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活也相当给力,往日,钱家几口人(除了孩子)全都下地,一天起早贪黑,差不多也就能弄完一多亩,这头大水牛买回来之后,只半天功夫,两亩地就弄完了。
“可惜这家伙不是我们一家的,明后天得到大伯、二叔爷家干活去,不然有了它,咱家那点地不是几天就完事了?”有了水牛帮忙,轻松完成平时两天的工作量,钱长鑫喜得连拍了大水牛好几下。
钱存贵笑着点头,“老三,趁着天还没黑透,你去山脚那边给牛割点草料回来。今天回来,就让它一顿忙,估计它也累坏了。”
“爷,我也去,我也去,我跟三叔一起去给大牛牛割草吃。”
“阿德不累?”
“不累,不累。”
钱有德连连摇头,看着眼前的大水牛,眼睛亮的惊人。
“行,那就去吧。”钱存贵点头,钱长鑫当即大笑着捞起钱有德,叔侄俩随即就往山脚跑去。
有了水牛的加入,钱家人的耕种速度有了很大突破,哪怕水牛是三家合买的,平时用也是三家轮流排,三天才能用一天,他们的耕种效率也肉眼可见的快了起来。
很快家里原先那几亩地就种完了。
“爹,明天咱们就开始种草药了。这板蓝根、薄荷咱们之前都没种过,也不知道这里面有个什么讲究,咱们是跟种豆子那样点种,还是按种麦子的法子来?”
“老二你觉得呢?”这个钱存贵也没种过,心里也没什么谱。
“撒种就行,不过这两种种子个头都比较小,我的想法是种芝麻、棉花一样,打个地垄,然后撒的时候混点细土”这样能撒的更匀称点。免得到时候有的地方太密,有的地方太稀疏。
钱有福在边上听着心下不住点头。
李氏看到钱有福似模似样的跟着点头,笑着伸手揉了揉孙子小脑袋。
“呼……可算是结束了。”
眨眼,又是几天过去,家里的十亩荒地,板蓝根、薄荷、棉花、寒瓜这些该种的终于种上了。之前带回来的枸杞、金银花枝干能扦插的也都插到了地里。
不管存活率如何吧,反正总算是种完了。
收拾完地里最后一点活,回到家里,进家门的时候,钱存贵膝盖一软整个人差点摔了。
“老头子/爹,没事吧?”
“没事没事”钱存贵连连摆手,“就是这段时间种地累得狠了,歇歇就好了。”
“是要好好歇歇。”
到底是上了年纪,不是年轻时候了,李氏这些天也觉得浑身骨头都快累得散架了。“老三,明天你去镇上看看,买半斤肉回来,咱们吃点荤的,补补油水。”
“好。”不过,“娘,买了牛,家里还有银钱吗?要不还是我明天去后山转转吧?”这个时节万物生长,山上野鸡兔子什么的也多,往里走走应该能抓到。
李氏摇头,“不用,半斤肉而已,家里还买得起。这大半个月,你们也都累坏了,进山的事儿,还是再等等吧。”
怎么的,也得歇两天,等人歇过来才行。
钱长鑫确实有点累,闻言点头,也就没再提这事,却不知,一场危机因此与他擦肩而过。
“桃香,桃香,在家吗?桃香……”
“姐?在呢,姐,我在呢?咋了?姐你咋这时候来了?”这段时间村里家家户户为了春耕的事儿忙的都脚不着地的,她们家地虽然种完了,可她姐家还没结束呢。周氏诧异。
周桂香却根本不理周氏的问题,只喘着粗气焦急问道,“阿德他爹呢?没去山上吧?”
“没去,阿德他爹在屋里……”
“姐?您找我。”
难得地里的活干完,闲下来,钱长林正在屋里牵着钱有福带着钱有福颤颤巍巍练习走路呢。听到这边动静,忙抱着钱有福走出来。
“姨姨……”钱有福看到周桂香,眼睛一亮,笑着跟周桂香打招呼。
“诶,阿福真乖。”周桂香笑着摸了摸钱有福小脸,目光落在钱长林身上,松了口气,“没去就好。我就怕你也上山了。没去就行。”
“姐?咋了?”钱有福也是满脸疑惑。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也是刚听家远他爹说的,说是年前在河道上杀了人的水匪跑到咱们这边来了,说不好就藏在这边山上。”
“水匪?藏在山上?”钱长林心下一惊,下意识抱着钱有福的胳膊紧了紧。
周桂香点头,“刚刚我过来的时候,里正已经叫人过来喊几姓族长了,估计就是为了说这事。反正这几天,你们都少出门,能别出去就别出去……”
“说是逃了几个,谁知道逃的都是什么人?是不是那穷凶极恶的?”继周桂香白天叮嘱之后,晚间钱存贵被叫去钱有福二叔爷家开会回来,说起这事也是心有余悸。
此时他们还不知道附近村子已经有人在山上碰到了那几个水匪没了性命。
等到两天后山上的水匪被秘密搜山的衙差们抓住,消息被传到山南村来,钱家人听说这事,钱有福注意到他三叔钱长鑫后怕的腿都在抖。
他奶也是一阵后怕的拍胸口。“幸亏当时没让老三去,这要是去了”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回呢。
钱有福连连点头,同时小小的心里还有个大大的疑惑,那就是——这个世界是不是太不安全了点?
这才多久,他所在的这个地方就已经出了几次人命大案。
是这个时代本来就这么危险,还是只是巧合?如果这个世界这么危险,他是不是除了考虑等他长大一点好好念书,好好赚钱之外,还得考虑增强一下自身的武力值?
“阿福,走了,回家了。”
时光荏苒,转眼,距离钱有福第一次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要增强一下自己的武力值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两年。
昔日还只能在大人搀扶下颤颤巍巍蹒跚学步,说话也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嘣的小婴儿,此时已经成了能跟在他哥身后上山下河,满村子到处乱跑的小捣蛋鬼。
两年前开出来那十亩荒地,当初种下的板蓝根也不知道是种子的原因,还是因为他们第一年种没什么经验,两亩地,发芽率都只有四成左右。去年比前年好了一点,出芽率差不多达到了六成的样子,但是最后收获卖出去依然不是非常理想,所以今年虽然地里还种着,种植面积却是减少了一半。
薄荷比板蓝根好点,收芽率相对更高一点,长得也好,加上他们这地方水多蚊子多,镇上药铺对于薄荷的需求量比较大,所以这两年种下来,收益都还算不错。
当然,若要说最好的还是要属金银花、枸杞这两样。虽然当时扦插的成活率也就一般,可山上能找到一些野生的,经过这两年适时的补苗,他们家种植金银花、枸杞的面积不仅没少,还多了两亩。当然这也跟镇上药铺要的多,这个时代鲜少有人种植药材有点关系。去年老天爷仁慈,风调雨顺,他们家金银花也长得好,还没到能采摘的时节,就被镇上两个药铺预定完了……
附近百姓看在眼里,今年春天的时候,村里学着钱有福家去镇上找人买苗或是自己去山里剪一些枝回来扦插的多了不少。
就是看这苗的长势,似乎并不是非常好的样子。
钱有福看了看自家的几亩药田,再看了旁边其他人家的,弯了弯眉眼。
“诶,哥,我来了”听到他哥叫他,钱有福收起手中他央他爷特意给他做的弹亏,从自家药田旁边的大石头上跳下来,三两下拍去屁股上沾染的泥土灰尘,笑眯眯追上他哥钱有德的脚步。
两年过去,钱有福长大了,钱有德也长大了。
勤勤恳恳读了两年书,八岁小少年身上的气质跟这个时代的普通农家孩子已经截然不同。
钱有福主动三两步上前牵住他哥的手,一边踢踏着脚下散落的土块,一边问道,“哥,娘说再过些日子,就送你去镇上念书是真的吗?”
“可能吧?之前周夫子确实跟爹提过,如果家里条件允许,让爹送我去镇上念书,不过也不确定,家里近来银钱不一定凑手。”
他都问过了,镇上私塾每个月至少得半两银子到八钱的束脩。虽说他们家这两年,条件确实比之前好多了,可家里前不久刚把茅草房换成了敞亮砖瓦房,估计也没多少积蓄了。“爹可能会明年再让我去。”
“哦,那哥你想去镇上念书吗?”他们山南村离镇上有十几里,这个时代交通又不方便,如果他哥去镇上念书,也不知道要不要住到镇上夫子家去。
钱有德摇头,他也说不好,“周夫子说镇上的夫子比他水平高,可是镇上离家太远”来回不方便,如果他去了镇上念书,他就不能像之前一样什么时候想弟弟就回家看一眼了。
而且他听周夫子在镇上念书的儿子说,镇上学堂的学生很多都很坏,他们很排斥他们这些乡下孩子,还会欺负他们,他就被欺负过。所以,他也不知道他想不想去,“到时候,看爷爷他们怎么说吧!”
钱有福看着钱有德若有所思点头。
“唉呀阿德、阿福回来了?又去看你们家药田了吧?听说你们家药田里的金银花马上就能采摘了?你们家今年还要找人帮忙吗?”
兄弟俩进村时,在路上遇到一位村里大娘,大娘看到小兄弟俩笑着问道。
钱有福朝对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笑呵呵回,“暂时还不知道,如果后面要找人帮忙,再来找大娘。”
“好好好,一定找大娘哈”大娘麻利应。
钱家每次找人帮忙不仅管一顿饭,还会给几个铜板,虽然比不上去镇上做活赚得多,可离家近啊,也不是多累的活,跟自捡一样,谁不愿意?
辞别妇人,兄弟俩很快就到了家门口。李氏刚好做好饭,正要叫老头子出门去叫钱有福兄弟俩,见兄弟俩从外面进来,忙招呼两人过去洗手洗脸。
“奶,我爹、我娘还有三叔他们还没回来啊?”
昨天钱长林、钱长鑫在山上抓到两只兔子跟一只傻狍子。
正好家里油盐酱醋快没了,周氏婆媳三个做的针线,也已经攒了不少可以拿去绣庄换钱了,周氏就跟兄弟俩一块去了镇上。
“按理这个点也该回来了。”李氏一边在围裙上擦着手,一边站在门口探头往村子另一头张望。“也不知道是不是路上遇上什么事儿给耽搁了。”
“奶,要不找们去前面迎一迎吧?”
“也(行)”李氏刚张了个口,吐出一个字,就见周氏三个出现在了村头,“回来了,回来了……怎么这么个脸色?咋了?这事?”到了近前,几人脸色瞧着明显都不怎么好看。
“到底是啥情况,你们倒是说话啊?”这不说话不是叫人担心嘛?
“娘,其实也没什么大事”,钱长林抽动了下嘴角,勉强挤出一抹笑,“就是那个我们家今年的金银花、薄荷吧,可能会不太好卖。”
“怎么会不好卖?去年不是卖的挺好的嘛?”
金银花都还没开始采呢,就已经都叫人预定(完了),钱存贵听到动静出来,就听到这么一句,诧异道。
“哎呀,他爹你不说,都给忘了”李氏一拍巴掌,“今年都这个时候了,怎么没人来问金银花啊?”去年这时候,镇上两个医馆、药铺可都已经找上门来了。这再过几天金银花可就能采摘。
“就是这话,今天要不是二嫂突然想起来去问上一嘴,咱们还在
家里傻傻等着呢。”可人家呢,想要的量早就跟隔壁镇上预定好了。
李氏一怔,“预定好了?那我们家那几亩金银花不是砸手里了?”
钱长林摇头,“砸手里倒也不至于,但是想卖上价恐怕比较困难。”他们今年肯定会往死里压价的。
“那这可咋整?”她们家种的可不是一两分地,那可是好几亩地的金银花。而且今年是这十亩荒地开出来的第三年,从今年开始这十亩荒地就要正常交粮税了。本来想着种金银花虽然不长庄稼,可它能卖钱,也一样的。这么一弄,她们今年这几亩地白种不说,恐怕还得贴粮税进去。
全家人为这事儿一连几天都愁眉不展,一直到地里的金银花能采摘了,都不怎么提得起精神。
“娘,我之前听大姨说,镇上的女人都用什么桂花油,可香了。我闻着我们家地里的金银花也挺香的啊,味道比桂花还好闻呢,咱们就不能做个金银花油吗?”
晚上睡前,钱有福窝在周氏怀里,听钱长林更周氏又说起这事,唉声叹气的,突然神秘兮兮的凑到周氏耳边轻声道。
“金银花油?这个是啥?娘都没听过。应该不行吧?”周氏说着询问的抬头看向钱长林。
“啥不行?”
刚刚钱有福为了引起两人注意,增加神秘感,故意说话说的特别轻,钱长林又想着金银花的事根本没听清。
周氏便又把钱有福刚刚说的,又重复了一遍,“……桂花油、红花油我知道,金银花油?我是真没听过,应该不行吧?”
“金银花油?”什么东西?等等,钱长林突然脑子灵光一闪,想到个东西,整个人眼睛一亮,直接蹦了起来。“我想到了,我想到了,我想到解决的办法了。”他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钱长林激动的拉过钱有福,在钱有福脸上来了几个香香,香完了才又激动的跟周氏道,“你还记得吗?前年阿福夏天蚊子给咬了,你给阿福用薄荷叶子擦,还煮薄荷水给阿福洗澡。当时阿福贪玩随手抓了把娘晒在外面的金银花放进去,结果那一晚不仅都没蚊子再咬阿福,阿福之前小胳膊腿上被蚊子咬的包也很快就消了……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自那之后,夏天阿德、阿福再被蚊子咬了,她再煮薄荷水的时候,都会放些金银花进去。
“你的意思是咱们自己用金银花跟薄荷一起做些止痒的药水去卖?可咱们家也没个正紧大夫人家能信吗?再说附近都是贫苦百姓,怕蚊子咬,去河沟里随便找点菖蒲,艾草熏熏也就解决了,谁会舍得花银子买这个?”
“有,肯定有,娘”虽然他爹想的,跟他一开始想的精油,纯露有点出入,却也是个方向,钱有福当然要帮着他爹说话。钱有福扒拉着他娘胳膊从他娘怀里站起来,趴到他娘耳边奶声奶气道,“隔壁堂伯母说镇上人天天都吃肉,她们肯定舍得,而且被蚊子咬了真的好难受哦,好痒好痒的。”
钱长林连连附和点头,“大不了,咱们用金银花、薄荷煮水的时候,少放点水煮浓稠点,让它驱蚊止痒的效果更好点,再弄个好看点的东西装,肯定卖的出去。”
第014章
说做就做,翌日采了第一茬金银花回来,正好周氏要烧水给家里几个孩子洗澡,钱长林就带着钱长鑫立马试了试。
果然同样多的金银花、薄荷,放的水减少后,熬出来的金银花薄荷水,香味相比之前浓郁了很多。
用这种水洗完澡,身上留下的香味也更加浓郁一些。钱长林眼睛发亮,“估计夏天驱蚊虫的效果应该也会更好。”
但是有个问题,“这放的水少了,熬出来的水也就少了,这还够洗澡的吗?”钱长鑫在边上蹙眉。
“你是不是傻?!”实在看不过去小儿子犯蠢,李氏一巴掌呼在钱长鑫肩膀上,“你不会水还是那么多,多加点金银花薄荷吗?我们要卖肯定也是直接卖金银花,或者晒干的金银花薄荷茶包,人家买了回去自己煮,想要香味重点,就多放点,想要香味淡点就少放点不就行了?咋,你难不成还真准备去卖烧好的洗澡水啊?”
“没,没,没有,哪儿能呢。”钱长鑫尴尬摸鼻子,半点不敢透露他一开始还真就这么想的。
钱有德见了,拉着他奶手,笑着给他三叔解围,“奶,您错怪三叔了,三叔的意思是,或许咱们还可以再做点别的,就比如,煮个金银花茶什么的,是不是三叔?”钱有德朝钱长鑫使眼色。
“对对对,就是这样。”钱长鑫连连点头。
旁边吴氏几个看在眼里,全都憋着笑。
钱有福瞅着机会适时端出一碗茶水。“奶,香香甜甜的。”
“啥香香甜甜的?”李氏瞧见小孙子端着碗,担心钱有福烫着,吓得赶紧过去自己把碗接过来。
“水”,钱有福小手指着到了李氏手里那碗还有些余温,清亮略带着些淡黄色,飘着金银花甜香的茶水,眨巴着湿漉漉的大眼睛道,“这水香香甜甜的,好喝。”说完了,好像小脑瓜才想起来一样,慢半拍又添了一句,“可以拿到庙会上卖,姐姐们喜欢。”
“庙会?”对呀,她们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马上就庙会了。到时候连着三天,附近十里八乡的人都会过来,就是她们去卖茶水肯定也能卖不少。
“还有端午,中秋,重阳……”钱有德脑子转得快,立马跟着想到了另外几个节日。
其他人被钱有福这么一点,又有了钱有德这个带头的,立马纷纷开始发表起自己的意见、想法。
都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钱家人虽然不是多聪明,多会做生意,几口人凑一起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头脑风暴一番,还真叫他们想出了几个非常切实可行的办法。
一个是把金银花、薄荷、艾草晒干了做香包、枕头,不仅可以驱蚊虫,还能安神;一个是金银花、薄荷加点糖,做花茶、甜水;最后一个就是用金银花、薄荷做一些夏天防蚊虫、止痒的东西,包括钱长林他们一开始想到的直接拿来煮水泡澡,还有周氏提到的做金银花薄荷膏。
有了想法,地里的金银花、薄荷眼瞅着也有了出路,不至于烂在地里,钱家人瞬间支棱了起来,走出去的脸上也重新挂上了笑脸,采摘金银花的动作都利落了几分。
采回来的金银花,平铺到干净的簸箕、细竹席上,只需三五个太阳就能晒好密封。
过程中也不需要怎么翻动,可以说是非常省事了。
为了收集更多没有开花药效更好的金银花花苞,钱家人每天天刚蒙蒙亮就去地里开始采摘。钱有福还小,他跟姐姐巧儿的任务就是留在家里看着不让家里的家禽霍霍了东西。
“有人在家吗?”
辰时刚过,钱有福正蹲在菜地里观察他奶两年前种下,唯一存活下来的那株何首乌,突然听到门口有敲门声传来。
“谁啊?”
“我们是来买金银花的。你们家是卖金银花的钱存贵家吗?”
买金银花的?钱有福诧异,他爹不是说镇上医馆已经都跟隔壁镇定够了吗?怎么又来了?钱有福从旁边篮子里捡了自己平时用的小镰刀,哒哒哒走到门前,将镰刀背在身后,打开一条门缝,往外看。“你们是镇上哪家医馆的?”
门外汉子估计是没想到过来的是个只有两三岁样子的小孩,也没想到,这孩子这么紧觉,压根没开门,只开了一条缝,愣了下才道,“我们不是你们镇上的,我们是隔壁县过来的。听说你们家种的有金银花、薄荷这些,过来问问。小孩,你们家大人呢?”
“大人去地里摘金银花去了,马上就回来,你们在外面等等哦。(你们)要是等不及也可以顺着这条路一直往东走,走到一个岔路口往右转,不久就能看到一片好大的金银花田、还有薄荷、板蓝根,那就是我家的。”
汉子没想到钱有福看着不大,小嘴倒是利落,点点头,转身回身后的马车上,跟车上的人说了什么。然后马车在门口等了会儿,也不知道是不是等不及了,那人到底上了马车赶着马车朝东边去了。
“爹,娘,爷,奶,你们回来了。”
两刻钟后,钱
家人跟往常一样背着装着采摘下来的新鲜金银花篮子、背篓出现在钱有福视线中。
钱有福立马扔了小镰刀开了门,迎出去,挨个问好,完了又哒哒哒跑去厨房给他们取帕子,端茶水。巧儿颠颠跟在他身后帮忙。
“爷,刚刚有人来说要买金银花,阿福跟他们说那么快回来了,他们等了一会儿就走了。”
“爷爷知道,他们去咱家田里了。”说到这个,钱存贵脸上露出一抹大大的笑。“那人是隔壁县来咱们县办事的,受隔壁县一个医馆东家之托,过来看看咱们家的金银花。说是好的话,那个东家可能会过来买。”
钱有福点头,低头想了想,才又奶声奶气问道,“那他有没有说那个东家什么时候会来呀?”他们家的金银花已经采摘了一些了,第一天采回来的,今天差不多就能晒干收起来了。
“说是顺利的话,大半个月就会过来。”
钱存贵洗完手,接过小孙子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两口,润了润喉咙继续道,“不过这事最后能不能成,(如果)能成对方又能买多少,咱们都不知道。所以也不用太急着高兴,咱们之前商量的法子,还是要继续用……”
“我看你那笑脸,还以为你要飘起来呢,没想到你心里倒是还有点数。”李氏在边上听到钱存贵的话,笑着揶揄了两句。
“那不能。”钱存贵笑着撸了撸短须,转头叫了已经手脚麻利把采摘回来的金银花晾晒到竹席上的钱长林、钱长鑫过来说起另一件正事。“这几天能采摘的金银花越来越多了,接下来几天只靠我们自家人估计忙不过来,还是得找人帮忙。老二,等下你就去去年在咱家这做的不错的几家问问,看看他们家今年还干不干?价钱还是跟去年一样。”
钱长林点头,“爹,找几个?”
“先不找多,两三个就够了。今年这金银花还不知道能卖的怎么样,再看看。”
钱长林颔首,突然想到昨天媳妇说再过几天就庙会了,她们荷包都还没来得及做,便又开口道,“爹,要不再多找两个人吧,马上庙会了,荷包、枕头得做起来。还有老三媳妇肚子也八个月了,再去地里也不合适。”
对,差点把这个给忘了,钱存贵懊恼,“那就再多找两个人吧,把你娘,你媳妇她们都替换下来。”
“我就不用了吧?老二媳妇、老三媳妇做的差不多也够了。”说到底,李氏还是怕做这些到时候卖不掉,家里这边找人还得出钱。
钱存贵摇头,“你们放心做,应该能卖掉。”老二媳妇之前特意为此画的花样子他也看了,他一个老头子都觉得挺可爱的,应该会有人喜欢的。
李氏见此,这才没再说什么。
一家人用了饭,简单收拾完家里的活计,婆媳三个就开始紧张的赶工。
钱有福人小,做不了什么,也没啥事,就在边上看着她们忙活,偶尔帮忙分个线,递个剪刀,端碗茶水。
“娘,你是不是脖子疼了,我给你捶捶。”
做针线跟上辈子玩手机一样,低头久了,都会脖子酸疼。
钱有福上辈子跟村里赤脚大夫学过一点按摩穴位的技巧,这辈子也还没忘。帮着按按,捶捶,能稍微让周氏她们舒服点。
周氏笑着点头,享受完小儿子温柔的小拳头,周氏逗着钱有福玩了会儿,自己也歇了歇,这才再次埋头绣起来。
这一绣就是六七天。
赶在庙会前,婆媳三人紧赶慢赶总算赶出来二十多个荷包,并两个枕头。
接下来就是填装干花。
经过这几天太阳的暴晒,家里第一批采摘的几十斤金银花都已经晒干了,得了差不多有七八斤的干金银花。
李氏带着两个儿媳妇,计算着价钱把干花一点点塞到荷包、枕头里。
“阿福,醒醒,快起来,咱们要走了。”
今天是第一天庙会的日子,原本周氏的想法是钱有福还小,等过两年钱有福再大一点再带他去。
可钱有福死活不愿意,非要去,周氏被钱有福缠磨的没办法,只得应了。
“嗯”钱有福被他娘推醒,想到要去庙会,呲溜一下从床上爬起来,开始手脚麻利的穿衣服。
衣服穿好,钱有福拿出自己的小挎包挎上,就像一个等待检阅的士兵一样站到一边等着他娘检查。
周氏笑着给小儿子整了整衣襟,整理到钱有福的小挎包时发现里面竟然装的鼓鼓囊囊的,诧异的伸手进去把小挎包里的东西拿出来看了眼。“阿福怎么除了弹弓、石子,还带了根绳子?这绳子是做什么用的?”
“系手上的,娘你看,就这样,这头系我手上,另一头系娘手上,这样就不怕我被拍花子的拍走了。”
哎呦,还真是。周氏试了试,还真挺方便的,就算活动,也不勒手。“阿福真聪明,这都能想得出来。”周氏揉着钱有福小脑袋,笑着夸赞。
“老二媳妇,阿福好了没,要走了。”
她们这距离庙会还有一段距离,走过去要点时间,她们这次又是去做生意,还得尽量占个好位置,得早点走。
“好了,娘,这就来了。”周氏答应一声,吹灭油灯,赶紧牵着钱有福走了出去。
院子里,其他人也都准备好了。
“行了,都好了,那就走吧。”李氏招呼钱长林、钱长鑫拉上板车出发,走到院门口想到吴氏八个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生的肚子,又不放心的回头交代了一句,“老三媳妇,你在家里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就赶紧让巧儿去隔壁叫人,千万别硬撑着,啊?”
“知道了,娘,您放心吧。”她这也不是第一胎了,不会有事的。
巧儿也跟着附和,“奶放心,我会照顾好娘的。”
李氏点头,瞅着天色实在不早了,再不走好位置都叫人占完了,一行人赶紧出发了。
这是钱有福穿过来第一次天将将蒙蒙亮就赶路,路上,钱家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着往日庙会的热闹,钱有福趴在钱长林背上,一边饶有兴趣的听大人们说话,一边看着天边那一抹越来越亮的白。
“到了……”
天越来越亮,身边跟着他们一样拉着板车,挑着担子赶路的人也越来越多,钱有福探出小脑袋往前看看,已经能看到不远处隐没在林叶间的寺庙的屋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