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年代女技术员—— by半疏
半疏  发于:2023年09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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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爱立打开俩个饭盒,谢林森才发现她今天确实做了好些菜,笑道:“可辛苦我妹了!”他知道,她做这一桌子菜招待他战友,也是替他感谢战友们的意思。
他父母去的早,老太太年纪又很大,已经很多年,没有人为他考虑过这些人际来往的小事。谢林森心里有些暖暖的,觉得这个妹妹真是老天对他的馈赠。
忽然和爱立笑道:“你小时候要是在我家长大就好了,我爸妈肯定特别喜欢你!”
沈爱立望着他笑笑,顺着他的思路想了一下,如果真是这样,原主的命运大概会不一样吧?
兄妹俩这边其乐融融地吃饭,外头的风寒似乎都隔得很远。
而安家这边,钱伍花一进病房,就和儿媳道:“冬青,你先回去吃饭吧,少原这边,今天晚上我来看着。你明早给他熬点粥,带两样小菜来就行。”
杨冬青这两天为少原转业的事,费了不少心思,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又是找高指导员家的嫂子,又是吕连长家的嫂子,但都不是很顺利。
这时候她就感觉到那么一点人走茶凉的意思来,以前这些嫂子对她多客气啊,一口一个“冬青妹子”的。
心里更是铆足了劲,要趁着还在军区的时候,把少原后面的路给铺好,找一个好单位好工作,能够长长久久地干下去。免得干不顺手被排挤走,那少原只能回家种地去了。她想到种地,心里都发慌。
不敢想象,自己的男人以后会是个种地的!
但是少原似乎对她的想法很排斥,她知道少原最近对她有意见,也不敢明着逆着他的意思来。所以,她私下找人托关系的事,都是瞒着婆婆和少原的。
心里惦记着事儿,每天在病房里陪着丈夫,她都觉得在白白耗费时间,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此时听到婆婆让她回去,如遇大赦一样,立即起身道:“好的,妈妈,那辛苦你在这边,我明天早点过来。”
见少原还睡着,也没喊他,拿了自己的包就走了。
房门一关上,安少原的眼睛就睁开了,看的钱伍花都叹气,想想她要和少原说的事,心里就更愁了。
先让儿子把饭吃了,等把碗筷洗好,才和儿子开口道:“少原,有一件事,我还得和你提个醒,你心里也多少有点数。”
安少原望着母亲道:“妈妈,你说。”
真要开口,钱伍花反而还迟疑了下,觉得这事要是说起来,儿子心里估计更不好受,但是这事实在太要紧了。
钱伍花到底开口道:“我刚在一楼遇到谢连长的妹妹来,我和她聊了几句,说冬青没福气,弃了他们这样好品性的人家,然后你知道这姑娘和我说什么吗?”
安少原摇头,他确实猜不出来,谢林森的妹妹,也是沈俊平的妹妹,会和他母亲说什么?
“她说得含糊,但我猜出来了,冬青以前在她家的时候,偷偷地搞投机倒把。”
怕儿子不信,钱伍花把沈爱立的原话重复了一遍,然后问儿子道:“我没想错吧?是这意思吧?”
安少原怔怔地点头。沈家那样的家庭,她还投机倒把?他第一次这样清晰地认知到,这个女人的野心。
怪不得她那样利落地和沈俊平就离了婚,原来两边都有想离的心思,算是一拍即合。更有甚者,是沈家不敢再要这样的儿媳。
结合杨冬青最近一门心思,要为他转业的事找关系,安少原忽然觉得,这个人可能早前就走捷径走惯了,已经养成了固定的思维和行为方式。
现实和记忆里的人已然完全不能重叠,那个他年少时期觉得单纯.善良.坚强.勇敢的姑娘,好像永远停留在了他的记忆里。
他甚而都不舍,将记忆里的人与他的妻子勾连起来。
安少原默了一会,和母亲道:“我这次转业的补贴,都交给您这边收着,以后工资也交一半给您,剩下的作我们的生活费。”
钱伍花点点头,“这钱你不必给我,我一个老婆子,种点田地也就够糊口的,你存在一张存折里,存折放我这就行,你们要是需要急用,就一起过来找我拿,她要是一个人来,我是不会给的。”
这话让安少原越发心头愧疚,他娶了一个这样的妻子,连累得母亲到这般年纪,还为他的事操心。
第二天早上,沈爱立跟着解大妞去早市买了一块筒子骨,又买了一条鲈鱼,一颗大白菜,就回了家。
早饭熬了一点小米粥,清炒了半颗大白菜。曲小杰去和刘狄换班之前,特地过来把粥带过去了,爱立就不用去。把筒子骨汤熬上,就把鱼带到了楼底下的水池旁处理。
方嫂子见她手法生硬得很,她刚想说话,就听她“嘶”了一声,把刀丢了,竟是把手搞破了,忙问道:“妹子,你是不是不怎么杀鱼啊?我来帮你吧!”说着,就把她手上的刀抢了过去。
爱立忙道:“谢谢嫂子,我是很少杀鱼。这不是想着,给森哥做一条鱼吃,换换口味。”
“哎呀,你早和我说,我家男人爱吃鱼,我经常去附近村里和人换,保准给你杀得又快又好。”
不过眨眼的功夫,方嫂子就把鱼杀好了,鱼鳞鱼鳃都处理掉了,还问她道:“你要不要切块?”
爱立忙道:“嫂子,不用,我准备清蒸。”
方嫂子就给她放到了篮子里,又问她道:“我听大妞说,你明个就走了?谢连长恢复得还好吧?”
爱立笑道:“还好,医生说,还有半个月就能出院了。”
“那是还好,我听说,安少原大概还要住一个月呢!最近杨冬青为了她男人转业的事,没少在家属院里找人。”说到这里,方嫂子压低了声音道:“我悄悄和你说,我听我家那口子说,她动作太大,有人就告到了政委那里,怕是回头不好收场呢!”
沈爱立有些意外,杨冬青行事这样没顾忌的吗?安少原这回在战场上捡回一条命,部队定然是不会亏待他的,他的级别也在那里,再怎么样,也至少是同级转。
她还真是有野心。
就听方嫂子又道:“唉,这回牺牲了的,还有好些个呢,人家家属都没说什么,就显得她上蹿下跳的,也不怪有些人看不过眼。”
沈爱立奇怪道:“安家婶子不也在吗?她不管的吗?”她看安家婶子像是很明理的人。
方嫂子叹道:“可能老人家,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吧。”
俩人压根都没想到,杨冬青从始至终把安家母子俩瞒得死死的。
中午,沈爱立给森哥送饭的时候,就把这事和他说了一下,谢林森摇头道:“安少原这回要是一点不表态,回头怕是就闹大了。”
按理,他戴功转业,部队怎么都会有一定的优待,单位和职位都不可能特别差,但是现在闹成这样,高了怕是大家都有意见,以为是走后门的缘故。
和爱立道:“这事应该也快定下来了,等回头我信里和你说。”
又叮嘱了她一些坐火车的注意事项,和她道:“等回头春节的时候,我要是不出任务,就去汉城看你和铎匀。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就给我拍电报。”说完,还不放心地道:“以后可不准再和我客气,咱俩就是亲兄妹,我有事也会赖着你的。”
爱立笑道:“好,那哥哥你这次回京市,终身大事是不是也可以提一提了,你比我还大两岁呢!”
谢林森有些好笑地道:“行,我回头看看。要是遇上合适的,就和我妹说声。”顿了一下,又望着她道:“爱立,谢谢你来看我,我挺开心的。”
爱立笑道:“有你这样的哥哥,我也挺开心的。”
俩人对视了一眼,都笑了起来。
吃过午饭,曲小杰就把爱立送到了火车站,一直等人上了火车,才走。
回去和谢林森道:“老大,你有没有觉得,咱这病房里忽然就冷清了很多。”
谢林森没理他,事实上,他也觉得冷清了很多,以前三餐的点都有盼头,知道爱立会来,每一天都有期待和希望一样,现在就恢复成她来之前的单调和寡味了。
谢林森伤的主要是胳膊和肩膀,躺了半个月,人也好了很多,能下床晃晃了。傍晚没事,就由曲小杰扶着,到了安少原病房里,安少原也正醒着。
房间里照顾着的是钱伍花,见到他进来,忙让凳子,又去给俩人削苹果吃。
安少原和他说了句:“林森,这回谢谢你。”
谢林森淡道:“都是战友,这话听起来就没劲得很。”
安少原笑笑,明白他的意思,大家都是兄弟,说感激之类的话,确实没什么意思。
谢林森见他还笑,忍不住轻轻哼了声,不明白这样的人,怎么当初就能瞎了眼,找个那样的对象?
和他道:“听说你这回要转业,家属院里那边动静有点大,你上点心。”
安少原立即神色就黯了下来,沉默了半晌,才问起谢林森恢复的情况来,谢林森道:“还行,还有半个月就能出院了,你这回伤的不轻,最好多住一段时间,彻底养好,免得以后落下病根来。”
安少原点头应下,笑道:“林森,想不到我们俩还能有这样聊天的时候。”
谢林森也笑了,“到底是战友,不过,说出来不怕你恼,我妹当时可是吃了大亏,我现在都觉得上回把你揍轻了。我妹不容易,从小就吃了很多苦,算了,不说这些,你不会明白的。所以,杨同志找到我这里来的时候,我说我不会帮忙,但是我也不会看着你走霉运。到底是我挨了两枪救出来的人,以后的路,可得好好走!”
安少原眼眶微湿,“好,林森,我明白,我会做到的。”安少原知道,这就是战友情,私下里再有龃龉,谢林森都没有故意给他下绊子,也没有故意看着他倒霉。
他在谢林森身上看到了光明磊落.友爱袍泽这些军人的特质来,这十二年来,他一直努力,希望能够成为这样胸襟坦荡.不惧生死.有使命感和责任感的军人,就像现在的谢林森一样。
“林森,希望你的路能够走得更远!”
“安少原,你也是,咱们部队里的英雄,落到哪里,照样都是英雄!”
“好!”
钱伍花看不过去,转开了身子,悄悄抹眼泪,她知道她的儿子非常舍不得离开这里,如果这次没有脚踝上那一枪,他也会跟眼前的谢连长一样,能够走得更远。
等谢林森走了,钱伍花缓了情绪,和儿子道:“刚才谢连长的意思,是冬青求到了他跟前去?”
安少原点头,“不仅是他跟前,还求到了很多人跟前去,林森是来提醒我,注意影响。”
钱伍花眼里立即涌出怒意,但是儿子和她说,他准备给政委写信,说拒绝任何优待,希望政委按政策给他安排,他绝对服从部队的命令。
这一回,安少原已经放弃再和妻子沟通。那天郑政委来看望他们的时候,他就看出了冬青的心思,他当时试着和她沟通,但她完全听不进去,就像先前和樊多美.解大妞俩人闹矛盾的时候一样,他让她给沈家写一封道歉信,她至今都没有写。
他知道,这次也一样,他劝不动杨冬青。
干脆就自己和部队表明态度。
也就是一个月,等他出院以后,就会带着母亲和杨冬青离开这边。
杨冬青万想不到,自己费心费力地找人办事,最后是搬起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些事,沈爱立都不知道了,她一回到汉城,积压的事情就一桩接一桩地冒出来,完全忙得脚不沾地。
特别是当陈主任问她,愿不愿意转到机保部去,沈爱立整个人都愣住了。

第161章
沈爱立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道:“主任,您怎么会提这个问题?是我哪里做得不合格吗?”
陈立严忙摆手道:“不是,爱立,你想岔了,你这次从青市带回来这么好的成绩,厂里定然是要表彰你的,咱们制造科这边,你待了两三年也清楚,梁娅等了好些年了,论资排辈,下一个都该是她。”
沈爱立听到这里,心里一动,果然就听陈主任道:“你先前搞的机械维修兴趣小组,在齐部长和程厂长跟前,都很露脸,齐部长和我提了好些次,想让你过去。先前我是怕耽误人才,你对机械这块,很有想法,但是你也知道,现在制造这块不好做,比如你的三刺辊梳棉机,就没能投产。”
爱立这两年来的表现很好,在汉城纺织工业领域都小有名气,他和齐炜鸣私下谈过,等这次的报告会结束后,怕是其他厂都会向爱立伸出橄榄枝。
她不去纺织科学院,可能有地域和家庭方面的考虑,但是放在汉城,他们国棉一厂就不具有这些优势了。
他们可以拒绝毛纺厂和二厂这些单位,那如果是纺织工业局呢?
要想让人心甘情愿地留下来,怎么也得表现一点诚意出来。
想到到这里,陈立严和她摊开了说道:“你去机保部,我想最迟明年就能升到副主任。你又是党员,政治前途上一片光明,等到齐部长转岗,机保部不会有人比你更合适他的位置。”
毕竟,沈爱立在机保部很有人缘,对机械维修这块,也有几分天赋在,加上他和齐炜鸣.刘葆樑都很想让她留在国棉一厂。
陈立严和她道:“这事,你好好想想,你要是愿意,我再去和齐部长说。”
陈主任这番话,是真心实意为她打算,爱立忙道谢,陈立严摆摆手,笑道:“我和齐炜鸣都上了年纪,生产技术这一块迟早都是你们年轻人的,以后可得好好做,我们都很看好你。”
其实,就他们制造科来说,从上到下,就没有不喜欢她的,待人真心诚意,又能干,又不耍心眼子。
这也是他和齐炜鸣想好好拉她一把的原因。
等从陈主任办公室出来,爱立就去找序瑜说这事,看见序瑜正在看报纸,眉头皱得死死的,也不由探头过去看了眼,“什么新闻啊?” 序瑜见是她,微微松了口气,轻声道:“你看,这里头说《罢官》这个剧本是一株毒草,可是先前这个剧本可是被大加赞扬的啊!而且这上头怎么还说剧本里的‘退田’‘翻案’是资产阶级反对无产阶级呢?这剧本里说的是封建时代的事了,这样解读有些过于牵强了些。”
沈爱立心里一咯噔,她最近忙着照顾森哥,回来又继续准备汇报的事,这几天都没看报纸,没想到十年的序幕已然拉开了。 序瑜继续和她道:“这是上纲上线,这顶帽子太大了,这个剧本创作者的前途,怕是就此中止了。这个风气一旦开启,搞创作的都得焦心了。”
爱立点头:“是。”不仅是搞文艺创作的.搞科研的,就是搞经济和生产的,都是一片倒。 序瑜说完以后,忽然想起来,问道:“你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和我说?”
爱立将陈主任的话,和她提了一下,序瑜笑道:“陈主任说的对,你现在这情况,去机保部挺好的,小姐妹你升得可比我快,等这事落实了,友谊饭店的大餐,可不能少。”
“行,当然没问题。”
俩人又一起去食堂吃饭,序瑜忽然问她道:“铎匀是不是走很久了啊?有两周了吧?怎么还没回来,给你来信没?”
“来了一封,说是事有耽搁,但是12月之前是一定能回来的。”沈爱立也没想到,她都从西北回来了,铎匀竟然还没回来,她到家的那一天,发现留在书房里的纸条还压在龙凤呈祥的梳子下面。
还好周一她一到单位,小李就给她送了一封信来。
铎匀说是海南那边,还有一点需要交接的工作,最近吴清辉生病住院,这事就被耽搁了下来。 序瑜笑道:“那我的结婚宴,他怕是来不了了。”
爱立手里的筷子一顿,轻声问道:“已经定下了吗?” 序瑜点头,“这周日,28号,国营三饭店,没有请很多人,父母的意思,就是两家人在一起吃个饭,再喊一些近些的亲戚。”
又和爱立笑道:“单位里,我就准备喊你和钟琪。”
今天已经是23号,爱立怔怔地点头,虽然一直有心理准备,但是真的看着自己姐妹,走到这一步,她还是有些难以接受,握着她的手,好半晌没有说话。
这时候,爱立忽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仔细一看,发现是朱自健,正拿着饭盒找位子,对上她的视线,就朝她们这边走了过来,等到近前来,笑道:“沈同志回来了啊,咱们可是好久没见了,大家伙都以为你会留在纺织科学院那边了,都羡慕你的好运道。怎么,那边没有留你吗?”
朱自健先前就听说,纺织科学院那边有意调走沈爱立,他还羡慕人运气好来,可是现在看到人回来了,自然而然地认为是纺织科学院那边不想留人。毕竟那可是京市的纺织科学院,是所有纺织工业领域的技术人才,挤破头都想进去的地方。
他想当然地认为,这一回沈爱立没去成,怕还不知道怎么郁闷呢!
刚好最近自己给顾大山养的狗气的,心气儿很是不顺,又知道沈爱立和那条狗关系好着,这遇到了,就忍不住刺人两句。
沈爱立轻轻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比不得朱主任,进出咱们单位,和自己家也没什么区别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厂子,是您家的呢!”
沈爱立这声音可不小,一点都没顾忌周围还有人,先前药粉的事,她就知道朱自健是咬上她了,和这人连虚与委蛇都没有必要。
她这话说得太直白,一下子周围的人都朝他们看了过来。
朱自健一噎,没想到沈爱立这从青市回来,嘴巴还更厉害了,一张口就说他姐夫以权谋私。事实上,他姐夫一直对他耳提面命,让他在厂里低调些。
特别是最近一年,他和顾大山别苗头,闹了几回事儿,把他姐夫的耐心都耗完了,直接说不会再保他。他心里有了几分顾忌,以至于在顾大山跟前落了下风。
这会儿,面上没敢和沈爱立硬碰硬,怕回头传到姐夫耳朵里去。只阴着脸望着沈爱立,要笑不笑地道:“我刚是开玩笑呢,沈同志可别当真。”
沈爱立淡淡地道:“朱同志说是就是呗!”转头和序瑜道:“回头这食堂是不能来了,这朱同志一不高兴,还不知道我下回会吃到什么东西呢!”
朱自健眼神一闪,不想上次他给王元莉药粉的事,沈爱立竟然也知道。
一句话都不敢再说,慌不迭地走了。
沈爱立冷哼一声,序瑜开口道:“这姓朱的就是一只老鼠,最近和顾大山缠斗得厉害,我看顾大山早晚把他给整走。你先别管他,明天就是周三了,你的报告会准备得怎么样了?”
“还好,陈主任说这回有外厂的同志过来,我下午再认真整理一下。”
沈爱立没有想到,下午的报告会,司晏秋.曾一鸣.林亚伦.李明悟.卓凡和许青云都过来了,几人一进礼堂,就和爱立挥手。
因为有兄弟单位的同志过来,厂里为示隆重,就将报告会的地点定在了能容纳几百号人的小礼堂里举行,因为即将开始,爱立就没有下台来,笑着朝他们挥了挥手。
下午三点,报告会准时开始,陈立严做了开场介绍,简短说了一下,沈爱立是怎么被高速梳棉机团队抽调过去的,又说了她在那边的成绩,最后道:“下面的时间门,我们交给沈爱立同志,由她给大家分享此次在多刺辊高速梳棉机试制任务中的一些经验和心得。”
礼堂里立即响起掌声。
沈爱立由平行双刺辊说到大小双刺辊.斜向双刺辊,最后才是三刺辊。每一个阶段遇到的问题和难点都一一提了几句,重点是分享他们解决问题的思路和方法。
她知道平行双刺辊和大小双刺辊高速梳棉机,现在很多厂里已经开始在用,她们的研究远没有达到尽善尽美的状态,要是遇到了她们先前没有考虑到的问题,她和人家说一说她们的思路,说不准大家自己就能找到解决方法。
她的汇报结束以后,陈立严又问现场有没有同志想和她交流的,欢迎大家提问。
一时小礼堂里就热闹起来,大家争先恐后地提问。
司晏秋有些讶然地和曾一鸣道:“大家怎么这么兴奋?”
旁边的卓凡道:“爱立去的是顶尖的高速梳棉机研发团队,这个团队从来没在汉城这边抽调过工程师。”
曾一鸣也道:“而且爱立这次,分享的都是实战的经验,一点没有掺和水分。她愿意分享,大家自然想着多问一点技术问题。”曾一鸣都怀疑,爱立这稿子是不是没给单位领导看过,一点都没有藏私。
陈立严和齐炜鸣对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满意。
这时候,忽然有个申欣纱厂的女同志站起来,问她道:“沈同志,据你所说,三刺辊自是比双刺辊要好很多,那什么时候可以投产呢?”
沈爱立温声道:“这个有些困难,因一些政策的调整,我们的试制任务提前被中止了,三刺辊高速梳棉机尚没有投产的计划。”
那女同志有些不屑地道:“既然如此,这算不算一项未完成的项目,是不是不应该出现在你此次的汇报中?”
沈爱立皱眉道:“三刺辊梳棉机是没有投产,你也可以当做这项项目难产了,但是我们做的研究和试验,都是有数据记录的,不是我凭空捏造出来的,我分享给大家的目的,是希望大家集思广益,能够一起推动华国纺织工业的进步。”
那女同志耸耸肩道:“我只是觉得,没有投产的东西,大家都见不到,你放在这次的汇报中,是浪费大家的时间门。”
爱立真是被她气到了。
还没开口,就见底下的司晏秋“唰”地站了起来,大声问道:“这位同志,我并不赞同你的看法,你要是觉得浪费时间门,大可以出去,你不要张口就‘大家’‘大家’的,我们不想被你代表着在这里欺负人。我觉得收获很多,我很感激沈同志这样细致地和我们分享她的试制经历,也感谢国棉一厂愿意将此次的报告会开放给兄弟单位。”
李明悟也站起来道:“这是邢同志个人的看法,不能代表我们申欣纱厂的观点,我个人对此次的报告会寄予了很大的期待,而沈同志的报告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期,感谢沈同志对试制过程中技术难点的分享,让我受益匪浅。”
邢云舒皱了皱眉,鼻子里轻哼了一声,虽然不服气,但是这种场合,她到底也有些顾忌,没有再开口。
陈立严看时间门也差不多,上台道:“感谢兄弟单位的同志们拨冗莅临指导,也感谢沈爱立同志的热心分享,我和刚才那位站起来发言的男同志一样,都感觉受益良多。”
顿了一下,陈立严又接着道:“我们举办这次报告会的本意,是想督促我们厂的员工努力提高业务能力,向华国优秀的研究团队看齐。没想到,兄弟单位的同志们对这次报告会也有兴趣,这是我们国棉一厂的荣幸,我们也想趁着这次机会,增强和大家的交流。我在此也希望和呼吁,以后这样的报告会能够在我们汉城多多召开,一起促进我们汉城纺织工业领域的共同进步!再次谢谢大家的莅临!”
陈立严的话音刚落,邢云舒的脸就红了起来,人家意思很明显,这是他们单位的报告会,他们觉得很好。
梁娅带头鼓掌起来,和一旁的王恂笑道:“陈主任这回,还真护犊子。”
王恂道:“本来就是,我们好意带他们玩,他们还管爱立说哪块不说哪块来着,嫌浪费时间门就别来啊,是你自己要来旁听,还指手画脚的。”
余钟琪也道:“听得我都来气,爱立是好心分享,她还跑到我们的地盘上挑起毛病来了,这脸也太大了!”
王恂笑道:“可能是看爱立太出风头了,心里有些不服气,故意挑毛病。”
梁娅道:“这风头可不是谁想出就出的,首先得自身本领硬,其次是还得有机遇,被纺织科学院的同志看到。我听爱立说,这回试制的名额到最后,是在爱立和京市的一位女同志中间门二选一的,可不容易呢!”
钟琪笑道:“我们爱立真争气。”
报告会一结束,沈爱立立即就去找司晏秋她们,司晏秋一把就抱住了她,笑道:“爱立,我可想你了。”
林亚伦迫不及待地喊了一声:“爱立妹妹,我们可算是再见面了!”
司晏秋笑道:“他这一声妹妹,可酝酿了好长一段时间门了,总算是喊出来了。”
爱立也笑着喊了声:“表哥好!”
李明悟有些歉意地开口道:“爱立,刚才的事,你别往心里去,邢云舒就是挑事,我真觉得你讲得挺好的。”
爱立笑道:“本来是有点气,但是看你们都站起来替我说话,也就不气了。”
曾一鸣笑道:“走吧,咱们去爱立家,实话告诉你,我们连菜都带过来了,咱晚上涮锅子吃吧!”
一出了礼堂,几人告诉她,听到单位说国棉一厂推迟的报告会定在了这周三,就知道她回来了,大家都想着给她一个惊喜,就没有告诉她,他们都过来。
司晏秋笑道:“咱们这回引了炉子,就能吃。我早上就把锅底熬好了,把汤底带过来了,哈哈,临时放在你工位下面呢!”
爱立忙带着大家去拿东西,幸好现在天冷,东西都没化冻。
等一回去,曾一鸣和卓凡引炉子,爱立和司晏秋洗菜,林亚伦带着李明悟.许青云去国营饭店买了一份红烧肉.一份卤猪耳朵和十来个馒头。
晚上爱立拿了两瓶汾酒出来,笑道:“刚好天冷,喝一点暖和一点,醉了也不怕,晏秋晚上就在我这边住,你们男同志应该都能自己回家吧?”
林亚伦笑道:“爱立,你可不知道,晏秋现在酒量练出来了,她送我们都有可能。”
等酒过三巡,大家问爱立怎么没留在黎东生同志那边,爱立笑道:“舍不得大家,算不算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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