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强为了封住周琼的口,就逼迫她嫁给了他,周琼之所以答应嫁,除了被抓住把柄之外,还因张强许诺给她小学教师的岗位,没想到教师的职位被庄蓝抢了。
周琼完全是害人不成反害己,偷鸡不成蚀把米。
所以她心里最恨的就是庄蓝,若不是她,她也不会落下这般下场。
小学教师不是国家岗位正式编制,没有工资,但领壮劳力的工分,教一群娃娃,活儿比较轻松,所以但凡有点能耐有点关系的人都盯着这个位置。
来插队的知青们也盯着这个位置。
然而,这种好事却落到了庄蓝头上,是因为顾青山用县里的正式工作为庄蓝换的。
当年,顾青山在部队立了个人一等功,但也因此受伤无法在特种部队服役,他选择转业,退伍回家时国家给他安排了县里的正式工作。
因为娶了庄蓝,他就找了关系把正式工作换了庄蓝的小学老师一职,他回村种地。
村里人都觉得顾青山脑袋被门夹了,为了一个门声不好的婆娘,生生毁了自己前程,铁饭碗比一肩不能抬手不能提的婆娘重要多了。
看书时,庄蓝也觉得这个好个男人,本该前途无量,沦落到被饿死的下场,可惜了!
没想到,穿到了原女主的身上,还是为挽救男主和孩子来的。
世界很多事情真是玄妙!
庄蓝的叫声把知青们都吸引过来了,庄蓝还在想着书里情节,张强拽着周琼脸色铁青的走远了。
周琼自从和张强结婚后,张强就再也不准她和别的人来往,就连下地干活和谁走近了说了一句话,回去都要挨打。
最开始,周知青想反抗想逃跑,每次换来的都是更粗暴的对待,还被打流产了几次,后来近乎绝望的她也就慢慢温顺了,不和所有人接触,像个行尸走肉。
知青们远远的看着两人的背影,女人走在前面,男人走在后面,男人还边走边用竹条抽她。
“周知青真是可怜~”和她同期插队的女知青余敏,看着她遭遇红了眼。
“畜生!不得好死。”
其它几人都拳头捏紧,他们不是没想过帮她,但每次向上面反映情况都石沉大海,而张强还亲自出现在知青点警告他们别多事,否则要他们好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插队知青是弱势群体中的弱势群体,他们当中大多是家庭没有依靠或被抄了才不得已下乡的,到了地方上人生地不熟又没有关系网,完全没有能力和一个地头蛇斗。
知青们一阵沉默。
庄蓝想到,原书里,顾青山死后,张强的爹当了村支书,张强当了生产村长,而张强老婆周知青失足掉进河里淹死了,不久后,张强娶了县里肉联厂厂长的独生女儿,从此平步青云,最后还当了肉联厂厂长。
正义虽会迟到,但总不会缺席。
要扳倒张强的关键点,还在他媳妇周知青身上,周知青的当年的死是张强人为的,为了给新人腾位置。
想到此,庄蓝心里有个将张家一锅端的计划慢慢成形。
庄蓝拉着润润回到顾青山的土房子前。
在顾家房子的周围的土边上栽着一些蔬菜,庄蓝能认识几种,雪碧菜,韭菜,莴笋,四季豆等等。
这年代所有田地都是集体的,村民只好在自家屋基前后种点菜吃,像林家那种大湾子,人户间挨得很紧,屋基前后都是夯实的路,没办法种蔬菜。
庄蓝摘了点雪碧菜、四季豆和小润润一起在院子里清洗,小润润在一旁玩着水逗鸡。
看着这点儿菜,清汤寡水的,天天吃不得生无可恋!
房子也是破旧的,连床都只有一张,生活用具更是没有,对于对居住环境要求较高的庄蓝来说,忍不了。
既然是度假,既然在顾家父子性命没解决前不能离开这里,在这里还得住上二三个月,看来改善居住环境使自己住得舒逸很重要。
顾青山不知道有没有钱?
庄蓝也不好伸手向他要钱,要改善生活和居住,挣钱也是很迫切的事。
和完成任务活命一样重要!
庄蓝想着挣钱的事,自己在这个年代做什么能挣到钱。
这个年代的农村人来钱渠道很单一,就靠年底村里分粮食,年份好的时候分的粮食多可以拿去卖一些换点儿其他的生活用品,年份不好的时候能不断粮就不错了,还谈什么钱不钱的。
其次就是拿点鸡蛋去卖给供销社或者黑市。
卖给供销社价格低但安全,或者私下里进行黑市交易,价格能高一些,但是风险也挺大,被抓到了的话这个事情就可大可小,有关系有熟人啥事儿也没有,没关系的话给你直接安一个投机倒把的罪名能让你去坐牢都行。
“小润润,晚上想吃点啥?我给你做?”
说出这个话时庄蓝就后悔了,她想到今天做午饭的时候已经把家里放食物的地方看过了,就那点东西,还能吃点儿啥?孩子想吃肉难道从自己身上割?
不想对孩子食言,这年头物资匮乏,不像她那个时代想吃啥去超市买来做就是了,或者点外卖半小时就能吃上,要么直接下馆子去。
“妈妈,我都可以。”润润尽量让自己表现得乖巧。
“小润润,我看见家里有鸡蛋,晚上给你蒸鸡蛋羹吧。”
林润泽眼睛一亮,整个小脸充满期盼:“真的吗?”然后想到什么,表情又垮了下来:“还是算了,爸爸说鸡蛋留着卖钱的。”
庄蓝点了点他的小鼻头,捏了捏他的小脸:“你这么小点,每天只要想着吃好,玩好,就好啦,其它的事交给大人操心。”
饭做好了,顾青山还没有回来。
庄蓝起身到屋门口望了望,路上没有人,从县里回来的路上也没有人。
天色灰蒙蒙的,快要黑透了。
村里子的人户都点起了煤油灯,昏黄的灯光隐隐约约,正当她要返回屋去时,二道身影从田坎上快速过来。
样子有些像和顾青山一起同去的二位堂兄弟,他俩是顾家大伯家的孩子顾海和顾明,顾海比顾青山大几岁,顾明和顾青山一样大。
顾家大伯家和顾青山家相距二百米,也是单家独户。
“弟媳儿,等青山呢。”顾海主动招呼起来。
“嗯啦,怎么没见到他的身影。”庄蓝道。
“我们走的时候他还在医院呢,不成回来,托我告诉你,别等他。”顾明回答。
“顾佳是什么情况?有没有危险?”庄蓝问道。
“倒没啥危险,医生让住院养一阵子。”顾明回答道。
“没事就好。”庄蓝回道,庄蓝虽然知道结果,但还是问一问才放心。
“爹,爹,是你吗?”远处传来一个女音清脆的呼唤声。
“诶~”顾海一下子听出是自家女儿的声音。
“快回来吃饭了。”
庄蓝站在这里一会儿就有几起呼唤自家人回家吃饭的声音,这是乡村特色之一。
顾海看着庄蓝:“弟媳,我们回了。”
“嗯,好的”
庄蓝回了院子。
小润润在赶鸡,天黑的时候那些在外散放的鸡会回来,小润润把麦麸给它们吃了,然后再把他们赶进鸡舍里面关起来,说起鸡舍,就是厕所旁一处小小的容身地。
这些鸡吃饱后,会自觉的进入鸡舍休息,只有少数不听话的需要赶进去,小润润最喜欢干这个活了,追着鸡屁-股后面赶鸡他觉得可有意思了。
庄蓝把饭菜端到桌上,招呼小润润吃饭。
小润润迈着小短脚兴高采烈的跑过来就往桌上爬。
“润润,洗手没?”
小润润又自动的从条凳下麻利的梭下去,快速到院子旁的水缸旁,踩上一个土台阶,浇起水就开始洗,熟练得很。
那个露天水缸是用来接雨水的,水里面泛着绿色的水藻,里面还养着二只小鱼儿。
洗完后,润润蹬蹬的跑了回来,麻溜的爬到了桌上,看着桌上的鸡蛋羹两眼发光,口水直冒,但是他没有立即动手,小心翼翼又期待的看着妈妈。
“妈妈,我可以吃了吗?”
“可以。”
庄蓝看着孩子,心里不禁泛着几分柔软,又是欣慰又是心疼,从小缺少关爱的孩子才会变成懂事又早熟,为的是讨父母欢心。
现代的孩子哪一个不是娇生生的当祖宗养着,哪有这孩子这么乖巧。
“好吃,真好吃。”他边吃不忘夸奖,他发现今天妈妈特别喜欢他夸她做的菜好吃,每次他一说,她都笑眯眯的,整个人显得特别的温柔。
“多吃点。”
外面天色已经黑下来了,顾青山虽说不等他,庄蓝还是周到的给他留着饭菜,万一晚点儿他要回来呢。
庄蓝希望他回来。
看张强那股子狼劲,如果顾青山不在家,万一他摸黑来欺负她,她还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应。
屋子内点着煤油灯,随着小火焰的燃烧,火焰上方冒出一股黑烟,整个空间内都充斥着煤油味儿,很刺鼻。
庄蓝将煤油灯带到了屋外,小润润在水缸边玩耍,她在院里着散着步消食。
脑子琢磨着怎么样改善一下生存环境,这环境太恶劣了。
按她对农村小院的设想,有个三室一厅一个院子,有独立的厨房厕所,墙面上做基本的处理,地面有基本的处理,至少不是毛坯泥巴地,有电,有基本的电器设备,院子里有个水缸养养荷花和鱼,摆着个露天茶台和摇椅,院子里有个秋千架,还有个随手可摘的葡萄架……
这会儿子她应该躺在摇椅上吹着自然风看星星。
庄蓝甩甩头,自己想多了。
还是想想办法赚钱吧!
以前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为钱烦恼过,这会还真是有些摸不着头绪,她是国家人才库里顶尖级科研人才,她研发了很多利国利民的新药,拯救了很多被病痛折磨的人。
怎么把这些专业和大农村结合起来?
庄蓝想来想去,想到了两个办法。
第一她是文化人,文化人的挣钱的方式是挣笔杆子的钱,写文章投稿,但她又记得好像在十年动荡期间好像取消了稿费的说法,说人民的知识是属于人民的,不应该以此来赚取费用,但发表后会像征性的给予一些补贴。现在是75年7月,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改变,她记得是77年才恢复的稿费。
第二是养殖,现在大型牲口是集体的,土地是集体的,但家禽还可以的,所以这年头把养鸡当成鸡屁股后的银行。她记得有种鸡叫白羽鸡,高蛋白,低脂肪,低胆固醇,生长周期还特别的快。
只要调好生长空间,饲料到位的话最快二十八天可以长到四五斤卖鸡肉,蛋鸡最快3个月可以产蛋,产蛋周期一年,每天不停歇,现在鸡蛋是0.6元10个,如果养上50只,一天得有4元,一个月120元,在这个物价低的时代,完全够造了。
她是搞生物医药的,搞点生物饲料出来养鸡,那也不是难事,而且这大农村的,拿来制造饲料的原材料也多。
“妈妈,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小润泽最怕妈妈发呆了,每次发完呆都心情很不好,不愿搭理他和爸爸,可是每次妈妈发呆的时候,爸爸都不让他去打扰她。
庄蓝回神:“不知道呢。”
“我姑姑是装狗狗了吗?”小润泽问道。
装狗狗?庄蓝疑惑,没明白什么是装狗狗,但又想可能是他们的土话,于是道:“你姑姑没事了,过几天也回来了。”
“哦。”
庄蓝把孩子拉到自己腿上抱着,两人一起看着满天的繁星。
“妈妈,你看天上好多星星,不知道我爷爷是哪颗?”小润泽道。
庄蓝随着孩子的话说:“你觉得呢?”
小润泽指着天上最亮的星星:“我觉得是那颗。”
庄蓝回道:“嗯,就是那颗。”
庄蓝指着天上的北斗七星:“润润,你看到天上连在一起像一个勺子状的星星没?”
“看到了,在那里。”小润泽兴奋的叫道:“不知是谁的爷爷奶奶。”
庄蓝无奈的笑了下,不知是谁给他安利的说法。
“我教你认一下哦,那叫北斗七星,人们迷路找不到方向的时候,看见到就能找到方向了。”
“为什么呢?”
"因为找到北斗七星就找到北极星了,北斗七星会永远围着北极星转,北极星永远处在北方,晚上迷路的时候认清北极星就能认清方向了。"
小润泽眼睛眨巴眨巴听不懂,庄蓝也没想过他会听懂。
就在这时,门外有声响。
接着,一些石头被扔进了院子。
庄蓝和润润差点被砸到。
“谁——”庄蓝心慌的大叫。
没有声音。
但过一会儿,又有石头扔进来。
庄蓝知道肯定有人在作怪,她赶紧的冲向厨房,拧起一根烧火的木棍子。
警惕的看着院子外。
“润润,快,我们回房间去。”庄蓝赶紧回了房子,把堂屋的大门关得严严实实的。
隔着木门的屋缝又朝外面看了一眼。
她看了好长一会儿,但外面没动静了。
她抱着小润润心惊胆战的躺到床上,小润泽在床上打着滚。
难道就这么和那个男人睡了?
不睡的话,这屋子里只有一张床,而地上是泥巴地,偶尔能看见老鼠蟑螂的,她反正不会睡地上的,但让顾青山睡地上好像也于心不忍。
这屋里的家具就这床能看,传统的拔步床简化版,很是宽大,靠墙而放,四周挂着蚊帐。
庄蓝想了想,穿都穿了,何必矫情。
这男人就算想干点啥,总得要她同意吧。另外,他也不在家,自己何必多想。
庄蓝放下纹帐,滚到床的最里面,把小润润放中间。
床上放着二条薄毯,庄蓝拉过一条和小润润盖一起,留了一条给顾青山。
小润润明显很兴奋,一双大眼睛乌溜溜的看着庄蓝,他试着把手放在庄蓝身上,见庄蓝没有拒绝,他整个人都缩进庄蓝怀里,然后再满足的闭上眼。
不到一会儿,院子里又传来响动,庄蓝一下子惊醒过来。
脚步声从往外往内,然后是敲门声,庄蓝竖着耳朵听着,有些害怕:“谁!”
刚刚她才被惊吓过,怕是那贼人又返回来。
庄蓝生怕是那个张强色胆包天的又找来了。
“是我。我回来了。”
听到顾青山的声音,庄蓝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她从床上爬了下去给顾青山开门。
顾青山一脸的疲惫和风尘仆仆。
庄蓝忙问道:“吃了吗?锅里给你留着饭。”
“没有。”
顾青山点燃煤油灯,去了厨房,端出了盖在锅里的饭菜,冷的就准备吃。
“不热一热吗?”
“这大热天的,没事。”
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庄蓝倒了杯水递给他,“慢点,别噎着。”
顾青山抬头看了下她,眸光闪闪,这是在关心他吗?很暖,他低下头继续吃东西、
“你姐怎么样,有危险吗?是什么个情况?”庄蓝关心的问道。
“目前来说没什么危险,血止住了,需要住院观察几天,如果没问题就可以回家了。”
“照了B超了吗?什么情况?”庄蓝问道。
“B超是什么?”顾青山不解。
庄蓝这才想到中国第一台B超机是78年才引入,现在是75年,就算引入了,在凤仪县这种小县城也不会配备的。
现在看病大多数是凭医生的望闻听切,凭经验判断病症,并没有多少仪器辅助。
庄蓝陷入了沉思,根据书里写的线索和经验判断,顾佳极有可能是前置胎盘。
前置胎盘分边缘性前置和中央性前置两种,边缘性前置指子宫口被覆盖部分,中央性前置指子宫口全部被覆盖。(注,此专业解释来自百度百科)
胎盘堵住了子宫口,等于产道被关上了门,孩子没有出口,只能堵在肚子里生不出来。
在这个年代,农村人在家生孩子,如果遇上中央性前置胎盘,那完全就是进了鬼门关,救不回来。
在现代前置胎盘都是属于高危病症,只能剖宫产,还要不等足月就生产,手术时,由于胎盘组织可能植入子宫内膜基层,胎盘组织很难清理干净,造成的腔内感染和大出血风险,严重时还有摘除子宫止血的可能,抢救不过来的人不在少数。
按原书里的所说,顾佳生产时孩子出不来,一尸两命。
联想到她之前流过产,可能是伤了子宫还没有恢复就再度怀孕,这么看来前置胎盘的可能性很大。
庄蓝不由得为顾佳担心,这也是为什么一定要让医院做B超检查的原因,可以看到胎盘附着位置确定是不是前置胎盘,没想到这年代B超还没有。
有些难!
吃过饭,顾青山去院子里洗脸洗脚再用凉水冲了下澡,今天抬担架出了身大汗,浑身粘黏着难受 。
庄蓝则是缩进了床的最里面,面朝墙壁的方向闭着眼。
顾青山洗完澡进屋换了衣裳,锁上门走进卧室,看着蚊帐内隐隐约约的身影,照旧,孩子睡中间,庄蓝睡最里边。
顾青山脱鞋上床,他先亲了亲儿子,看着庄蓝的背影,随着她的呼吸曲线在月光中起伏。
她真的安心下来和他过日子了?
顾青山到现在仍保持怀疑,直到今天上午为止庄蓝都一心想着要离开,然而仅仅是姐姐的一次追赶就立马让她回心转意了,顾青山怎么都不敢相信。
但顾青山也能清楚地感觉到她今天明显的变化,整个人带着沉静、稳重、从容、温柔的感觉,身上散发着晶莹的通透。
以前她除了教书的事,对其它事都漠不关心,就连和她当初强烈要留下的孩子也不亲近。
润润一直跟他睡一个被窝的,今天破天荒的竟然和她盖了同一床被子。
即使是闭上眼,庄蓝也能感受到顾青山火辣辣的目光,她直接装死,但却是耳听八方,稍有动静汗毛都会竖起来。
她虽穿来了,但只认可搭伙夫妻,革命友谊,尽啥夫妻义务啥的那是不可能的。
如果他想霸王硬上弓,她为他准备有佛山无影脚!
哼哼哼哼!
虽说她母胎单身三十年,就算他的颜再能入她的眼,这发展速度也是不行滴。
在农村有个说法,验证一个女人是不是死心塌地的跟这个男人,一是要让男人碰身子,二是要给男人生娃。
顾青山突然撑起来,扳过庄蓝的身子……
当两人的视线碰触,庄蓝眼中的紧张和慌乱毫无掩饰的落入顾青山眼里。
庄蓝平躺着,顾青山两手撑在她的俩侧,两人一上一下,中间隔着30公分的距离,他直勾勾的望着她,眼眸里的情意没有一点掩饰。
陌生男人浓烈的气息灌入鼻间,让庄蓝有些不适应和慌乱。
庄蓝透过他的眼,看到里面盛满的深情和不安,还有瞳孔里慌乱的自己。
顾青山目光如炬,想看进她的灵魂深处,看透她的心思和想法,更重要是想看出一点,那怕有一点点对他的情意。
庄蓝在他的注视下有些透不过气,上午见面的时候倒不觉得啥,这会儿怎么气势这么强硬。
庄蓝目光游移,避开他的视线。
顾青山猛的低下头想吻她,庄蓝反射性的用手撑开两人的距离,他身子像小山般纹丝不动。
庄蓝慌乱的看着他,急促道:“别这样。”
顾青山眼里闪过一丝哀伤,他的身体像雕塑一样僵硬在当场,片刻后,他鼻息深重,克制的翻身到一旁,四仰八叉的躺着,双眼直视床顶,再也没有动静。
窗外,青蛙和蟋蟀唱着交响乐,偶尔传来声狗叫和不知名动物的低吼。
庄蓝神紧崩得像拉满的橡皮筋,身边稍有点啥声动都能让她高度紧张,但是,再也没了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庄蓝终于熬不住的合上的眼,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次日,在鸡啼鸟鸣中醒来。
窗外刚蒙蒙亮,晨曦从窗外洒进来,点亮了房间里的昏暗,虽不像屋外那样明亮,可屋里的一切都还可以看得真切。
看着陌生的环境,她有短暂的断片。
直到身旁一只圆圆的小脑袋露了出来,两道漂亮的眉眼弯弯,冲她开心的笑。
“妈妈,我想每天早上醒来都看见你。”
记忆回炉,她现在有了新的身份,不仅有了孩子,还有个老公……。
她揉了揉孩子的头,看了看孩子可爱的样子,这孩子她很喜欢。
但和孩子他爹顾青山的关系还得捋一捋。
现阶段搭伙过日子可以,做真夫妻那肯定不行,那啥~夫妻义务……想到此,不由得红了脸。
"好香啊,妈妈,是鸡汤的香味。”小润泽咽着口水,两眼放光的看着庄蓝。
小润泽翻身就拱了起来,三两下就爬到床边,下床穿鞋,兴奋的跑了出去。
没吃过饲料和催长剂的土鸡炖出来果然要香些,浓郁的香味光是闻着都让人食指大开。
庄蓝想着是给顾佳炖的,她失了血,身子虚需要营养,同时医院里住着又没那么方便。
想到顾佳那刻薄的婆婆,若指望着她能做点好吃的送去医院,那还真是天方夜谭了。
庄蓝起了床,在旁边衣柜里面找了件短袖的确良衬衣和蓝布半身裙换上,衣摆扎进裙子里,又把齐肩的长发扎了个马尾,拉松颅顶的头发,额头俩侧的碎发放了些下来,整个人看着知性又充满朝气。
走出屋外,一股属于山林间特有的乡土清新空气扑面而来。
面向不远处郁郁葱葱的山峦,享受的伸了伸懒腰,闭上眼感受鸟语花香,用力吸呼着新鲜空气,嘴角轻轻扬起。
“妈妈,妈妈,吃早饭啦。”小润泽跑过来叫她,牵着她的手往回走。
“妈妈,好漂亮,像天上的仙女。”
“你这个小屁娃知道什么是仙女吗?”庄蓝被孩子夸得心里美滋滋的,心情舒畅。
“知道啊,二伯娘说是住在天上的女人,长得很漂亮很漂亮。”小润泽童声童声的道。
顾青山正挑水回来,看到庄蓝这身打扮有些恍惚,知性美丽又不失青春气息,像极了那年刚到村里的模样。
自从那一年,发生了那件事后,庄蓝的情绪一直是压抑、沉闷的,就连眼睛都失了光泽,当她那天收到回城文件时,眼里闪现出的光芒,他知道是该她离开的时候了。
他不敢有一丝反对,还积极配合着她去办理解除关系证明,就算自己有一万个舍不得,也要成全她。
但从昨天开始她身上气质变了,神态从容淡定,眼神透着睿智和柔和,看他的目光不再冰冷疏离,却让他心里更是忐忑,因为以前是明确的知道她要离开,现在是猜不透她的意图,更是让他伤脑筋。
顾青山挑水路过她身边的时候略作一些迟疑,估计是对昨晚上的事儿有点儿过意不去,但还是说道:“桌上碗里装着有鸡汤,你和润润快吃,趁热,冷了就不好吃了。”
“我去县里一趟。”
"你不吃早餐吗?"庄蓝问道。
“我吃过了,你娘俩快吃吧。”
“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大姐。”庄蓝之所以想去,是想和医生沟通一下,没有医疗设备检测的情况下,对大姑姐的病情诊断和看法,毕竟是一条人命,她不能睁眼眼看着她死。
顾青山眼睛一亮,然后道:“好,你们先吃饭,我准备东西。”
说完,他就进了厨房,端出一个约30公分高的土陶罐子,开始装鸡汤,装完后锅沿边上的一小点汤水,他给喝干净了。
木桌上放着两个海碗,刚靠近就香气扑鼻,半碗鸡汤半碗肉,汤面上飘着金黄色的油,要知道在这个年代,寻常人家吃肉啥的是过年过节才能吃上一顿的。
小润泽口水都快包不住了,直勾勾的盯着碗里的鸡汤,庄蓝没叫动,他是不敢动筷的。
“吃吧。”
小润泽立即直接上手,吃得那叫狼吞虎咽,差点连骨头都想嚼成渣吞进肚子里。
庄蓝把碗里的肉都给了孩子,自己喝了点汤,入口味道鲜美,口感醇厚。
果然好的食材不需要任何花式复杂的烹饪。
吃完饭,顾青山将小润润送到他大伯家,只要家里有事,小润润就在那边由大伯娘和堂嫂看着,顾海有两个孩子,顾明有一个孩子,都比润润大一些,润润也喜欢和他们一起玩。
当出村口不远,就见到一名干瘦、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在道路上前行,他见到有驴车经过,非但不张望,而且还专门侧过头不让人看到他的脸。
顾青山叫住他:“陈科,你怎么在这里?你去那里?”
陈科无声的把包里的东西挪到身后,看到是顾青山时他松了口气,他记得他爸说过顾青山是不错的人。
“我去县里,能搭一下车吗?”
陈科的动作没有逃过顾青山的眼睛,陈科和他爹陈国忠身份特殊,是下放到村里劳改的人,不能随意出村,而根据刚刚陈科的动作,他应该是去黑市卖东西的。
陈国忠不能出村那是铁定的,但对于陈科大家伙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陈国忠的病情大家都知道,全靠这小东西去黑市上卖点东西换点钱撑着。
“上车吧。”
庄蓝看着他,这孩子不就是昨天碰到的钓小龙虾的孩子吗?原来他就是陈科。
到了县城,陈科跳下驴车就融入了人群之中,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庄蓝问着顾青山:“这个陈科是住牲口棚里的陈国忠的儿子吗?”
顾青山虽不解庄蓝怎么像不认识了一样,问出这个问题,但他还是耐心回答:“对。”
庄蓝想到书里的陈科和其父陈国忠,两人都是人中龙凤,特别是很多年后陈国忠是跺跺脚都可以让这片山河摇上一摇的人物。
落难只是暂时的,过不了多久,陈国忠将重新回到岗位上,飞龙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