着她的手,“真的很抱歉!”
双手相贴时,苏念星看到三分钟画面:聪嫂与四眼仔并肩坐在一起,聪嫂神色悲凄向他哭诉丈夫的残暴,生性腼腆害羞的四眼仔笨拙地安慰聪嫂,说到激动处他咬牙切齿发狠,“我一定帮你除掉他。”
画面很快终止,苏念星不可置信看着聪嫂,竟是她指挥四眼仔杀人?
她侧头看向审问室,向关淑慧问道,“四眼仔招供了吗?”
关淑慧一愣,刚刚她不是说了吗?正在审啊。
聪嫂搂着儿子刚准备离开,听到这话,身体僵了一瞬,扭头看向关淑慧,“四眼仔?你们抓的人是四眼仔?”
关淑慧总觉得她的态度有点怪怪地,点点头,“是啊。他有重大作案嫌疑。”
“不会的。”聪嫂搂着儿子,“他不会杀我老公。”
“发财聪的中奖号码是四眼仔算出来的。”关淑慧反问她,“你觉得四眼仔会不会对发财聪恨之入骨?”
聪嫂被她问住。
阿婆见女儿脸色苍白,提醒她快点回家,“我给你炖了汤,回去喝两碗压压惊。管他是谁杀的呢?只要不是你,怎么都好。”
聪嫂回头看了眼审讯室,最终还是离开了警署。
等她走后,关淑慧总觉得聪嫂的态度怪怪地,她拧紧眉头,眼里闪过一丝怀疑。
苏念星提醒她,“你觉得聪嫂有没有可能和四眼仔狼狈为奸?两人合谋杀死发财聪?”
关淑慧有女人的直觉,但是直觉不能作为判案依据,经苏念星一提醒,她总算反应过来哪里有问题了,“我们会顺着这个方向查的。”
转眼早餐时,梁督察告诉她案子已经查清了。
“凶手是谁?”苏念星眼巴巴盯着他,“你们应该要开发布会,不算泄密吧?”
梁督察颔首,“对。凶手就是四眼仔。”
“聪嫂呢?”苏念星追问。
“虽然四眼仔指认聪嫂撺掇他杀夫,但是没有证据。”梁督察给她夹了一块子菜,“她有个七八岁的儿子,那些陪审员都是有家庭的人,就算为了孩子,也会给她同情分,更何况我们拿不出聪嫂涉案证据,只靠四眼仔的口供可没用。”
四眼仔被抓后,被大林和张正博连夜熬鹰审讯,很快撑不住全都招了。他们按照四眼仔找到地下诊所,老板也能证实四眼仔就是从他们这儿拿的药。但是聪嫂涉案证据,他们就找不到了。
四眼仔当时没有录音,也没有人证,邻居只知道聪嫂去过四眼仔家里,至于他们说了什么,她就一无所知了。这不能作为呈堂证供。
苏念星真的很难想像聪嫂居然会有这么重的心机,她回想视频里的画面,两人姿态那么亲密,她又问,“聪嫂和四眼仔有没有奸情?”
梁督察摇头,“没有。不过四眼仔一直嫉妒发财聪,也想娶个老婆,但是他不懂得脚踏实地,只想着一夜暴富。好不容易算出个数字,还被他阴差阳错送给了发财聪。他能不恨对方吗?”
苏念星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他确实差了点运气。”
梁督察失笑,“就算他真的中了奖,也未必会幸福。你看发财聪就是最好的证明。虽然没钱,但是一家四口开开心心。天降横财后,以为能苦尽甘来,但是发财聪没有惜福,反倒死了。所以我们要学会知足。”
苏念星听他意有所指,“你怎么了?”
梁督察叹了口气,“我想跟你说,虽然我是船王外孙,但是我不太可能继承财产。如果我真的继承公司,也要承担相当责任,为公司谋福利。”
苏念星点点头,“我知道啊,你之前说过。”
“我打算带你回去见亲戚,你不必为了我讨好他们。只要保持最基本的礼节就行。”梁督察不想看她陷入财产争夺战。尤其她心思还那么单纯,真的斗不过那些人。
许多人以为商战都是高大上,斗志斗勇,其实不然,真实的商战血腥又残忍。谋财害命从来都不仅仅是个命案,很有可能是为了更大的利益。他不希望她沾这些。
苏念星颔首,“你放心,我跟你阿公见朋友也只是为了我自己的生意。不是为了争夺公司,你不会连这也要拦着吧?”
“当然不会。”梁督察笑起来,“等你攒够钱,我们就去内地投资。”
“好。”
“为什么这个彩灯还没有撤下去?”苏念星指着外面十几条彩灯, 回头看着梁督察。
“这是我们在一起的见证,当然不能撤下去。”梁督察侧头看着她,握住她的手, “你不想天天看到它吗?”
苏念星笑笑, “夜晚看到彩灯还是很美的。这是36层, 你是怎么把彩灯弄到对面的?”
现在的无人机已经进入商用了吗?
梁督察笑道, “你玩过遥控飞机吗?我就是用遥控飞机,栓住细线一端, 细线另一端系着彩灯, 我遥控飞机到对面。将彩灯带过去。”
苏念星吃了一惊, 遥控飞机飞到对面可不容易,尤其两栋楼距离几十米远。万一掉下去可不得了。
梁督察见她看着楼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我安排人在下面盯着, 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苏念星松了口气,“还别说,夜晚从楼下看着这些彩灯还是很美的。”
也不知是梁督察给了启发,还是公寓管理员为了保持统一, 没两天在二楼安装了彩灯。
一向大方沉稳的梁督察罕见地小气起来, “抄袭我的创意。太可恶了!”
苏念星哈哈大笑, “没事啦。我晚上回家时抬头就能看到彩灯,也不错啊。”
梁督察揽着她肩膀, 让她坐下,给她按摩穴位, “还疼不疼?”
苏念星摇头说没事,“这次多亏了大刀, 要不然我真的会挨一刀。”
说来是她前几天在庙街帮一位情侣算姻缘,靓仔有重大疾病。靓女回去一查, 果然男朋友有祖传精神病,他哥哥年纪轻轻就得了精神分裂症。
靓女吓得跟男朋友分手。靓仔受不了刺激,拿刀过来砍她。大刀及时将他控制,但是苏念星站起来往外逃时,直接扭到脚踝,现在还青紫着呢。
苏念星摇头,“我没事啦,你帮我抹了红花油又按摩后,好多了。”
梁督察又给她揉了揉,“还是不能大意。”
苏念星见他这么紧张,站起来蹦两下,转个圈圈给他看,“我没事啦!你别这么紧张。”
梁督察见她神色自如,这才松了口气。
“你们警察是不是有擒拿术?要不然你教我一招?下次说不定我能保命。”苏念星岔开话题。她并不能时时刻刻带着大刀,尤其上厕所的时候。
梁督察想了想,“如果想练习擒拿术。对付男的有三招:踩脚、插眼、踢裆。对付女的也是三招:踩脚、薅头发、扯胸。”
苏念星见他一本正经,抽了抽嘴角,“这些算不算下三烂招数?”
梁督察颔首,“你手上没什么力道。教你再好的擒拿术也不如这些管用。关键时刻保命要紧,没人给你发奖杯,不需要讲武德。”
苏念星点头表示记下了。
这天苏念星去了庙街摆摊算卦,也不知是刚刚下过一场雨天气有点凉,还是今天她运气不好,摆了一个小时连个问卦的人都没有。苏念星等着急,跑去买了两碗鱼蛋面,跟大刀一人一碗。
“哇,这个鱼蛋面好吃。”
香江有许多地道美食,苏念星这个地道北方人都不怎么爱吃。但是这个鱼蛋面就是她的最爱,翠绿的青菜,炸得金黄的鱼蛋,再搭配白色面条,颜色清清爽爽,汤汁鲜美,闻一口就口齿生香。
大刀不怎么爱说话,但是他不能不响应老板,也跟着点头,“好吃。”
就在这时,有个靓女坐到摊前,“大师,我算一卦。”
苏念星立刻将吃到一半的鱼蛋面盖起来,递给大刀让他看好了。大刀也放下筷子,看老板给客人算卦。
苏念星擦了擦嘴问对方,“你想算什么?”
靓女挽了挽发丝,露出那张精致的容颜,“我想你帮我算算我什么时候能嫁入豪门?”
苏念星微怔,显些以为对方认出自己,她这身打扮,化了显老的妆容,她还能认出自己吗?
靓女见她不算卦,蹙眉提醒她,“算啊。”
苏念星松了口气,原来对方并没认出自己,她拿着六爻金钱卦,卦象却并不好。
她又测个字,这靓女喜欢攀高枝,贪财,浮躁,喜欢被男人追捧的感觉。后世俗称海王。
她仔细打量靓女的面相和手相,算了半天,“靓女,我建议你还是不要想着什么时候嫁入豪门?还是先保命要紧。我算出你近日可能会遭遇不测?”
靓女一听,心里一个咯噔,焦急问道,“那我该怎么化解呢?”
苏念星想了想,“你这次遭遇不测应该是与男人有关。我建议你别养太多鱼,只保留一个。免得对方误会你脚踩两条船,到最后受伤的还是你自己。”
靓女刚开始还以为有女人嫉妒她,没想到却是男人,“你觉得我会遭到男人报复?”
苏念星点头,“对!”
靓女忧心忡忡,不舍地抚摸腕上的手表,“可是我跟他们说清楚,这些东西肯定要还回去。我……”
苏念星叹了口气,“不该收的礼物不能收,尤其是穷人,他们送你这么贵的礼物以为你是她女朋友,你想想是礼物重要,还是你这个人重要?”
靓女定定打量她,最终像是下定了决心,“我明白了,大师。”
送走靓女,前些日子过来算卦的阿晴再次跑过来,坐到她对面,“大师,我舍友不见了。”
“你不是说她要搬到那男人家吗?可能两人同居了吧?”苏念星随口回答。
“不会的。”阿晴告诉苏念星,她之前急用钱,借了舍友三千港币,约定今天还她钱,但是舍友一直没出现。
“她搬去哪了?”苏念星忍不住也跟着好奇。
阿晴摇头说不知道,“我只知道在深水埗,具体哪栋大厦就不清楚了。”
她请苏念星帮忙算一卦,“我想知道她在哪儿?我最近眼皮总跳,感觉有坏事要发生。”
苏念星扔了六爻金钱卦,这卦象比刚刚那位靓女还糟糕。那靓女是遇到不测,但是性命无攸,这位却是死局。
偏偏阿晴跟舍友只是朋友关系,看面相、手相和测字都不管用。
她叹了口气,把卦象内容如实告之。
阿晴哆嗦着嘴唇,有些不敢相信,“你是说她死了?”
“卦象是这么说的。”苏念星不用金手指有点心虚,不敢打包票。
阿晴失魂落魄走了。
苏念星继续吃她的鱼蛋面,大刀忍不住担忧起来,“那个女人是被杀了吧?杀她妈妈的凶手把她也给杀了。”
苏念星叹气,“应该是吧?但是好像没有报纸报导出来。”
大刀回想这几天的报纸,确实没有刊登。
这话言犹在耳,翌日苏念星到冰室就看到这篇报导。
标题也很惊悚,“女儿原谅杀母凶手反被杀!”
阿珍看着这篇报导,忍不住嘀咕,“这女人脑袋进水了吧?居然原谅杀母仇人?还给这种人求情?生她还不如生叉烧!”
提起这事,街坊们也都跟着一块骂。
“就是啊!这什么女儿!太不孝了!”
梁督察从外面走进来,看到大家骂骂咧咧,有些好笑,“怎么了?”
阿珍看到他冲苏念星挤眼睛,“老板,你男朋友来了,快去甜蜜一下吧?”
苏念星不理会她的打趣,冲梁督察眨眨眼,“你怎么来了?”
“我来通知聪嫂领尸体,顺便过来定下午茶。”梁督察冲她笑笑,他见大伙没有凑过来问她,“聊什么呢?”
苏念星把报纸拿给他看,“这人的舍友找我算过两回卦,昨晚我替她算了,她已经死了。今天就刊登出尸体。你说凶手有没有可能是那个杀母凶手?”
梁督察接过报纸,这个案子他也有印象,之前上警校时看过。这个女人确实给男人求了情。
“有可能。”梁督察很快给出答复。
“杀人理由是什么呢?”苏念星想不通,“难不成他在牢里还没待够?还想进去待十年?”
这次可没人给他求情了,可能要把牢底坐穿。
梁督察之前研究这起案子,因为这个家属反人性行为让他觉得案子不简单,他后续查过,“这个女人生前给母亲买了保险,受益人是自己。”
苏念星微微睁大眼睛,“你的意思是说她跟凶手合谋杀人?”
梁督察颔首,“应该是!可惜当时这个凶手一力承担认下所有罪,我们又没有新的证据,所以只能以此结案。”
凶手已经坐了牢,而且也认了罪,案子已经盖棺定论,翻案几率不大。
苏念星懂了,跟发财聪的案子同样结果,她有理由猜测,“这个凶手之所以会杀女人可能是分脏不均。”
毕竟是坐了十几年的牢,出来后,肯定要分走一半保险金。但是这个女人肯吗?如果她有那么多钱就不会跟人合租了。
转眼,苏念星又到庙街摆摊,刚坐下来没多久,阿晴就过来了,她红肿着双眼,“大师,你算卦真准。她真的死了。”
苏念星还能说什么,只能劝她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再说了她不清白。”
阿晴忘了哭,睁大眼睛看着她,“啊?为什么不清白?”
苏念星把她舍友给母亲买保险的事说了,阿晴微微瞪大眼睛,“啊?可是她有保险金为什么还那么穷。”
这……苏念星就不知道了,“可能是被她花掉了吧?”
阿晴擦擦眼泪,有些接受无能。
又过两日,凶手被抓了。对杀害一事,对方供认不讳。提及杀人原因,他倒也很坦然,原以为出来后他能有一大笔赔偿金。可是那个女人D博,把钱全输光了。
他白白坐了十几年牢,怎么可能原谅她!凶手迟迟要不到钱,愤而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