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想上位—— by屋里的星星
屋里的星星  发于:2023年09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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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刘安顺救了你,让你在中省殿一待就是两年,后又让你进和宜殿伺候,这一路顺风顺水,你难道敢说和中省殿不曾有勾结?!”
满宫哗然,众人忍不住惊疑,熙修容和中省殿?
云姒仿佛被气得够呛,胸口不断起伏,她直接冷下脸:
“你放肆!”
“中省殿历来只效忠于皇上,要是本宫能够轻易让中省殿改变效忠对象,岂不是视皇室恩威于无物,你究竟是何居心?!”
话落,云姒攥住了谈垣初的衣袖,她咬唇不安地看向他,似乎是怕他会信了苏婕妤的话。
谈垣初握住她的手,只冷漠地扫了眼苏婕妤:
“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
苏婕妤没想到他铁了心不信她,心肺都在疼,忍不住哭着道:
“嫔妾句句属实,皇上不信嫔妾大可去查!整个中省殿谁不知云姒在中省殿时,刘安顺对她极好,不让她做一点活,名义是奴才,却活得比主子还要自在!”
“这么久,她事事顺遂,难道您就真的一点都不怀疑她么?!”
谈垣初听见事事顺遂四字时,只觉得讽刺。
他亲眼看着女子一路走过来,几经生死,人人都容不得她,称得上坎坷,岂能用事事顺遂概括?
甚至,她前不久就在他身边差点小产。
如今更是被人陷害谋害皇后,各个恨不得要了她的命!
苏婕妤居然将这一切称作事事顺遂?
至于苏婕妤口中的刘安顺对女子甚好,谈垣初其实不曾在意,他惯是了解女子,她想要讨好一个人,从来不是一件难事。
刘安顺能一直坐在中省殿管事这个位置上,就说明了他不是个没脑子的。
自不会做出自掘坟墓的事。
云姒也被苏婕妤口中的事事顺遂恶心到了,人人只瞧她如今风光,全然不记得她当初的做低伏小。
苏婕妤见谈垣初一脸不为所动,眼底陡然窜上茫然,她不解,为什么话说到这种地步,皇上还是这么信任云姒。
她几乎豁出了性命,却半点没有动摇云姒在皇上心中的位置。
苏婕妤浑身瘫软的坐在地上,她不甘心啊!
她余光忽然瞥见了被查出不对的玛瑙珠串,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
“熙修容觉得自己无辜,那玛瑙珠串又作何解释?!”
云姒还未说话,一道虚弱平静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
“你想要解释,本宫可以给你。”
这道声音格外耳熟,苏婕妤陡然转过身,云姒也抬眸,内殿的珠帘被掀开,皇后娘娘被百枝扶着走出来,皇后脸上是肉眼可见的苍白和虚弱,百枝通红着一双眼,忍不住地擦了又擦。
云姒轻抿了抿唇。
皇后被扶着出来,她服身要行礼,被谈垣初拦住:
“你刚醒,出来做什么?”
皇后忍不住呛咳了一声,许久,她才低声虚弱道:“臣妾再不出来,熙修容就要背上谋害臣妾的罪名了。”
万般证据,都不如皇后这一句话有用。
苏婕妤没想到不仅皇上不怀疑云姒,皇后居然也不曾怀疑过云姒,她忍不住拔高声音:
“娘娘!”
皇后转头看向狼狈的苏婕妤,有些疲倦地闭了闭眼。
百枝却是没她好性子,恨不得上前手撕了苏婕妤:
“你闭嘴!你怎么有脸喊娘娘?!”
皇后拦住了她,她声音不轻不重,却是传遍了殿内:
“熙修容一贯谨慎,在送来珠串时就提醒过本宫,让本宫请太医检查过珠串无害再佩戴。”
她话音甫落,苏婕妤浑身就是一僵,不敢和皇后对视。
皇后却是没让她再自欺欺人:“本宫请太医看过,这珠串送来时没有问题。”
问题只会出现在坤宁宫中。
皇后垂眸看向这段时间经常进出坤宁宫的苏婕妤,自嘲地轻扯了扯唇。
明明有德妃的前车之鉴,她怎么就不涨记性呢。
苏婕妤一而再的偏执和埋怨,她明明都看在眼中,怎么就奢望苏婕妤真的会吸取教训,是真心知道悔改了呢?
她识人不清,先害了自己的孩子,后又差点害了自己。
皇后喉间忽然涌上些许腥甜,她惯来能忍,咽下这口腥甜,她轻声道:
“这段时间,只有你时常请安后留在坤宁宫中。”
谋害她的人是谁,根本不言而喻,她心底早有了答案。
苏婕妤脸色煞白,她还想要再争辩:
“娘娘是宁肯信她,也不信嫔妾么?”
“她会让您检查珠串,或许就是为了让您掉以轻心!”
皇后平静地看向她:“她若有这般手段和心思害本宫,何必在珠串上做手脚?”
在珠串做手脚,是生怕别人不会怀疑她么?
苏婕妤倏然哑声。
皇后闭上眼,不再看向她,她只是平静地阐述了一件事:
“这宫中谁都可能害本宫,唯独熙修容不会。”

不止是满殿不解, 谈垣初也不由得掀起眼看向她。
苏婕妤跪坐在地上,哭着抬起头一错不错地看着她,想要一个答案。
百枝忍不住又擦了一把眼泪, 却觉得怎么都擦不干净。
云姒轻抿了抿唇。
面对所有人的疑惑, 皇后忍不住地呛咳, 脸色极度惨白却泛着一抹异样的潮红, 许久,她哑声道:
“因为熙修容早就知道本宫命不久矣。”
她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自己活不久的事实。
她瞒了许久。
当初只是为了不让德妃得势,如今也没有必要再瞒下去。
皇后抬眼,和满脸不敢置信的苏婕妤对视:
“熙修容即使想要本宫的位置, 也根本没有必要涉险。”
她只要耐心等上些时间, 凭借皇上对她的心意,她就能干干净净地接手这个位置,何必弄脏自己的手?
她一直教云姒中馈事宜,要的就是云姒诞下皇嗣后, 能够协助她管理六宫。
云姒明知这些事,她不是个傻的, 自不会在这时害她。
满殿哗然。
谈垣初也不由得皱眉变了脸色,他怒而冷声:“太医呢!”
常太医就在殿内,要上前时, 被皇后拦了下来:
“皇上, 臣妾清楚自己的身体, 没必要再诊。”
谈垣初冷下脸:“别说话, 回去好好休息。”
对谈垣初来说, 皇后一直都是皇后, 他从未想过动摇皇后的位置, 人人都想要中宫的位置, 但在这个位置上,有几个人能做到像皇后一般没有私心?
皇后抬眼看向谈垣初,她眼底有点恍惚,许久,她心底轻叹了口气。
其实,她本来以为在听到她命不久矣时,皇上会觉得松口气的。
他在替云姒腹中皇嗣铺路。
什么能比一个嫡子更能名正言顺地得到储君的位置?
但他没有。
纵他有千万种私心,却也一直敬重她,她从一开始就不贪图情爱,皇上也给了她所有想要的,其实,她这一辈子也没差什么了。
世间男子多是薄情,喜新厌旧之辈。
又有几个女子在嫁人后能始终如一地得到夫君的敬重。
皇后心底苦笑,若非她轻信了旁人,凭借皇上的信重,这宫中岂有人能动摇的她的位置?
她总不长教训,哪怕是到如今,得人一分好,也总想回报回去。
皇后压着喉间涌上来的呛咳:
“皇上,这件事和熙修容无关,请皇上不要冤枉了她。”
云姒轻颤了下眼睑,都这个时候了,皇后娘娘居然还在替她说话。
“朕知道,”谈垣初:“许顺福,送皇后进去休息。”
许顺福不敢不应,忙忙上前搀扶皇后娘娘,恭敬低声:“娘娘,这里有皇上,您就别费心了。”
皇后没有再反驳,在她转身时,忽然有人拉住了她的衣摆。
皇后一顿,她低头看去。
看见了泪流满面的苏婕妤,苏婕妤忍不住哭意,咬声质问她:
“嫔妾曾经一直对您言听计从,可您从未信过嫔妾!”
看似偏袒,但实则一点信任也没有。
云姒才得了位份半年有余,和皇后娘娘又能接触多久?!
此等隐秘的事情,皇后娘娘都能告诉云姒,却从未像她透露过一分。
要是早知道皇后命不久矣,她怎么可能做出今日这等自投罗网的事情?!
苏婕妤眼底压着崩溃,她哭着问:
“云姒到底有什么好?!你们一个个的都偏心她?!嫔妾不服啊!”
云姒和她无仇无怨,她为何处处针对云姒?
她曾经喜欢的人和曾经敬重的人,都在她和云姒之中选择了云姒,她要怎么心平气和地接受这个事实?
皇后被问得扯唇,平静反问:
“你觉得你能对得起本宫的信任么?”
谈信任,有些言之过早。
她会将事情托盘而出,是她要让云姒放心地和她合作,这只不过是筹码罢了。
可苏婕妤永远不懂这个道理,她只会觉得别人心有偏颇。
皇后一点点抽出自己的衣摆,她看着依旧不曾有过一丝反省的苏婕妤,忽然道:
“你知道在慎刑司的那些奴才已经招了么?”
苏婕妤的哭声戛然而止。
慎刑司的奴才?
她小产后,害了她的秋素被送进慎刑司,却在短短时间内暴毙,谁都知道是有人在杀人灭口,但慎刑司的奴才被关押起来审问,一直都没有结果。
皇后会在这时特意提起这件事,只能和她小产有关。
皇后真的有一直在查这件事?
她查出凶手了?
苏婕妤陡然抬起头,她跪着爬向皇后娘娘,许顺福忙忙让人拦住她,没再让她接近皇后娘娘,苏婕妤仍是不断挣扎朝皇后伸手,她哭着问:
“谁?”
“是谁害了嫔妾的孩子?!”
她的手只差一点就能碰到皇后的衣摆,但没人敢让她再上前一步。
苏婕妤等这个答案等得太久,她满心期待的孩子丧命,彻底坏了身子骨,再不能有孕,她疯了一样找有孕的法子,甚至不惜饮人血。
人人都觉得她魔怔,但谁知道她喝那药时,也都是强忍着恶心。
谁想饮人血,她只是想要个孩子!
苏婕妤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怕皇后娘娘不告诉她,她冲皇后磕起头,一直不知悔改甚至还要质问皇后的人忽然认起错:
“娘娘,嫔妾错了,都是嫔妾的错,您答应过嫔妾的,会替嫔妾查清凶手,您告诉嫔妾吧!”
皇后看向一身狼狈的苏婕妤,忽然觉得她是真的挺可怜的。
她这一辈子都毁在这宫廷中了,甚至临死前还在给杀子仇人做棋子。
皇后是心软,但不代表她会以德报怨,她的声音不轻不重:
“人人都猜到了是谁,唯独你猜不到,你和祁贵嫔合谋害本宫时,她难道什么都没告诉你么?”
苏婕妤陡然一怔。
皇后却是不再看向她,转身回了内殿。
她和苏婕妤之间,早在苏婕妤准备要害她时,就两不相欠了。
苏婕妤哭着去拉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得越来来远,苏婕妤心底忽然泛起一股针扎般的疼,她知道从今往后,皇后娘娘再也不会管她了。
皇后娘娘的身影消失在内殿中不见,苏婕妤好像陡然回过神,她转身扑向祁贵嫔:
“娘娘的话是什么意思?你知道是谁害了我?!”
祁贵嫔被她撕扯得手臂生疼,下意识地推开苏婕妤,铜芸也上前护住主子,一时间,殿内场景十分混乱。
云姒没想到皇后娘娘一句话就能让这两人互生间隙,她看得目瞪口呆,没忍住护着小腹往谈垣初身后退了两步,生怕被波及。
四周妃嫔也赶紧往后退。
谈垣初一张脸彻底黑下来:
“还不把她们分开!”
宫人立即涌上前,费了好大的劲才分别拉开两人,苏婕妤和祁贵嫔的发簪都被拽掉了下来,祁贵嫔从未有过这么狼狈,她青丝凌乱地散在肩头,对苏婕妤恨到骨子中,在苏婕妤和皇后的对话中,苏婕妤无形中承认是她们二人合谋暗害皇后。
偏苏婕妤半点没反应过来。
不,也许苏婕妤反应过来了,但她知道她根本逃脱不了,索性不管不顾,拉着自己和她一起陪葬!
祁贵嫔恨得心尖生疼,她再见苏婕妤的叫嚣,忽然扯唇,讽刺地冷笑:
“慎刑司早不招供,晚不招供,偏偏选在这个时候,你心底难道一点没有猜测么?”
“谁害你的孩子?当然是你亲自贴上去的德妃!”
祁贵嫔嘲讽地笑:“活了大半辈子,才知道还有人上赶着被仇人利用,贻笑大方!”
苏婕妤呆滞在原地。
一切事情的细节在脑海中忽然串在了一起,为什么娘娘要让她等,因为娘娘那时也拿德妃没有办法,怕她冲动,才不告诉真相。
为什么德妃死后,娘娘说很快就能查出凶手,因为德妃死了,慎刑司的人没了靠山,自然会老老实实地交代真相。
为什么祁贵嫔在听说她和德妃合作后,一脸的古怪,脱口而出她是疯了。
原来……原来……
原来她们都知道真相,只有她被蒙在鼓中!
被德妃临死前利用,还沾沾自喜地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
苏婕妤忽然抱头崩溃地大哭大喊,满殿中都是她的哭声,她拼命地摇头否认: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怎么偏偏是德妃!
她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祁贵嫔见她这样,讽刺地扯唇,和德妃共谋的人能有什么好下场?
她余光瞥见落地碎成两半的莲花簪,陡然一顿,须臾,她扯唇自嘲,闭眼落下两行清泪,她有什么资格嘲笑苏婕妤呢?
一而再被德妃算计的人,岂止苏婕妤一人。
百枝这次没跟着娘娘进去,她冷眼看着苏婕妤后悔崩溃的样子,眼底皆是愤恨,知道苏婕妤害了娘娘,她恨不得将苏婕妤扒皮抽筋!
百枝冲皇上跪了下来:
“苏婕妤和祁贵嫔谋害娘娘,罪大恶极,请皇上严惩不贷!”
她还不知苏婕妤和祁贵嫔被贬为庶人一事。
云姒站得远了一点,她不意外苏婕妤的下场,但对于祁贵嫔,云姒却是不知道皇上会怎么处置。
她瞥了眼谈垣初,谁知谈垣初也朝她看了过来,云姒一怔,就见谈垣初收回了视线:
“庶人苏氏、祁氏谋害皇后,构陷嫔妃,罪不可恕,拖下去,赐白绫。”
不等苏婕妤和祁贵嫔有反应,谈垣初忽然指向苏婕妤:“路元。”
路元咽了下口水,和宫人上前拖着苏婕妤出去。
众人还未回过神,苏婕妤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真的会死,眼底染上惊恐,她不断挣扎:“皇上!”
苏婕妤不断地朝四周人看去,希望有人替她求情,临到终头,她陡然意识到她将唯一一个会替她求情的人推远了。
苏婕妤被拖下去时,殿内众人还能听见苏婕妤挣扎呼喊的声音。
倏然,一阵惨叫声响彻宫廷。
外间再无女子哭喊求饶声,只有呜呜咽咽的沙哑哭声不断传来,似乎压抑着极致的疼痛。
众人蓦然想到什么,惊惧地抬头看向熙修容。
云姒被看得一懵,随即也很快反应过来,她脸色变了变,忍不住咬唇。
临死前会请示皇上拔了苏婕妤舌头一说,是她怒时的气话,皇上不会当真了吧?
事实证明,她想得没错。
当路元恭敬地进来时,云姒瞥见他衣袖上沾染到的一点殷红,不着痕迹地轻颤了下眼睑。
祁贵嫔脸色也霎时间惨白,被宫人带下去时,甚至一句告饶的话都没敢说。
闹剧散罢,众人渐散。
谈垣初垂眸看向云姒,在云姒的注视下,他伸手碰了碰她高高隆起的小腹,低哑着声:
“抱歉,没能替他积福。”

第124章 “她怎么知道朕不能?”
这一夜堪称惊心动魄, 苏婕妤和祁贵嫔被带下去后,众人也被散去,不敢留下惊扰皇后娘娘的清净。
云姒看了眼谈垣初, 在谈垣初看过来时, 她主动道:
“皇上, 娘娘才清了毒, 您留下陪娘娘吧。”
谈垣初沉默片刻,他握了握女子的手,拢紧了她鹤氅的衣襟,声音沉哑:“让许顺福送你回去, 林太医跟着你一起。”
她今晚本来就睡得不安稳, 结果又出了这么一通事,她又跪又哭,半点都不得安宁。
云姒是知轻重的,她乖顺地点头, 临走前,一步三回头:
“您也要注重身子, 别叫臣妾担心。”
谈垣初仿佛勾了下唇,又很快松开,等人走后, 他疲惫地抬手捏了捏眉心, 看向内殿, 许久, 他抬脚走了进去。
林太医跟着云姒回了褚桉宫, 诊脉后, 让人给她煎了一碗安胎药:
“娘娘受惊, 还是小心为上。”
云姒再不愿吃药, 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等褚桉宫彻底安静下来,云姒埋在锦被中却是许久没有睡着,天际将要晓白,秋媛没有熄灯,皇上不在褚桉宫,她便留下守夜。
不知过了多久,秋媛见娘娘还睁着眼,不由得问:
“娘娘睡不着么?”
云姒闷声:“今夜发生这么多事,宫中有几人睡得着。”
直到现在,云姒都觉得苏婕妤仿佛得了失心疯一般,颇有点不可理喻。
秋媛在地上铺了厚厚的被褥,闻言,她翻了个身,其实她也睡不着,许久,她忽然低声问:
“娘娘,您有没有想过今日一旦皇后真的……”
秋媛的话没有说完,云姒却是了然她的未尽之意。
她有没有想过今日一旦皇后真的出事,那个位置空出来,她准备要怎么做?
云姒轻蹙了下黛眉,去坤宁宫的一路上,她怎么可能没想过,脑海中思绪千万,但最终:
“我身怀有孕,又是选秀在即,那个位置在这个时候空出来,对我来说,弊大于利。”
所有人都觉得她离那个位置最近,必然会将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
而她如今最要紧的是将腹中皇嗣平安诞下,其余的事都得为这件事让路。
况且,她也没想过让皇后娘娘死。
说句难听的,皇后娘娘在世,于她而言,没什么坏处。
皇后娘娘不能有孕,又是那般的性子,对她几乎没有影响,只要谈垣初真的有心替她腹中孩儿铺路,她想要的迟早都能唾手可得。
中宫的位置,如果不能她来坐,皇后娘娘还是一直待在上面最好。
*******
皇后中毒昏迷,即使清了余毒,仍是身体没有好转,需要卧床静养,请安一事也不得不作罢。
最重要的是,所有人都不得不琢磨娘娘那句她命不久矣是什么意思?
没人会解释给她们听,她们只知道皇上在坤宁宫待了一夜,等天明才出了坤宁宫,随后,一大堆补药不要钱一般地往坤宁宫中送。
苏氏和祁氏身死,宫中除了云姒,最高兴的莫过于孟修容。
小公主的玉蝶直接改在她名下,自此,小公主完完全全就是她的孩子,再不要需要担心日后要将小公主归还给祁贵嫔。
云姒瞧得出孟修容的喜色,往日惯来安静低调的人如今脸上却是止不住的笑意,对此,云姒其实心底情绪颇有些复杂。
她不喜欢祁贵嫔。
但设身处地想了想,如果是她,拼命也要诞下的孩儿最后却是认了别人做娘,她怕是要寝食难安。
只是为了小公主好,最好是宫中人不要在小公主面前再提起祁贵嫔。
想到小公主,云姒不得不想起在皇子所的皇长子,宫中发生的事情太多,皇长子的去处一直都没定下来。
云姒脑海中思绪纷扰,秋媛从外掀开帘子进来,打断了她的思路,她郑重低声:
“今日早朝,宋氏一脉的官员被贬了数个,其中宋尚书直接被摘了乌纱帽。”
云姒眼底神色一闪,她再不知前朝事,也是知晓德妃姓宋的。
云姒蓦然想起什么,她坐直了身子,和秋媛对视一眼,脱口而出:
“娘娘!”
她差点小产时,皇上直接废了德妃,皇长子失势,前朝宋氏也跟着伤筋动骨,如今皇后娘娘中毒一事再出,宋氏险些直接废了。
云姒想起谈垣初在坤宁宫待的那半夜,许久,她低声:
“皇上知道当初娘娘为何小产了。”
时过境迁,将近五年后,皇后娘娘小产一事终于得见天日,云姒想起曾经谈垣初对嫡子的期待,抬头朝楹窗外看去。
谈垣初现在的情绪应该极其复杂。
他重视长子,却也因此让人害了他翘盼已久的嫡子。
秋媛:“宋氏本来想送府中的姑娘参加这次选秀,如今也只能无疾而终。”
闻言,云姒陡然蹙起黛眉。
云姒大概猜得到宋氏是心思,德妃殁了,但宋氏还有女子,一旦宋氏女子进宫,便是皇长子的最佳去处。
皇长子占了个长子,宋氏怎么也不会甘心放弃的。
只是如今局势,由不得宋氏不甘心。
松福也及时禀报了一件事:“还有一件事,奴才听说皇子所中的宫人全部被撤换了。”
对此,云姒并不觉得意外,德妃死后都能算计她和皇后一遭,谁知道她有没有在皇长子身边留下暗手?
四月春风和煦,宫中众人的鹤氅早褪了下去,迫不及待地换上春装,露出纤细出挑的身段。
云姒瞥向松福和秋媛,她腹部如今的腹部高高隆起,起身都格外艰难,想要护住腹部都要两只手并用,她一手托腮,不紧不慢地问:
“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说?”
殿内陡然一静,秋媛和松福对视一眼,都有些犹豫地欲言又止。
其实不需要她们说,云姒也能猜得到:
“这都四月了,各地各府的秀女也应该都进京了吧?”
秋媛和松福都倏地噤声,不知该怎么接这个话。
云姒轻挑眉,觉得她们有点过于小题大做,选秀声音空前盛大,她早知道这次选秀是不可避免的,也早就接受了事实。
总归新妃入宫时,她也诞下腹中皇嗣,于她而言,倒也没什么损失。
再说,秀女入宫前许是身份特殊,但一进这深宫,就只是宫中妃嫔,见到她都得行礼,该慌乱的怎么也不应该是她才对。
秋媛见她心思豁达,不知怎么忽然想起了前日许公公小心翼翼试探她娘娘的心情,一时不由得呐呐哑声。
秋媛也有点好奇:
“娘娘就不难过么?”
云姒被问得有点想笑,她轻颤了下眼睑,反问:
“我难过,难道皇上就不会选秀了么?”
秋媛哑声。
一个人影在二重珠帘前悄无声息地停住脚步。
云姒拨弄了一下手中的物件,她头都没抬,声音轻浅:“他不会,也不能,所以我难过也没用。”
秋媛眉眼浮现一点懊悔,不该问这个问题。
“往后还有很多年,我若是想不通,总不能次次都难过吧?”
珠帘忽然被掀开,有人跨进来,声音不轻不重,听不出情绪:“你倒是豁达。”
云姒听见声音,讶然抬起头,她想起身行礼,被人按住肩膀,不得不坐回去,那人没好气:
“修容娘娘还是歇着。”
云姒抬手,搭在肩膀上的那只手背上,两只手交叠在一起,莫名升起旖旎,她杏眸轻眨,一脸无辜,仿佛有点不解:
“是谁招惹皇上了?”
谈垣初垂着视线望向她,其实他也看不清女子是否有难过,但不论如何,选秀一事,她都不会觉得开心。
谈垣初低声:“没人招惹我。”
他只是心底有郁气,却不知从何而起,也不知该如何排解。
瞥见女子在替腹中孩儿做的小衣,他顺势坐在她身边,随手将她手中小衣扯出丢在一边,云姒恼圆了杏眸。
“您做什么呀,臣妾刚理好的线!”
谈垣初不紧不慢地掀眼:“你如今身子重,岂能费心神做这些?”
缝制衣裳本就是细致活,少不得费眼费心,她也不瞧瞧她现在是什么情况。
再说,他也不见她对他有这么殷勤。
他语气中颇有点不得劲,云姒仿佛听出了什么,她左瞥他一眼,右瞥他一眼,将谈垣初瞧得好生不自在,他皱眉:
“看什么?”
云姒幽幽地叹了口气:“臣妾满心满眼都是您,如今只分出一点来,您怎么也要计较。”
谈垣初睨了她一眼,她真是睁眼说瞎话这一点永远都不带变的。
她也真的好意思说得出口。
谈垣初四平八稳,被揭穿了心思也半点不觉得慌乱,他轻飘飘地抬眼,不紧不慢:
“计较又如何?”
“还是说,计较不得?”
云姒被堵得噎住。
她真不长教训,和眼前人比厚脸皮,她什么时候比得过?
云姒不再和他说话,转身看了眼秋媛,秋媛立即将小衣和针线都收拾妥当,很快,殿内宫人都退了下去。
春意盎然,让人不自觉得有点犯困。
云姒还要说话时,她一转身就看见某人已经闭上了眼,云姒一怔,她这才细看他,他眼底一片青黑,疲倦深藏不退,似乎有许久不曾睡个好觉。
云姒堪堪咽声,放轻了动作,不想吵醒他。
但她如今动作不便,只是一个转身都很艰难,不可避免地碰到身后人,他自然而然地揽住她,往里面挪了挪,给她腾出地方,他眼都没抬,将她按在怀中,声音低哑:
“小心点。”
云姒靠在他怀中,她几不可察地轻颤了颤杏眸。
尚衣局的人又来了褚桉宫数次,她的尺寸一直在变,如今的宫装几乎能够装下两个曾经的她,对镜而坐时,云姒有时都觉得铜镜中的人不似她曾经模样。
太医经常来,给她用最好的药,她脸上不曾生出痕迹,药膏每日都会检查涂抹,身上也没留下难看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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