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染急忙操纵癸癸想躲,初次控剑,躲得不太利落,癸癸直接被拍飞,掉在地上。
然而不过片刻,癸癸又打起精神,重新飞了起来,这一次,比刚才飞得更稳了。
小赤望见这怪东西又飞起来了,一不做二不休,又要来拍。这一次可没那么容易得逞,苏染控着癸癸一个加速,躲开了小赤望的魔爪。
被那么大力气啪飞,还能爬起来,爬起来后还能继续跑,跑得还挺快,从没见过这么有趣的东西。
小赤望玩心大起,扑扇着翅膀,挥舞着爪子,就去追癸癸。癸癸慌忙逃命,边飞边左躲右闪,上下翻飞,居然也没被它抓到。
闻倾默了默,本来不应该是用癸癸杀赤望么?怎么反过来,变成小赤望追癸癸了?
不管怎么说,苏染的剑是控得越来越好了,癸癸姿态蹁跹,灵巧地在小赤望周围绕来绕去,愣是让它一点边都没摸着。
癸癸和小赤望足足捉了一两个时辰的迷藏,苏染方才觉得灵力不济。
苏染暗暗说声对不起,把小赤望引到远离巢穴的地方,控着癸癸猛然拉升,一个回旋,到了小赤望头顶,嗖地一削,小赤望头顶上那根毛就被削了下来。
让人家陪着练了半天控剑,总不能真的杀了人家,只是毛还是要取的。
小赤望吃了一惊,随即大怒,又来追癸癸。癸癸带着它飞远一点,然后落在地上,安静地一动不动了。
死了?小赤望跟着落下来,啄啄癸癸,癸癸仍旧不动。
好不容易来了个玩伴,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死了?小赤望守了一会儿,大失所望,飞回巢穴。
苏染过去捡起那支冠羽,红彤彤一根,弯弯的,比胳膊还长点,上面的毛飘飘洒洒,十分漂亮。
“我没杀它,你不会回去告密吧?”苏染握着羽毛问闻倾。
闻倾笑一笑,“想我不告密,可以。收买我吧。”
苏染怀疑地看着他,“怎么收买?”
闻倾用下巴指指赤望们的老巢,“看见里面最大的那只了吗?这一群里,只有它头顶上的那根毛,我还算勉强能看得上。”
眼光真好。
苏染默默坐下,空调大人善心大发,输出了一阵冷气,苏染调息休息了一会儿,又让癸癸升了起来。
那只最大的赤望应该是鸟王,一直留在巢穴中心,极难引诱。苏染绕了半天,最后还是把它连同其他两三只一起招了过来。
这一次不敢乱玩,苏染打点精神,和它们周旋,在几只的包围圈中钻来钻去,时不时舞出剑花稍作震慑,足足又用了大半个时辰,才总算找到机会削了鸟王头上的毛。
日斜西山,天色将晚,两人下山回到半山腰集合的地方时,其他弟子也渐渐地都回来了。
“苏染,你们哪儿弄来的这么长的毛?”青叶遥遥地就看见苏染扛在肩膀上的羽毛,大惊小怪地叫。
青叶手中正捏着根弯弯的红色羽毛转来转去,看上去形状和苏染的很像,可只有两三寸长。
苏染这才发现,别人手里的羽毛都还没有手掌长。这样按比例算下来,人家杀的鸟翅展也就两三米吧。
原来少洪师兄没疯,坑人的又是闻倾。别人都去杀鸟,他带人去杀轰炸机。
“闻倾真厉害,这得是杀了多大一只鸟啊。不像小渔,那么小一只鸟,还御剑追了半天。”青叶拿过苏染手中的羽毛旗子般在空中晃晃,由衷感慨。
“其实是我杀的。”苏染反驳。
青叶完全不信。
有一小半的人还没拿到鸟毛,只能明天再说了。乱石中,少洪师兄找到难得的一大块没有石头的平坦地方,指挥回来的人点了篝火,准备原地露宿。
地上暖暖的,好像火炕,席地而坐一点也不冷。大家才围着篝火坐下准备吃东西,白衍急匆匆走过来,低声对少洪师兄说了句什么。青叶耳朵尖,连忙拉拉苏染,“他们说,战之扬还没回来。”
小渔连忙说,“战之扬?我回来之前看见他被好大的一只赤望追,御剑一直往山顶上飞过去了。”
白衍与少洪对视一眼,白衍对少洪道,“你在这里看着他们,我上去找。”
苏染着急,立刻一把拉起闻倾站起来,“白衍师兄,我们也去。”自己虽然没太大用处,但若是有闻倾在,战之扬一定没事。
白衍看了他们两个一眼,居然答应了。
而苏染正后悔得直想咬自己的舌头。明明刚刚应该先对闻倾说,然后再迂回地让闻倾去问白衍。
一句话的配额,就这么没了。
白衍二话不说,大剑自行出鞘,稳稳地浮在半尺多高的空中,回头找苏染。
只见苏染已经自动迈上闻倾的剑,站在闻倾身前,看看白衍,意思明显是,“走吧。”
三人御剑先绕着山转了一圈。天色将将擦黑,赤望们都已经回窝睡了,并没有看到战之扬的影子。
看来是真的在上面。三人直冲山顶。
南岭主峰极高,下面点燃的篝火很快就看不见了,再往上飞一段,景色突然大变。顶峰下沿着一圈明显的分界,将一座山分成上下两截。界线下是白天苏染看到的大片红色焦土,而界线上,却是白茫茫一片。
居然有雪线?苏染暗想,这山虽不低,可也没高到这种程度。更何况山腰那里就是滚滚地热,发着高烧,山顶居然就积雪了?
闻倾带着苏染,一直稳稳地飞,既不比白衍快,也不比白衍慢。
“这山顶上有个连天池。”白衍忽然开口。
知道。苏染想,你前天推销家乡的鱼肉时已经说过了。
“池中有只恶兽,是一种龙,叫做枳螭,半兽半妖,已经住了几百年。平时都待在山顶,吸取连天池中的极寒灵气。”
“以前山下无知百姓拜它为神,每年都给它供奉童男童女,养出了它吃人的脾性,后来白家在山下立了别院,严禁百姓上山供奉,这件事才算是止了。”
苏染很想问,你们白家那么厉害,就不上去杀了它么?可是不能说话。
白衍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自动回答,“枳螭躲在连天池里,池水太寒,不能下去。白家派人上山围剿过几次,每次都折损人手,无功而返,所以索性封了山。只是连天池里有碧漪,能卖出好价钱,总有人冒险偷偷溜上山去池边捞鱼,因此还是时常有人葬身枳螭腹中。”
闻倾点头不语,苏染忧心忡忡。小战身手不弱,到现在天都快黑了还不回来,想必是遇上了麻烦,但愿不是那只枳螭。
不一会就到了峰顶。峰顶冰天雪地,与山腰宛如两个世界,皑皑白雪被最后一线落日染成金黄色。向下看去,峰顶果然有好大一片池水,倒是没有结冰。
“那是战之扬吗?”苏染忽然叫出声。
只见池边的空中,一个人正御剑向外飞,而一根长长的不知是什么的东西,正卷住那人的一条腿,双方拔河一样,陷入了僵局。
果然是小战。
那拉住人的东西像条黑色的藤蔓,一端紧紧缠在战之扬的腿上,另一端隐没在靠岸边的池水里,已经拉得极长。战之扬拼尽全力,御剑与它较劲,堪堪打平。
白衍和闻倾的剑此时都在脚下踩着,闻倾虽然徒手也可以施法,但是有白衍在,用了就要露馅。苏染也不废话,立刻抽出癸癸,向空中一抛,癸癸飞速向那条藤蔓射过去。
藤蔓像一条被拉长了的口香糖,看着已经被扯到了极限,癸癸飞到地方,抡圆了一挥。
藤蔓居然没断。
癸癸虽然老,可也不算钝,而且是乌金制成,居然没有削断。这藤究竟是什么东西,能结实成这样?
不过还是有点效果,那条藤好像是被砍疼了,猛缩一下,放开战之扬,转而来卷癸癸。
癸癸一个掉头,远远飞开,藤蔓再长,也不能无限拉长,只得缩回池水中。
战之扬趁机飞得远一些,落到地上瘫倒。不知他已经和那根藤拔河拔了多久,大概是累得不轻。
白衍来到战之扬旁边,伸手拉他,喝道,“战之扬,快起来,我们下山去。”
战之扬坐起来答,“好。放心,它在水里出不来。”说罢伸手召剑在手,正要御剑。
此时,最后一抹日光隐入地平线下,山上顿时暗了下来,连天池中忽然发出一阵异响。
“快走。”白衍有点着急。
话音未落,近岸处的池水忽然开始翻滚搅动,一个巨大的东西从水中浮现出来。无数只和刚刚一样的黑色藤蔓,巨手一样妖异地舞动着,向四面八方伸展开来。
苏染默了默,白衍不是说枳螭是种龙吗?难道是棵植物?超大型食人花?然而这棵花为什么是会移动的?
紧接着,苏染就明白为什么了。
在那一大坨根部彼此缠绕不清的黑色藤蔓之下,露出水面的是个巨大的怪东西。
这东西浑身覆盖着一层暗褐色的粗糙的皮,最奇怪的是,前面一左一右挨着长了两个头,很像龙头,却没有角。这东西的背上,那坨藤蔓好像长在上面一样,张牙舞爪地跟着它一起移动。
苏染纳闷,这东西到底是算动物呢,还是应该算植物?
没等苏染的生物学研究做完,闻倾已经带着她腾空而起,远离了那只枳螭背上的藤蔓可及的范围。
战之扬和白衍却没那么快。他们两个刚刚落了地,要再飞起来时,枳螭已经上了岸,那么大个,速度居然不慢,朝两人扑过去。
枳螭背上的藤蔓比枳螭还快,长了眼睛一样一齐去卷战之扬和白衍。白衍带着战之扬不停地翻滚,躲开一波波袭过来的藤蔓,完全来不及施法。
闻倾叹了口气,一个急转,兜回岸边,停在一棵树的树冠旁,把苏染放在树上。
“呆好,别动。”
苏染纳闷,为什么闻倾要把自己放在树上?枳螭的藤蔓又不是够不着树。忽然了悟,默了默,闻倾不是担心枳螭过来,而是担心他们打架时,自己一高兴冲过去捣乱。
这是被强制围观不许参战了。
闻倾嘱咐完,御剑落地,手起剑落,直接斩断两根藤蔓。枳螭发出一声低沉的吼叫,立刻转身来追闻倾。
苏染站在树上,看闻倾一边利落地躲藤蔓,一边随手削断几根,心想,他在白衍面前,什么法术都不能用,只能躲来躲去,不知行不行?
再去看白衍。白衍终于有机会握剑施法,对着枳螭长剑一抖。
无数雪白的剑影向藤蔓下的妖兽射了过去。
这枳螭的皮竟然极厚,像层装甲,射过去的剑影无声无息就没了,它全不在乎,动作连停都没停。
“眼睛!”闻倾喝道。
白衍醒悟,下一次,一连串裹着冰凌的剑影直奔枳螭两个脑袋上的眼睛而去。
枳螭这次嚎叫了一声,扭过头连退几步。
“腹下!”闻倾再开口。这一次他有了空档,也跟着白衍,催动一连串剑气,去射枳螭腹下的软肉。
枳螭在两人一连串的攻击下,扭头狂奔几步,没入水中。
苏染松了一口气,眼前却忽然有黑影一闪。
闻倾你这个笨蛋。
苏染的腰被藤蔓缠住时,满脑子都是这个念头。把人放在树杈上,藤蔓过来的时候连个退后躲开的地方都没有啊。再说这位枳螭,打着架呢,你没事绑架围观群众干什么?
藤蔓在空中攥着苏染,就要往水里拖。
闻倾长剑脱手,回旋着飞到空中,照着那根藤蔓一斩。
然后苏染就扑通一声掉进水里了。
池水极凉,早就胜过寒冰,却并不结冰,冷冷的倒是挺舒服,四周并不见枳螭,它没再追过来,不知躲到哪去了。
苏染刚要自己往上游,忽然看到白衍的大剑破水而入,到了苏染旁边,小心地托住苏染,把她往水面上带。
才到水面,就见闻倾已经御剑过来了,俯身一捞,居然把苏染横抱起来。
苏染莫名其妙,“你干嘛?放我下来。”
“下什么来?你早就晕过去了。”闻倾用身体遮住她,低声道。
苏染才想起这连天池水有极寒的灵气,虽然自己的雪灵狐之身倒是无碍,正常人掉下去大概是受不了的吧?连忙闭上眼睛。
闻倾见她识相地晕了,笑了笑,抱着落汤鸡一样滴滴答答的苏染飞回岸边。
“小染晕过去了?”战之扬问。
“这池水极寒,没人敢下去。以她的修为根本受不住。怕是要晕一阵子了。”白衍道。
闻倾依旧抱着苏染,“你们两个回去。我直接带她下山。”
白衍没和他争,“好,我还要看着其他弟子,她入水没多久,你带她回别院,叫下人帮你,让她暖一晚上,想来就好了。”
闻倾答应了,抱着苏染腾空而起,向山下飞去。
“现在他们看不见了,可以放我下来了吧?”苏染偷偷睁开一只眼睛,四下里瞄了一下。
“现在是山腰,当心被宿营的人看到,再说一会儿就到别院了,要做戏就做全套。”闻倾不撒手。
好吧,就当你不是在故意占人便宜。苏染心想。不过闻倾的怀抱温暖有力,累了一天,被他这样抱着,其实还是挺舒服的。
两人在别院落了下来,早有人看见,叫了管家。闻倾吩咐送热水暖炉过来,让仆妇帮苏染洗澡更衣,自己也去换掉了被苏染弄得湿淋淋的衣服,好一阵才算安置妥帖。
两个仆妇帮苏染打点好,让她裹着厚棉被,把暖炉塞进她怀里,好像在伺候一只正在抱窝的老母鸡。
下人走了,苏染总算可以掀了被子,把暖炉踹到旁边,叹了一口气。好不容易可以出来一次,人家都在山上围着篝火开心,自己却要被关在别院里盖着被子孵蛋。
这时一阵轻轻敲窗的声音传来,有人低声唤道,“苏染。”
是闻倾的声音。苏染连忙开了窗。
闻倾站在月下,一身清冷的月辉,低声道,“去把门插好,从窗户出来。”
苏染立刻来了精神,奔到门边从里面销上门,自窗子一跃而出,“要去干嘛?”
闻倾顺手帮她关好窗,做了个轻声的手势,左右看看,拉着她隐到阴影处。苏染觉得这样偷偷摸摸做贼一样十分好玩,跟在他身边悄悄用气声道,“我们两个好像在偷情。”
闻倾冷静分析,“偷情的话,应该是我进去,不是你出来。”瞥苏染一眼,“看在害你掉进水里的份上,你要是真想,我今晚就舍命陪君子一回,如何?”
还是没他脸皮厚,苏染假装没听懂。
闻倾脸上带了点胜利的笑容,带着苏染到了别院无人的角落,悄悄御剑而起。
“我们又要上山吗?”看闻倾飞的方向,依然是南岭主峰,只是这次小心地避开众弟子露营的方向,唯恐被人看见。
“对。”闻倾简单答道。旁边没人,闻倾不必顾忌,御剑飞得极快,眼前的景物一闪而过,转瞬就到了山顶。
闻倾先谨慎地靠近,确定池畔没人之后,才飞了过去。
夜色中的连天池水面如镜,倒映着一轮圆月,枳螭不知去哪儿了,池中一点动静都没有。
闻倾带着苏染在连天池上兜了一圈,看了看下面的池水,然后向岸边飞。
苏染转头盯着闻倾的眼睛,语气认真而严肃,“无论你要干什么,不许再把我放在树杈上。”
放在树上不让苏染动,害她无路可退任人宰割这种事,真是一次就够了。又不是巨婴,不是这么个保护法。
闻倾莞尔,“好。”和苏染落了地,“等我一会儿。”
闻倾向连天池走近几步,忽然张开双臂。
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任何有形的实体。但是闻倾手臂所对的方向上,平静的连天池水,骤然像被一股大力猛推一把,向后疾退,然后卷起滔天巨浪,向空中泼洒出去,紧接着,这股浪头搅动得整潭池水都沸腾了起来,一波又一波来回激荡。
苏染默然。这个人真的是人类吗?
老巢被人折腾成这样,池水中,那只枳螭吼叫一声,招展着无数狰狞巨蛇般的藤蔓,又游上了岸,朝闻倾奔过来。
闻倾没有动,伸出右手轻轻一弹,几线剑影几乎同时射了出去,与白衍的一模一样,裹着冰凌,速度却比白衍的快得多,快得几乎看不清。
没人能躲得开。
剑影闪动,分别没入了枳螭两只头的眼中。枳螭只闷哼了一声,下一刻,小山一样轰隆隆扑倒在地上,不动了。
那么可怕的一个大东西,居然就这么轻轻巧巧地解决了?
苏染心想,所以你是来见义勇为为民除害的。可是把我叫过来白站在这儿,是嫌一个人耍帅不过瘾,想给自己找个观众吗?
这点眼色还是可以有的,捧场嘛,又不用花钱。
苏染连忙送上热情洋溢的赞美,“闻倾,你好厉害!”顺便拍了几下巴掌。
闻倾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过来。”自己也走到伏倒的巨兽身前查看。
苏染好奇地走过来,绕着这只硕大的枳螭转了一圈。与其说它是龙,还不如说更像只恐龙,一身硬皮。现在枳螭死了,它背上长着的藤蔓也软趴趴地不动了。
苏染轻轻踢踢蛇一样的藤蔓,“这是它的触手吗?”
“这是一种藤,寄生在枳螭背上,得了它的灵气,与它血脉相连,心思相通。枳螭畏日光,所以白天不从水中出来,只有藤蔓会探出水面,晚上才会自己出来走动。”闻倾说着,把手覆在枳螭巨大的肚子上。
过了一会儿,一团核桃大的白色光团自枳螭微张的嘴里缓缓浮出,闻倾伸手接过,递给苏染,“拿着,枳螭的妖元。”
原来是为了这个。
苏染接过那枚妖元。妖元雪白纯净,轻若无物,捧在手心里凉飕飕的。
闻倾又认真地打量了枳螭的肚皮一会儿,抬手发出数道剑气,将枳螭的肚皮随意大小不一地割了好几道,然后缓慢地用剑气,仔仔细细割了一大片皮下来,冷不防一看,像是无意中割的伤口一样。
枳螭肚子上的皮和背上的有所不同,呈浅棕色,看起来又厚又韧又软。闻倾小心地把那块龙皮削干净,卷起来收了,不知打算用来做什么。
苏染了悟,“你用白衍的剑气杀它,这样以后就算有人发现,也会以为是白衍今天的剑气让它受伤而亡,对不对?”
这人心机好深,大概傍晚指挥白衍射枳螭的腹下时,就已经想好晚上要过来割它的皮了。
苏染继续,“可是你把妖元取走了,不是会露馅吗?”
闻倾随手揉一把她的脑袋,“没有活气撑着,就算我不取,它死后用不了几天,妖元自然也会化了。再说这里没什么人来,又没人敢进到池水里,等他们发现它死了,还不知要过多久。”说完伸手凌空一转,那只巨大的枳螭居然被他隔空推回池中,慢慢沉入水底。
闻倾接过苏染手心里托着那枚妖元,手指微微一划,雪白的妖元像被剥开果肉的荔枝一样,露出中间包裹的一枚小小的蓝色光核。
闻倾将蓝核小心地剔出来,把雪白的果肉重新交给苏染,“枳螭的妖元是用连天池极寒的灵气养出来的,正好与你的相合。吞了吧。”
“给我了?”苏染惊讶。闻倾虽然没说,苏染也能猜得到,这几百年枳螭养出来的妖元一定十分珍贵。
“嗯。吃了它。”
苏染对闻倾时不时地投喂各种奇怪的东西早已习以为常,当下捧起妖元,放进口中咽了下去。那妖元缓缓沉进灵蕴中,与苏染原本的毫无阻滞,立即融为一体。
顿时灵力充沛,通体舒畅,苏染好奇地看着闻倾手中剩下的小蓝核,“这个又是什么?能吃吗?”
“外面白色的是枳螭的修为,这个蓝色的是妖元的精核,你要是吃了,就会变成刚才那只枳螭的样子,长出两个龙头来。”
看苏染一脸不相信,闻倾把那枚蓝核向她嘴边一送,“不信?那你吃吃看。”
苏染赶紧躲开,“我不要。”
闻倾一笑,把小蓝核随手抛进池里,“吃了我的东西,现在是时候该报答我了。”顿一顿,注视着苏染,挑眉道,“你不会又在胡思乱想吧?”
苏染怒道,“我哪有?”
闻倾一笑,随手把苏染的癸癸一勾,已经握在手里,“没有就好。月色这么好,我想逛逛,你带我飞一圈吧。”
飞?御剑?还带上他?苏染觉得这人一定是半夜不睡,有点神志不清。
“怕什么?以你现在的灵力,早就应该可以御剑了。”闻倾将癸癸塞进苏染手里。
真的行?
苏染鼓起勇气,将剑先浮在一尺高的空中,深吸一口气,控着剑让它稳住,试探着小心翼翼地踩了上去。苏染轻巧,剑身只微微地晃了晃。
下一秒,苏染只觉得闻倾伸手一搭自己的肩膀,向上一迈,苏染脚下一空,可怜的癸癸直接拍在了地上。
“少侠,你每天吃什么东西长那么重?”苏染皱眉道。
闻倾在身后低低笑了一声,“算了,我帮你一点忙。再起。”
两人仍旧站在剑上,苏染凝神聚气,这一次,有闻倾帮忙,癸癸成功地离开地面,缓缓升了起来。
苏染本来控剑已经很稳,但是现在带着人,又不太一样。
两个人摇摇晃晃,看起来惊险万状地飞到连天池上方。
“稳一点,别再掉下去一次。”闻倾低声道,靠上来,伸手扶住苏染的腰。
苏染顾不上这个,正凝神屏气,一门心思地与癸癸同心协力,和闻倾的体重做斗争。
低头看下去,两人已经飞得很高,脚下除了窄窄的剑身外,什么也没有。看起来虽然危险,不过有闻倾在,没什么好怕的,苏染控着剑,渐渐飞离主峰峰顶。
御剑而飞与控剑戳人异曲同工,飞了一会儿,苏染开始找到了感觉,轻松起来。
苏染虽然被闻倾带着御剑飞了几次,但每次时间都短,而且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完全由着自己的心意飞过。
闻倾虽然在帮忙稳住剑不掉下去,却没有控制剑的速度和方向。苏染想快就快,想慢就慢,想转弯就转弯,想去哪儿都可以。
这样的飞行只有在梦中有过,苏染觉得自己自由自在,像只小鸟。
下面的南岭林海苍茫无际,眼前只有夜空中的一轮明月,泼洒出万里清辉。
闻倾揽着苏染的腰,贴在她耳边低声道,“苏染。”
“嗯?”苏染的心思都在眼前的美景上。
“其实从刚刚离开主峰起,我就没有在帮你了,你一直都在自己飞。”
苏染的剑趔趄了一瞬,就嗖地一下义无反顾地直接朝万丈峡谷中坠落下去。
随便它怎么往下掉,闻倾全不在乎,也不帮忙,在苏染身后笑个不停。
从没见他这么开心过,他开心的点还真是奇怪。
苏染手忙脚乱打点精神,在堪堪碰到树梢之前,惊险万状地把癸癸重新拉升起来稳住。一边在心里暗暗诅咒身后这个疯子。
两人疯了一个晚上,几乎兜遍了大半个南岭,天色将明时才悄悄潜回别院。
闻倾帮苏染开了窗,托了她一把,帮她跃进屋里,顺口又调侃,“真的不要我进去?”
苏染想了想,注视着闻倾的眼睛,语气真诚,“闻倾,你进来吧。动作快点,别让别人看见。”
闻倾明显恍了一下神,不知想到了什么,耳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了,低声道,“别闹。早点睡吧,趁天还没亮,还来得及补一觉。”
苏染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关好窗,笑倒在床上。
不就是比谁脸皮厚吗?怕你?切。
第25章 冰池
苏染的门闩着,没人来打扰,一口气睡得天昏地暗,舒爽无比,醒过来时打开窗,外面树影扶疏,已近中午。
闻倾早就起来了,已经吃过午饭,正在等苏染,也不催她,待她慢悠悠吃完午饭,带着她一起御剑上山与其他弟子汇合。
苏染虽然很想,但是暂时还不能自己飞,总不能说睡了一觉,就突然在梦中学会御剑了吧。
但是现在会御剑了,苏染在剑上就明显地不安分起来。
以前被闻倾带着的时候,苏染都乖乖地站在闻倾身前一动也不敢乱动,唯恐一个不留神掉下去。
现在知道自己也可以飞,忽然不怕了,上蹿下跳,东张西望,一会儿又滴溜溜转了半圈,扶着闻倾的胳膊倒着看后面的风景。
闻倾开始还任她胡作非为,并不管她,飞了一会儿,苏染却开始投诉,嫌弃他飞得太快太慢,太高太低,怎么都觉得不如自己飞那么合心意。
闻倾听她聒噪了半天,不动声色,冷不防突然一个骤降,过山车一样的瞬间失重吓得苏染一把抓住闻倾胸前的衣襟,重新老实起来。
然而苏染只不过乖了一会儿功夫,又开始瞎琢磨,偷偷摸摸动用灵气,想要抢着控脚下闻倾那把剑。
但是闻倾的剑认主,再加上闻倾修为了得,那把剑哪是她想控就能控,根本不理她。
苏染暗搓搓动了半天歪脑筋,废了好大的劲儿,还是毫无成效,大失所望。
两人就这么明争暗斗,磨磨蹭蹭,好不容易才飞到半山腰昨天宿营的地方,闻倾稳稳控剑落下,说了声,“奇怪。”
是很奇怪。
原本应该是热热闹闹宿营的地方,现在一个人影也没有。
昨天还有人没拿到鸟毛,按理白衍和少洪师兄应该还在附近带着众弟子杀鸟,可是周围一片冷清。
苏染下来到处查看,居然连昨晚宿营的痕迹都不见了。
苏染奇道,“我明明记得,附近就只有这一块地方没石头,少洪师兄才选了这里露营,现在怎么会连地上点过篝火的灰都没了呢?”
这里到处都差不多,没什么明显特征,难道是记错了?
“我也记得是这里。”闻倾肯定道,俯身捏了一点地上的红土,用手指捻了捻,“没有烧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