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星表示没问题,“等我看完,我再给你们答复。”
于是苏念星除了算卦,她就待在冰室看书,由于是样书,只有一本,她还没办法让街坊帮忙,只能自己看。
可能她天生不喜欢安静,更不喜欢老老实实坐下来。看书真的会让她犯困,尤其这些案件都是她曾经算过的,读书时那种被故事牵引的新意也没有了,她很快就失去兴趣。哈欠连天。
阿珍过来向她汇报工作,见她揉着眼睛,“老板,你不喜欢看就别看了吧。”
“那怎么行。”苏念星打起精神继续看。
回到家,苏念星就窝在沙发里继续看。
梁督察回来后见她直犯困,脑袋一点一点往下落,弯腰把书从她手里抽出来。
苏念星打了个盹,听到动静,咯噔一声醒了,她揉了揉眼睛,“你回来了?”
梁督察看了眼书的封面,居然什么都没有,“你怎么睡着了?”
苏念星打了个哈欠,“看自己的书都能犯困。我成绩不好是有原因的。”
梁督察哭笑不得,“不想看就不看吧。这些字都是繁体的,你在内地学的是简体,看得太累。”
“那怎么行?这可是署我名字的书,万一里面有H国言论,以后就是我的黑历史。而且我成了背锅侠,这绝对不行。还有三观不正的句子也不行。我一定得好好挑出来。”苏念星现在也算是有名气的人了。虽说她现在还没在内地火,但是等内地发展起来,肯定就会放开。
她绝不能被人抓住小辫子!再说了,就因为她偷懒蒙受不白之冤,多划不来。
她说完,用手掐了下自己的眼皮,梁督察都替她疼,忙按住她的手,“行了!你别看了。快回屋睡觉吧。我给你看。”
“你看?”苏念星挑眉打量他,“你不累啊?”
“没事!我看完再去睡。正好我想看看你算卦技巧,说不定也能用到案子里。你算卦的故事,我好多都没听过呢。”梁督察扬了扬手里的书,“也方便我了解自己的女朋友,加深印象。”
苏念星被他逗笑,“那好吧。”不过到底有点不放心,将荧光笔塞到他手里,“一定不能有歧视内地的句子,更不允许有H国、H党、三观不正的话。”
梁督察颔首,“放心吧,我一定会认认真真看完,绝对不会漏掉一条。”
苏念星在他侧脸吻了一下,放心回屋睡觉了。
清晨阳光温暖, 空气清新,苏念星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打开卧室的门, 却发现往常该在厨房做饭的梁督察却侧躺在沙发上, 一只手拿着书, 一只手拿着笔放在胸前, 那笔捏在指尖,耷拉在沙发边沿呈悬空状态, 正摇摇欲坠。
苏念星蹑手蹑脚走过去, 抽出笔和书放到茶几上, 又折回他的卧室拿了毯子给他盖上。
她沿着街道一直往前跑,顺道从她的冰室拿了些小笼包和粥。
她推开门,梁督察正坐在沙发上发呆, 大概是刚刚睡醒,脑袋还有些迟钝,弄不清状况,打了个哈欠, 揉了揉眼睛又想继续翻书。
“别看了!先去洗漱一下, 过来吃早饭吧?”苏念星回到厨房把小笼包和粥放在碗里。
她还打包了一点小菜, 可以一起吃。
梁督察洗漱完毕坐过来,有些受宠若惊, “你们冰室的小笼包还是不错的。味道也好。”
苏念星失笑,“如果你忙的话, 我晨跑完可以带一份回来,不是非要你天天起来做饭。”
“我喜欢做早饭, 小笼包好吃,但天天都吃这个也会腻的。”梁督察揉了揉眉心, “今天起来晚了,下次不会了。”
苏念星问他什么时候睡的,“你昨晚没回房吗?怎么一直在沙发上啊?”
“看着看着就睡着了。”梁督察努力睁开眼睛,“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睡的。”
苏念星问他故事怎么样?“我听说有人看小说可以彻夜不睡,这书是不是写得很无聊,我看得直犯困。”
梁督察却不是这么认为,“故事写得很精彩,但是因为是短篇故事,没办法像小说留悬念,所以看完一个,困了,想睡也就睡了。”
他看了眼手表,急匆匆吃完早饭,“不行!我今天还得开庭,得早点走,等我晚上回来再帮你看吧?”
苏念星有些好奇他昨晚看得怎么样了。
饭也没吃完,就把茶几上的样书拿过来,一边看书一边吃饭。还别说他看书真的很认真,连错别字都标注出来了。
除此之外,还有句子写得不合适,充满对女性的偏见。还有许多歧视内地的段落,也不行。H国和H党虽然少,但是也有几句,让苏念星头皮发麻,这书要是原原本本印出去,她得背多少黑锅啊。得亏她坚持要看一遍。
梁督察看了一大半,还剩下一小部分,苏念星忍着打哈欠的冲动,把剩下的部分也给看完了。
因为有三天时间,苏念星也没急着现在就拿回去给编辑,她把书拿回冰室,让街坊们帮着一块挑挑这里面的毛病。
明叔和安叔闲着没事,苏念星让他们帮忙,两人自觉接受一项伟大的事情,拍着胸脯保证会完成任务。
安婶有些无语,“你答应得这么快,回头嫌眼睛疼,大师的事情都耽误了。”
安叔见老婆瞧不起自己,再三保证一定会看完。
苏念星笑道,“这两天你们的伙食记在账上,我请客。”
安叔一听可以免费吃饭,得意地挑眉,“没想到我都这把年纪了,还可以赚个免费餐票。”
阿甘婆和阿甘伯有些吃醋,“其实我们也可以看的。我们俩比他们文化水平高,我们可是培养出大学教授的父母。”
苏念星哭笑不得,“我是怕你们眼睛太累,所以才请他们。如果他们累了,需要休息眼睛,你们也可以帮他们看看。”
明叔和安叔忙摆手,“不用!我们不累。”
其他人追问,“大师,这书什么时候印出来啊?到时候我也买一本。”
“快了。出版社想赶玄学综艺这波热度。”
街坊们纷纷期待起来,“太好了。”
不过也有街坊比较心急,让明叔和安叔朗读书上的内容,这样大家帮着一块挑刺。
两人一口答应。
于是原本该看电视的街坊们,改成听书。如果有其他食客大声嚷嚷,看到这个场景,也会不自觉放低声音,竖着耳朵倾听。
一直到下午五点多,冰室来了一对母女,想要算卦。
“我想算算我女儿能不能考上大学?”师奶显然很紧张女儿的学习。
苏念星迟疑,“你女儿不满十八岁,我不给未成年算卦。”
师奶显然是个霸道性子,女儿几乎是被她拖拽着进来,此时低着头一声不吭。师奶不死心,“那你帮我看看我女儿什么时候能考上大学?”
苏念星无语了,这不是同一个问题吗?
这种执拗的顾客,苏念星不想跟她废话,一般都会用大价钱吓走她,“你现在是急卦,需要付双倍卦金。要两万一千一百四十二。你确定要算吗?”
师奶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比牛铃还大,“这么贵?你们抢钱啊?”
原以为听到这么贵的价格,师奶会打退堂鼓,谁知对方骂骂咧咧后,又忍着肉疼,“那就算吧。你自己说的,不准退钱!”
苏念星见师奶没放弃,于是道,“之所以不给未成年算卦,是因为未成年的未来大有可期。如果她现在就努力学习,她未来很有可能考上。如果她现在就放弃自己,很有可能考不上。”
师奶没什么耐心,从兜里数了一沓钞票,“行了!我付给你卦金。我这是为了不耽误她。如果她考不上大学,趁早换个门路。考警校也好,当演员也好,甚至是找别的工作也好,免得浪费时间。”
在师奶说话的时候,靓女一声不吭,像个逆来顺受的乖女儿。
苏念星见劝不住,只好给她算了,“那我试试吧。”
苏念星先是扔了六爻金钱卦,这卦象是个凶兆,她又测了字,同样如此。又给她看了面相,这靓女子女宫丰厚,这……
她给靓女看手相,得到的结果,却久久不能回神。
“我女儿能考上大学吗?”
苏念星回神,“我算出另一件紧要的事情,比考大学还重要。你要不要听?”
师奶愣了一下,不明白还有什么事情比女儿前途还重要,有些不高兴,“我让你算我女儿能不能考上大学,你说那些乱七八糟的干什么?”
有街坊凑过来,听到这话,立刻用过来人的口吻劝她听一听,“一般都是更大的事,比考大学还重要。生命之类的。”
师奶瞳孔缩了缩,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听到这话,立刻催促苏念星快说。
苏念星却在这时冲她道,“这事不能告诉别人,我们先去隔壁茶楼包厢说吧?”
师奶见她神神秘秘,一时分不清到底什么事情这么重要。难道她女儿得了绝症?还是怎么回事?
等三人到了茶楼包厢,苏念星这才和盘托出,“我算出你女儿怀有身孕。已经有五周了。”
靓女放在桌上的手紧了紧,猛地抬头惊恐地看着苏念星。
师奶反应明显慢了半拍,她先是茫然,眼神有些困惑,耳畔嗡嗡作响,大脑一片空白,面前的靓妹瞬间化成吃人的厉鬼,她随即反应过来,难以置信扭头看向自己的女儿,继而大声咆哮,“谁的孩子?哪来的孩子?”
靓女肩膀禁不住地颤抖,这一个多月来,她内心承受极大的惶恐与不安,到此时才觉得踏实,好似这种山雨欲来的时刻终于到了。
她眼泪几乎是不受控制落下,她的手腕已经被母亲攥得咯吱作响,她却丝毫不觉得疼,只怯怯地回答,“我……我也不知道。那天我和阿婷一起在餐厅喝酒,我们喝醉了,醒来时我就发现自己在宾馆里。我真的不知道。”
巴掌狠狠地扇在靓女的脸上,她姣好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
师奶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我早就跟你说过,一定要跟那个阿婷断绝来往,那就是个小太妹,你怎么就是不听我的话!我是你妈,难道我会害你吗?”
靓女对上母亲歇斯底里的怒吼,吓得开始打嗝。
师奶气得胸脯上下起伏,但是这样依旧不解气,她把刚刚服务员送上来的茶杯全部砸到地上。
靓女吓得身体抖了抖。
苏念星看着这一切,冲师奶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女儿不听话?”
师奶这才注意到苏念星还在,她脸色很臭,“你可以走了!”
“照理说我不该告诉你。但是你这样会将女儿越推越远。”苏念星看着靓女,她轻信朋友固然有错,但是这个师奶独断专行,发起脾气暴躁如虎,太吓人了。所以才把女儿养成这种懦弱的性子。
“如果我不告诉你,你知道你女儿会发生什么事吗?”
师奶猛地看向她,等她下文。
“她惧怕你,所以偷偷打工攒钱去打胎,可是那时候胎儿已经很大了,而且正规医院不打胎(除非胎儿有问题)。她只能找黑诊所。因为医生手术技术不过关,她死在手术台。”苏念星看着她,“你女儿的命只有一条。你爱她,为什么要用锋利的言语对她?”
师奶和靓女显然都被她的话震惊了。两人对视片刻,久久没有回答。
苏念星言尽与此,转身出了茶室。
她刚回到冰室,屋内静悄悄的,明叔和安叔并没有读书,许沛珊指了指旁边一家三口,“这位想让你算一卦。”
苏念星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这一家三口穿得很不错,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才能养出来的阔绰。但是夫妻俩都是满脸愁容,似乎有心事的样子。
许沛珊小声提醒她,“刚刚那个男人发了好大脾气。把街坊们都吓住了。”
苏念星恍然,难怪冰室这么安静。
苏念星拿着工具坐到空余的位置,“你们想算什么?”
师奶年纪并不大,也就三十多岁,但是任谁都可以看到她被折磨得身心俱疲,她的情绪敏感又脆弱。
男人跟他老婆情况差不多,心力交瘁后的疲惫。
倒是这个十岁出头的男孩,似乎很坦然,还在饶有兴致的品尝美食。
男人名叫何智伟,在经过短暂的挣扎后,终于开口,“我儿子查出得了白血病。但是一直找不到可以匹配的骨髓。我想问下你能不能帮我们算算。”
苏念星张了张嘴,她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要求。
她确实擅长找人或是找东西,但是人与东西必须属于本人。这骨髓又不属于本人,这要她怎么找?这也太为难人了。
她唯一能用六爻金钱卦,算出找骨髓这件事顺不顺利。但是就算顺利,她也算不出骨髓在哪?
师奶见她露出为难之色,就猜到没戏了,她显然并不是第一次算卦,也不再报任何希望,双手捂脸嚎啕大哭,“涛仔,我可怜的孩子,老天爷不开眼。为什么要折磨你!”
何智伟听到老婆哭,他眼圈也红了,但还是不放弃,“大师,真的没救吗?不是说你最擅长找东西吗?骨髓也是东西吧?”
街坊们听到这边有热闹可看,纷纷围过来。
刚刚被何智伟吓得闭嘴的街坊们不敢开口,倒是阿甘婆说了一句公道话,“但是那东西得是你的。大师才能帮你找。这骨髓又不是你的。”
她年纪大,何智伟看到她,也不好跟老人家较劲。
“可是我儿子等着骨髓救命。”何智伟从包里掏出支票本,唰唰唰写了一张十万的支票。
这次不是苏念星不想清高,而是她有心无力。
何智伟见她不收,将支票塞到她手心,握住苏念星的手,“大师,你帮我算一卦吧。不管准不准,起码给我个希望。涛仔还这么小,你忍心看着他还没看过这个世界就没吗?”
得亏苏念星一直有戴手套的习惯,否则突然这么握住,一卦又没了。
她侧头看着小男孩,他不知何时已经放下手里的吃食,笨拙地安慰妈妈。
这么小的孩子,苏念星也确实于心不忍,但是她的能力摆在这儿,她斟酌片刻道,“这样吧,我帮你们试一试。如果算不出来,那只能说明我们没缘。”
何智伟听她愿意帮忙,点头如捣蒜,“好好好!你试试!”
这夫妻俩都很担心自己的儿子,苏念星给谁算都行,于是她掐住何智伟的手指。
很快看到三分钟的视频。
只是这视频有点超出苏念星的认知。不是在医院,也不是在家里,居然是在殡仪馆。
场景也不是悲恸,纪念死者的场面,反倒是两个男人在打架。
苏念星没有将注意力放在两人身是,而是看着背景,赫然是小男孩的灵堂照。
她叹了口气,继续看下去,却看到何智伟正攥着一个人的衣领大声叱责,“你的骨髓明明跟我儿子匹配,为什么不救我儿子?你可是他的亲叔叔。”
苏念星瞳孔缩了缩,亲叔叔?的确,亲人匹配骨髓的概率是要大些。
两人的争执却远远没有结束。
画面一闪,何智伟的弟弟与弟媳闹离婚,弟媳找上门,告诉何智伟一件事,原来在叔叔给他们家装修房子时,把儿童房用了放射性物质,所以涛仔才会得白血病。
弟弟那心虚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苏念星抖然松开手,没有再看混乱的打斗场面。
她双眼紧紧盯着何智伟,“你家房子是你弟弟装修的?”
众人皆是一愣,怎么问这种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看书的明叔和安叔不知何时也凑过来。听到苏念星问这句话,明叔稍微懂点工程,“是不是用的材料不好?所以孩子才会生病啊?”
何智伟微怔,“是吗?装修还会让人得病吗?”
九十年代的香江还没有后世那么发达,对环保的概念也比较笼统。
师奶忘了哭,脸色煞白,紧紧盯着苏念星,“大师?是不是差材料会引起白血病?”
苏念星点头,“会。尤其是油漆,气味大的油漆含有大量甲醛。”
何智伟拍了下桌子,“阿坤肯定是被人骗了。我们要去告那个厂家,怎么能生产劣质油漆!”
苏念星见他还相信自己的弟弟,叹了口气,“你弟弟知道。他给别家用的都是好油漆,就是怕惹上官司。但是你们不同,你们很信任他。如果涛仔没了,他就可以继承你们的财产。”
何智伟和老婆不敢相信这话,但是大师没有理由骗他们。尤其大师刚刚还算中他们家的房子是他弟弟装修的。
何智伟深吸一口气,刚准备夺门而出找弟弟算账,苏念星下一句话却让他驻足。
“你弟弟的骨髓跟你儿子匹配。”
这话一出,师奶立刻否认,“不可能啊。他之前去医院验过,明明不匹配。”
“他把结果调包了。那天的化验结果是他去拿的。你们忘了吗?”苏念星提醒两人。
何智伟和老婆对视一眼,也想起来了,“是!那天确实是他自己去医院拿的。”
何智伟握紧拳头,“我去让他移植骨髓,他要是不移,我告他坐牢!”
一家三口很快离开冰室。街坊们却是瞬间沸腾。
“这什么叔叔啊?害自己侄子。”
“丧心病狂啊!这种人就该天打雷劈!”
“一定告他坐牢。”
“告他坐牢?谁给他孩子捐骨髓啊?肯定要他先捐骨髓再说啦。”
“就该让他捐骨髓?谁叫他这么坏。自家人坑自家人。这种人最可耻了,就会内斗,让家庭不和谐。”
街坊们发泄过后,芸姐不知何时凑到苏念星面前,“大师,你能算出匹配的骨髓吗?”
苏念星摇头,“不行!我刚刚只是凑巧。那个人刚好是他叔叔。但是这种概率很难说的。别太迷信我。”
芸姐恍然,“那也不错了。居然能算出这么多。”
晚上九点多, 冰室客人渐渐减少,街坊们也都各自回家。
明叔和安叔恋恋不舍合上书,“我可以把书带回去看吗?”
“不行啊。”苏念星摇头拒绝。
她还得过第二遍, 所以要把书拿回家。
送走街坊们, 苏念星开始盘点今天的账目, 就在这时有个靓仔走进店里。
芸姐迎上前问他想吃什么?
靓仔迟疑半晌, 声音低低道,“来碗碟头饭吧?最便宜的那种。”
芸姐一愣, “最便宜的是雪菜肉丝, 可以吗?”
“好。”
很快, 芸姐将一盘碟头饭放到他面前。
靓仔拿起筷子就开始狼吞虎咽,芸姐看得一愣一愣的,收拾桌子时, 好几次侧头打量他。
他吃饭的动作过于响亮,苏念星听到动静下意识抬头,对方几乎是埋在盘子里大快朵颐。
等吃完饭后,芸姐上前收账。
靓仔羞愧地低下头, “我没有钱!我可不可以给你们干活抵债?”
芸姐来冰室这么久, 还是头一次碰到吃霸王餐, 一时间也愣住了,下意识抬头看苏念星, “老板,他没带钱, 怎么办?”
冰室就这么大点的地方,这儿的动静, 苏念星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她打量靓仔,年纪不大, 也就十六七岁年纪,眼神稚嫩,带着几分羞愧。
“你是哪里人?你父母呢?”
靓仔被她打量紧张地捏紧衣摆,听到她的询问,他抿抿唇,好半天才道,“我不想回去了。没人希望我回去。”
苏念星蹙眉,“你是被父母赶出来?还是怎么回事?”
靓仔好半天不说话。
苏念星换了套说法,“如果你想找份工作,我这边正好缺人,可以聘用你,但是我得了解你的家庭状况。”
靓仔一听她要招工,立刻喜得眉开眼笑,“可以吗?我找了好几家,他们都不肯用我,说我年纪太小了。”
“你有证件吗?”苏念星打断他。
靓仔立刻从上衣口袋掏出自己的身份证,17岁了,到了法定工作年龄。
“你家人什么情况?”苏念星让他一定要实话实说,“你可能没听过我的名字,我可是香江有名的神算子,你瞒不了我的。”
这个靓仔一看就是从乡下来的,眼神透着没见过世面的好奇与羞涩。
靓仔低下头,“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别告诉其他人。更别把我送回去。”
“我为什么要把你送回去?”苏念星哭笑不得,“我又不是警察,还能限制你行动?”
这靓仔一看就是没有经过事,不太了解外面的情况。得知她不会强制送自己回去,把自己的情况一五一十说了。
他亲生老豆死了,母亲改嫁给继父,那人喜欢酗酒,总是骂他,还想打人,以前力气小的时候,他总是默默承受,现在他长大了,终于鼓起勇气反抗,跟对方打起来,因为继父酗酒,没什么力气,不敌他,被他狠狠收拾一顿,然后他就逃了。
“如果你把我送回去,我肯定会被他打。”靓仔撸起自己的袖子,全是被打后留下的旧伤和疤痕,触目惊心,太吓人了。
芸姐有三个孩子,哪里受得了这个,眼圈立刻就红了。
苏念星给他看了手相,事实与他说得相差无几。苏念星让他暂时先在这家冰室学几天,“等我的新冰室开业,你就到那边工作。”
靓仔答应了。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见他撸起袖子就要去做事,苏念星先叫住他。
“我叫唐元正,我老豆叫我元仔。”
苏念星笑道,“那我们叫你阿元吧?元仔感觉没成年似的。”
唐元正自然没什么意见,到后厨帮忙洗碗。
苏念星将书拿回家,梁督察早早回来了,正在找东西,看到她手里拿着书,拍了下脑门,“我还以为我把书丢了。我找了半天。”
苏念星失笑,“你不会打电话问我啊?”
“正打算问呢。你就回来了。”梁督察接过她手里的书翻到昨天的位置,却发现后面已经做满了标记,“你看完了?”
“对啊。”苏念星笑道,“你这么累了,今天还是早点睡吧。”
“我看一会儿再睡。多看几遍,多检查。本来两地关系就很生疏,你是从内地来的,将来肯定也要回内地扬名,万一有些句子不合适,会让人觉得你忘本。”
苏念星洗漱出来后,梁督察还在看书,招手让她过来,把自己新划的地方指给她看,“这边有句写内地治安比较乱。我觉得还是别写出来比较好。反正去掉这个句子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苏念星微怔,现在内地治安确实比较乱。尤其前面写了许多香江□□的案件比内地乱多了,她就没划掉。
梁督察见她懵懂,就解释给她听,“现在内地还在限制迷信活动。但是以后恐怕会放开,十年后,治安可能就不一样了。如果那时候治安好了,你这书再传过去,不了解情况的人会误会。”
苏念星一想也对,“那就去掉吧。”
她看了眼时间,“你先去洗澡吧。今天早点睡。”
梁督察颔首,“放心吧。看完这章就去洗。”
苏念星想起一件事,“陆朗维的案子审得怎么样了?凶手能定罪吗?”
“口供和笔录都做好了,凶器上的指纹擦干净,没办法给某个人定罪。”梁督察遗憾地叹了口气。
“你的意思是要放了他们?”苏念星都不可置信了,众目睽睽之下行凶,那么多人下手,军装警抓个现行,居然还能放了。
“疑罪从无。每个人都承认自己打人,但是没有人承认杀人。”梁督察摊了摊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苏念星发现这些古惑仔真的会钻法律漏洞。杀了人都可以不用坐牢。
转眼,苏念星将样书交给编辑,让对方把她划的句子全部删除。
“我不在乎赚多少钱,但是我的书不能毁掉我的名声。你明白吧?”
编辑翻看她标出来的地方,是写手夹带的私货。不符合她的个性也很正常,果然点头,“行,我回头就把这些删掉。”
苏念星想了想道,“不如换个人吧?如果让这个写手把写过的句子删掉,他可能不太乐意。换个人删除会好些。”
写手不署名,只拿钱。只要钱到位,他自然没有意见。
编辑也是个人精,猜到苏念星的用意,她只想早点把这书刊印出来,果然答应。
送走编辑,冰室来了一位师奶。
芸姐认识她,“这位是我邻居,刚刚坐完月子。她听说你算卦特别准,所以找你算一卦。”
苏念星打量师奶,坐月子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瘦得跟皮包骨似的。
“你是生病了吗?”
阿雪摇头,“不是。我没有生病,就是照看孩子太累了。”
她坐下后喋喋不休诉说带孩子有多辛苦。
街坊们聚拢过来,“你老公呢?你阿婆阿公呢?他们不给你带孩子吗?”
“我没有阿公阿婆,他们早早就去世了。”阿雪眼泪控制不住落下,她是趁着孩子睡着时过来的,着急着回家照顾孩子,她让苏念星给她算一卦,“我老公不知道怎么回事?自打孩子出生后,他整个人都变了,以前他很疼我,买花哄我,可是现在却不耐烦,一点小事都会发脾气。大师,你能不能帮我算算,我老公是不是鬼上身?”
苏念星之前已经算完三卦,现在只能自己给她看。
她观看阿雪的面相,“我看你的面相,你老公并不是个贴心惜花之人,他天性凉薄,喜欢花言巧语,喜新厌旧,对家庭天生没有责任感。”
阿雪都惊呆了,“这怎么可能。我老公结婚前对我很好的。他还会给我做爱心便当。带我一起看电影,送花,吃烛光晚餐。很会制造精喜。”
明叔懂了,“大师的意思,他结婚前很会伪装。”
“这种男人很鸡贼。结婚后才会暴露本性。”
“不是结婚后,是生完孩子,自觉把你绑住了,他觉得你没了工作,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所以就开始暴露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