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心走近,餐桌上摆的大多是好拿取的早餐,她有一瞬间闪过拿上带走在路上吃的念头,但她看了眼时间,还是选择坐了下来。
江然看出了她的小动作,嘴边抿着笑,陪她坐在餐桌前。
舒心一边吃一边说:“我只能回来陪你吃晚餐了,午餐就不回来了。”
“好。”
“接下来两天都是这样。”
“好。”
舒心将口中的牛奶咽下去,好笑看他,“你怎么什么都说好?”
江然抱着手靠在椅背上,理所当然地说:“心心说什么都好。”
舒心嘴里咀嚼着东西,抬眸瞟他一眼。
刚起床的关系,他的头发还没梳上去,碎碎的刘海耷拉在前额,遮住了眉眼,整个人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柔和。
再配上他此时满眼的真诚,还真有几分当小奶狗的潜质。
见他望过来,舒心赶紧埋头认真地吃起早餐,不再多看。
因为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他骨子里就是一头善于运用战术的狼,千万不能被他的示弱蒙蔽了双眼。
舒心匆匆用过早饭,提了包出门,关门前,她探了头进去,说:“那我走啦。”
江然乖巧点头,“好。”
舒心脸上表情猛地一收,“啪”的一声关上了门,动作之迅速,令人咋舌。
江然哑然,他也没做什么呀,怎么避他如蛇蝎的。
舒心下到大堂,酒店经理立刻迎了上来,随着她往外走,边走边说:“二少夫人,二少爷吩咐我送您过去。”
江然的体贴,她不会拒绝,点头上了车后座。
步行二十分钟的距离,驾车不到五分钟就到了。
等车子停靠得当,舒心准备下车,她提起包,手才触上门把手,车门便被人从外面打开来了。
“二少夫人,您请。”经理扶着门,手心朝上做了个请的手势。
舒心看看驾驶位,又看看他现在站的位置,对他下车的速度表示惊叹。
果然隔行如隔山啊,干哪一行都不容易。
舒心从车上下来,抬头正好看见昨天被他们称作老邢的那个男人。
他主动上前打了招呼:“早上好。”
舒心回了一句:“早上好。”
车门就在这时在她身后被轻缓关上,经理恭敬地说了声:“二少夫人,您慢走,有事您随时吩咐。”
说完,才坐上车离开。
留下舒心在风中凌乱。
她记得,这个经理昨天虽然也一直恭恭敬敬的,但好像没有这么热情的,这种热情,她有点吃不消。
她尴尬地笑了声,和老邢一起往巷子里走。
舒心平时不是高调的人,这么一弄,有种被架在火上烤的感觉,她别扭了一路,还好对方没有多问什么,缓解了她的窘迫。
她不知道的是,这群翻译大神明面上很正经,其实背地里很八卦的。
老邢之所以没说话,就是因为心里太得意了。
昨天才刚被说信息滞后,今天就立马掌握了新一手八卦信息,他正在思考该在大家聊什么话题的时候切入这一手消息合适。
两人进入院子,院子里还没到什么人,只有院子主人大咧咧地坐在院子角落的圆桌上吃豆腐脑。
看到他们来,他抬头笑着说:“你们来得够早的呀。”
舒心朝他笑着点头致意,找到昨天的位置坐下,打开笔记本进入准备时间。
老邢从进来开始就直冲他使眼色,可惜那人没能领会他的意思,一脸难言地问:“老邢,你昨晚没睡好啊,眼睛怎么了?”
舒心听闻,回头看了眼。
看她看过来,老邢挠挠头若无其事地走开,他想了想,先不说了,反正这里也没什么人,说出来显得不够劲爆。
来人陆陆续续进入院子,大家都各自进入准备状态,没有人留意老邢的面部表情。
郑知辞到了之后和昨天一样坐在舒心旁边,探过头小声地和她交流着,还给她递了包茶包,两人有说有笑的。
这群人还是比较有分寸感的,昨天的事大家虽然好奇,但也没到揪着不放的程度。
尤其是这两天情况特殊,大家都挺忙的,该正经的时候就得正经。
只余今早又被冲击一波的老邢独自一人在一旁抓耳挠腮。
此次活动总领牵头的人到得最晚。
他一进来,放下电脑包就扔出一个重磅炸弹:“会议当天,其中一个展馆临时空出一个交传的缺,需要我们的人顶上。”
“交传?”
众人惊讶的点倒不是说交传比同传的难度高,毕竟口译难度排序往往是同传难于交传,难于联络口译的。
从技术层面来讲,同传要分脑,难度也就更高。
只是交传时译员需要直接与听者见面,受到的关注比较多,比起坐在小黑箱里,交传的心理压力要更大一些。
所以很多同传老师是不太善于上台做交传的。
而院子里这一群人能最终玩在一起,只能说明,大家性格上都各有相同点,最大的一个相同,就是或多或少都有些社恐。
牵头人视线往桌前一扫,大家不约而同地回避了他的眼神。
他自己也一脸为难,扫视一圈,把眼神试探地放到了郑知辞身上,“知辞,你看,你经验比较足,要不……”
郑知辞捞着手上手写都快记了一笔记本的内容说:“不好吧,我手头任务比较重,怎么分?”
牵头人“嘶”了声,因为太了解在座各位的性格,他反而犯难,头都快挠秃了。
直接点名吧总有不公之嫌,为了公平起见,他索性说:“现在谁手头任务最轻,赶紧匀给其他人,帮个忙啦,总不能开天窗吧?”
他合着手,朝前拜了拜,动作滑稽。
舒心看了眼郑知辞电脑屏幕里上百页的资料汇总,又看了看自己几十页就完毕的内容,有种预感。
果然,大家的眼睛或早或晚,都缓慢地落到了舒心头上。
舒心顶着压力弱弱开口:“我没做过交传。”
这种真正需要抛头露面的活梁书是不可能给她接的。
她好奇问:“这种工作一般不是都交给in-house的口译员的吗?很少听说会交给外部人员的。”
牵头人无语地说:“他们公司倒是带了一批口译员,只是昨晚出去聚餐,集体进医院了。”
这也太戏剧性了。
有人问:“食物中毒?”
牵头人点头,“嗯,不过还好,他们领导身边还留了个人。”
舒心问:“一个不够?”
牵头人心虚地看她一眼,语速飞快地说:“当天活动长达十个小时。”
舒心直接倒吸一口凉气,以她现在这个不锻炼的小身板,还真不一定吃得消。
郑知辞忍不住为她打抱不平:“这不是脑力活,这是体力活啊,你让这么娇滴滴一个女孩上场你忍心吗?”
“那怎么办,临时叫人吗?”牵头人倒是不忍心,但是突发状况,他也没办法。
他说:“你们也知道这次活动的要求高,不然我直接让我公司包圆算了,也不会找你们了,对吧?”
他说着把话题回过来:“而且,做交传译员,舒心的外在条件真的是我们当中最适合的了,场下的客户看在这张脸的份上,恐怕都会嘴下留情一些。”
这话说得舒心更慌了。
都说交传译员最可怜的点,是会被当场指责,听说有些神经脆弱的译员能现场崩溃,还有被主办方直接逐出会场的。
早上她还在感叹干哪一行都不容易,没想到这个不容易这么快就降临到了她头上。
舒心望着桌上堆高的资料,叹了口气。
虽然工作属性不同,但会议内容相通,现在再临时找一个人海补这些资料就有点太难为人了。
她无奈接受,“行吧,我去。”
郑知辞不放心地看她,“没事吗?”
为了让自己能更快接受这项工作,舒心姑且找了个理由骗骗自己:“没事,人嘛,总要突破一下的。”
牵头人终于露出了进院子后的第一个笑容,他向前摊着手说:“你们看看,舒心多深明大义。”
众人集体怼他:“闭嘴吧你。”
牵头人给手机解锁,嘴里嘀嘀咕咕的:“刚刚也没见你们出头,现在倒把锅全甩我头上了。”
他把手机递到舒心面前说:“这是现场另一个译员的微信,我推给你,你们协调一下。”
舒心凑上前看了一眼,在看到那个熟悉的头像后,她心稍微安定了一些,她说:“不用了,我有他微信。”
牵头人眼里惊奇。
舒心解释说:“他是我读研时的师兄。”
她也没想到这么巧,居然是肖靳。
牵头人惊喜地说:“那再好不过了,你们之间肯定很有默契,难怪最后选了你,你果然是天选之人。”
舒心沉默了。
好歹也是翻出过惊艳文字的大佬,嘴怎么能这么笨,不会说话还是少说点吧。
她翻出肖靳的微信,琢磨了一下,发了条信息出去。
舒心:【师兄,后天麻烦关照我一下。】
肖靳那边现在只剩他一个译员,手头活应该不少,估计在忙,很长时间没回信息。
舒心打开邮箱,接收了当日部分演讲大纲,先看着。
一个小时后,肖靳的信息回过来了。
肖靳:【什么意思?】
他反应很快,马上就接了一句:【哦对,你在燕城,我后天的临时搭档不会是你吧?】
舒心:【是我。】
肖靳:【那可太好了,有你来我都放心多了,放心吧,师兄罩着你。】
舒心看他语气都欢快了不少,可以想象,碰到这种糟心事,他真是有够焦头烂额的。
肖靳:【那我们明天要不碰个头,不用担心,以你的水平,这场活动游刃有余啦。】
他又给她发了很多他们公司的相关资料。
舒心在小院里看了一下午,结束回去时,她对牵头人说:“明天我去和师兄做对接,这边就不过来了。”
牵头人马上答:“行。”
郑知辞和她一同走出小院,关心说:“有什么问题给我电话。”
舒心笑着应声:“好的,知辞姐。”
本以为能做八卦源头的老邢一直把话憋到回去,都没能说出口。
走到胡同口,发现那里又停了辆豪车,这次等在那里的不是早上那个经理了,而是舒心的丈夫,他昨晚刚见过,所以能认出来。
他看着舒心笑着小跑上前被那个男人一把接住,两个人气氛甜得空气里都好像开始冒爱心泡泡了。
他看得正起劲的,冷不丁后背被人拍了一下,“怎么,羡慕啊?”
老邢回头,是小院主人。
他无语,“我羡慕什么啊,我是男的。”
对方点了点他,“我观察你一天了,你一直狗狗祟祟地盯着人家舒心看干嘛,咋,还想挖墙脚啊。”
他一脸打趣地看着老邢,“死了这条心吧,你看看人家开什么车,看看人家什么长相,你怕是做梦都梦不到这样式的。”
“我……”老邢真是有口难辩。
他搭着老邢的肩把他往胡同外带,“走了,别伤心了,我请你吃饭去。”
谁伤心了!
这下好了,想聊别人的八卦没聊成,落到他手里,自己的八卦怕是要满天飞了。
他现在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上了车,舒心直接瘫倒在座椅里,连看窗外景色的心情都没有了。
江然看她整个人没了精气神,问她:“怎么了?”
舒心有气无力地答:“被换工种了?”
“嗯?”江然没明白她的意思。
舒心用了点力稍微坐起来一些,说:“我被安排去做交传了。”
因为她做翻译的关系,江然对她这个行业做过一些了解,知道交传和同传的区别。
他问:“在哪个展馆?”
没得到安慰的舒心,反而得到一个问题,她立即坐直身子,防备看他,“你干嘛?”
江然被她的敏感逗笑,“去给你捧个场。”
“别。”舒心当即拒绝,拒绝得不留余地。
江然挑眉看她,眼中是无声的问询。
舒心挠挠耳垂,又抠抠手,为难地说:“一想到你在下面坐着,我更紧张了。”
她完全不怀疑他有拿到任何展馆入场券的能力,只希望他别来。
本就是第一次尝试自己不擅长的领域,还被他看着,她会有点羞怯。
江然眸光微顿,眼睛在不远处那张宣告节庆到来的广告牌上停了一下,他说:“那行吧。”
舒心微微松口气,“不过还好,当天师兄也在,安心多了。”
江然搭在方向盘上的手,食指屈起在边上敲了敲,“他让你安心,我让你紧张?”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舒心连忙否认:“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就是……”就是个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还说别人嘴笨呢,她的嘴也不怎么会说话嘛,最后无奈,她撒着娇说:“你明明懂的嘛,就别捉弄我了。”
江然嘴里抿着笑,显然很受用她撒娇的样子。
而且她都撒娇了,他自然也就没再抓着这句话不放,他确实明白她的意思。
车子斜向右边的车道,上坡,进了高架。
刚才没注意看路,这会儿上了高架,舒心才发现开的不是回去的路,“我们不回酒店吗?”
江然说:“带你吃烧烤去?”
舒心静了一下,表情有些古怪。
正好被看后视镜的江然捕捉到,“你这是什么表情?”
舒心解释:“早上刚听说昨晚有人去聚餐,集体食物中毒了,我在想,吃烧烤是不是刚好很容易吃出问题。”
江然沉默。
在外面吃饭总是不如在家来得放心,这次出来,她几乎顿顿都在外面解决,现在想来,确实要好好注意一下她在外的饮食了。
不过眼下,“放心吧,我带你去的地方,卫生达标是首要标准。”
舒心对他是放心的,他的安排总是好的。
就像来之前他说的那样,他带她去的地方不是没人就是人很少,连吃烧烤的地方都是如此。
吃完回酒店,舒心还在回味晚上小串的味道,说回去前还得再去吃一次才行。
江然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好笑说:“申城好吃的也很多。”
是他从前带她出去吃饭的几率太低了吗,怎么生成这副小馋猫的样子?
舒心反问:“是吗?”
她细想了想,倒也不算不是,只是人嘛,总是容易有一种别的地方的东西更好吃的错觉。
她抱着他的肩膀挨过去,讨好说:“不过我觉得申城最好吃的还是你做的饭菜。”
江然侧眸,看着倚在自己身边笑得一脸娇俏的女人,拇指压在她脸颊边,神情危险,“这是你招我的啊。”
吓得舒心赶紧松手,她站起身,身子往后退,“不和你说了,我洗澡去了。”
已经连着好几天了,再来,她快吃不消了。
洗完澡出来,舒心躺在床上,拿出手机和肖靳约第二天碰面的时间地点。
结果一聊,发现两人就住在同一家酒店,一合计,两人决定将碰面地点直接安排在酒店里。
只要找个小会议室就可以。
放下手机,她趴过去和江然说话。
“原来师兄他们也住在这家酒店,好巧。”
不过大概是因为酒店太大了,这两天她进进出出完全没碰上面。
江然手上的平板没放下,漫不经心地说:“这次中端项目的与会人员大部分都安排在了这里,他在这里也正常。”
舒心恍然,“原来是这样。”
她想了想,把头靠过去些,压在他肩上,眼睛有看没看地掠过他平板上的内容,不过都不过心,看得很随意。
她说:“我们明天就打算在酒店里做对接,要不,中午一起吃饭吧。”
她是诚心诚意相邀,想着他们两个之前反正见过一面,只是一起吃个饭应该不会介意。
江然终于舍得将视线从平板上撤下来,他拿眼瞧她,懒懒说:“不了,你们吃吧,我在边上,你们交流起来不方便。”
舒心的话语听在他耳边总觉得有几分怪异,好像他是独自一人待在酒店里的小可怜似的。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给她的错觉。
他是喜欢和她一起吃饭,但她是去工作的,公事私事他还是分得清的。
“嗯?”舒心转过脸看他,脸上挂着些许戏谑,“之前我提起师兄你不是还有点吃醋吗?”
江然一愣,放下平板说:“有吗?”
舒心手搭在他胸前,小表情生动得很,“没有吗?”
江然把平板随手搁在了床头上,空出的手搂上她的腰,将她往自己身前又拉近了几分,然后低下眸子盯她。
刚刚还一脸调笑的舒心表情迟缓地收起,江然那双墨黑的瞳眸眸光太盛,令人不敢逼视,她眼神四处乱飘,试图避开他的目光。
江然可不会让她如愿,捏着她的下巴让她对上自己的眼睛。
他痞痞地笑着说:“看来我家宝宝今天是真的很想招我啊,那我就如你所愿好了。”
“什么……”
舒心还没来得及辩解一句,就被他翻身压到了床榻上,随之一阵吻滚烫地落下。
到底是如谁所愿!
还算他有分寸,这次只来了一回,不然,明天她真的不用起身了。
等房中消停,舒心趴在床上,江然几次给她盖被子都被她拿开,她擦了擦额角的湿汗,嚷嚷说:“热。”
“房间里冷气这么足,小心着凉了。”
江然说着就又打算把被子给她盖上,谁知她好话不听,作势又要掀被子。
他眉间一动,话锋跟着一转,一副随她去的口吻说:“要是因为着凉在会场上被客户揪着发音问题反复翻译,那你可别来找我。”
他话还没说完,舒心立刻主动拉上了被子盖好。
江然憋着笑,躺回到床上。
过了一会儿,舒心翻过身平躺着,她害怕地问:“是不是真的有这样的客户啊?”
这样的会场江然去得多了,十场里有八场能碰上挑刺的客户,他实话实说:“有。”
“不过。”他停顿一下,“我知道,我家宝宝没有问题的。”
舒心抬眸,“真的?”
江然摸摸她的头,好似在给她传递力量,“当然,走吧,洗澡去。”
舒心整个人懒洋洋的,一点也不想动弹,她伸着手,“你抱我。”
“好。”江然笑。
早晨吃过早饭,舒心接到肖靳的电话。
“小师妹,酒店的小会议室都被订完了,实在不行,我们换个地方吧。”
“订完了?”舒心惊呼。
但想想也是,照江然所说,酒店最近入住的都是与会人员,会用到会议室的概率很大,他们这样临时订确实可能订不到。
舒心喃喃:“那怎么办,总不能在大堂,人来人往的总不太好。”
肖靳想说他订的是套房,套房里自带书房,也可以充当临时会议室使用,但话到嘴边,还是觉得不妥,当即放弃了这个想法。
回卧室换了衣服出来的江然听到她的声音,走到她身边小声问她:“怎么了?”
舒心手捂着听筒,将事情跟他简单说明了一下。
江然在她肩头捏了捏,说:“你等我一会儿。”
舒心也立马对着电话那头说:“师兄,我等会儿给你信息。”
肖靳并不知道这一趟江然是陪着她一起来的,简单应了声:“行。”暂且挂了电话。
她挂完电话,江然那边已经拨通了电话。
他对着电话那头简单交代了两句,就收了线,回头对舒心说:“会议室在十楼1010,今天一天都可以使用。”
舒心上前挽住他的手臂,娇笑说:“麻烦老公了。”
江然扭头看她,“叫我什么?”
虽然这个称呼多叫几次后已经没有从前那么难以叫出口,但他总想让她重复几声这个行为实在恼人。
她偏头看向别处,“哎呀,又不是第一次叫了,你怎么还这么大惊小怪的。”
江然扣紧她的腰身,薄唇凑向她耳边,轻声控诉:“那还不是因为老婆喊我喊得太少了。”
老婆……
听到这个称呼,舒心脸蹭的一下红了,她推着他的手,整个人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在屋子里乱转,“我吃好了,我走了。”
江然替她拿起被她放在沙发上的电脑包,“包。”
“哦对。”舒心这才想起自己要找的是什么,她上前接过,连眼神都不敢与他对视,就匆匆说:“那我走了。”
江然没立刻放她走,将她拉到身边轻柔地落下一吻,这才许她离开。
看着她魂不守舍地关上房门,他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家宝宝真是不管过了多久都还跟个小姑娘似的,那么容易娇羞,实在可爱得紧。
舒心出了房门,走到电梯厅,一直到按下电梯下行键,才想起肖靳还在等她消息。
她赶紧拿出手机给他去了条信息。
肖靳真是守着手机在等她信息,回得很快:【还是小师妹有办法,那我们一会儿见。】
下到十楼,舒心找到江然所说的门牌号位置,推门进去,里边是个三十平米左右的小型会议室,设备齐全,两个人使用很足够了。
她拿出电脑和包里的资料,没等多久,肖靳就过来了。
紧随而来的是另一道敲门声。
舒心打开门,看到经理那张熟悉的脸时,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果然,经理端着一个托盘放到会议桌上,然后便毕恭毕敬地对她说:“二少夫人,这是为您准备的茶水和小吃,您若是还有其他需要,可以随时联系我。”
伸手不打笑脸人,舒心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笑得牵强,“好的,谢谢。”
“您太客气了。”经理受宠若惊。
舒心见他还站在原地不走,又拿眼看看他。
他这才反应过来,“那我先下去了。”笑着为她带上了门。
舒心僵硬回身,她都可以想象身后的肖靳会是怎样震惊的一张脸,转过身后,果不其然。
“二少夫人?”他重复了一遍这个称呼,然后朝空中比划了一圈,惊奇道:“这家酒店,不会是你……先生开的吧?”
舒心简单地说:“是他家里的产业。”
肖靳想起那日在地下停车场见过的男人,对于他有这样的身价并不觉得奇怪,他咧嘴一笑,“可以啊,小师妹,金龟婿啊。”
对于这个经理带来的尴尬,舒心真的不想再体验一回,她想快点将这个话题掠过去。
她坐回到位置上,一本正经地说:“好啦,快对明天的流程吧,不然我就跟你聊一一了啊。”
“明天的情况呢是这样的,现场有一个负责协调主持与翻译等工作的主持人,到了之后,我们要先和她确认流程有没有变动。”
“没有变动最好,如有变动,我们需要快速做出相应调配。”
对于他的突然转变,舒心有点反应不及。
这……有这么不想聊薛宜的话题吗?
她哭笑不得。
收收心,赶紧跟上他的进度。
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中午虽然没能和江然一起吃上午餐,但是餐食却是他安排的,就在酒店的餐饮层。
望着一桌都是自己爱吃的菜,舒心连饭都多吃了半碗。
下午做对接时干劲十足,原本她午后总会有些犯困打瞌睡,今天也没有出现。
只是毕竟对接了一整天,这股劲一直持续到对接结束,舒心如同一只充满了气的气球突然被人用针戳破,整个人泄气了下来。
她拖着沉重的步伐,乘上电梯,拿房卡刷了房门,随手把包往沙发边上一靠,人直接跌落进柔软的沙发里。
在那靠背椅上坐了一天,不仅脖子僵了,腰也酸,背也痛,感觉这几天的累真是比去上班更甚。
还好,等把明天这场硬仗打完就结束了。
她放空地躺了一会儿,察觉到不对。
她都回来这么一会儿了,怎么不见江然?
而且屋子里也安静得不像有人气的样子。
舒心平躺着冲着房子里喊了一声:“江然。”
没有回应。
她扒着沙发的椅背,撑着身子爬起来。
先进卧室看了一眼,没人,又打开书房的门,接着把房间里每一个房门都打开来看了一遍,依然不见江然的身影。
去哪了?
舒心茫然地站在客厅中央,心头一阵空落落的,她转身看向沙发,翻出陷进沙发缝隙里的手机。
指尖点进江然的对话框,刚准备输入文字,玄关的门锁“滴”一声响了。
舒心没有犹豫,一个箭步冲到房门前,拉开大门,在看到门外的江然时,一把扑进了他怀里,“你去哪了?”
第179章 一个小奖励
温香软玉突然在怀,江然微微一愣,随即很快搂住她,另一只手抚摸着她的头,温柔问:“怎么了,想我了?”
“嗯。”舒心在他怀里闷闷地回。
对于她的依赖,江然心头顿时涌起无限爱怜,险些忘了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咳咳。”清咳声在房门外突兀响起。
听到另一道人声,舒心吓得把脸埋起,反应过来后迅速地退身站好,只有那只手始终拉着江然未放。
江然笑着摸摸她的脸,对身后这个不解风情的人轻微不满。
舒心忍着被撞见亲密的羞意,踮起脚往他身后看,她讶然,“房时?”
房时双手插兜,跟个软骨头似的倚靠在身后的墙上,他夸张地挑着眉峰,“怎么,见到我很惊讶?”
他直起身往前走了两步,“啧”了一声,“不过我确实来得不是时候。”
说完,带着坏笑的眼神不住地朝江然那边使去。
舒心闭了闭眼,她头一回主动表达一下情感就被人撞见,真是出师不利。
江然无视房时的眼神,牵着她的手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