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宴就是从争夺中走出来的,倘若做人留一线,在往日那些泥淖中,他活不下来,也就没有了现在。
秦家新家主的种种被所有人看在眼中,他举杯饮酒,他与人低声交谈,他举止从容,充满魅力,可是他已经不是单身了。
苏桐失望无比,进来之后就自己跑角落喝闷酒去了。
她是抱着些小心思来的,可人家有老婆了,她还能怎么样呢?
苏桐还只是有点小郁闷,可是精心打扮又期待了那么久的齐萱萱却是气得心口头疼,毕竟齐萱萱与谢棠那可是大矛盾没有、小矛盾不断,平常就混看不顺眼的要命关系。
陆萌只能在旁安慰她:“他们一看就是演的,谢棠肯定就是为了钱,秦总也就是图个新鲜,谢棠那样的性子,谁也忍不长久,没见她爸都受不了,扔下她跑了么,他们早晚得分。”
齐萱萱还是发愣,大概是打击太大了。
陆萌又哼着说:“为了能在这里混口饭吃,她肯定得夹着尾巴做人。但你看着吧,等她露出真面目,秦总就要烦她了。”
陆萌话音刚落,忽听外面一阵骚动。
秦宅很大,前来赴宴的宾客把车停在外面,隔着宽阔的前庭花园,距离宴厅很远。
但近来往来的人很多,人们四散在宅邸之中各自相处交谈,哪个角落几乎都是有人的,
所以,重物撞击发出来的动静,还是被人给听见了。
就这么一个传一个,很快惊动了宴厅中的人。
王全意喝了一杯又一杯,现在脑子已经糊涂了,人都开始发晕,这会儿,要不是有个人慌张着急的冲进来对他喊了一声,他估计就要趴下睡过去了。
“王总,出事了,您快去看看吧!”
王全意凭本能回答:“什么事儿啊,你能不能小点声,不看这是什么地方吗?”
那人焦急:“您那车……让人给砸了……”
此话一出,王全意顿时酒意全无。
无他,那车子是他的心头好,这周刚到手的,进口原装,价值两千万的限量超跑,休都只能跑去原产地维修。
王全意几乎是从宴厅飞出去的。
他飞奔到自己的爱车边,看清那扭曲得像一张破锡纸的车盖和车门,以及那稀碎的车窗,气得浑身哆嗦,心跳加速,气血上涌,双眸通红,差点厥过去。
寂静的夜中,一声愤怒的破了音的咆哮撕破了晚宴优雅的协奏曲:“谁干的???!!!”
宴会主家闻声赶来。
新晋秦太太踩着高跟鞋款款走来,绝美容颜在两边的灯影下打出些许阴影,衬得那双笑着的眸子愈发的亮。
“这是怎么了?”
王全意指着自己的爱车,大声咆哮:“有人把我的车砸了!!”
谢棠震惊气愤:“谁干的,这么过分,敢在我们家撒野?”
秦夫人姗姗来迟,只能看着谢棠一副女主人的姿态站在所有人的前面。
王全意扬着脖子继续破音大吼:“给我找监控,我一定要把那王八蛋抓出来!!”
谢棠眉头轻皱,诚恳对他道歉:“家里监控坏了,实在不好意思。”
此话一出,闻声来吃瓜的人群死寂一瞬,连王全意都发现了她礼貌之下的不诚恳。
他眯起了眼睛。
“是不是你干的?”
谢棠无辜:“不是我,我为什么要砸你的车?”
王全意张了张嘴,下意识要脱口而出。
还能为什么,你他妈肯定是在记恨老子提出十万块钱包养你的事情。
可是谢棠现在是秦宴的老婆了,是那个他们王家要巴结的秦家。
所以当着秦家人的面,这话真的说不出口,更何况,没听说么,摄像头坏了,没证据啊。
一瞬间,王全意就像是吞了大便一样的难受。
谢棠见此,红唇扬得更高了,她上前一步,绕着那被砸得稀巴烂的豪车走了一圈,然后善解人意的王全意面前站定,从自己的手包里摸出一张支票。
“不过这车子既然是在这里坏的,我们秦家当然得负责到底,这是给王先生的赔偿,你拿去修车吧。”
她把支票塞进了王全意的西装口袋,转身招呼出来看热闹的众人:“为了避免这样的意外,监控已经在抢修了,大家不用担心,快回去尝尝新上的点心。”
吃瓜的诸位人精,全都笑着顺势离开。
王全意从兜里摸出那张支票。
上面的数额,不多不少,正好十万。
第12章 秀恩爱
发生了一些小插曲的晚宴就这样结束了,谢棠不知道别人开不开心,反正她自己是挺开心的,这一晚上发生了不少事情,但全都是值得让人笑出声的好事,所以晚上回家,一觉睡得格外香甜。
晚上睡得早,加之最近好吃好喝,谢棠的精力已经恢复了,所以今天一大早居然被外面的鸟叫声给吵醒了。
她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爬起来,把遮光窗帘扒开一条缝隙,看见了外面浇花的人。
谢棠推开窗户,深深呼吸了一口清晨新鲜的空气,心情更好了。
她迎着初晨的阳光,睁开眼睛朝下看去,秦宴也在院子外面,在跟宅邸的管家说话,当谢棠朝他的方向看过去的时候,似是有所感一般,秦宴也抬头朝窗户的方向看来。
清爽的早晨,谢棠只穿了一件白色的棉质睡裙,刚刚醒来的女子还带着些倦懒,她懒散的单手撑着下巴趴在窗台,见秦宴看来,笑着朝他招手。
未经修饰的原生眉长而浓,沿着眉骨走势挑出眉锋,又往下弯,落出眉尾,原本的飒爽锐利被那双盛着曦光的眸子柔和了几分,她殷红的唇瓣弯起,笑得明媚绮丽。
秦宴忽然觉得清晨的阳光在发烫。
谢棠招了招手,不知又想到什么,缩回了帘子后面,秦宴看了一眼手表,他得去公司了。
就在他刚要走出大门口的时候,身后忽然传出一个清亮的声音,谢棠喊:“秦宴!”
秦宴回过头去,谢棠批了件外套,从大门跑了出来,踩着拖鞋,跑得很快。
秦宴看得眼皮直跳,刚要出声提醒她不要穿拖鞋跑这么快,谢棠就不负他所望的趔趄了一下,秦宴的反应也快,两个人只差两部距离,他扔了手中的文件夹飞上一步,把人给扶住了。
他用了些力气,大小姐那白皙的胳膊被捏出了一个印子。红色透在白皙的皮肤上,是他的手指留下的印记。
秦宴收回了手,可是仿佛手指尖还有对方皮肤的柔软与微凉的温度。
谢棠趔趄了一下,但总算追上人了,她见秦宴神色不太好,无辜的眨了眨眼。
“怎么了?”他问。
谢棠上前一步,贴着他的胸口,举起手机,比了个“V”的手势,“咔擦”拍了一张合照。
她举着手机的时候,秦宴下意识跟她一起看向手机,所以这张迎着朝阳,背后是清雅花园的合照,竟异常的自然且好看,初晨的阳光洒在他们的脸上,他们的眼中都带着同样的光。
秦宴低头:“这是干什么?”
谢棠说:“秀恩爱,我不能拿钱不办事儿呀。”
秦宴哼笑了一声:“你还挺熟练。”
谢棠一边发朋友圈一边抬头看他,就当这是在夸她,她谦虚:“也就一般熟练。”
一阵风吹来,吹炸了大小姐的头毛。
谢棠总折腾自己的头发,动辄烫染,最近又无心打理,所以发质不太好,一吹就炸,秦宴看得手痒,抬手在她的发顶摁了一下。
“我走了。”
谢棠用完就扔,这会儿正打着哈欠翻着朋友圈,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敷衍的摆摆手:“走吧走吧。”
刚说完,似是又想到什么一般,转头笑着问:“我可以去找你探班吗?”
秦宴点头应了一声,走了。
临走前,弯腰捡起了刚才像是一坨垃圾一样被扔在一边价值几个亿的合同。
他坐上车,打开朋友圈,入眼就是谢棠刚发的一张那张合照,她粉黛未施,外面随意披了一件粉色小香风外套,靠在他的肩头,在这令人舒适惬意的早晨显得亲昵又温馨,就好像他们两个真是一对恩爱的情侣一样。
照片没有文案,就只有一张照片,但是一张照片就足以说明很多东西,毕竟谢大小姐朋友圈发的少,且从没出现过男人。
谢棠懒洋洋回到卧室,回去之前被云姨塞了一杯燕麦粥,唠唠叨叨的嘱咐她吃早饭,谢棠捧着甜滋滋的牛奶燕麦粥,又没骨头的瘫在了床上,一边咬着吸管喝粥一边点开了韩梦芝今天凌晨发来的二十条未读,全都是对剧组的无能狂怒,圈里人心眼子都多,不知根知底,她不敢叭叭,有什么怨气都只敢跟谢棠撒。
谢棠翻着聊天记录,顺便吃了个当红流量的瓜,这人私下有女朋友。
谢棠看得乐呵,看完顺手给韩梦芝回了一条消息。
但见韩梦芝这意思,这群人昨晚熬夜拍夜戏,凌晨刚结束,所以现在大概是歇下了。
谢棠想去看看她,海市的影视城离这也不远,芝芝肯定又受委屈了,可她初来乍到,还没摸清秦家是什么情况,贸然离开秦宴说不定要算她旷工,所以谢棠没动,只往她下榻的酒店点了份好吃的。
这么一折腾,谢棠那点困意就没了,她端着空杯从床上爬起来,然后扎进衣帽间,开始整理衣服和配饰,她衣服不多了,特别贵的都转手卖了,珠宝更是,除了上次逛街买的,只有秦宴送的那串钻石项链。
云姨敲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谢棠正抱着一件外套蹲在衣柜面前发呆。
云姨是在秦家做事的阿姨,在这种家庭做事的阿姨知道的都多,她自然知道谢棠曾经经历过什么,此时只见她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蹲在那里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谢棠长得漂亮,有精神的时候眉梢眼尾都是扬着的,漂亮得凌厉,但现在许是想起了伤心的事情,眉眼都垂了下来,这副安静低落的模样很招人疼。
云姨进门是有声音的,她一进来,谢棠就听见了,但是她也没转头看,依然是抱着一件衣服发呆。
云姨怜惜的看着蹲在那里的谢棠,问:“你还好吗?”
她自然知道谢棠现在依然吃喝不愁,可她自己是有孩子的人,自打知道这位大小姐跟父亲的关系有多恶劣,她就觉得对方也不容易。
她跟孩子在家中也偶有吵闹,但那只是很正常的小摩擦,她相信,家中若真有什么重大变故,不管是她还是她的丈夫,是一定不会丢下孩子单独离开的。
云姨觉得面前这孩子是想起伤心事了。
谢棠喃喃:“我不好。”
云姨心中一酸,也跟她一起蹲了下来。
谢棠双眼发直的说:“为了还债,我的绝版包没了,限量鞋没了,古董高定也没了,所有珠宝也没了,我什么都没了。”
她抬头,看空荡荡的衣帽间。
云姨跟着她一起看,也颇为感慨,所以说,什么浮华那都是虚的啊,珠宝首饰再华丽,也没有靠谱的家人来的实在,那些东西随时都可以离自己而去。
谢棠说:“您看见了吗,这都是空的,里面什么也没有。”
云姨放软了语气:“看见了。”
谢棠慢慢说:“这个衣帽间也不过如此。”
云姨赞同的点头,她欣慰的看向谢棠,看了她是大彻大悟了。
谢棠继续说:“我早晚用城堡那么大的房子装我的衣服和宝石。”
云姨:“啊对……嗯?”
这对话的走向是不是很奇怪?
谢棠收紧攥着衣服的手指,咬牙切齿:“那么容易就卖光了,一定是因为我的衣服还不够多。”
云姨:“?”
“还有谢明祥。”她说,“我一定会找到他的。”
云姨小心翼翼的问:“找到他,然后呢?”
谢棠震惊:“当然是打断他的腿,抓他坐牢,不然我还好吃好喝的供着他吗?”
当她这些年跟谢明祥是白斗的吗,她手里可有不少对方的把柄。
她早该想到的,她不该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跟谢明祥一同在泥潭里面耗到死,以至于她的前半生浮华全是他给的,当大厦倾颓,她甚至没有半分自保的能力。
云姨一抖。
谢棠攥着手里已经发皱的衣服,深深呼出一口气,再站起来的时候,阴霾一扫而空,好似她从未蹲在那里发呆过。
下午,秦氏总部,不少原公司下八卦,他们看见了传说中的秦太太。
几个清秀的前台小姑娘凑在一起悄悄吃瓜:“听说新婚燕尔,恩爱得很呢,有老板娘就是好啊,咱们也跟着一起沾光。”
说完,她捧起面前老板娘请的奶茶,美滋滋的喝了一口。
此时,他们口中的老板娘已经乘坐电梯直达总裁的办公室了。
谢棠挎着她的小包包,捧着两个相框走进秦宴的办公室,秦宴问:“手里拿的是什么?”
谢棠随手把包扔在旁边的沙发上,然后手一翻。
那是两个相框,一个装的是他们俩今天早上的合照,另一个是她的独照,一张堪比杂志封面质感的写真。
秦宴打量了这两个相框几眼,似是明白了她的意思,把相框端正的放在了只放了文件夹的办公桌上。
“一起吃晚饭么?”
现在已经是中午快下班的时间了。
谢棠捧着自己的果饮坐在沙发上,随口道:“行啊。”
不过,她看了看外面阴沉的天气,说:“点餐进来吧,不想出去吃。”
秦宴问:“想吃什么?”
谢棠捧着奶茶杯往沙发里一倒:“给我叫个鸭。”
秦宴皮笑肉不笑:“给你叫什么?”
谢棠转头莫名其妙的看他:“烤鸭啊。”
说完,她一脸鄙夷,虽一句话没说,但秦宴却已经好像读懂了他的意思。
秦宴被她这表情和眼神给气笑了。
谢棠歪着头问:“那你平时都吃什么?”
秦宴说:“楼下有食堂。”
谢棠摸摸下巴,看看秦宴,这人还真是一点派头都没有。
她看着秦宴那棱角分明的俊颜,恍惚了一下,想起了那日对方有些散乱的领带。
对方如今身居高位,穿着一身考究的西装端正的坐在办公椅上,举止从容,谈话间都是威严。
可谢棠却还是忘不掉那有些散乱的领带。
本该一丝不苟的打成结的领带那样挂在他雪白的衬衫上,意外的搭调。
就好像,他这个人从来没变,还是曾经那个跌跌撞撞、撞出一切规矩之外,才好不容易野蛮长大的少年。
谢棠还在晃神,脸就被捏了一下。
她抬起头来,秦宴已经坐到了她的旁边,准确的说,是她旁边的沙发背上,比她高出了一大截的男人正单手搭在沙发背上,握着手机,看着她。
“想什么呢?”他问。
谢棠眨眨眼,不答反问:“食堂好吃吗?”
秦宴说:“反正没鸭。”
谢棠:“……”
午休时分,来食堂用餐的秦氏员工看见了他们的老板和老板娘。
谢棠一打眼就觉得这里的员工食堂干净又亮堂,里面的品类也全,中西式都有,还有水果沙拉和饭后甜点。
她围着取餐口转了一圈,最后要了盖饭。
俩人端着食物坐在一个角落,谢棠低头看了看盘子里倒扣成一个圆碗形状的饭,又抬头看看秦宴。
秦宴被她看得眼皮一跳,问她:“怎么了?”
谢棠故作腼腆的笑:“我吃不了一碗。”
秦宴看了她一眼,把自己的盘子往前推了一下。
谢棠赶紧说:“这盘我还没动过呢。”
她用勺子切开一半米饭,腾挪到了秦宴的餐盘,这才开始炫饭。
两个人也挑不出什么可以聊的话题,谢棠专心扒拉着餐盘里面的蘑菇,秦宴也不是多话的性子,谁也没尬聊,但是气氛竟难得不错,至少在旁人看来,这对小夫妻说不出的恩爱,把不远处的曹璐然看得一愣一愣的。
曹璐然刚风风火火的帮成娟买了大酒店的午餐,这才赶来食堂吃饭。
这阵子她可是被成娟给折腾得够呛。
曹璐然出身也不错,但跟圈子里那些没法比,之前也说了,成娟是她母亲认识的最有本事的,所以她妈让她跟着成娟好好做事。
可成娟当了几十年的秦夫人,不过是个养尊处优的阔太太,她在秦氏不过挂了个空职,要不是秦宴突然凭空出现,将他们打得措手不及,成娟这辈子恐怕连她的办公室朝哪边开都不知道。
正是因此,成娟的某些决策把曹璐然这个刚毕业的研究生都搞得想笑,虽然她是不敢笑的。
“别看啦,快吃吧,一会儿还得干活儿呢!”对面的女孩子打断了她飘忽的思绪。
曹璐然回头来,手下的面条快被她戳烂了。
女孩一脸同情:“成经理又为难你了?”
曹璐然笑笑。
这里的人不知道她是被成娟带进来,毕竟她也是名校毕业,履历闪闪发光,给经理当个小助手不算稀奇。
可当初跟着成娟,她不是奔着小助手来的。
尽管没有明说,可成娟却暗示过,她是想要她做儿媳的。
曹璐然见秦宴第一面,就抗拒不了这个诱惑了。
成娟把她带在身边,本意是想多为她制造接近对方的机会。
尽管知道,靠成娟就要听她的话,可曹璐然还是这么做了,她知道,如果只靠自己,她或许一辈子都没法成为成娟这样风光的人。
她还知道,打着同样主意的不止成娟一个。
在这里,姓秦的高管很多,他们同样害怕被秦宴夺权,所以全都想办法在拉拢人心。
成娟之所以选她,也不过是看重她听话罢了。
可谁能料到,秦宴这么快就结婚了。
而且他娶的那位……想起昨晚那稀烂的跑车,她就望而却步,不敢再有任何想法了。
那事儿谁也没说破,但只要一想这其中恩怨,谁还能不知道就是谢棠干的?
可哪怕知道,却没人开口。
秦夫人私下暗骂那位谢小姐是做给他们秦家人看的。
曹璐然这才悚然惊觉,那场闹剧或许并不是单纯的报复。
她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刚扒了两口面条电话就响了,于是曹璐然只能放下筷子与同事告别离开。
同事目送她的背影,一脸同情。
秦宴吃饭很快,在谢棠的眼中,就是用风卷残云也不为过,好在秦宴没把她自己一个人扔在这里,等她慢慢吃完了餐盘里面的午饭,才端着两个餐盘一块往回收处走。
谢棠捧着一小碗哈密瓜球慢吞吞的跟在他身后。两个人一起上楼往回走,谢棠吃掉最后一个哈密瓜球,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该走了。
存在感也刷够了,这里是公司不是她家,回去待着多自在。
她这么跟秦宴说了,秦宴还有一堆工作要做,也没有阻拦,只不过谢棠拎着自己的包打开办公室大门的时候,正好见成娟脸色不太好的从门口路过,于是谢棠无比丝滑的抓着门把手,冲里面的秦宴眨了眨眼睛。
“下班早点回家,我等你一起吃晚饭。”
成娟刚发完脾气,此时听见这两个人旁若无人的说着这样的话,真是看谢棠哪儿哪儿都不顺眼,也不打招呼,径直越过她就走了,只有跟在成娟后面的一人,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样。
谢棠看那人眼熟,但是叫不上名字来,只依稀记得这好像是秦家大伯的孩子。
谢棠向来是不顾别人死活而的主儿,她也不管成娟到底高不高兴,拎着自己的包就从容下楼,结果在公司门口拐角,看见了抱膝坐在台阶上的曹璐然。
谢棠犹豫了一秒,悄悄走了过去。
曹璐然把脸埋在双膝,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只听上方一女声轻轻的问她:“你还好吗?”
曹璐然抬起头来,对上了谢棠探究的目光。
曹璐然胡乱抹了把脸,淡淡道:“没事。”
她不欲与这难搞的大小姐在这里对上,下意识就觉得谢棠是来找她麻烦的。
谢棠“哦”了一声,也没多事儿的去问她到底怎么了,只往她手里塞了个东西,转身走了。
曹璐然低头一看,是一包纸巾和一块巧克力糖。
曹璐然第一反应——难不成她怕我抢她老公,想毒死我。
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谢棠就算真的想毒死她,也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
曹璐然吸了吸鼻子,干脆摆烂不去想了,她拆开纸巾,擦干净了自己的手和脸,然后转身重新走进了写字楼去。
下午六点,孙秘书抱着厚厚一沓文件走进门来,这些文件里有不少东西,其中一些还有新一波的高层任免名单,打眼一看不少秦姓高管。
孙秘书拿出自己的工作记事本,正要说事,就见他那稳坐在位置上的老板看了一眼手表,开口道:“六点了。”
孙秘书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不解。
六点了,怎么了吗?
难道他老板饿了?
思及此,他贴心的说:“食堂有吃的,我给您打一份上来?”
孙秘书来秦宴身边之前,是为其他厉害的企业家工作过的,秦宴是他见过的最不讲究的有钱人。
也有那随和一点的,就只吃食堂的员工餐的,但是大多数人都需要从酒店选了最好的食物送来。
秦宴吃饭也就是在食堂吃,甚至常常忘了吃,这个时候,楼下便利店简单的热狗或者三明治也能解决。
谁想,这一次,秦宴不是要吃晚餐,他只是合上了面前的文件夹,很平静的对孙助理说:“六点了,该下班了。”
孙秘书:“?”
他从没想过,干起活来六亲不认的老板会主动提出要下班。
暮色降临之时,金融区的写字楼里陆续亮起了灯。
秦宴站起身,雕刻精致的袖扣随着他的动作在灯光下划出一道冷锐的光。
孙助理听到他老板说——
“太太在家等。”
就还是以往那种公事公办的语气,可孙助理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幻听了,他莫名听到一股嘚瑟的味道。
他转头,虽面无表情,但是一副精英范儿的金丝眼镜下透露出一些单身狗兼打工人的鄙夷。
你有老婆你了不起是吧。
秦宴刚走出公司大门,就被秦家大伯给截胡在了门口。
形势比人强,面临着要被踢出董事会的压力,秦怀松几经挣扎,还是对着秦宴,将那一张老脸笑出了一朵菊花。
“小宴啊,下班了是不是,正好我也要回家,家里那口子这几天没少念叨你呢,菜都快做好了,跟我一块回去吃一口?”
秦宴大步往外走,半点不停留:“不用了大伯,家里有人等。”
秦怀松一噎,想起秦宴莫名其妙就把婚给结了的事情,又是一阵心绞痛。
他跟他老婆早就挑好了一个姑娘,就等着撮合呢,结果半路却杀出了一个谢棠。
可秦怀松不打算这样放弃,他迈出一步,跟上了秦宴的脚步,不死心的说:“那明天吧,明天周末,咱们一块去打高尔夫?”
秦宴已经走下层层台阶,司机正好将车稳稳停在他的面前。
他坐上车,再次拒绝:“抱歉,周末要陪太太出门,您找小君去吧,父子偶尔也要联络感情。”
说罢,车门关闭,车子绝尘而去。
第14章 美女的事你少管
不上班的人往往分不清工作日与周末,谢棠现在大概就是这样,所以一大早,当被她的老板敲响房门的时候,谢棠整个人还是懵着的。
她自己费力的爬起来扒着门口努力睁开眼睛看秦宴,发现对方手里端着一杯没喝完的咖啡,一副悠闲的模样。
谢棠不解。
她的甲方耐心的为她解释:“今天出门。”
没睡够的乙方发出了不解的声音:“上哪儿去?”
甲方说:“出去玩。”
“哦。”谢棠迷迷糊糊的关了门,半个小时后,下楼来了。
秦宴等在楼下,看她那一身行头,眼皮一跳,跟她说:“这身不合适。”
谢棠低头。
她选了一件裙子,裙子没有太多华丽的装饰,但裙子上印了一副很有个性的油画,画的是秋天的空中花园,色彩秾丽中有一股道不出的颓败,不过分花哨,却异常亮眼。
为了搭配身上的裙子,她连眼妆都下了功夫的,用裙子上的主色化了个截断,头发松松挽了起来。
她不服气:“为什么不合适!”
谢大小姐相当有自信,她怎么打扮都合适!
秦宴说:“咱们今天去爬山。”
谢棠扶着精致的雕花楼梯扶手,差点震惊的喊出声。
她警惕的后退了一步,这才发现秦宴身上是一套黑色运动装。
还别说,这人宽肩窄腰长腿的,哪怕是松垮的运动装也穿得非常有型,随便往那一坐就是一张杂志大片。
且这样的运动装让他身上冷肃的气势都消减了几分,整个人都洋溢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可是谢棠不想,她蹲下来,抱着楼梯栏杆:“不是去逛街吗?”
秦宴很残酷的说:“不是。”
谢棠看秦宴的目光宛若一个搬砖的长工看他们家不讲理的周扒皮。
不,秦扒皮。
她问:“爬哪座山?”
“郊区的景山公园。”
“那个啊,”谢美人的胳膊立马松了下来,没什么形象的坐在了楼梯上,“早说嘛,那不就是去野餐的。”
她说:“我去过那个公园,就几层台阶,走两步就上去了嘛。”
秦宴说:“那你去的时候大概后面还没开放,其实那座山蛮高的。”
“你瞧不起谁呀!”谢棠雄赳赳气昂昂的拎着裙子往楼下走,“我肯定行。”
秦宴终于放下了自己的杯子,见她铁了心的要抬杠,只能退而求其次:“你行,但是你的鞋不行。”
谢棠踩着她价值几万块的小高跟噔噔噔的下楼了:“我肯定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