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反派走向正道—— by北夙鸢
北夙鸢  发于:2023年09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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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桃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放慢速度逐渐拉开距离,等到距离差不多,趁他们没回头时,快速退几步掉头跑。
在这种鬼天气和泥地上,再怎么小心也不可能不发出声音。
两男人注意到后,边追边大喊一声,“让她给跑了!”
“林子这么大,她能跑哪去?”
扶桃本就没剩下多少体力,硬跑根本跑不过他们。
“再跑的话,让老子逮到,给你卖到窑子里!”
她听这人说话不再伪装自己,心快跳到嗓子眼了,脚底加快速度,不敢回头看,但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邬怿……”扶桃害怕地捂住嘴,脚踝忽然被树旁突出来的木刺划伤,紧接着被个异物绊倒,迎面摔在地上,呛到了泥水。
人已经追了上来。
她惊恐地跪爬起来,在地上快速摸索着,寻到一根粗树枝,转过身就往靠过来的人身上戳。
这一戳,戳伤了一男人的眼,他怒极将树枝折断去捞扶桃的手臂。
有时候怕到极致,求生欲也会跟着增强。扶桃也狠了起来,抬手用力抓掉了对方手上的一层皮肉。但奈何力量悬殊,另一男子追上来时,一脚踢向小姑娘的头,将人重新踹翻在地。
扶桃觉得头疼,还晕,晕到犯恶心的地步。她想挣扎起身,但四肢使不上多大力气。
两男人见小姑娘被打懵了,靠近点的蹲下来要去拽她的脚踝时,一道光刃劈来,直接断了他大半条手臂。
血液喷洒而出,男的疼得哇哇叫。
另一男的见状,立马警惕地回头看向刀飞来的方向,结果还没瞧见人,就被一阵像风的东西打翻在地,他撑着地想起身,脸一下被人踩住,来人用力拧了几下,他的头深深扎入泥水中。
尚绫满腔的怒火发不完。
他看着脚底下的人,抬脚一下踢出几步之遥。男人滚了两圈疼得捂住头,刚痛呼两声,身体变得一轻,朝尚绫飞了过去。
尚绫一把掐住男人的脖子,毫不留情地捏断。看着人软软倒在地上,他将目光落向第二个。
那断臂的男人看到同伴死于他人手中,白着脸倒退两步,想要求饶。
但尚绫是个没有什么同情心的妖,更何况是气头上的时候。
断臂男人见他眼瞳泛着幽蓝阴森的光,不同于常人,怕得腿抖了起来,嘴唇止不住颤动,“妖,妖……”
男人念叨完,捂着断了的手臂跑了两步,就被一支气化作的箭贯腹,整个人插在树上。虽没死,但这种痛也差不多要了命。
扶桃双手护着头,没缓过劲来,眼前泛青光,看不清楚东西,并且处于耳鸣状态,只能听到一点模糊的声音,判断不出发生了什么。
突然有一只手抚上她的脸,吓得她想躲开,但是使不上劲,只能缩着脖子哀求着,“别碰我……”
尚绫的动作一顿,看着小姑娘满脸泥污,原本清澈明亮的一双杏眼,如今半睁着,像变傻了,眼神有些涣散。
不过一时没看着,就出了事。
他眼神闪烁了下,弯腰将小姑娘抱坐起来,抓住她正抵抗的双手,输入一些灵力,“是我,尚绫。”
头部晕眩恶心的感觉渐渐消失,借着灯盏里的光,扶桃看清面前人的脸,眼泪直接掉了下来。
在扶桃现在的心里,两陌生人要比尚绫可怕许多,因为尚绫如果没有出面救她,她不知道自己可能会面临什么。
尚绫见她哭了,心慌的难受,眼眶莫名其妙地跟着发热。他抬手捻掉她的眼泪,用袖子擦了擦她脸上的泥水。
做完这些,尚绫又在心里气自己不争气,双手搭着小姑娘的肩膀想放几句狠话,但话到了嘴边,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扬手在头顶上方结了个屏,隔绝了雨水,然后低头查看小姑娘的身体,目光落到她脚踝上的划伤,以及已经惨不忍睹的双脚。
尚绫一把握住她的脚,察觉小姑娘要缩,他握得更紧些。
待泥污擦净,尚绫发现这对白皙的脚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小伤口。他抬眼看向同时红着眼望过来的小姑娘,快速脱下外衣披在她的身上,然后撕下几条袖摆的布料,缠在她的脚与脚踝。
扶桃看着这一幕,说不清哪根筋不对劲了,鼻子越来越酸,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涌。她看着尚绫做完这些,突然背对自己蹲下。
“上来。”
尚绫刚开口就觉得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太正常。他郁闷地皱紧了眉,按理说,把他气到这个份上的人,现在应该被他揪起来摔死了。
小姑娘没有动,这下子又把他气得不轻,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就往自己身上拉,“有哪里受伤了?”
“就脑袋被人踢了。”扶桃趴在他的背上,想控制自己说话时不要情绪外露,但或许是因为突然被关心,张口瞬间心头就涌上委屈,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
尚绫听着心里难受,想说些什么好话,但因自尊心作祟,发出的声音很轻很轻,差不多是说给自己听的了。
扶桃没想过都这样了,他还肯这样待她,“尚绫,你还生气吗?”
“气。”尚绫走之前吹了个哨,像是在传递什么信息。他念着扶桃的话,补充一句,“当本尊发火是闹着玩的?”

那会儿威胁她把她丢林子里时, 她相信尚绫是真的不留情面了。
若是真的有缘结交的人,她撒谎骗人,他找上门算账, 互相扯平再像现在这般相处也就罢了。
但是尚绫还是和邵樊联手的敌人。
背后的小姑娘忽然不吭声, 尚绫后仰一下头, 碰碰她的下巴,“又变成哑巴了?”
“没有当着玩……”
扶桃低声回道。
尚绫停下脚步, “什么?”
“我知道你发火不是闹着玩的。”扶桃抿了一下唇。
“那你还敢诓骗本尊?”尚绫没有好气地说道。
“我不撒谎……我总不能在你自报家门后, 跟你说:我叫扶桃,就是你千方百计寻找要杀的人。”扶桃说着说着, 语速急了起来, 有些哽咽, “我要是不撒谎,那天还能活着出来吗?”
“你凭什么认为你说实话, 本尊就会杀你?”尚绫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从邵樊那领的任务里有杀扶桃这一项。
“但是你会杀祁瑾……”
尚绫被堵得一噎,但依旧恶狠狠地说道:“就杀他!”
扶桃听了他的话,心抽疼抽疼的, 没忍住哭出声, “尚绫,我求你, 可以不杀吗?”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求尚绫还有没有用,既然他已经知道他们在凡间的身份了, 那妖族其他人呢,邵樊呢。能求得了一个人,可总不能求得了所有人。
现在仿佛已经进入了死局, 面临的结局就是等着被杀。
她根本保不住祁瑾。
尚绫听她哭着说出这样的话, 觉得胸闷难受, “你知道求人,那你当初将本尊送的东西当掉时,想过本尊会是什么感受吗?”
扶桃没听懂他的意思,抽噎了下问道:“什么当掉?”
尚绫轻哼一声,“又想狡辩?”
金钗都丢到面前了,还有什么可以反驳的?
“你给我的那些首饰,我有好好收着的。”扶桃秀眉蹙起,抹了一下眼泪,认真解释,“还在我房里。”
她虽不知拿这么多首饰如何是好,但也不会做把别人送的礼物卖掉一事。
尚绫听到东西有好好收着时,怒气消了大半,但终归是被骗怕了,“那金钗?”
扶桃也不明白,她细想一下,想到拿给蒲花看时,东西散落过地上。
“尚绫,当金钗的人不是我。”扶桃怀疑是自己漏捡,让人钻空子了,“你可以带我去找你发现金钗的当铺。”
“算了,不必了。”
扶桃张了张口,“我……”
“再信你一回。”尚绫拧了下眉,如果其他的都有好好收着,确实没必要只当一支金钗。
他刚说完,察觉到迎面来了一群动物,飞身跃起,落到树上。
他将扶桃放至树枝上坐好,而自己坐在她的旁边。
扶桃不明所以地看向他,开口想问怎么了,结果树下传来一阵急促的跑步声,像是狼群窜过,但是夹杂在跑步声中的喘息声又不像狼。
她抓紧树枝以防掉下去,“什么东西?”
尚绫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鬣狗。”
“它们……”扶桃看不清周围,只能从声音判断鬣狗们朝他们来时的路上奔去。
“开盛宴。”尚绫侧过身,拍了拍扶桃的头顶,“本尊赏它们肉吃。”
扶桃脸一白,听懂了他的意思。
尚绫看着她脸上还挂着泪,笑容慢慢敛了下来,手下移抚向她的脸庞,拇指捻去眼角的泪,“别哭了,本尊不会杀你。”
这次就算他踩泥坑栽了跟头,再气也不能怎么样了。
扶桃小心翼翼问道:“那祁瑾呢?”
尚绫脸色一变,看她请求的眼神,冷声回道:“看心情。”
扶桃:“那你开心点。”
“开心不起来。”尚绫见自己说完,扶桃低下了脑袋,大概猜到她在担心些什么,“发现你们踪迹的,除了本尊,没了。”
说来可笑,他那个妹妹,本来找人是最积极的,现在成了最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扶桃惊讶地抬眼看向他。
“天快要亮了。”尚绫想把人带在身边,但是每天都会和尚烟烟他们接触,所以不安全。
他这句话提醒了扶桃,她坐直了腰杆,“我得回去。”
“走吧。”尚绫想着以后也不是找不到人了,于是拉住她的手臂跃下树。
扶桃没想到他会这么爽快,不免警惕起来。
现在回去遇到邬怿,她怕尚绫会动手,即便不动手,又怕不知怎么向邬怿解释尚绫的存在,以及自己为什么在外面,还整得一身狼狈。
她什么都怕。
想着语鸥发现她不在屋内后,极有可能会去找邬怿,自己又要让他担惊受怕一次。
扶桃思考了一路,回去后发现屋内空荡荡的,还是走时的模样。
窗户大开,金钗落在地上。
她发现屋内铺的地毯上还有水渍,想着语鸥是来找过的。
“居然没有人?”
尚绫突然冒到扶桃面前,把扶桃吓一大跳。
她先起身把鞋穿好,然后跑出屋子去语鸥的住处。
人也不在。
从前院侍卫那打听到语鸥是借自己的名义出去了。
看其他侍女还在休息,只能说明语鸥像上次那样,没有打草惊蛇,直接出宫找邬怿了。
等到无人的地方,尚绫出现,看着她的双脚,靠在一根廊柱上问道:“能先擦个药吗?”
扶桃心慌慌的,距自己离开时,好说也有两个时辰了。换句话而言,这两个时辰里,语鸥有没有见到邬怿,很难说,但天子肯定缠着邬怿,没有放人回来的意思。
更何况,再像上次出什么事,就不妙了。
“你听到没?”尚绫见她原地出神想事情,又问一遍。
“尚绫,我要进宫。”扶桃抓住他的袖子,“麻烦你先避一下,可以吗?”
“你是在让本尊滚蛋?”尚绫感到不可思议,来了火。
扶桃难为情地看着他,“我要换身衣服。”
尚绫愣了下,默默地背过身去,想到什么,脸还有点发烫。
扶桃见他乖乖配合,松了一口气,转身跑向屋内,简单清洗一下,挽发,再挑件宫装。
她做完这一切后,出门发现尚绫已经不在了,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但选择先处理眼下事。
扶桃没敢找其他人,怕惊扰到尚云太妃那边,所以只找了蔡狗狗。
蔡狗狗睡眼惺忪地跟在扶桃身后,听她讲述一番后瞬间清醒,“夫人意思蒲花姐姐有事离开,但卖身契不在您手里,您只能在夜里送她走小门?”
“对。”扶桃叹声气,“回来后发现房间像被动过,语鸥也不在,问一下侍卫才知道出去了。我怕她以为我出了什么意外,进宫找王了。”
她说完,发现自己撒谎的本事越来越大了。
“其实夫人,要奴说,语鸥姐姐让王慌一下也好。”蔡狗狗嬉笑道:“您看上次慌一下,受了重伤不说,出了乱子正好让天子挑毛病。”
扶桃回头瞪了他一眼。
蔡狗狗缩了一下脖子,“夫人,这样不好吗?”
“次数多了,万一起疑心呢?”扶桃也是在担心蔡狗狗说的那种局面。
“是哦。”蔡狗狗拍拍脑袋,“还是夫人想的周到。”
话落,他拿了把伞给扶桃撑着。
正常情况下,扶桃现在的身份所拥有的权利并不大,更不谈随意进出,但是因为邬怿允许,所以无论是她进出,还是贴身侍女以她名义进出,南昭带来的侍卫们都不会拦着。
他们用了辆马车,一路畅通无阻。
只是扶桃一放松下来,便感觉脚火辣辣的疼。
去凉承宫的路不远,只是雨路比较难走。
大概不到一注香的时间,马车缓缓停了下来,车夫称到了。
蔡狗狗率先下车,再开伞搀扶桃下来。
他们现在停车的地方距离宫门有段距离。此时的天有些灰茫茫的,宫墙上还点着灯笼,看得清周围的景物。
“夫人,前面那个是语鸥姐姐吗?”
蔡狗狗眯着眼指着宫门前伏成一团的身影。
扶桃顺着看过去,穿的是南昭侍女的衣服,“是她。”
她从车上再拿一把伞,撑着跑向那个身影。
语鸥跪趴在宫门前,已经被雨淋得瑟瑟发抖。
“鸥鸥。”
她听到熟悉的声音,立马抬起头,见扶桃过来,激动地从地上爬起来跑过去,身体因跪久了,腿软,猛得跑起来差点摔倒。
“美人……”语鸥拉住扶桃的手,眼眶鼻子全红了,“您没事。”
她想抱住扶桃,但因为身上全湿透了,又缩回了手。
扶桃看着她的头发还在滴水,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冰凉凉的。
“傻瓜。”扶桃吸了吸鼻子,一把抱住她,“下次不要冒险了,听到没?”
语鸥点点头,不忘关心扶桃这段时间的去向,“美人您去哪了?”
那会儿她进屋的时候,发现扶桃不在,窗户开着,靠窗的地上还有许多水渍,床边鞋也在,落下一支金钗,像是被贼人绑走了。
“有点事,出门办了。”扶桃安抚她的情绪,“回去与你慢慢解释。”
语鸥是完全不相信这个解释的,因为靠近房间时还能听到一些动静,她以为美人还没有睡。
如果真是出门办事了,那她那会儿不该听到动静。而且屋内的景象也解释不通。
但她选择不拆穿扶桃,“美人,这里的侍卫说宫门已关,没到开的时候不可能放人进去。但是奴求天子,肯定会有人将消息送进去,天子不可能不知道的。”
扶桃望向城墙,不知道天子玩的是哪一招。她转身让蔡狗狗将车上备着的暖毯拿来给语鸥披上,然后朝宫门方向走,但是还没走两步就听到身后两人的惊呼声。
“小心啊!美人!”
扶桃疑惑地转过头,一只个头不大的白狐狸嗖的一下跳上她的肩膀。
她对上那双熟悉的幽蓝色的眼瞳,屏住呼吸缓了几秒。
“夫人别怕!”蔡狗狗撸起袖子,一步一步慢慢靠近,“您别动,奴把他抓下来。”
“你别动!”扶桃喊住,她看着狐狸的眼神,颤颤巍巍地伸手摸了摸他身上的毛,“这么小的狐狸,应该是林子里的家被雨冲垮了,逃了出来。看着挺可怜的,先别撵他走。”
蔡狗狗表示明白,凑过来仔细瞅了几眼,“噢……夫人,他好小一只啊,一副发育不良的样子。”
扶桃也不太懂,按理说尚绫应该是只成年的狐狸,个头不该这么点。
“看着好可怜。”蔡狗狗努了努嘴,伸手想戳一下,“一看就是从小被其他狐狸欺负到大的。”
尚绫嫌弃地避开蔡狗狗的手,在扶桃肩膀上站立起来,扒着她的脑袋跑到她的头顶上趴着,冲蔡狗狗冷哼一声。
但是变成狐狸后,发出的冷哼声莫名有些委屈。
蔡狗狗心花怒放,“夫人夫人,他好可爱!”
扶桃只感觉头顶上有千斤压下,说实话,个头不大,但很重。

◎心里十分不舒服◎
蔡狗狗在一旁嗷着想摸摸他, 扶桃有些哭笑不得,想着这狐狸也就只剩下外表可爱了,狠下手时完全不带犹豫。
她见蔡狗狗将伞交给语鸥再跑过来的, 便将自己的伞偏一点给他挡雨, 挪动伞的过程中, 一只爪子垂下来搭在自己的鼻子上,爪底还湿乎乎的。
想到这货是踩着水往她身上蹦的, 扶桃低头看向自己的肩处, 果然有几个爪印。
“啧。”她伸手拍了一下尚绫垂下来的爪子,感觉头顶上的玩意儿更重了一些。
趴在人头顶不是个好选择, 因为刮风的时候没有地方躲。尚绫身上的狐毛被逆方向刮来的风吹起, 他猛得打了个喷嚏。
“连打喷嚏都这么让人心痒痒。”蔡狗狗很喜欢他那双眼睛, 有些期待日后的相处,“这样的品相很少见, 夫人要养着是吗?”
扶桃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她可不敢说养这个祖宗。
“美人现在不回去吗?”语鸥前来的目的就是怕扶桃出意外没人救,如今看着人好端端站在这里, 就想着正好不用找理由, 也不用惊扰到所有人。
“先等一下。”扶桃记着自己要问的事,接着朝宫门走去, 看向守在门两旁面无表情的侍卫们,“宫门……”
“宫门已关, 夫人请回。”
她话还没说完,靠她最近的侍卫就拦下了话。
“那何时开?”扶桃皱着眉问道。
看这些人这副态度,确实像上面已经吩咐过的。
“戌时关门, 卯时开, 夫人若想进宫需先请示。”侍卫直视一旁回道, “夫人若是想问南昭王的情况,南昭王是天子紧急召见,事情议完自会放人。”
“你也说是放人。”扶桃发现这托词说的是真漂亮。
“小人只是希望夫人放宽心。”侍卫解释道。
扶桃看这架势,他们是进不去了,于是问道:“除了我家王,还有别的诸侯吗?”
侍卫选择含糊回答,“这,小人不能说。”
扶桃明白了,像语鸥说的那般,天子是知晓外面情况的,但是他这次选择不予理会。
至于用意,倒真不好揣测。
难不成是因为作为细作,擅作主张的次数有些频繁?
“夫人,怎么办?”蔡狗狗见扶桃愁眉不展,问道。
扶桃稳了稳心神,这么急着跑来这里是怕语鸥找到邬怿后又慌一场,如今看来,她这边暂时没有问题,而这留人是得等一等了。
“回去。”她总觉得有些不好的苗头要窜出来,想问问尚云太妃。
语鸥看了眼宫门,然后对扶桃点点头。
阴雨天里看不到什么太阳,但他们回去后,天也蒙蒙亮了。
在语鸥进屋前,扶桃先以更衣的理由进去将屋子收拾了一遍。
尚绫落地后化成人形,看着扶桃蹲在地上擦着泥印,想到还没解她身上的封印,弯腰拍向她的脑门,随着一道蓝光亮起,他安在小姑娘身体里的那股妖力被抽了出来。
扶桃感觉身体有点轻飘飘的,缓了一会儿才好。她抬头看向尚绫,不解地问道:“你是准备留在这里吗?”
“倒也不是。”尚绫回答完发现小姑娘像是松了一口气,有些不悦,“怎么?你希望本尊回去喊人?”
“不是不是。”扶桃连忙否认,然后收拾完起身,绕过尚绫去拿他之前送的东西,“你看。”
尚绫看着她手里熟悉的袋子,没有接过去,“你收好了便是。”
扶桃见他是真的不再计较,便也不再多问,放回东西后让尚绫避一避,好换件衣服。
语鸥趁这会儿工夫也换下了湿掉的衣裙,等扶桃出来后便问道:“美人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是听天子安排吗?”
“这段时间,天子有向你吩咐过什么吗?”扶桃听她说“安排”,疑惑地问道。
“不曾。”语鸥摇了摇头,“来凉承后,除了之前何大人让见面那次,之后并没有再交代什么。”
“好,我知道了。”通过一段时间相处,扶桃相信语鸥不会说谎,“去向太妃娘娘请安吧。”
“这么早吗?”语鸥有些茫然,“太妃娘娘或许才起身,美人可以先在屋内休憩一会儿,等时候到了,奴再喊美人起来。”
扶桃上前挽住她的手臂,“总归这个点了,我也睡不着,倒不如早些去早些回来补觉。”
“美人说的是。”语鸥想了下,确实更好些。
驿馆内设和大小与朝臣府邸的相差不大,自然远远不如南昭宫,所以从扶桃住的地方到尚云太妃那,并不远。
尚云太妃住的南院已经掌了灯,扶桃到的时候,侯在门口的霜安向她简单行礼。
“母妃起了吗?”虽然从屋外就能看出,但出于礼貌,扶桃还是先问一下。
“回夫人,太妃娘娘她似乎一夜未睡。”霜安压低声音道:“奴方才敲门进去,发现娘娘还着着昨日衣物……”
“是栗儿吗?”
她们正说着,突然传出尚云太妃的声音,霜安吓得立马捂嘴。
“是妾身。”扶桃扯嗓子应下。
“进来吧。”
扶桃听闻后,看了眼霜安,霜安识相地将门推开。
从屋门处可以瞧见微弱的烛光,但瞧不见人。
扶桃领着语鸥进屋,想着怎么先把语鸥打发走,尚云太妃就发话了。
“语鸥,你和霜安下去打些水,本宫有话与栗儿单独说。”
语鸥愣了下,担忧地望向扶桃,犹豫一会儿,行礼退下。
等到屋门重新关上,扶桃看着屏风后面的人,有点没弄明白。
她记得邬怿并没有把语鸥是细作的事情告知给尚云太妃。
“本宫虽信任这两人。”尚云太妃轻叹一声,“但事关重大,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扶桃听她这么说,在心底感慨一下便走到屏风后面。
整个屋子就点了尚云太妃手边桌子上的一盏灯,妇人面带倦色,低头织着一件快成型的冬衣。
“母妃一夜未睡,是吗?”扶桃瞥到她眼下有些发青。
“夭夭,坐。”尚云太妃放下手中的东西,抬头看她,“你去凉承宫,结果如何?”
扶桃坐下后,有些讶然,“母妃都知道了?”
“前有语鸥偷跑出去,两个多时辰过去,你又冒冒失失跟上。都是从正门走的,本宫好说也管着宫里人多年,哪有不知道的道理?”尚云太妃笑着回答道。
“母妃说的是。”扶桃还以为自己整的动静算小了,“妾身没有进成宫,被宫外侍卫拦下了,王没有出来,不知道天子是什么意思。”
“你当这细作,可曾有人指派你做些什么?”尚云太妃问道。
扶桃皱眉摇头,“没有。”
“今年的重春节,天子定的晚,来了没多少天便连日多雨,回南昭的行程被一推再推。”尚云太妃看向窗外,那里留了条缝,能看见绵绵的雨落下,“如今看来,雨怕是要停了。”
“母妃的意思是,天子在借雨的理由将大家困在凉承,然后在我们雨停动身前下手?”扶桃想到之前春猎完回来的路上自己还吐槽过,“所以这天师算的还挺精确的?”
尚云太妃颔首,“天子身旁的这个天师厉害。”
扶桃心里有些发毛。
能提前这么久算好,确实厉害。
“那母妃……我们现在可以做些什么?”扶桃觉得尚云太妃一定是想到了些什么,让人特别有安全感。
“这事要等怿儿回来后,才能瞧出个大概。”尚云太妃拉住扶桃的手,“能解决的办法只有两个,一是硬打,二是在一切未发生时回南昭,避开正面,再撑些日子。”
“都是要争个你死我活吗?”扶桃听她这话里的意思,最终要面对的东西不会变,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情,“那邬怿现在……”
“你要相信怿儿,他不会有事。”尚云太妃说到这里的时候,握紧了扶桃的手,“所以你也要好好保护自己。”
扶桃有些惭愧,“母妃,我明白了。”
她在想她是不是不来找祁瑾会更好一点,虽然除妖气减少了被寻到的可能,但是她本身就是个靶子,而且来之前一直认为自己会帮到忙的,可现在看来,似乎并没有起多大的作用。
“夭夭。”尚云太妃怎么看不见扶桃的落寞,她抬手捧住扶桃的脸庞,让自己的声音尽可能柔和,“好孩子,邬怿他从五岁起就肩负一国的担子,这一生注定不会有多快乐,所以母妃谢谢你的到来。”
扶桃心头涌上一抹苦涩,接着便是一道暖流滑过。她低头抿住嘴唇,好半天才点点头,“谢谢母妃。”
“好了好了。”尚云太妃收回手,笑道:“本宫向来不擅长说煽情的话,上回去趟寺庙遇到那事,也没来得及带月晴进宫,这次正好,等本宫梳洗完,你随本宫再带她一起去吧。”
扶桃擦了一下眼角的水渍,忙应下。
霜安和语鸥的动作很利索,两人打完水就在门口侯着,等被吩咐了才进屋伺候尚云太妃。
在她们伺候的同时,尚云太妃又派人去通知了夏月晴。
不得不说,夏月晴在礼数方面做的十分周到。扶桃以为这个点,人家小姑娘或许还没睡醒,所以尚云太妃收拾妥当后还需要再等等,然而事实上,太妃娘娘还在梳发,夏月晴便已经到了。
扶桃与夏雨晴相视一眼,从她眼里看出些许复杂。
夏月晴想着上次回来后,尚云太妃并没有再提收义女这事,以为这事尚云太妃就这么忘了。她希望能一直忘到回南昭,这样她就还有机会。
可惜,事事不如愿。夏雨晴低头揪着袖摆,瞥了尚云太妃一眼,心中难免生怨。
约摸半注香的工夫,几人便上了马车。因为尚云太妃手中持有先前天子批下来的请示,所以很容易进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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