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星过来送餐,把自己曾经见过死者的事说了。
梁督察微微一惊,坐直身体,“你见过她?在哪?”
“中环。她当时跟那大厦的老板春风一度。”苏念星把自己那天遇到的情况说了,“有个妓1女应该是死了,但是尸体一直找不到。大厦闹鬼,我去做法事,刚好碰到她。”
她三言两语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梁督察变了脸色,“连环凶杀案?”
他立刻让大林去中环警署查探Apple被杀案。问问他们有没有线索。
又让张正博去找CoCo的母亲,问问她认不认得Apple,有没有听她女儿提起过Apple。
张正博点头应是。
到了下午,苏念星在冰室给客人算卦,好些日子没见的傻强来找她,“彪哥想让你明天去钵兰街帮忙做场法事。”
钵兰街是彪哥地盘,夜总会是他来钱最多的渠道。
苏念星没有拒绝,点头答应,“我会的。”
见傻强额头有伤,苏念星好奇,“你跟人打架了?”
傻强摸摸额头,大咧咧道,“彪哥查到谁想绑架他的人了,带我们去打架,受了点伤。这些人明着打不过我们,估计想恶心我们,把个死尸扔在我们钵兰街。”
苏念星挑眉,“那个妓1女不是你们夜总会的?”
傻强摇头,“当然不是。我们夜总会的小姐都要签合同,不允许在外面接私活。要是谁都能上,万一让客人染病,会影响生意。”
苏念星扭头把这事告诉了梁督察。
梁督察也告诉她这个案子很有可能是连环凶杀案,“跟帮派斗殴没有关系。中环也是东兴地盘,而且Apple至今尸首没有找到,各大媒体也没有爆出来,不会影响东兴夜总会的生意。应该不是东兴仇家干的。”
苏念星听着他的分析挺有道理,不过她有些担心,“这些可以告诉我吗?”
“明天报纸就刊登出来了。东兴的人也会知道。你去给他们做法事的时候也可以透露给他们听,这样他们就知道你跟警察有关系。下次有事就不会再找你。”梁督察显然很有分寸,不会将案件随意泄露。这些都在允许范围内,并不涉及案件隐私。
苏念星微微一怔,他居然是这个意思?她的心就好像被温水泡过般温暖,“多谢你!”
下午, 苏念星去钵兰街作法事,把梁督察昨天告诉她的事情转给彪哥听。
彪哥神色有些凝重,并没有说什么, 只让她帮忙做法事。
苏念星点头, 法事做得很顺利, 因为CoCo的死跟夜总会没关系, 所以她没有给这些人算命。
完事之后,她打算离开, 却意外撞见阿丽。
阿丽看到她, 羡慕得不行, “没想到你还会算卦,真是小看你了。怪不得不肯出台呢?”
苏念星想说她不出台跟挣钱没关系,但是她说了阿丽也不会相信, 于是闭嘴不言。
阿丽见她不想搭理自己,于是问她,“你有没有寄钱回老家?”
苏念星眯了眯眼,“你把我的情况告诉我爸了?”
“告诉了啊。”阿丽理所当然道, “你真是没良心啊。赚那么多钱, 一分都不寄给家人。你爸整天在家骂你白眼狼呢。”
苏念星才不在意原身父亲怎么想, “我连自己都顾不了,我管他?他配嘛。”
阿丽见她这么无情, 一时有些心梗,岔开话题, “你找到妈妈了吗?”
苏念星摇头,她成名后, 不用特地打广告,那些记者把她的情况一五一十写在报纸上, 还有她的照片,但是她的妈妈并没有找过来。
阿丽嗤笑一声,“你妈在你六岁时就跑了。她又没见过你现在的样子,怎么可能认出你。”
这话倒是真的。女大十八遍,六岁与二十岁的容貌变化很大,原身记忆里有母亲的样子,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对方有没有变化,苏念星没有说什么,“到时候再说吧。”
阿丽劝她给父亲寄点钱,“怎么说他也把你养这么大,翅膀硬了,就不管不顾。你就不怕将来回去,他不认你?”
苏念星诧异看着她,“我为什么要回去!”
阿丽愣了愣,就像听到笑话一般,“你不回去,你还想一辈子待在香江?你有香江绿卡吗?”
苏念星笑了,“我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你把钱全部寄回去,你就能弄到绿卡了?”
阿丽早就打算好了,“我挣够钱,我就回老家嫁人结婚。谁要在这个地方待,全TM都是畜生。”
苏念星见她骂骂咧咧,猜到她的恩客可能不好,只叮嘱她要小心些,“最近有个变态狂喜欢杀□□。”
阿丽面皮紧了紧,搓了搓胳膊,“要不要这么恋态啊?白搞就够贱的,还杀女人?”接着就是一顿脏话输出,苏念星没想到她粤语讲得不怎么样,脏话倒是骂得那么熟。
与她闲聊几句,苏念星就告辞离开了。
回到冰室,大林过来买奶茶,看到苏念星回来,他神神秘秘告诉苏念星,“梁sir让我去中环调查,与Apple一起开房的男人与约CoCo一块出去的男人是同一人。”
“你们找到目击证人了?”苏念星有些惊讶。
大林颔首,“CoCo当天在谢斐道站街,那个男人约她开房,后来她就死在了钵兰街。”
苏念星挑眉,“谢斐道和钵兰街还有段距离呢?为什么凶手要跑到钵兰街扔尸?”
大林还在调查,“CoCo身中多刀,前面几刀不是致命伤,被她逃脱,但最后还是被逮到了。凶手很喜欢藏匿尸体。并不是故意扔在钵兰街。我们还从CoCo的体内找到凶手留下的精1液,但是DNA库找不到累犯。”
苏念星眉峰紧拧,凶手第一次作案居然就杀了这么多人,这是个变态杀人狂啊。现在还只是杀妓1女,后面会不会无差别攻击呢?
这桩案子仅仅过去三日。阿丽失踪了,傻强以为阿丽来找苏念星,但是她并没有见过阿丽,傻强请苏念星帮忙算阿丽的行踪。
阿丽在香江没有合法身份,她很少出钵兰街。
阿丽同屋的姐妹说她跟一个男人出去了,当晚没有回来。她当时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有告诉夜总会的经理。夜总会的小姐不能出去接私活,阿丽此举明摆着违规。阿丽被抓,她也会受连累。
苏念星没办法给阿丽算卦,这世上没有人会关心阿丽的下落,就是阿丽父母恐怕也只在意阿丽带回的钱,不可能将她放在心上。
苏念星将阿丽失踪的消息告诉梁督察。
电话里他的声音充满疲惫,“我们已经查出六位受害者了。都是妓1女。”
苏念星心里一个咯噔,六位死者,但是报纸登出来的只有CoCo,其他人连尸首都找不到。
她沉思良久道,“这些人中有没有谁被亲人放在心上?或许我能通过那人查到死者。”
梁督察表示他会走访调查,到时候会给她答复。
事实让她失望了,这些死去的妓1女都是被父母放弃,才会走上这条路。没有谁被真的爱过。这世上有那么多人,但是没有一个人将她们放在心上。无论是亲人,还是恩客。
她甚至给Apple的弟弟算过卦,但是孩子太小了,压根不知道死意味着什么,脑海想的只是生日时姐姐带他吃的大餐。
案件一度陷入停滞状态。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警队保密工作做得不错,媒体至今不知道这是一起连环凶杀案。要不然警队一定承受极大的压力。
直到这晚,苏念星见到一位师奶,她的面容说不出的憔悴,走路慢慢腾腾,一看就有病在身的样子。
阿喜见状,赶紧扶她进来,“师奶,你想算什么?”
师奶坐下后,拿出一张照片,“这是我女儿家慧。”
苏念星接过照片,家慧看起来有点眼熟,苏念星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但是她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师奶看着苏念星,“大师,我生了重病,之前住院,我女儿几乎每隔两天都会过来看我,但是两周她失踪了。我刚开始以为她工作忙,没顾得上我。但是这么时间没来,我就打电话到她的公司,说她一个月前就已经辞职了。”
街坊围过来,听了她的话,揣测起来,“有没有可能是治病花太多钱,你女儿压力太大,受不了,所以辞职搬家了?”
“现在孩子自主意识太强,许多人挣了钱就不管父母,很不孝。”
也有街坊安慰师奶,“也不一定,兴许是换份工作。或许用不了就会联系你的。”
师奶眼圈通红,“我去报过警,警察帮我查过,家慧没有入职记录。”她看着苏念星,“大师,你能不能帮我找到我女儿的下落。我这病不治也行,我就想在临死前见她一面。”
看样子她不相信女儿是换了工作,只以为是自己的病吓到女儿。
“家慧很乖巧的,她可能是太累了。我没关系,我活了这么多年已经够本了。”师奶强笑着,希冀看着苏念星。
苏念星颔首,“好。你伸手过来吧。我来给你算。”
她开始扔六爻金钱卦,卦相却不怎么好,她又测字,同样不怎么好,最后测手相,看到算卦内容,她神色颇有些凝重。不知该如何是好。
“大师?怎么样?算出来了吗?”师奶见苏念星不说话,有些急了。
苏念星问她,“你是在哪报的警?”
“将军澳警署。”师奶不明白苏念星的用意,但还是一五一十说了。
苏念星沉重叹息,“我今天算得太多,脑子太累了,算不出。”
师奶微微一愣,“那你什么时候能算出来?”
苏念星想了想,“一周后吧,你女儿失踪太复杂,我需要反复测算。”
师奶见她面色惨白,没再纠缠,点头记下了。
街坊们没有看到算卦内容,也不失望,见苏念星这么疲惫,有些担忧她身体,“是不是最近太累,身体吃不消啊?”
苏念星顺势点头,“我可能是太累了,晚上回去一定要好好歇息。”
送走街坊后,苏念星去警署找梁督察。约他在车库见面。
梁督察很快过来,将她带上吉普车,打量她脸色,“怎么了?是不是想起什么线索?”
苏念星愣了一下,才明白他以为她见阿丽时遗漏了细节,她摇了摇头,“不是阿丽,是另一个人。今天有位师奶找我算她女儿的下落,但是我算出她女儿被关在一栋屋子里。”
梁督察明白她的意思,“你把地址告诉我,我去找人!”
苏念星把地址说了一遍,梁督察微微一怔,“将军澳?这么远?”
“是啊。”苏念星见他为难,“是不是不合适?”
她知道香江这边查案分辖区。那位师奶已经在将军澳警署报了失踪,现在铜锣湾警署前去解救,有点越俎代庖,再说了梁督察拿不出家慧被关的证据。
苏念星绞尽脑汁想线索,奈何她只能看到家慧被关的地方。不知道家慧为何会被抓。
梁督察让她不用担心,“我救人的时候,借调将军澳两名警员。”
苏念星眼睛一亮,“还是你想得周到。”
警员亲自参与解救,也不算太无能。既完成警察的任务又没有得罪人,他果然比她深谙职场之道。
“多谢你。”梁督察诚挚道谢。
苏念星摇了摇头,“那我先走了。要是把人救出来,你告诉我一声。”
“好!”
回到冰室,苏念星一直心不在焉。
阿珍还以为她在自责没能给那位师奶算出女儿下落,于是宽慰她,“老板,就是再神的算命大师也不能百分百算出来。你已经很棒了!我看玄学综艺后面请的嘉宾,算卦本事都不如你。你现在的呼声越来越高。许多人称你为香江第一神算呢。”
苏念星哭笑不得,什么第一神算?她现在连个杀人凶手都算不出来。
一直到晚上23点,冰室都要打烊了,梁督察才姗姗来迟,“我原本想明天再告诉你。又怕你一直在等,所以特地绕道过来。”
苏念星松了口气,“家慧被救出来了?谁绑架的她?这么多天过去,是谁给她送的吃食?”
梁督察颔首,“救出来了,她被关了太长时间,状态不太对,也不开口说话,心理专家正在帮她做心理疏导。凶手是谁还没法判断,不过我们从家慧被关的地方采集到嫌疑犯的指纹,只要找到凶手就一定能将他治罪。”
苏念星总算松了口气。
时间不早了,她让梁督察快些回去,自己也回住处。
梁督察担心她一个人回去不安全,坚持送她回去。
“如果是连环凶杀案,而且三名死者还离得这么远,凶手有没有可能是自由职业者?”苏念星没话找话。在香江生活,没有钱万万不行。有份工作就是最基本的生活保障。
梁督察点点头,“你猜的也有可能。”
苏念星见他兴致不高,住了嘴,“你不方便泄漏案情吧?”
梁督察苦笑,“警队规矩。也是防止警员向媒体泄漏,到时候弄得市民人心惶惶。”
这事传出去确实会引起恐慌。苏念星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案子,福至心灵道,“也有可能是出租车司机。这种正当职业,不会引人注意。”
梁督察颔首,“也有可能。”
正说着话,大厦到了,苏念星与梁督察道了“晚安”就下了车。
这个晚上苏念星睡得并不安稳,她最近坐出租车的次数比较多,有时候是录节目,有时候是驱邪。
对了,家慧,她见过!
迷迷糊糊,苏念星醒了,也想起自己在哪里见过家慧。是那次从电视台出来等车的时候,家慧站在她前面,替一位孕妇据理力争。但是她怎么会出事呢?
第二天一大早,苏念星出去晨跑时,路过一个电话亭,给梁督察打了电话,“你知道家慧哪天被绑吗?”
电话那头的男人将案件交结给将军澳警署就没再过问,他让苏念星稍等片刻,随后回答苏念星的问题,“她一直不开口。警署还没有给家慧做笔录。不过法医给她做过检测,她被人侵犯过。”
苏念星愕然,随即把自己曾经见过家慧的事说了,“家慧母亲说过她已经两周没见过女儿,我算过时间,我最后一次见到家慧确实是两周前,很有可能是家慧最后一面。那个司机很有可疑。”
她捶了捶脑袋,“但是我不记得司机的长相了,也不记得他的车牌号。”
梁督察听到她自责,立刻出声安抚,“没关系,等心理专家平复好她的情绪,她肯定会开口的。”
苏念星听到他自信满满,总算松了口气,“妓1女被杀的案子,你们查得怎么样了?还是没线索吗?”
梁督察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我们这几天把铜锣湾娱乐场所都走了一遍,死的妓1女远不止六个。但是因为她们身份见不得光,所以没人报案。”
苏念星深吸一口气,有些沉重,“其实我可以帮你们算CoCo。她身中多刀,死前应该很痛苦,也许能算出凶手。”
梁督察却再次拒绝了她,“陈sir请来了犯罪心理专家,他已经给出侧写。如果连他也查不出,我再请你算一卦吧。”
苏念星答应了。
下午三点,梁督察出现在冰室,他面色有些凝重,“家慧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将军澳警察拿她没办法。我想请你给她算一卦。警察需要查出绑架她的真相,这样才能抓捕对方,给对方定罪。”
苏念星奇了,“她不想报仇吗?还是得了创伤后应激障碍症(PTSD)?”
梁督察点头,“心理专家说很有可能是PTSD。治疗过程并不顺利,她一直抵触心理专家。案件不等人,我们需要早点落实这桩案子。”
所以需要苏念星帮忙算卦,告诉他们,嫌疑人是谁,既然家慧得了PTSD,说明被绑架的这段时间,她一定承受极大的痛苦。她给家慧算卦一定能看到嫌疑人。她满口答应,“好。你安排吧。”
梁督察带苏念星去见了家慧,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他并没有告诉将军澳警员们她的真实身份。
苏念星化了妆,这些警察也没认出她就是风靡全香江的神算。
苏念星借着心理治疗的机会见到家慧。病床里只有他们三人。
梁督察站在门边,防止外面的人突然进来打扰他们。
家慧躺在病床上,双眼无神盯着地面,好似不会动的木偶。她手腕处和脖颈部有被绳索困住的痕迹,此时全部绑了纱布。
苏念星伸出触摸她手时,她身体瑟缩了下,看了苏念星一眼,又飞快垂下去躲开她视线,并不与她有任何情感交流。
苏念星在摸上对方手时,整个人已经被眼前的视频惊呆了。
她见过最血腥的场面是之前那个孕妇被杀,到处是鲜血,让她作呕。这次的场景比它有过之无不及。
昏暗的房间内,地板咯吱作响,头顶的吊灯晃着微小的弧度,一个女人斜躺在木板床上,她的双手双脚和脖子都被铁锁固定住,嘴里也被块抹布堵住,正呜呜咽咽冲着不远处倚靠在墙壁的女人呼救、挣扎。
女人双手紧紧捂住耳朵,痛苦地流泪。她不是别人正是家慧。
而躺在木床上的女人是一个苏念星根本不认识的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个男人进来,他朝着木床上的女人阴恻恻笑了一下,随后拉了床边一个绳索,悬在上空的刀落了下来,女人停止挣扎,家慧吓得疯狂大叫,眼泪糊了满脸,绝望地呼救着。
突然男人朝她踢了一脚,“收拾好!”
家慧机械地收拾床上的尸体,手一直在颤抖,喉咙在干呕,但是吐过之后,在男人不耐烦的催促下她又开始将尸体装进透明塑料袋,又装进行李箱。
再然后男人拉着行李箱离开,她开始打扫血迹,将木床冲刷到原来的样子。
一个,两个,三个……直到苏念星看到她认识的人,Apple和阿丽。
Apple已经死了,但是凶手并没有放弃切割尸体的打算。
苏念星看了三遍都没有听到埋尸地址,但是她终于看清男人的脸。她松开手,喉头涌起一股血腥,她捂住嘴,梁督察见此,先一步打开房门,她冲了出去。
苏念星跑到卫生间干呕一阵,好半天才缓过劲儿。走出卫生间,梁督察一直守在门边,见她出来,担忧上前,“怎么样?你没事吧?”
苏念星短促而痉挛地呼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看到不远处有几位警员正盯着她,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她示意他跟过来。
梁督察带她去了地下停车场。
苏念星闻到停车场的尾气,让她想起画面里的场景,胃部翻涌,又开始犯恶心,她抚了抚胸口,语气惊人,“那个绑架家慧的嫌疑人也是杀害多名妓1女的凶手。”
梁督察怎么也没想到两个不同案件居然还能并案。他丝毫不怀疑苏念星的算卦能力,但是……这有点匪夷所思。
苏念星把嫌疑人的长相说了,“我那天见过的司机好像就是这个长相。”顿了顿她又把嫌疑犯让家慧处理尸体的地方告诉了他,“我只能算出大概方位,那片有许多废弃工厂,具体在哪个工厂里需要你们自己找。”
梁督察颔首,“我会找这边的警署配合,一定会将嫌疑人关押地点找出来。”
他看了眼手表,打算先送苏念星回去。
苏念星却不想耽误他抓凶,“你还是先把人找到吧。万一他跑了,那我这一趟就白来了。”
梁督察颔首,“好。那你待在将军澳警署,等我搜查完,再带你回去。”
苏念星自然没有二话,她自己的小命还是很珍惜的,乖乖答应。
苏念星到了将军澳警署, 坐在重案组的休息区。
将军澳警署是西贡分区警署,警员不多,梁督察将她送过来这边, 又去西贡警署调警力。
这案子看似有进展, 但是他拿不出证据, 梁督察仿称有线人提供口供, 他要抓的杀人嫌疑犯就在这一带出没。
虽说是铜锣湾警署的案子,但是西贡警署有义务帮忙抓凶。
经过十分钟的沟通调查, 梁督察很快就调集到人手, 这边的警司将重案组仅剩下的人手都调给他了。梁督察也把铜锣湾的队伍叫过来, 只是他们离得远,要好几个小时才能赶过来。
苏念星看着街道外面一辆辆警车驶过,心里松了口气。这么多人一起出动, 肯定能抓到嫌疑人吧?
她闲着也是闲着,于是就看着将军澳的重案组成员审理案件。
这个组负责的是家慧被绑案,由于心理专家一直没能让家慧开口,组员们情绪有些暴躁。
警员A不满, “这些心理专家真的靠谱吗?做了这么久的工作受害人就是不开口, 我们还怎么找嫌疑人?”
警员B拍拍他肩膀, “别急。至少我们把受害人救出来了。”
警员A嗤笑一声,“要不是梁督察带我们去, 她被关到死,我们都不知道。他早上还问我案子查得怎么样了?我都没脸回答他的问题。”
自己治下的案子被别的警署查到, 他们很丢人的。偏偏受害人已经在他们手里,他们还查不到绑架犯。这就更丢脸了。
警员B心理也不是滋味, 他提议把受害者家属叫过来,“兴许见到亲人, 她会开口呢?”
警员A摇头,“不行。我说要叫家人,她攥住我的胳膊拼命摇头。我查过资料,她母亲生病住院,最好别告诉。要是加重她母亲的病情,她要是投诉我们,那就完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两位警员头都大了,唉声叹气。
两人闲着无聊,看到一直坐在边上看报纸的苏念星,好奇凑过来,“你跟梁督察什么关系?他查案子,为什么带你啊?”
这些警员也这么爱八卦,苏念星笑笑,“我是证人。”
警员A一听来了兴致,“梁督察在查妓1女被杀案,你是怎么确定嫌疑人跑到废弃工厂那儿的?”
苏念星挠头,“我不确定,我就是坐出租车的时候觉得他有可疑,所以我就告诉梁督察,他认为对方很有可能是凶手。”
警员B打量苏念星,“我怎么觉得你有点面熟啊?你是不是去医院探望过家慧?”
苏念星颔首,“是啊。梁督察带我过来指认嫌疑人,他想先看看家慧,我就跟过来了。”
警员B恍然,原来是这个缘故。他打量改头换面后的苏念星好几眼,要不是她长得不怎么靓,他都要以为这女人是梁督察的女友了。
警员A羡慕得不行,“他运气真好,居然碰到热心市民。我们可倒好,连嫌疑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警员B坐不住了,向督察申请再去绑架的小屋调查线索,兴许也能碰到热心市民呢。
苏念星一直等到晚上八点,天都黑了,重案组的组员去外面走访调查都回来了,顺道给她买了份盒饭。
说实话大锅饭的味道不怎么样,勉强可以填饱肚子,苏念星吃完饭没多久,梁督察带着队员们回来了,这次有两位警员受了伤。
那片废旧工厂太大,警员们必须分散寻找,有两个警员直接跟嫌疑人对上,发生缠斗,枪都被踢飞了,好在后来的警员赶到,拿枪威胁,最后将嫌疑人成功抓获。
除此之外,他们还找到了案发第一现场,法证也被叫过去采证。
梁督察借用将军澳这边的审讯室对嫌疑人突击审讯。
大林等人看到苏念星,并没有认出她,一屁股坐到凳子上,大口大口喝水。
“累死我了,找这么多天,终于抓到了。”
张正博跟这边的警员商量去哪边定餐,而后也坐到大林旁边。
张正博小声道,“幸亏梁sir得到线索抓到嫌疑人,要不然我真怕他被陈sir批评。”
大林赞叹,“还是梁督察厉害,我之前还以为他是为了将军澳的案子,没想到他是从这边找到了线索。”
张正博有些纳闷,“之前犯罪心理专家不是说嫌疑犯活动范围在中环、铜锣湾吗?他怎么会跑来西贡查线索?”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搞不清状况。
大林拍着桌子,“犯罪心理专家给的侧写出错了呗。”
张正博小声道,“也可能是死者不止那六个,我们当初只查了铜锣湾的夜总会,其他地方的夜总会并没有调查。侧写也是根据死者画像判断,自然也会出错。”
这话算是相当中肯了。
梁督察这边很快从审讯室出来,他拿到了嫌疑人的口供。
大林两人忙迎上去,“梁sir,他招了吗?”
梁督察看了一眼坐在等候区的苏念星,冲她点了点头,随即回答两位组员的问题,“招了。他总共杀害13位死者,绑架一位女性,正是家慧。”
将军澳重案组的警员听到这话,再也坐不住了,齐刷刷围过来,“什么?是他绑架家慧?”
“他怎么会绑架家慧呢?他不是杀人凶手吗?”
梁督察点头,“对,他既杀人,又绑架,家慧是他第一个绑的人,但是他并没有杀家慧。”
将军澳的重案组组员们面面相觑,他们查这么久,居然并案了。原以为梁督察是帮他们查案子,何着到最后他们还得把家慧的卷宗移交过去。他们白替他跑了一趟腿。这都什么事啊。
梁督察见他们表情有些微妙,猜到他们心理不平衡,诚恳道,“我之前也没想到会并案。”
他向将军澳警员们道谢,随后夸赞他们工作认真,以后有需要只管到铜锣湾找他,他一定义不容辞。
他这么会说话,其他警员自然不好对着他发火,将卷宗整理给他,客客气气道了别。
苏念星跟着一起上梁督察的车。
大林顿觉扬眉吐气,“我刚刚看到他们脸都绿了。白白查那么长时间替我们做了嫁衣。”
张正博也跟着笑起来,“这桩连环凶杀案终于查清了,我们也能回去睡个安稳觉。这几天累死了。”
大林盯着副驾驶座的女人,“梁sir,她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