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然笑出声:“江氏集团,听过吗?”
“当然啦。”舒心理所当然地回道。
这是一家横跨多个区块,产业全面开花的集团,名下企业有江洲地产、盛林酒店集团、明康药业、东方餐饮、明江基建……多到她一时半会儿都想不全,申城没几个人不知道吧。
然后她身体僵了下,她不敢置信地转头看他,扯了下嘴角说:“所以,江然的江就是江氏集团的江?”
江然点头,摸摸她的后脑勺缓解一下她的紧张。
舒心咬了下唇,“那你爸就是江氏集团的董事长?”
“嗯。”
舒心又追问:“我听说你爷爷还是那种人物?”
看她讳莫如深的模样,江然笑了下,“爷爷奶奶都在燕城,很少回来。”
他没否认,那就是了。
他们家那是顶级权贵啊!
她到底随便拉了个什么样的人物结婚?
舒心心里还没来得及感慨一番,小厅里匆匆走出来的一个身穿泼墨紫旗袍的贵妇人就吸引了她全部目光。
说是妇人,只是从她衣着的颜色和身上的饰品看出来的。
单看那张眉目如画的脸和那盈盈不足一握的腰身,她是决计看不出眼前女子的年龄的。
这个女人生的实在是太美了!
曾经为了让翻译文稿看起来字面漂亮有深度,在文学一块上有过长时间研究的舒心,此时脑子里只能蹦出这一个字。
其他一切华丽绮靡的辞藻在对上她那张淡妆浓抹总相宜的脸时根本不堪一击。
舒心还没能回神去思考这个女人的身份,就见她上前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心心,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把你盼来了。”
美丽的女人连声音都是这么好听,舒心完全陷在了她的温柔语调里,呆呆的脑子都开始停止转动了。
江然把舒心的手从她手中抽回,重新握进自己的掌心,“妈,你别吓着她。”
“妈?”舒心难以置信地喊出了声,这么美丽的小姐姐竟然是江然的母亲?
她的眼神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划过,两人的容貌竟还真有些相似,尤其是那双微挑的眼睛,简直如出一辙。
徐芷岚笑得十分开心,从善如流地接了她这一声呼唤:“欸,我的宝贝儿媳,快跟妈进来坐。”
舒心连忙噤声,原本让她很难以叫出口的称呼居然就这么被动叫上了。
走进小厅,她又见识了一遍豪宅的富丽堂皇,大理石砖的地面铺了一层以金线勾绣的手工地毯,真皮的沙发,和角落里随处可见的珐琅花瓶,连茶几上摆着的那套茶具都价值不菲。
舒心坐上沙发时,马上有人上前端了一杯热茶放到她面前的茶几上。
徐芷岚挨挤着坐到她旁边,眼里净是慈爱之色,好几次都无意识地替她拂了下垂落的发丝,只是多数都被江然抬手挡去。
她忍不住“啧”了声,没好气地对江然说:“你爸在书房,有事找你。”
江然靠着舒心坐着,假装没有听见,一动不动。
徐芷岚斜斜地乜他一眼,催促他说:“快去啊,我还能吃了你媳妇不成?”
江然无奈,悄悄地捏了捏舒心的手心,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这才不情不愿地走上盘旋的楼梯
他一走,徐芷岚再无所顾忌,一会儿拉着她的手说漂亮,一会儿又夸她身上的衣服好看,话语间始终是充满爱意的,舒心能感受得到。
徐芷岚拍拍她的手,喜爱之情溢于言表,“哎哟,我们心心怎么长得这么标致的,这个臭小子也太有福气了。”
舒心终于明白了苏知阮说的夸夸团是什么意思了,被这样一个大美人夸赞容貌,实在是很不好意思,她不敢承受:“您谬赞了。”
为了让她相信自己说的话,徐芷岚顿时变得正经起来,“才不是,我说的都是实话。”
接着好奇问:“你是看上我们家阿然哪一点啊?成天冷着一张脸,跟他哥一副臭德行,半点没遗传到他们父亲的好基因。”
舒心乖巧地坐着,语气认真地说:“他挺好的。”
她疑惑,她是见过他在面对外人时是什么模样,但他在父母面前也是这样吗?奇怪,他在她面前还挺爱笑的啊。
不过能被徐芷岚这么夸,江然的父亲脾气一定很好吧。
对于一会儿要面对他的父亲,她稍微放宽心,只要不是像江煦那样严肃就好。
到底是自己儿子,听舒心说他好,徐芷岚止不住地笑,但还是不免要埋汰他一句:“也就你不嫌弃他。”
舒心眼睛睁得圆圆的,连连摇头。
江然这么好,怎么会有人嫌弃他呢。
徐芷岚笑得眉眼飞扬,对她满意得不得了,伸手就从手臂上褪下一只浑厚浓稠的羊脂玉手镯戴进了她手里,笑着说:“这是给心心的见面礼,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舒心看不懂玉料的好坏,只是单看这只手镯的色泽,细腻油润得不见一丝杂质,她也能预感价值不菲,她推拒地说:“这应该很贵重吧,我不能收。”
但又不敢推拒太过,怕不小心失手造成碰撞,把镯子推到手心处握着。
徐芷岚重新给她把镯子戴了回去,笑吟吟地看着她,“拿着,这是我们家的习俗,你就放心地收下,阮阮也有。”
听到她说苏知阮也有,她才歇下退还的心,只感觉手腕上的镯子沉甸甸的,她都不敢戴着,生怕有磕碰。
徐芷岚看出她有些不自在,不断地将话题往别处引,让她暂时忘记镯子的事。
“今天就我们四个人吃饭,阿煦他们还有事要忙,你别嫌冷清噢。”
再冷清都冷清不过一个人待着,一家人一起吃饭她怎么会觉得冷清,舒心微微笑说:“不会。”
闲聊才知道江家的人口这么简单,和她家差不多。
江然的爷爷奶奶膝下仅有一子一女,小姑跟着老人常年住在燕城,逢年过节都是他们飞去燕城看望,爷爷奶奶和小姑反倒很少回来。
一家人一南一北地住着,联系也比较少。
快开餐时,江然才从楼上下来。
他前面走着一个长相与之相似度极高的男人,男人一身墨色细纹的衬衫,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到脑后,走路时,目色平直,仿佛眼前没有任何值得他觑视之物,是一种逼人的冷傲。
舒心顿在原地,没有上前,这么一张堪比冰块一样冷冽的脸,是江然的父亲?
说好的好脾气呢?
徐芷岚拉起舒心的手,向江寒介绍道:“老公,这就是我们的儿媳妇,心心。”
只见刚才还万里冰封的容颜,顷刻间如遇最热烈的火焰,化成了一滩暗含柔情的水。
江寒上前环过徐芷岚的肩膀,冲舒心点点头,垂眸望向徐芷岚的眼里,那抹深情藏都藏不住。
舒心抿着嘴,内心笑道,这不是遗传的挺好的嘛。
江然拉着她的手腕,把她拉到自己身边,上下地看了她一眼,又抬手拇指在她脸上摸了摸,直到熟悉的触感传到手心,提起的心才算是落到了实处。
坐上饭桌后,徐芷岚为了不让舒心感到冷清,期间一直不停地给她夹菜。
江然看着舒心面前越来越满的饭碗,制止地说道:“妈,她吃不了这么多。”
徐芷岚低头望了一眼自己碗里同样堆高的菜,转头对江寒说:“老公,我吃不了这么多。”
江寒很平常,语气自然地说:“吃不了我吃。”
徐芷岚得意地朝江然眨眨眼,眼神里似在说“你看,你还不如你爸”。
舒心觉得自己已经吃饱了,是被猝不及防塞进嘴里的狗粮喂饱的。
原来这个年龄的夫妻还可以这么恩爱。
从前只在电影和书里见过,现实真人版的还是第一次见。
她安静地戳了一下碗里的菜,那她和江然是不是也可以就这样一辈子啊,她想着,转头看他,正好对上了他蓄满笑意的双眼,她愣了下,唇角禁不住挂上一抹弧度,回了他一个真切的笑。
第73章 父母是真爱,孩子是意外
午后,江然带舒心在庄园里闲逛,就在附近有回廊的区域走走,没有走太远,一是怕太阳太晒,二是怕累着她。
长廊外是满眼的绿色,大面积铺设的草坪,目光所及之处皆郁郁葱葱,还有锦簇的鲜花点缀其间,勃勃生机如同一个私家花园。
周边简单走了一圈,江然带她回了他在这边的房间,说是房间,就跟高楼独立的大平层一样,里面什么都有,客厅、书房、卧室,还有两个超级大的阳台。
舒心大略扫视一眼。
她收回了大平层的比喻,这里更像是酒店的总统套房,因为房间虽然打扫得非常干净,布局摆设也十分奢华,但是没有一点生活气息。
她没有在里面看到太多属于江然的私人物品,可能都在卧室吧,她暂时没有看到。
舒心笑着说:“我还以为能看到你小时候的照片呢,都收起来了吗?”
话音刚落,江然从她身后一把抱住了她。
舒心一顿,抬手覆在他环在她腰上的手,小心问他:“怎么了?”
江然鼻尖在她发丝上蹭了蹭,“就想抱一会儿。”
舒心微微笑开,“中午是不是吃多了?”
中午徐芷岚夹了这么多菜到她碗里,她肯定是吃不完的,谁知道最后真的都进了江然肚子里。
他平时多少饭量舒心清楚,这下一股脑吃下去,肯定不好受。
江然抱起她坐到沙发上,以一个环抱她的姿势,把她圈在自己怀里,“不多,老婆吃剩下的肯定得由我吃。”
舒心把右手绕过他后颈,与左手交握,偷笑问:“家族传统?”
“什么?”问完反应过来的江然,凑身鼻尖擦过她的脸颊,放低声音在她耳边低语道:“嗯,我们家的男人都疼老婆。”
舒心耳骨发痒,脖子往回缩了缩,回想了一下中午他父母间自然的互动,肯定地点点头,“你爸妈真的很恩爱。”
江然眼底的笑意淡了些,语气趋于平常:“太恩爱了,所以他们的世界容不下其他人。”
他语调没有什么变化,但舒心还是察觉到他兴致不高,她思量了下,放下交握的手改为双手撑在他肩头,低下头目光与之相触,轻声问:“包括你和你哥吗?”
江然状似无意地勾了下唇,“嗯,我们俩从小都是被放养长大的。”
舒心问:“所以失落吗?”
她好像能理解江然的这种心情,但又隐隐羡慕,因为不会有比父母在她童年时离婚更难令人接受的了。
他额头向前抵上了她的,似在互相抚慰,笑说:“不会失落,那时候年纪小,只是会有些不理解,但现在我结婚了,我发现我可能也会和他们一样。”
舒心轻咬了下下唇,听懂了他的变相表白,白嫩嫩的脸颊不期然飘上一抹粉云。
她急忙忙地接下他的话:“我也觉得,生长在父母关系美好的家庭是给孩子最好的礼物,幼年建立起来的安全感将是未来路上最坚实的基础。”
她明明是在安慰他,可这番话却令江然更心疼她,每个孩子都应该得到的这份礼物,她内心极其渴望的这份礼物,她没有得到。
所以,她内心一直都很没有安全感吧。
他心疼地摸摸她的脸,凝视着她,承诺说:“我也可以是你未来路上的安全感。”
一天被变相表白两次。
舒心思绪短暂告停,说不心动是假的。
可,在这一刻,她只想往后撤,想跑开,想找个无人的地方静静消化一下。
房门被很有节奏地敲响三下,舒心立马退开他的怀抱,积极地跑过去开门,就像在逃离什么,嘴上装作平静地说:“我去开门。”
在她转身的一瞬间,江然眼里的微光缓缓熄灭,舒心背对着他,没有看见他眼底沉落下去的失落。
她刚刚问他,失落吗?
他想说,其他任何人任何事,都很难引起他的情绪起伏。
只有她,一句话,一个动作,哪怕是一个眼神,都能让他在天堂和地狱之间横跨一个来回。
舒心拉开门,门外站着一个身着统一制服的女人。
见门开,她恭敬地朝舒心道:“二少夫人,夫人请了沈师傅来给您定做旗袍,让我来请您移步下楼量一下尺寸。”
“定做旗袍?”舒心想到徐芷岚今天身上的穿着,大约明白,她应该和她奶奶一样,平时就爱穿旗袍。
其实她衣柜里有旗袍,都是之前宋清琅帮她定做的,也是纯手工的,只是她平时不大穿罢了。
手工旗袍价格不菲,尤其是像徐芷岚身上穿的那样,不论是料子还是绣工都很是出挑,她不穿的话,岂不是浪费。
她为难地看向江然,想让他帮忙拒绝。
江然很快收敛情绪,上前搂过她的腰身,带着她往门外走,边走边说:“我陪你去,你就当陪妈一起挑挑花样。”
暗叹,有什么办法,他娶的老婆,他不惯着谁惯着。
小厅里摆着两个横宽一米五的衣架,两个衣架上都挂了满满当当的旗袍,各种样式各种颜色的都有。
衣架前站着一个同样身着旗袍的中年女子,正在与徐芷岚说话。
舒心刚走下盘旋扶梯,就被徐芷岚眼尖地看到,她愉悦地朝她招手:“心心,快来,妈给你挑了几个样式,你看喜不喜欢。”
目光转到舒心身旁的江然时,马上嫌弃地说:“哎哟,我们女人家做个衣服你也要跟下来,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粘人啊,跟贴在老婆身上似的,揭都揭不下来。”
舒心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对江然用这么奇怪的比喻,连忙解释说:“是我……”
结果被江然抢话:“跟爸学的。”
他的话立竿见影,徐芷岚只是轻“哼”一声,就扭头不说话了,然后把全部的热情都放到了舒心身上。
舒心被她拉着又是量尺寸,又是挑花样,最后晕晕乎乎地拍板定下五件旗袍。
回房间,舒心手里还拿着一件由成衣现改的珍珠绣花缎面旗袍,她苦恼说:“这也太破费了。”
“穿在宝宝身上都不算破费。”江然拿过她手里的旗袍,对着她比画了一番,说:“穿给我看看。”
舒心疑惑:“现在吗?”
“嗯。”
“不要,现在换什么衣服。”
“就看看。”
“……”
第74章 比极光还要绚丽
舒心就知道不能听他瞎胡闹,换上旗袍后,领子里被他密密麻麻的亲得全是红痕,还好她今天穿来的衣服本来就带领子,不然她真是没法见人了。
晚上提出回家时,她的手还在小心地护着自己的衣领,生怕滑落下来被人瞧见。
徐芷岚不舍地拉住舒心的手,“今天就走吗?”
“晚上就留下住吧,阿煦刚刚打来电话说他们一家三口明天要过来,我们一家人难得聚的这么齐,再留一天吧。”
舒心抬头看江然,眨眨眼问他怎么想,要不要住。
江然的手搭在舒心肩上,垂眸视线与之相接,他主要还是看她的意愿,如果她不愿意,他们就回家。
她愿意,那他都可以。
舒心回眸看了眼神情满含期冀的徐芷岚,含笑点了头。
“那真是太好了。”徐芷岚轻拍她的手,满心欢喜。
江然父母家的氛围很好,尤其是徐芷岚对她的喜欢,真心实意,就好像他们原本就是一家人一样,这样令人舒服的家庭她愿意和他们待在一起。
在小厅喝茶聊天到夜深,徐芷岚起身表示要去睡美容觉了,走前对舒心说:“心心,睡衣和明天要穿的衣服都给你备在房间了,你自己挑啊。”
等她走后,舒心转头看江然,“挑?”
江然牵起她,拉着她往反方向走,“妈可能从知道我们结婚开始,就在给你备衣服了,等会儿回房间你就会看到了。”
舒心愣愣看他,听他的口吻好像还不止三五件的样子,给她准备这么多衣服做什么?
江然牵着她走出小厅,穿过内部长长的走廊,“现在,我带你去个地方。”
舒心跟着他走了很久,看方向应该是后院的位置,她不禁问:“我们去干什么?”
“心心到了就知道了。”
“暂时保密。”
打开后院的大门,门前停了一辆高尔夫球车,江然拉着她坐上车子,启动,穿过屋前连绵的大草坪,夏夜微风携着热意迎面吹来,不会感到热,还有几分自然风的爽意。
沿路两边随处可见高耸的路灯,不知为何都熄灭了灯光,黑魆魆的,蓬勃茂盛的树影仿佛一把把平地撑起的黑伞,遮蔽了月光,只能透过枝桠看到一丝微弱的光。
舒心手小心翼翼地拉上江然的衣袖,很小声地说:“怎么这么远,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江然笑着安抚地拍了拍她,“很快就到了。”
良久,车子才停在一个空旷的平地高坡上。
四周没了茂密的树林遮挡,柔和的月光倾洒而下,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朦胧起来,月光代替了路灯,照明了前路。
江然关闭了球车的大灯,视野又暗了几分。
“心心,看天上。”他拉起她的手朝上指去。
舒心的视线立刻随着他高抬的手指向上看去,漫天繁星闪烁,璀璨的星光点缀在浩渺苍穹间,斑斓的星辉美好而迷人。
她已经有很多年很多年没有见过这样浪漫的星空了,城市繁华的街道,夜色灯光璀璨浮丽,高楼闪烁的霓虹灯光,来往的车灯交替闪现,这些光亮映衬的天空黯然无色。
她就这么长久地伫立在原地,仰着头迷失在这一片星海里,舍不得移开视线。
江然从车上拿下早已准备好的毛毯铺在草坪上,喊她:“心心,过来,躺着看。”
在寂静的夜空下,躺着靠在江然的臂弯上,鼻尖是满地的青草香气,眼前是浩瀚的星辰,耳边是他轻浅的呼吸声。
舒心想,任时光荏苒,世事沧桑,她大约,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一晚。
这江然带给她的独属于她星空的一晚。
她一眨不眨地望着天上的星群,神情是难以遮掩的欣喜。
江然偏头看她,闪烁的星华星星点点地落进她眸子里,那双纯净的眼眸,倒映着最灿烂的星夜,比他在地球的最北端看见的极光还要绚丽。
他认为,此刻所有美好的形容词都不足以形容出她这绚烂光华的一眼。
“流星!”舒心眼眸随之一亮,抬手指着远方滑落消逝的星点。
江然抓住她高抬的手放回到她身前,侧头笑看她,“你可以许愿。”
舒心轻“啊”了一声,刚才光顾着激动了,忘记还可以许愿,她遗憾地说:“好可惜啊,我没赶上。”
江然摩挲了下她指尖,“能赶上,它听得见。”
“真的吗?”舒心有些不相信,从来没听说过许愿还能赶的,但犹疑中又带着许跃跃欲试。
江然望见她眼中的期待,很肯定地回了声:“嗯。”
舒心双手包成拳放在胸前,闭眼前,先侧头问他:“那你许什么愿?”
江然眼底染上层层叠叠的笑意,搂紧了些她靠着的那条手臂,声音很轻,就好像一缕风顺着飘进了舒心的耳朵里,听得清清楚楚,他说:“我希望,心心能永远开心快乐。”
明明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祝福,舒心的心跳却乱了。
他的期盼,无关学历、事业、婚姻、家庭以及未来欲望的一切,没有任何对私利的期许,就只是希望她开心快乐。
这么简单。
舒心看着他浅浅地笑,追问道:“没了吗?”
“嗯,心心呢?”江然回以一个温暖的笑,捋开她被风吹拂到面颊的头发。
舒心靠着他臂弯的头慢吞吞地蹭到他肩头,缓慢地闭上眼睛,一脸虔诚地许下一愿:“那我希望,江然想做的事都能做成。”
他为她许下一愿,她就回报一愿,不能让他的愿望落空。
江然的手摸上她的发顶,回身将她搂得更紧了些,轻柔的吻贴上她的发丝,他笑着说:“它一定能听见的。”
他们在夜空下躺了很久,久到舒心与江然聊了很多与朋友间的趣事,聊起梁书,聊起薛宜,聊到她当时为什么会开这间工作室。
江然就像一个最好的聆听者,不时地搭话,适当地发表意见,还给了她很多有利于工作室发展的建议。
她一边畅所欲言,一边眼含崇拜地望着他。
这一场夜谈会,既激发了舒心的分享欲,也让江然享受了一把被妻子崇拜的满足感。
回到房间。
舒心准备洗澡休息,进衣帽间里拿睡衣,打开衣柜,首先入目的是填满了半柜子的衣服,各种款式,各种颜色,这还仅仅是夏装。
她随手翻了一下,其中不乏顶奢大牌,还有一些高端定制。
回头看向跟进衣帽间的江然,诧异问:“妈给我买这么多衣服做什么?”
说完语气一顿,连舒心自己也想不到,这声“妈”竟然就这么自然地叫出了口。
听到她的称呼,江然眼里飘过一缕温笑,解释说:“妈一直很懊恼自己连生了两个儿子。”
“她说,她之前想生女儿,生个娇娇软软可以让她上手打扮的女儿,可惜没能如愿,你的出现算是满足了她的心愿。”
舒心又扫了眼衣柜里的衣服,从角落的位置拿出一套叠好的睡衣,她没仔细看,表情别扭地说:“怎么嫂嫂的想法和妈的一模一样。”
江然笑意渐深,手搭在她肩上随她一起出了衣帽间,“嗯,阿嫂也想生个女儿来着。”
“好吧。”舒心笑着回道,没再加深这个话题。
她准备进浴室,半只脚都踏进了门槛,身子突然被江然的手扣住,他拉住她的肩膀,把她往回带了几分,眼里含着兴味,笑问她:“心心怎么想?”
舒心对上他好奇的眼神,没明白他的问题,一脸莫名地问:“想什么?”
“孩子。”江然自然回答,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表情期待,“心心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舒心的神色一下子淡了下来,她垂下眸子,紧张地吞咽了下口水,假装淡定地问:“你想要孩子?”
是她想浅了,两个人结婚怎么可能会不要孩子呢,就算他当初开玩笑说如果离婚就说他不能生育好了这种话,但终究是玩笑话,不能当真的。
没等到江然的回应,她先急着开了口:“我暂时不想要孩子,我还没做好要孩子的准备。”
既然婚姻是两个人的事,那她想把心里的想法告诉他,不想隐瞒他。
她不能保证未来这个想法会不会改变,但现在,她没办法跨过心里的那道坎,她害怕生孩子,害怕生下来的那个孩子会成为下一个她。
江然感受到她的抵触,紧了紧她的臂膀后松开,“嗯,不说孩子的事,去洗澡吧。”
舒心望了他一眼,转身走进浴室,拉上门关好。
她先把睡衣放到架子上,打开花洒,然后走到墩台前坐下,听着耳边水珠落地的声音,安静地望着喷洒的水流顺着出水口快速流走。
紧绷的肩膀终于缓慢松懈下来。
她快速地冲洗干净身体,拿过浴巾擦干,拿起架子上的睡衣展开时,愣了一下。
这么薄的两片东西叫睡衣?
这让她怎么穿得出去啊?
要是让江然看到她穿这身那还得了,她明天还要不要下床了!
她扶额,为徐芷岚的用心良苦,可惜徐芷岚是不能如愿了,她现在还有姨妈护身呢,江然不敢近身。
最终舒心无奈穿上,又从架子上取了一件睡袍裹上,直到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才走出浴室。
江然在起居室的沙发上靠坐着,看到她出来,放下了手里的平板。
舒心平静地走过去,经过他身边径直走向卧室,进门前对他说了声:“换你洗。”
江然把身子往里面腾挪了一个位置,拍了拍他刚留出的空位说:“心心,坐会儿。”
舒心并不想坐,直觉他是要跟她讨论关于孩子的问题,别人家可能没有皇位要继承,他家还真有家产要继承,不可能不要孩子的。
他家里人也不会同意吧。
她敛起眸子,站在原地未动,轻声说:“睡觉了。”
江然轻叹口气,眼睛里暗含温柔的润色,执意说:“过来坐一会儿,我有话和你说。”
舒心把身子往门框上一靠,双手抱在身前,依然没有上前,只说:“你说。”
江然凝神望着她,看着她自然而然的防备动作,一语不发,神色间尽是执着之色。
这是舒心很少见的他的另一面,他很少强求她做什么,可以说几乎没有,此刻却这般坚决,她终是不忍心,败下阵来,走到他身边坐下,“现在可以说了吧。”
就在这几分钟时间内的来回推拉,她脑子里横掠过许多个念头,甚至连如果他真的需要孩子,离婚时要给双方长辈的说辞都想好了。
没关系,可以说她不能生育。
江然搂过她,压着她的脊背让她靠向自己,大掌扶在她头上,一下一下温柔地抚摸过她的长发。
他的声音响起,柔和中隐隐夹杂着疼惜:“你不想要孩子,我们就不要,生不生孩子是你的权力,决定权在你手上。”
“是我不好,刚刚没有把话说清楚。”
舒心的头埋在他颈间,手抓在浴袍的边角上,有些怔神。
他……在说什么啊?
她抬起头,神情郑重地对上他的眼睛,“你不生孩子,家里人不会说吗?”
江然失笑,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你看我爸妈像是会在乎我生不生孩子的人吗?”
舒心语滞,他父母看起来连他都不是很在意,好像确实不像是会在意他孩子的样子,他们只在意彼此。
她垂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扣着浴袍的缝合线,低低问他:“那……你自己呢?你喜欢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