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隔着一床被子,在一个热闹的大清早互相伤害,滚成一团。
谢棠被闹得满脸通红,气的。
她原本压制不住秦宴的,结果攥着她手腕那人不知怎么的,突然放手了。
秦宴黑着脸,掀起被子,把他闹腾的老婆包在了里面,然后自己大步朝浴室走去。
谢棠被蒙在被子里气的哇哇大叫,好不容易扑腾出来,却见外面没人了,只能听到浴室淅淅沥沥的水声。
谢棠懵了一秒,慢慢放下手,脸又红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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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温暖陪伴
浴室里面还响着哗啦啦的声音, 谢棠人已经跑没了影子,秦宴随意将浴巾披在自己身上走出来的时候,房间里面已经没人了, 他哼笑了一声, 看向门外。
外面的爆竹声还在响个不停,有近有远。
这样的日子对秦宴来说也是有些特别的,这是他回国之后的第一个新年,国外的人不过春节,他也不过春节。
在他的脑海中最后一点关于春节的记忆还是小时候的,已经非常非常模糊了,秦宴也懒得再去想。
他换好了衣服, 走下楼去,发现谢棠并不在楼下, 找了一圈,才看见后院那个在温室花房中的身影,谢棠正在摧残那些花。
秦宴推开门走进去的动作叫她回过了头来, 谢棠朝他挥挥手里的小剪刀说:“家里没花了, 饭桌上总要摆上一束吧?”
她的手里抱着一个花瓶,挥舞着手里的小剪刀继续辣手摧花。
还别说, 她剪下花朵插进瓶中, 看似随意,可其实透明的玻璃中, 那些鲜嫩的娇花高低错落, 颜色也搭配得非常好。
秦宴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 谢棠忙活完才发现门口的人已经不见了。
她自己抱着三个花瓶回到宅子中去, 将最后一个瓶子摆在了他们两个平时吃饭的小桌子上。
秦宴喜静, 她也不喜欢在家中接待客人, 更是还没有请人在家中吃过饭,两个人平常吃饭的小厨房摆放的桌子就是普通的大小,长方形的,两个人相对而坐刚刚好。
谢棠将花瓶摆放好,侧耳细细一听,听到了厨房的动静,她心中一动,悄悄走近探过头去,就发现秦宴果然是在厨房里面。
他从冰箱里面拿出新鲜的食材,拎着菜刀,正准备切肉。
谢棠震惊的走过去围着秦宴转了一圈,问他:“你做饭?”
秦宴看了她一眼,问:“那你做?”
谢棠理直气壮:“我不会。”
秦宴也不让她闲着,往她的手里塞了一把蔬菜,让她洗菜。
谢棠也不好意思光在这里干看着,于是就捧着那把蔬菜跑去水槽旁边洗菜,一边洗菜一边打量着低头切肉的秦宴,他的眼神很专注,手下好像也没费什么力气,只是一刀切下去,那红白相间的肉片就均匀整齐的滑到了案板上面。
谢棠洗完了菜,又没事干了,就搬个小板凳,捧着一杯果汁看秦宴忙活,跟他闲聊。
她问:“你以前经常做饭吗?”
秦宴就说:“只是会,也不怎么动手,别抱太大期望。”
谢棠喝了一口果汁,什么都没说,她一个什么都不干、吃白食儿的,她怎么嫌弃别人啊。
家里就两个人,所以秦家中午的午餐并不像其他一大家子人那样铺满一整张桌子,秦宴做了四菜一汤,很普通的家常菜,厨房充满烟火气,透过窗子还能看见外面的骄阳,今日是个好天气。
谢棠吃饭前刷了朋友圈,这个点,朋友圈里的人,要么在晒家人的照片,要么在晒丰盛的午餐;偶有在外与朋友旅行的,比如杜哲。
还有不少在海外与国内同胞凑在唐人街过年的,比如董钰一家人,谢棠在朋友圈看见了董钰家的双胞胎,双胞胎被妈妈打扮得红红火火,头上还戴了个虎头虎脑的小帽子。
妹妹可可爱爱的举手跳舞,哥哥依然是那副小酷哥的模样,双手插兜站在那里扮酷。
四处都是红色的热闹。
谢棠抬起头来,透过窗子看见了太阳,太阳温暖的光照得床上的红色窗花愈发的红艳,这是她昨天支使秦宴贴上去的,她使了坏心眼,一会儿说左边低了,一会儿说右边高了,贴到最后,被秦宴发现了她是在折腾人,手下一拍,就把那张薄薄的窗花给糊在了窗户上,结果还是有点歪。
谢棠拍拍自己的脸,后知后觉她刚才是笑着的,她单手捏着脸,觉得自己傻得莫名其妙。
她最终关上了手机,不再看别人的热闹,她的内心前所未有的宁静,不是那种孤寂的宁静,而是另一种找到了港湾的宁静。
她举起酒杯,笑眯眯的看洗了手正往桌边走的秦宴,然后说:“秦宴,咱们干杯吧。”
秦宴笑笑,坐下与她干杯。
秦宴的食量大,从没有浪费的习惯,谢棠以前不在意这个,但是与对方生活得久了,难免会被对方影响,两个人边吃边聊,喝了不少酒,下午两点的时候,桌子上的餐盘全都空了。
外面传出狗叫的声音,越来越近,秦宴在收拾桌子,谢棠就摸了摸自己微醺的脸蛋,朝外面走,还没走近,就看见一只大金毛吐着舌头趴在她家的落地窗上。
谢棠很少见到这么大的狗狗,有点犹豫。
这个时候,大门外又走进一个小心翼翼的年轻人,看模样像个高中生,是个小姑娘。
小姑娘看见谢棠,“呀”了一声,赶紧跑进来跟她道歉:“对不起,我刚才带落落出门散步来着,不小心没有拉紧绳子,让它乱跑进来了。”
小姑娘牵住了狗狗的绳子,谢棠总算是敢出来了,她摆摆手示意对方没事,却不想小姑娘看清她的脸之后愣了一下,然后试探性的问:“你是不是那个……倪蔷呀?”
谢棠很惊讶,毕竟那支预告片就只在网上火了那么几天,因为本人一直没有出现,剧组也没有营销,所以很快大家就把这段给忘了,她想不到还有人记得她。
见她点头,小姑娘很快就又兴奋起来了:“真的是你啊,你本人比剧里还漂亮,我当时还想粉你呢,可是连你的微博都没找到。”
谢棠没想到这个小姑娘是话痨,不过她想,她好像确实有必要注册一个账号了,以后他们自己的新剧上了,她还能蹭一波邓导的热度。
秦宴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谢棠蹲在外面的院子里,正在跟一个小姑娘一起撸一只大金毛。
他从里面推门出来,那小姑娘看见秦宴,被他身上的气势给震住了,收敛了笑容,说话都小声了,她悄悄问谢棠:“这位是?”
谢棠说:“这是我爱人。”
小姑娘很惊讶:“你结婚啦?”
她也是这片住宅区的人,只不过距离这里较远,平时学业忙,也不往这边来,所以她不知道这里住了什么人。
谢棠点点头说:“结婚了。”
小姑娘震惊,然后悄悄问:“我会保密的。”
谢棠愣了一下,然后笑笑说:“不用保密。”
小姑娘不解。
谢棠想了想,大概明白了她的脑回路,她说:“我以后不会当明星的。”
“这样呀,好可惜。”小姑娘恋恋不舍的盯着她的脸。
送走了小姑娘和她的狗,谢棠与秦宴一起穿着款式相同的大衣上街了。
大衣是谢棠买的,谢棠最喜欢买东西了,秦宴身材好,穿什么都好看,如果不当霸总,肯定也是个厉害的超模,谢棠非常有自信,所以她外出看见好看的男装也会顺手买回来。
喝了酒,所以没开车,就沿着街往外走,走累了就打个车直接去了最近的电影院,谢棠买了两张电影票,是春节档的一部喜剧片。
春节档的票很难买,因为这个时候大家都放假在家,难得有空,愿意与亲朋好友一起出门看场电影,但他们这的住宅区偏远,所以电影院里面还有空余的位置。
因为谢棠一下车就非要在电影院的门口买个冰激凌,所以电影开场了五分钟他们俩才将将赶到,秦宴数落了她一句,她就用另一只空出来的手捂他的嘴。
谢棠觉得可能是自己的笑点太高了,所以大家被电影的情节逗笑的时候,就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坐在那里开始犯困想睡觉。
一次两次的,在前后的人又笑起来的时候,她下意识转过头去看秦宴,看见秦宴斜倚在那里,难得很没坐相,看样子也快要睡着了。
谢棠也不知道对方那模样戳中了她哪个笑点,她也捂着肚子开始笑。
她一笑出声秦宴就醒了,黑夜中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电影很长很长,足足放了三个小时,三个小时之后,观众们全都散场,走出电影院,外面的天已经擦黑了。
依照他们海城的习俗,晚上是要吃饺子的,秦宴说去酒店买饺子,谢棠疑惑:“为什么,你不会吗?”
秦宴看了她一眼,捏了一下她的鼻尖:“真当我十项全能?”
谢棠想了想,说:“反正也没事做,咱们自己试试吧。”
秦宴没反对,只不过眼神有些微妙。
回家之前,他们在超市里买了饺子皮。
有了中午看秦宴动手做饭的经历,谢棠突然对下厨起了点好奇,她跟秦宴一起回了家,依照视频里面的教程搅了饺子馅,然后开始包饺子。
依照大家的习惯,这一天的晚上是要看春节联欢晚会的,于是谢棠把电视给打开了,吵吵闹闹的,屋子里面一下子就热闹了。
她手里还握着遥控器,秦宴就在不远处叫她,她放下遥控器,往桌子边跑,抬手拎了一张薄薄的饺子皮,跃跃欲试。
她觉得包饺子是没什么难度的,她从前看家里的做饭的阿姨包过。
但看别人弄和自己上手完全是两回事,大小姐有一双巧手,化妆做发型全都无可挑剔,就是做不来做饭这样的活儿,她包了好几个软趴趴的饺子,最后干脆把饺子两边给捏起来,捏成了一只小猫咪。
秦宴在旁边看着,还吐槽这一点都看不出来是小猫,谢棠不服气,用牙签给小猫画了一张脸,差点把饺子皮给勾破了。
秦宴打着哈欠看她折腾,春晚都开始了,也没人管他到底演了什么,饺子下锅,有的破了,有的小猫变成了狰狞的猫妖。
秦宴站在锅边,将白色的饺子捞进盘子里,然后掏出手机,“咔擦”拍了一张照片,将照片发到了只有杜哲几个人的小群里。
杜哲几乎是秒回,回了整整一页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谢棠也看见消息了,她生气的蹿到了秦宴的背上,想咬死他:“谁叫你发出去的?”
秦宴一只胳膊在后面托住她,止不住的笑:“值得纪念一下。”
谢棠:“……”
秦宴:“下次还包吗?”
谢棠:“……”
大战一处在即的时候,外面的门铃响了。
谢棠不解的说:“这个点谁会上门?”
秦宴说:“酒店送饺子的。”
谢棠不满:“你不相信我。”
秦宴问:“那你吃自己包的?”
谢棠:“……”
谢棠的目光从那一盘白色的不明物体上扫过,然后半点不犹豫的从他的后背跳了下去,跑过去开门了。
最后那一小盘奇形怪状的饺子也没被浪费,被两个人与酒店那些漂亮的饺子掺在一起,谢棠只吃了一只就嫌弃得不得了,饺子皮破了,里面的馅只剩下一半,根本没什么味道,剩下的失败品全都进了她的怨种老公的肚子里。
吃完饺子,谢棠接到了韩梦芝的电话。
也不知今年是什么特殊情况,韩家兄弟姐妹全都凑到了韩梦芝的家里,韩家现在有一大家子的人。
韩梦芝像每一个回家过年的年轻人一样,从白天就开始被拉着问一些年轻人的死亡问题,除了七大姑八大姨的死亡连问,还有好些个面生的小崽子在她面前叽叽喳喳、跑来跑去。
好不容易熬到吃完晚饭,韩梦芝终于找机会溜到了自己的房间,她觉得世界都清净了。
她哭丧着脸跟谢棠说:“你不知道我今天是怎么过来的。”
谢棠一副精神奕奕的模样,她裹着个小兔子图案的毯子窝在沙发里面,面前的电视机放着春晚,旁边不见秦宴。
谢棠拉了拉小毯子,舒服的往沙发上一歪,很配合的问:“你是怎么过来的呀?”
韩梦芝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谢棠听得叹为观止,还不知道从哪摸来一袋子瓜子,一边嗑瓜子一边听她讲话。
韩梦芝说的嗓子发干,这才发现谢棠就自己一个人在待着。
她不解的问:“秦总呢,不会这种日子还在工作吧?”
谢棠吐掉瓜子皮,换了个姿势说:“没有,他在接电话,好像是朋友打来的。”
韩梦芝好奇的说:“你们两个今天一起过的?在哪里吃饭啊。”
谢棠笑眯眯的说:“他做的。”
她没说自己包饺子翻车的事情,丢人,不想提。
韩梦芝惊奇的问:“秦总还会做饭啊?”
谢棠说了他们两个今天都做了什么,总归就是吃吃喝喝看看电影,很清静,没有长辈过来问一些让人窒息的话,也没有陌生还没礼貌的小孩子吵吵闹闹跑来跑去,就他们两个人,不冷清,不热闹,但是却让她有一种全所未有的安心与满足之感。
韩梦芝听罢沉默半晌,忽然幽幽叹气:“听的我都想结婚了,好像比我现在的日子好过多了。”
谢棠就得意的笑。
她忽然想起了自己上次与秦宴的对话,她觉得,如果让她一直这样,与秦宴这样一起生活,那么她大概是愿意的。
如果让她与秦宴更进一步,她好像也是愿意的。
韩梦芝的房门很快就被敲响了,手机中的画面一阵晃动,谢棠听见了韩妈妈的声音。
“你看看这个小伙子,今年刚留学回来,家里条件不错的,正好都放假在家,约个时间出门喝个咖啡啊……”
韩梦芝在那边哀嚎,谢棠果断挂掉了电话。
韩妈妈打开了女儿的门,让外面一大家子的热闹溜进了她的音频喇叭里,谢棠听着那曾经叫她无所适从过的热闹,转头看看朝她走过来的秦宴,把半张脸悄悄埋进了小毯子里面,只觉得那些怪异和孤寂全都消失了,仿佛是漂浮在大海中的孤舟找到了自己锚点,有了前行的方向。
秦宴也没出去多久,回来就跟谢棠坐在一起看春晚,但是网友们说的没有错,春晚一年比一年无聊,因为有人陪着,谢棠一开始还兴致勃勃的看着,可再多的兴致也架不住内容无聊,谢棠打了个哈欠,去看另一边的秦宴,那人已经靠在靠背上睡着了。
谢棠爬过去,把秦宴给摇醒了。
秦宴眯着眼睛看她,眼中隐隐有危险的光。
谢棠说:“别睡,还没看完呢。”
秦宴重新闭上了眼睛。
谢棠继续摇他。
她说,“要不咱们两个玩游戏吧,这才几点呀。”
这是时隔这么多年来,谢棠第一次与普通人一样过年,她觉得她得把这个流程走完,要守到十二点,迎来新一年。
秦宴被她摇起来打游戏。
两个人一人一个手柄,凑在一起玩赛车,秦宴玩过这个游戏,是个熟手,谢棠上来就被虐了。
尽管她很努力的想要反击,可是还是差一点没能赢了对方。
谢棠干脆一把抢过秦宴手里的手柄,强制对方停车,然后自己冲过终点线。
秦宴说她:“谢棠,你是不是玩不起?”
谢棠哼哼唧唧:“不管,反正我赢了。”
零点来临的瞬间,外面漆黑的夜空亮起了璀璨的烟花,数不清的花火点亮了夜空,如同绚丽流星一般留下优美的弧迹,爆开的花火朦胧掉了所有背景的声音,只留下了眼中不断绽开的碎光。
谢棠裹着小毯子站在窗前,脚踩在温暖的地毯上,抬头看着竞相绽放的花火。
明亮的窗子倒映出了她的身影,忽然,余光中,她的影子动了一下。
谢棠一怔,低头看去,不是她的影子动了,是她身后的人动了。
那个人离开沙发,慢慢走向她,从后面抱住她的肩膀,慢慢将头放在了她的左肩。
在外面炸开的烟花与身后吵闹的电视音中,秦宴的声音忽然变得无比清晰。
他说——
“棠棠,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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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傻了, 总之就是失去了所有思考的能力。
她心中某个柔软又封闭的地方好像被那一句轻飘飘的话用爆裂的烟花炸开了一样,噼里啪啦,猛烈动荡, 不管不顾, 放不下也收不住。
谢棠呆愣愣的回头看秦宴,秦宴也在看着她。
霎时,什么吵闹的烟花爆竹全都像是被摁下了暂停键,响个不停的电视背景音也消失不见了,世界只剩下了她的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失控的心脏不停的跳动,在她的身体中掀起了一阵猛烈的海啸,海啸翻卷着所有理智, 剥夺了所有感官,抽成一个真空的漩涡, 将她肺里的空气也全部抽了个干净。
谢棠捂着心口,眼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近到让她想起了他们两个人一起沉眠那一天, 他的呼吸就像现在一样, 一下一下喷洒在她的脸上。
秦宴的眸子越来越深,拢在她肩膀的力道也越来越紧。
就在双唇相碰的那一瞬间, 谢棠条件反射式的推开了身后的人。
秦宴看着她。
谢棠抖着唇:“秦宴, 你害怕疯子吗?”
秦宴努力分辨着她唇中的话,那该死的烟花还在不停的炸响, 他听不见。
他只看见谢棠说了一句话, 然后转身, 一点没有犹豫的朝楼上的方向跑去。
秦宴皱了皱眉, 想要追上去。
却很不巧的, 在这个时候, 口袋中的电话响了。
谢棠把自己捂在被子里面,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当她的大脑重新恢复思考能力的时候,那双眼睛反而慢慢变得呆滞了起来。
她的心中欣喜未退,但是却还有失落,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张了张嘴,却半天都说不出半个字,只能狠狠□□手中的抱枕。
过了零点,韩家那一大家子也终于散了,韩梦芝筋疲力尽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在快睡着的时候被谢棠用电话给震醒了。
韩梦芝非常幽怨地说:“你一个结了婚的人,为什么这点还能骚扰别人,你没有X生活吗?”
谢棠捧着手机,很认真的说:“如果我跟你说,我都没跟秦宴接吻过你信吗?”
韩梦芝掏了掏自己的耳朵:“秦总不行?”
谢棠:“……”
谢棠说:“我刚才把他推开了。”
韩梦芝翻了个身,终于把手机给举起来了。
她问:“不是试试吗?后悔了?”
“不是后悔了,”谢棠有些懊恼,“怎么办呀芝芝,我好像比我想象中的更喜欢他。”
韩梦芝:“喜欢他你还等什么,你是他老婆,你上啊。”
谢棠:“……”
谢棠把手下的小猫抱枕□□得面目扭曲,活像是成了精且形状奇怪的妖精。
一开始她以为是自己要做的事情太多,所以没办法分心考虑她与秦宴之间的事情。
可现在,一切似乎都在走向正轨,她正站在人生的路口,她找到了自己的新方向,她已经准备好向新的征途出发了。
可这好像解决不了她心中深埋的恐惧,那恐惧像是已经溃烂并且永远不会痊愈的脓疮,脓疮鼓着毒汁,一碰就疼,看见太阳就扭曲着野蛮生长。
韩梦芝说:“你把他推开了?你说什么没有?”
谢棠:“我说你害不害怕疯子。”
韩梦芝叹气:“秦总是个好人,别杀他。”
谢棠:“……”
韩梦芝说:“谢棠,这不是你,你冷静一下,你想想,谢明祥丢下你跑了,他背叛了你,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可以找到他,你会怎么做。”
谢棠仔细思考后说:“杀了他。”
韩梦芝:“……杀人犯法。”
谢棠退而求其次:“我一定会送他去坐牢。”
韩梦芝说:“是的,所以你怕什么呢,你跟……你的母亲不一样,她会毁灭自我,而你是要毁灭别人。”
谢棠:“……”
谢棠很认真的问:“你是在安慰我吗?”
韩梦芝打了个哈欠:“你说是就是吧。”
她真快要睡着了。
但是她还是说:“你不要怕,无论如何,你都不会一无所有,你还有我,你还要做谢导,你将来还要拿数不清的大奖,让所有人都仰望,爱情是你生命中的一部分,但只是一部分,蜘蛛八条腿,你见哪只蜘蛛失去一条腿就不会走路了吗?”
谢棠:“你说我是蜘蛛?”
韩梦芝:“我真的要困死了。”
谢棠抱着被子想了很久,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想到外面隐约的鞭炮声已经停止,不知何时重归于夜的寂静。
窗帘没拉,外面的天空从黑转蓝,从蓝转成了鱼肚白。
晨光从透明的窗纱外面照进来,照在她的脸上。
谢棠睁开眼睛,直觉异常疲惫,这一晚上,她在脑子里面想了很多事情,但又似乎什么也没想,就这样迷迷糊糊的,天就亮了。
她在心中做下了一个决定,所以她早早就爬了起来。
只不过秦宴似乎比她更早,他的卧室门敞开着,书房的门也敞开着,他坐在一楼的沙发里,面前的桌子上摆着几张照片。
谢棠不解的走下楼去。
听见动静,秦宴抬起头来。
谢棠憋在喉咙中的话就被卡在了喉咙里面。
无他,秦宴的眼中全都是红血丝,他似乎同样一夜没睡。
看见谢棠下来,秦宴收起了桌子上的照片,他看向她,在她为开口之前,说:“谢棠,过来。”
谢棠不解,但是她的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非常非常不好的预感。
她的脚像是灌了铅一样,忽然变得沉重,连往前迈一步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变得无比艰难。
秦宴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了自己旁边的位置,看着她缓慢走来,并没有开口催促。
谢棠慢慢在秦宴的旁边坐下,秦宴看着她,没有再提昨天的事情。
他的眼中压着很沉的情绪,他在担忧谢棠。
谢棠看着他,等他讲话。
秦宴将手中收拢起来的照片塞到她的手上。
他说:“原本这个事情,我是可以叫人直接处理的,可我还是觉得,你有知晓的权利。”
这原本就是谢棠的事情,是谢家的事情,他无权为她做决定,哪怕他是她的丈夫。
谢棠低头看向照片,照片中是一张熟悉的脸,因为拍摄得非常隐秘,所以镜头有点糊,即便是这样,还是可以依稀辨认出,那人的轮廓与她有几分相像。
谢棠握着那些照片,呼吸一下子变得困难起来,她的大脑完全空掉,一种压制不住的情绪在心中喷薄,恨意与更多复杂的东西交织在一起,让她的手脚瞬间冰凉,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的发抖。
她的指尖不停的抖着,甚至拿不出那些照片,那些照片从她松散的指间掉落下去,扑簌簌的滑过大腿,掉在地上。
那一瞬滑落的触感,像是她的身体上长了可以吸血吃肉的蛆虫,让她觉得自己正在腐烂。
秦宴的眉头皱了起来,他重新从地上捡起那些照片,然后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谢棠茫然的抬起头来,双眼对不上焦距,但是她迫切的想要抓住什么东西,什么都好,就像是溺水的人,迫切想要抓住一块浮木。
秦宴干脆将她整个人都抱在了怀里,像是安抚一个受伤的小孩一样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他什么都没说,现在,不管说些什么安慰人的话,恐怕都是多余的。
谢棠被抱在一个极有温度的怀抱之中,慢慢想起自己现在还活着。
她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将嫩红的唇咬得发白,冒出血珠。
铁锈的腥甜伴随着卡在喉咙中的那几个字一起从嘴中吐出。
她问:“找到他了?”
秦宴“嗯”了一声。
她又问:“他在哪?”
秦宴缓慢的说了一个城市的名字。
谢棠转动自己木讷的大脑,开始从自己的记忆中寻找这个名字,那是一座遥远的边城,接近边境线,不同于繁华的海市,异常的混乱,有不少逃犯,都是在那里被抓起来的。
这是昨晚律师打电话过来告知秦宴的信息,谢明祥给自己弄了假身份,辗转了几个地方,他已经在那座边城小镇住了一个月。
谢棠看向秦宴,对他说:“我要去找他。”
秦宴从她的手中抽走了那几张照片,重新将照片装回到牛皮纸袋。
谢棠看着他的动作。
她已经不发抖了,她已经重新冷静了下来。
她看着秦宴将那些东西全都收回纸袋,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慢慢消失在她的视线中间。
她闭了闭眼,努力压抑着心中那翻涌个不停的戾气,忍住伸手想要打碎一切的冲动。
她冰凉的手又被握住了。
谢棠重新睁开眼睛,看向握着她的那人。
“谢棠,”秦宴很郑重的叫她,带着一些命令的口吻,不容拒绝,“先吃早饭。”
赶在谢棠出声反驳之前,他打断了她。
他说:“飞机两个小时后才起飞,先吃饭。”
谢棠怔了一下。
秦宴拉着她站起来,把她带去餐桌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