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谋已久—— by黑荨
黑荨  发于:2023年09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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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说这个嚣张跋扈还极其败家的大小姐要遭报应了。
结果,那天,刚回国接手秦氏的秦宴找上她,给她一张支票,说他需要一个能镇住秦家那些牛鬼蛇神的老婆。
所以谢大小姐不但没遭报应,还转身就成了风光的秦太太。
众所周知,秦氏夫妇出了名的恩爱,绝不是演戏。
因为曾有人看见,哪怕是隐蔽到不需要伪装的沙滩角落,那对小夫妻也抱在一起,秦太太认真的与秦先生讲话,还害羞的脸都红了。
沙滩角落,谢棠认真的说:老板,是你说我敬业演好了秦太太,所以给我特批假期,那我出海放松很合理吧?
秦老板看着那远方游艇上,那些个衣服都穿不好的男模,皮笑肉不笑,凑近她低声,要扣她的豪门太太优秀员工奖,还要没收刚给她买的brikin。
于是谢棠脸都红了。
少年时的秦宴曾沦落异国街头,卑微穷困,艰难耻辱,烂泥里面打滚,污浊里面挣扎。
最难熬的时候,手里始终攥着一个小玫瑰的钥匙坠。
这颗钥匙坠,藏在一件黑色的羽绒服里。
暴雪那晚,路过的女孩将羽绒服披在他的身上,遗忘了口袋里的它。
从此,他的心上落了一朵玫瑰。
这朵花原本在太阳下肆意盛开。
后来育她的土壤贫瘠死去,秦宴蓄谋已久,捧她回家,血肉浇灌,纵她继续野蛮绽放。
内容标签: 都市 婚恋 甜文 治愈
搜索关键字:主角:谢棠,秦宴 ┃ 配角:青梅竹马甜文预收专栏戳戳《漂亮哥哥住隔壁》 ┃ 其它:豪门年龄差甜文《驯服》打滚求收
一句话简介:先婚后爱‖男主暗恋
立意:逆境之下依然要相信自己

第1章 昔日恶犬一样的少年
残秋送来阵阵凉风,无人打扫的大门只一夜就扑了厚厚一层枯叶,被风一扬哗啦啦的作响。
枯黄的落叶扬进破碎的窗、扑进半敞着的厚重大门,将凉意卷挟着带进屋中。
昔日豪华的宅邸如今空荡残破,地上散落辨识不清的碎片,疑似某只价值不菲的水晶杯残骸。往后看,孤单落在厅中的红木桌缺了一块,配套的唯一红木高背椅上,谢棠双手抱膝,整个人蜷缩在椅子上,针织长裙包裹住她的身体,乌发垂落,只留一点白皙的侧脸。
她黑眸垂落,黑羽一般的长睫被残阳落下剪影,阴影半笼的眼瞳无声的盯着地上一点,人还呆坐在这里,但是神思却早已不知飞去了什么地方。
韩梦芝气喘吁吁的跑进大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她跑得手包差点甩飞,从半开的厚重红木门外冲进来,带得脚边枯叶如蝶翼般轻盈飞起,又最终像是垂死挣扎一般,在低空盘旋半圈重新落回到灰扑扑蒙着尘土的地上。
“棠棠……”韩梦芝扶着门框大口喘气,一眼见那一地狼藉先是懵了一下,随后踩着高跟鞋噔噔噔的跑了过去,弯腰焦急的扶住了她肩膀拼命的摇晃,一副不把她摇回魂就不罢休的架势。
“谢棠,你们这是怎么了!你怎么不接我电话,你爸呢!”
她刚从一个小活动上完成镶边的任务,就接到了好友的电话,电话接通,对方一言不发,吓得她不顾经纪人的哔哔赖赖,直接打飞的穿过半个城市赶了过来。
谢家完了,这一个月的事情一桩接一桩,却没有一个好消息,谢明祥经营不善,不停的亏钱,最后终于捂不住了,不但破产清算,还有大把的债主上门要债。
昔日在海城这地界风光无两的谢家如同倾颓的大厦,短短一个月让人看尽了笑话。
谢棠被韩梦芝摇晃得一阵晕眩,才终于从自我世界中抽离,她恍惚抬头,双眼重新聚焦,只不过依然没什么精神、一副状况之外的模样,她就那么呆愣的看着韩梦芝,干涸却依然殷红的唇轻启,喃喃念了几个字。
韩梦芝一开始没听清,只能把自己的耳朵凑过去仔细的听。
“跑了……他跑了……”
“跑了?谁跑了?”韩梦芝一头雾水。
可下一秒,她一拍脑袋,心肝一颤,不确定的重新低下头,小心翼翼的问:“你不会是说……你爸?”
仿佛是某个字眼触发了她心底的某种机制,谢棠的眼睛一瞬间有了光,但是那光摇晃了一下,马上变得狰狞。
韩梦芝一吓,刷的紧紧抱住了谢棠:“你别冲动……千万别冲动,到底怎么回事儿啊,你好好跟我说说……他跑了能跑到哪儿去,咱们报警抓他就是了,你吃饭了没啊,咱们先吃个饭?”
谢棠被韩梦芝死死的搂着,差点被她勒断了气去,韩梦芝这一下倒是把她心中郁结的戾气给束缚住了,她终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将浊气吐出,对韩梦芝说:“你放开我吧,我没事了。”
韩梦芝才不相信。
谢明祥可是导致谢家出事的罪魁祸首,这一个月的清算以来,谢家值钱的东西都卖了,谢棠甚至把自己的包都给卖了,就这,还是堵不上大窟窿,这个要命的节骨眼儿,谢明祥跑了,依照这对父女平时那么恶劣的关系,谢棠现在不提刀上街砍人都算是极其克制的了。
谢棠说:“真的,谢明祥都跑了,我还能跟谁闹去,你放开我,一会儿人要来收房子了,咱们不能继续在这里待了。”
韩梦芝这才犹犹豫豫的放开谢棠。
谢棠光着脚站起来,白皙的脚踩在那一地的狼藉上,距离破碎的水晶杯只有0.5cm。
韩梦芝把鞋扔给她,“穿上,当心扎到。”
谢棠拎起自己的针织长裙,穿上那双已经过季的高跟鞋,这才重新站直了身体。
她扬手轻撩发丝,将凌乱的长发梳至脑后,露出了一张明艳美丽的脸蛋,外面的阳光撞在黑眸中,让那双眼睛宝石一般耀眼。
她漫不经心的环顾四周,然后踩着高跟鞋跨过一地狼藉,走到墙边拎起了一只软趴趴的白色托特包,然后对韩梦芝说:“走吧。”
这是她住了二十多年的家,如今这里的一切都不是她的了。
韩梦芝与她一起站在门口回头仰望这梦幻般的宅邸,忽然鼻头一酸,开始不忍。
可她转头去看谢棠,对方依然平静,站得笔直。
贴身的针织长裙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躯,侧脸漂亮得不可思议。哪怕已经落魄,可她的头依然高高的抬着。
韩梦芝推着她坐上自己的车子,车子发动,两个人绝尘而去,朝着与房子相反的距离,慢慢消失在马路的尽头。
韩梦芝的住所是一高档公寓,租的,因为家里不支持她的事业,她老爹一气之下把她扫地出门,还断了她的零花钱。
她开车这一路都紧皱着眉头,谢棠抱着自己的包,临到下车终于忍不住奇怪的问:“你老皱眉干什么,难不成破产的是你?”
“没良心!”韩梦芝小声骂,“我这不是为你发愁吗,你上哪找那么多钱去?”
韩梦芝拎着自己的包下车,皱着眉说:“要不我回去求求我爸,这台车卖了也能换钱……”
“别,”谢棠扬手,轻车熟路的找到41号楼,摁亮电梯按钮,“我自己想想办法。”
韩梦芝小声比比:“你还有什么办法。”
她估摸着,谢家起码还有九千万的债务没还,除非现在中个彩票头奖,要么这钱怎么还啊?
俩人上楼,坐在沙发上,韩梦芝眼睁睁看着她的好友从包里掏出一个笔记本。
韩梦芝一头雾水的探过头去,看了看本上的写的东西。
本子上的字龙飞凤舞的,算不上工整,显然,显然,写字的人当时心情不太好。
因为惊讶,韩梦芝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声音——
“赵姐想请你去经营她的画廊、王家小少爷想签你去他们家公司拍电影、周叔叔要你给他当助理……好家伙!”
韩梦芝看着那寥寥几行,虽然简单,可全是工作。
韩梦芝感慨:“没想到你平时不做人,关键时刻人缘却意外的不错啊。”
不过这些职位顶天了也就百万年薪,看着是不少,跟那庞大的债务比起来,还是杯水车薪。
韩梦芝正感慨着,就见谢棠认真的翻了一页,第二页密密麻麻的字差点把韩梦芝给撞晕,她定睛看去,那密密麻麻的记录包括但不仅限于——陆萌说他们家的花园缺个浇花的、齐萱萱说她需要一个拎包助理、还有个家里缺保姆做饭的,也非常真诚的想邀请她过去。
韩梦芝再次感慨,看来她得收回谢棠人缘好这话了。
她的眼睛忍不住的往下看去,不知看见了什么,狠狠骂道:“王全意那个王八蛋,十万块包养你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皮痒了,想挨打?”
谢棠显然已经消化了这些恶意,她处变不惊的,还能自我调侃:“十万一天呢,他比叫我拎包去的大方。”
她忍不住问:“你都记下来干嘛,你不会真打算去吧?”
“不啊,”谢棠撕下第一页善意的邀请,然后方过本子,在上面工工整整的写了三个大字——记仇本。
韩梦芝:“……”
韩梦芝一口闷气堵在心中,死鱼眼有气无力的瘫在沙发上,没好气的说:“我跟你说正事呢。”
说完,她犹豫着问:“陈悦铭没找你吗,他从前追你不追的跟什么是的吗……”
陈家作为海城的后起之秀,现在可是说不出的风光,能从谢大小姐的一众追求者中脱颖而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陈家那么有钱,陈悦铭又追了谢棠那么久,如果他肯帮忙,谢家的债务就能还清了。
谢棠转头看了她一眼,正欲开口,手机忽然弹出一串陌生的号码,然后震动了起来。
谢棠下意识就想把电话给挂断,可是想了一下,她还是拿起电话,摁下了接听键。
对面那人似乎站在外面的风里,呼呼的风声吹着听筒,夹杂着一些电流,低沉磁性的男声从风里缓缓流泻而出,语气不紧不慢,熟悉又陌生。
那人问:“谢棠,是么?”
谢棠被这声音震了一下,疑惑不解:“你是哪位?”
听见她的声音,对面的人顿了一下,隔了几秒才开口。
“我是秦宴。”
几乎是霎时。
这个名字解锁了尘封的记忆,谢棠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双锐利凶狠的眼睛。
昔日那个连说话都带着冰刺一样的冷、恶犬一样对所有人充满警惕与戒备的少年。
作者有话说:
下本现言:青梅竹马小甜文《漂亮哥哥住隔壁》,叛逆大小姐X清冷家主甜饼:《驯服》专栏戳戳,打滚求收!!!
《漂亮哥哥住隔壁》
青梅竹马/久别重逢
话痨小酷妞X清冷心机美人
沈家破产,独子被绑架又找回,小少爷沈司瑾变得身体孱弱,阴沉孤僻。
他随家人搬去了简陋的小区,不出门上学也不与人说话
可许迦南打小就是个颜狗,她一眼相中了新搬来的邻居小哥哥
她给漂亮小哥哥送妈妈买的小动物饼干
送老师奖励的小红花
还拉着他的手过家家,学电视剧里的,抱着她的布娃娃,管沈司瑾叫孩子她爸。
为了多吃两块草莓糖,就严肃的拉着沈司瑾的手,说她怀了宝宝,好吃的都要给孩子她妈。
半大的少年被她这样碰瓷,一张美人脸差点裂开,但还是买了很多草莓糖哄她。
只可惜他们的孩子还没生出来,许家人突遇变故,搬了家。
小太阳不告而别之后,沈司瑾在空荡的门口站了无数日夜。
很久之后,高级西餐厅里。
许伽南男友出轨现场,她抄起红酒杯,要给渣男洗脑子。
结果渣男反应太快,这杯酒全泼在了身后男人那身高级西装上。
渣男回头,腿软:靠,老板
许迦南抬眼,震惊:靠,孩子她爸
后来,耳鬓厮磨之时,沈司瑾总捏着她的腰,疑惑呢喃,“骗了我那么多糖,当年给我怀的孩子,到底什么时候能生下来?”
许迦南:“……”
她当初只是想多吃几块糖,哪想得到时隔这么多年还要报应不爽 :)
《驯服》
叛逆大小姐X冷淡家主
十岁年龄差
萧瑜是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野性难驯,与一对精英父母关系疏离。
然而公司经营每况愈下,她妈百忙中找上她,简单粗暴,为了保住她的跑车游艇稀有皮,她得为萧家出力。
于是萧瑜锁定了首富姜家的小少爷姜煦,绞尽脑汁,计划从对方的女伴做起。
结果出师不利,她跟那性格人嫌狗厌的少爷打了一架,当场被拎回了家。
后来,萧瑜看见,在她面前像个斗鸡一样的姜煦被他二叔罚站
那个新任姜家主穿着白色衬衫,戴着金丝眼镜,袖口微微卷起,手握一本硬皮书,明明一股书卷之气,可当那淡漠的眼神扫过,却如凛冬刮出的一阵料峭凉风。
他一个字没说,可姜煦怂得缩着脖子,不敢放一个屁。
那天,萧瑜决定了。
女伴多没意思
她要当他二婶。
姜元秋觉得荒谬。
因为他最近被一个小骗子给缠上了。
那小姑娘嘴上乖乖巧巧的叫他二叔,可却伸手就送他一副镶着铆钉的夸张皮质袖箍。
这根本不是适合送给长辈的东西。
在被她得逞之前,姜元秋觉得,
他首先得教教她——
什么叫诚实。
什么叫专一。

第2章 那个人,如今好像很厉害
某私密性极好的会所包厢内,海城几个经常玩在一起的公子哥坐在沙发上,端着酒杯,聊着最近的新鲜事。
要说海城最近有什么新鲜事儿,那就绝对离不了谢家。
沙发的正中央,一个穿着干净衬衫与白色马甲的男人端正的坐着。
不同于日益衰落以致最终惨淡收场的谢家,陈家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
“要我说这就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谢棠那狗脾气的大小姐总算遭报应了,那么嚣张又如何,现在不还是没钱还债。”
“听说这父女俩所有财产都被没收了,还欠了不少钱呢。”
“你这还没什么,我刚听说,谢明祥那个老东西自己跑了。”
“他能跑哪去?”
“他要是存心想跑,那可不好找,万一顺利偷渡到国外去,不就大海捞针了吗?”
“那这谢棠也够倒霉的,谢明祥跑了,所有的债不就都算在她头上了。”
“……”
说话间,包厢中所有人的视线都有意无意的落到了陈悦铭的身上。
男人仰头,喝掉了手中的酒,黄色的威士忌在灯下折射出迷乱的光晕,透明的空玻璃杯在光晕下照出杯壁的指纹,五指合拢,包裹住脆弱的杯身,轻易不会脱手或者碎落。
陈悦铭脸上始终扬着儒雅的笑,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气质温润,脾气也好。
离他最近的一个公子哥儿哈哈的笑:“王家那小子给谢棠发邀请函,陪他出海,一天十万,这事你知道吗?”
陈悦铭自然知道,这些人全都在试探他。
陈悦铭高调的追了那位大小姐整整一年,在她的身上花了不少心思,可事到如今,依旧没把人给追到手。
而现在,那个总是高高在上的女人落魄了,这可是个把人拿捏住的好机会。
不过,现在这个机会有点烫手,毕竟那债务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陈悦铭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玻璃杯,他轻笑着道:“知道,不过谢棠不会赴他的约,我了解她的脾气。”
陈悦铭话音落下,室内寂静一瞬,然后人精们就继续嘻嘻哈哈了起来。
那刚才试探的男人缩回了身体,暗自摇头。
这陈总还真痴情啊,这么一个烫手山芋都敢接。
有陈悦铭这句话在,谁还敢动谢棠啊?
那些人又继续喝起了酒,玩起了游戏,就只剩陈悦铭一个人靠在灯光照不到的阴影中,在无人注意到的角落,敛起眼中一闪而逝的幽光。
他当然不会放弃谢棠。
他喜欢谢棠的时间,远比口中这些人所认为的要久,喜欢了那么久的人,他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放弃呢。
只不过。
刚才那个人说对了,境遇不同了。
谢棠长得美,许多人都为她着迷,就像刚才那个人口中的王公子。陈悦铭相信,这样的人不会少,可那些人都比上他。
以前,他是谢棠可有可无的选择;现在,他变成了最好的选择。
他相信谢棠那么一个审时度势的人,一定会牢牢抓住他这根救命稻草。
只不过,一想到这,他就打开手机,又看了一眼消息。
还是没有回应。
他说过,他会与谢棠好好聊聊债务的问题,对方至今都没回。
陈悦铭有些失神,不满到了现在那人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脾性,再被包厢中的声音拉回现实的时候,这些人的话题已经转到了秦家。
秦家底蕴深厚,在海城一向极有存在感,只不过现在秦怀志重病在床,他那备受宠爱的小儿子又是个草包,撑不起场面。
就在所有人以为秦家要完的时候,秦怀志那出国十多年、始终没有音讯的大儿子回来了。
在海城长大的人都知道,秦宴与秦怀志的关系不好,作为前妻留下的孩子,他小时候在秦家过得也不怎么样。
有个人道:“这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说的恐怕也是秦家,秦老头和他老婆虐待秦宴的时候,恐怕没想到,他有一天还能回来。”
不止如此,而这次,秦宴已经长成了一个大人,他是站着回家的,而当初嚣张的秦怀志却已经躺下了。
也有那近几年才跟家里一起来海城落户的,没参与过这些公子哥们童年的小团体,此时秦家风向不明,就想多打听些消息,于是便问:“那这个秦宴,他是什么样的人啊?”
这话一出,笑声止了,坐在陈悦铭旁边的男人半晌才道:“那就是个疯狗。”
陈悦铭听了他的话,思考良久,竟觉想不出比这更贴切的词语,而且还不可避免的陷入了回忆,回忆的书页被揭开时,他的侧颈都止不住的疼。
秦宴十岁丧母,仅半年,秦怀志就把外面的情人给娶回了家,跟着情人一起进门的,还有只比秦宴小了五岁的秦骁。
秦家大公子向来有教养,且成绩优异,样样拔尖,原本有无量前途。
可这一切都止于秦夫人进门后。
秦夫人处处针对这个半大的孩子,因为她的枕边风,就连秦怀志都一天一天的冷下了脸。
圈中人就是见风使舵,孩子都自成一个小团体,当一个孩子,连他的父母都不待见他,他就没了与其余人“成为朋友”的底气。
所以这些人对待秦宴的态度逐渐恶劣,后来,在陈悦铭的生日宴上,他们把那个孩子骗到后院,放了陈家的三只吃生肉的恶犬,将他堵在了墙角。
这些骄纵的公子哥百无禁忌,个个都被家里人惯得无法无天,他们根本意识不到,把三头站起来跟成年人一样高的狼狗放出来围堵一个孩子,是多么要命的事情,甚至还调笑着叫那个角落的孩子求饶。
场面就那样僵持着,饥饿的狼犬面对秦宴,从尖利的犬齿中滴下涎水,后花园惨白的灯光照在凶犬的眼中,令人想起地狱的守门恶兽。
那些笑声和闹声盖住了狼犬的低吼,没人能看清角落阴影中的秦宴是什么样的表情。
就在三头恶犬一同逼近,这些人拉不住缰绳的时候,陈悦铭姗姗来迟,叫来保镖和训狗人,结束了这场闹剧。
陈悦铭是陈家最受宠的小公子,又是今天的寿星,所以这些人都听他的。
就在所有人慢慢离去的时候,角落那个少年突然就动了,他像一头狼崽子一样,在保镖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扑向陈悦铭,一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最接近大动脉的地方,很要命。
他流了很多血,很多很多血,他被咬得一阵晕眩,不知道来了几个保镖,才把秦宴给拉开。
被拉走的时候,那个狼崽子的眼眸在黑夜中冰寒得令人战栗,他在他耳边说:“我知道是你。”
我知道是你,你指使的。
当然是他,这是陈家的地盘,他不默许,谁敢在陈家这么做。
但是没人觉得是他做的,毕竟他是那个出来制止的人。
秦宴此举就是恩将仇报,跟秦夫人在外面与人说的一样,这是一个不知感恩的小兔崽子。
听说回到秦家之后,秦宴被禁足了很久。
表面上,他输得一败涂地,但从那之后,陈悦铭却落了晕血的毛病。
十多年了,秦宴那个疯狗,回来了。
而且——
陈悦铭攥紧了拳头。
这些人还不知道的是,秦宴不但回来了,还一回来就直接从他手中抢走了一笔他争取了很久的生意。
那野小子还是跟以前一样,危险不饶人。
可他又不一样了。
谢棠不明白,为何秦宴会在这个时候找上她,还要约她出门吃饭。
其实她连对面的人到底是不是秦宴都不知道。
毕竟她正逢多事之秋,什么牛鬼蛇神都来找她的麻烦,说不定这也是个圈套。
可对方说有笔生意要谈。
窗外残阳已经彻底沉落,华灯初上,点亮了城市的夜景。
韩梦芝说:“你最近闹心事太多,不知道也是正常的,秦宴回来了,因为他们家老爷子中风了,在医院里躺着呢,现在什么也干不了了,我妈说这是年轻时候作孽太多的报应。”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秦宴那个人,如今好像很厉害。”
确实今时不同往日。
谢棠努力回想了很久,都没能清晰的想起对方的脸,可那听筒中的声音低沉有力,已完全不似记忆中那带着刺的少年,她忽然就开始好奇和期待了起来。
韩梦芝不幸远远看过陈家生日宴上那恐怖的一幕,回家之后她就发了高烧,连做了三天的噩梦,那之后,她更怕秦宴了。
直到现在,韩梦芝都没忘记陈悦铭被咬得血淋淋的一幕,她的胳膊上本能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抱着双臂,韩梦芝问:“你真要见他啊,他能跟你谈什么?”
谢棠说:“我把你小区的地址发给他了。”
韩梦芝:“……”
天啊,她又要做噩梦了。
谢棠算算时间,准备下楼了。
她始终未施粉黛,本就浓颜的长相,在夜下也未曾消减,楼门的灯影照下来,她一步一步走出,微凉的夜风吹在身上,才后知后觉有些冷。
毕竟现在已是深秋,而她只穿了一件长裙。
只不过,谢棠还来不及思索要不要回去拿件外套,就看见了小区门口那与她隔着一条路的人影。
黑色的大理石台阶上,楼影遮住了男人的容貌,只在灯影交错间勾出了他高大挺拔的轮廓与凌厉的脸部线条。
恰逢一辆车从他们相隔的路上开过,明亮的车灯照亮了门前建筑的雕花石柱,石柱厚重的影子斜落在男人的身上,灯影流转之间,黑色的发,深邃的眸,高挺的鼻,淡色的唇,全都在光的流泻间从谢棠的眼中闪过,男人一身黑色的西装,外面披了一件风衣,原本的孤冷与锐利尽数收敛,只留叫人看不透的沉。
超模穿在时装周上拖地行走的风衣,在他的身上却不长不短刚刚好,诠释着颓靡流浪的设计语言的系列服饰随意披在他的身上,却只剩下俊朗与几丝不羁。
谢棠用力想将那从光影中一闪而逝的脸与印象中那个少年重合,但是却怎么也合不上。
似是有所感一般,对面的人也正好朝她看来。

独自坐在餐厅的陈悦铭再一次低头,看向手表。
餐厅中的小提琴声悠扬婉转,旁边座位上的一对情侣亲昵的将头抵在一起,低声交换着亲密的情话。
陈悦铭垂眼,水晶桌子上的玫瑰花娇艳的盛开着,在氛围这样暧昧的情侣餐厅中散发着幽香。
可这束火红的花安静的躺在冰冷的桌面,太久过后,仿佛花朵已经被冰冷的水晶凉透,浇灭了所有红火的热情。
服务员犹豫的站在不远处,想要再一次询问这位先生是否上菜,再耽搁下去,恐会错过食材烹制的最佳时期。
因为这位先生是预定的餐点,所以他们早就依照菜单准备好了最新鲜的食材。
可他也长了眼,看得见这个男人没有等到他的女伴,七点的位置,到了现在,依然空空如也。
站了一会儿,就在服务生准备上前时,那位客人忽然站起身,面带薄怒的大步离开了座椅,推开了餐厅的大门,只留下了桌子上那一大束鲜嫩的玫瑰。
看样子是离开了。
谢棠一步一步走过去。
秦宴站在那里,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向自己,近了,终于伸出了自己的手,低沉的声音在夜中如大提琴一样慢慢拉开,悦耳,带着成熟男人特有的磁性。
“谢棠,好久不见。”
谢棠伸出自己的手,虚虚与他握了一下:“秦先生,好久不见。”
虚虚一握不过短暂一秒,但是谢棠那被精油呵护得细致柔软的手心,接触到对方掌心的一瞬间,敏感的触到了粗糙的茧。
他们是两双完全不一样的手,细腻与粗糙不同,就像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生。
可如今,这两双不一样的手握在一起,掌心的纹路相贴,似是从此以后,那错综复杂的道路要拧到一起。
转眼间,男人已经收回了手,转身,“嗯,外面冷,先上车。”
“嗯。”谢棠也不露怯,秦宴为她打开车门,她上了车。
两个人并肩坐在车子的后排,司机在前面沉默的启动了车子,谢棠坐在那里不到半分钟,没忍住转头去打量旁边那个男人的侧脸。
两个人谁也没在车子上寒暄,谢棠是拿不准秦宴到底要对她讲什么,所以不会主动开口,而秦宴,他一副泰然的模样,同样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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