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舒韵给江然夹菜的手就没停下来过,舒心眼看着他的碗从平面一点一点堆起来,堆得跟座小山似的。
“嬢嬢,您这么夹菜是准备给他撑死吗?”
舒韵急得拍桌子,“呸呸呸,快拍拍桌子,小孩子净乱说话。”
坐在一边旁观的周宁不住地抖动着肩膀,因为笑得太夸张,差点把脸埋进碗里。
舒韵最看不得她这副不稳重的样子,总说她没有一个女孩子应该有的样子,不顺心地给她后背来了一掌,“好好吃饭。”
用过晚餐,周简拉着江然在客厅说话,舒韵坐在一边旁听,周宁捧着茶杯和舒心在互相咬耳朵。
客厅里一时聊得十分热络。
周宁问舒心他们是怎么相识时,抬头打量了一眼江然。
之前没仔细看,这会儿看着竟觉得有点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本着已经是一家人的想法,她直接问了出来:“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客厅里登时安静了。
江然转过脸,含笑说:“在国际医疗创新论坛上见过。”
周宁想了一下,抬起手指一脸不可置信地指着他说:“你是那个……那个澜沧的江总!”
“是我。”
听到周宁说出他的身份,周简不由得多看了江然几眼。
舒韵性子急,直接拉着她出了客厅。
开门见山地问:“你见过他?”
周宁点点头,“嗯,我们家不是做医疗器械的嘛,他的公司是开发创新药物的,也算有些联系,在一次论坛上打过招呼。”
舒韵问出了心里最关心的问题:“他们公司厉不厉害?”
“厉害啊,他们公司是今年医疗健康行业新晋独角兽,总共只有八家,他就占一家,而且最新估值已经超过十个亿,进入B轮融资了。”
因为周宴对家族产业不感兴趣,一心学医,所以公司的担子就压在了周宁身上,她现在一直在自家公司里锻炼,对于这方面的信息就比较熟知。
舒韵没听明白,“什……什么兽?”
面对已经数十年没上过班的舒韵,周宁知道就是解释了她也听不懂,直接总结了一句:“哎呀,反正就是很厉害,他还是白手起家的。”
“白手起家?那就是没什么背景咯。”
周宁双手抱胸,已然没了谈兴。
“这我哪里知道,而且就算人家白手起家,也比你那些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找来介绍给心心的强多了。”
“你们两个躲在这里说什么呢?”舒心探头出了院子。
她见周简和江然聊得起劲,便出来找周宁,一出院子,看到两人跟密谈似的,神神秘秘的。
“在给我妈科普妹夫有多厉害。”周宁早就想脱身去找舒心了,这会儿正好,她马上上前挽起她的手臂,把她带进了屋子。
乍然听到“妹夫”这个称呼,舒心还不能适应,甚至有些不好意思,脸红红的。
周宁挽着她,跨上楼梯,一路把她带回了自己房间。
虽然她和周宴才是亲生兄妹,但可能是周宴少年老成的关系,他看她的眼神里总带着种嫌她幼稚的意味,根本玩不到一起。
舒心就不一样了,她软糯乖巧,看一眼就能令人升起一股强大的保护欲。
第一次听舒韵说以后舒心就和他们一起生活了,最高兴的就是她。
刚刚在舒韵面前说了那么多夸江然的话,那也仅仅是说给舒韵听的,她真正关心的是舒心的想法。
她把舒心按到床前坐下,问:“怎么突然就结婚了?”
和当时给梁书的理由一样,舒心说:“不想再相亲了。”
周宁的口吻有些严肃,有些焦急,“那也不能随便找个人就结婚啊。”
“不是随便。”
“在见过的那么多的相亲对象中,他就是最优选,不对,可能在我往后漫长的人生旅途中,他都是最优选。”
舒心右手拇指不自知地在食指的指腹上刻下一道道纹路,眼睛望着空中一个虚无的点,没有聚焦,保持着这个动作许久,说话语调很缓慢。
“姐,你知道的,我有多排斥结婚这件事,如果可以,我宁愿孤独终老。”
“可结婚后,我第一次生出一个念头,能和江然结婚真是太好了,我还有些庆幸。”
周宁听她说到孤独终老时,浮上急色的眼睛划过一丝气恨,但这份气恨不是冲着舒心。
舒心笑了笑,让语气听起来自然,她说:“再者,他是个好人。”
“好人?”周宁面色不虞,觉得她看人还是单纯了些,“能一步步走到现在这个位置的成功商人,你跟我说他是个好人?”
或许不是吧,但,“他确实对我很好,出乎意料地好。”
第39章 别动!抱一会儿
舒心不想去臆测未知的事情,在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她有眼睛会看,有耳朵会听,她接收到的关于江然的一切都是好的,这样就够了。
“你们之前认识?”周宁退了一步,听到江然对她好的那一刻心软了,如果他是真的对舒心很好的话,她也不是不能承认他是她的妹夫。
舒心摇头,“不认识,只是他帮过我一回。”
周宁无奈,“心心……”
舒心打断了她的话:“姐,每个人要从婚姻里获取的东西不一样,不然你也不会硬撑着被嬢嬢念叨多年也不肯结婚,而我想要的就是日后如果分开能彼此体面,好聚好散。”
江然当初列举的一二三点都很合她心意。
而他后来做得比她以为的都要好。
周宁的语气里是满满的不认同:“你们才新婚,你就想着分开的事了?”
“我也只是说如果,如果我们最后结局美满,那大概真是我的幸运吧。”
舒心垂下头,神情怅惘。
是的,她归诸于幸运。
“心心,你那么好,不会把生活过成糟糕的模样的,你相信我。”周宁正经的时候,说话带着一种信服感,是那种在职场常年累积出来的信服感。
她站在舒心身前,像小时候那样抱了她一下,又恢复成了没心没肺的模样,“走,下楼。”
走在楼梯间时,隐隐能听到客厅里的交谈声,但听不分明,只觉得有来有回的两道声音气氛无比和谐。
等走到楼梯口,谈话声便没了声息。
舒心狐疑地往里边望了一眼,但考虑到时间不早了,提出了告辞。
舒韵笑吟吟地拉着她的手,“晚上和小江就留在家里住一晚吧,反正你的房间一直都给你留着的,张妈都打扫得干干净净的。”
“哎呀,人家小两口当然是回家培养感情了,住这里多不方便。”周宁立刻跳出来替舒心回绝道。
舒韵不满地睨了她一眼,“有你什么事?”
周宁对她的话已经有了自动免疫功能,只听自己爱听的那一部分,不爱听的就过滤过去,满不在乎地说:“反正我也不住。”
舒心抿了下笑唇,委婉拒绝了好意:“嬢嬢,晚上我们就不住这里了,下次有时间我们再来看你们。”
走的时候,舒心看周简对江然满意得不得了,一直拍着他的肩膀,嘴里说着夸他的话。
坐在车上,她笑问他:“你跟姑父聊什么了,他看起来怎么那么喜欢你?”
江然手握在方向盘上,眼睛直视前方,笑笑,“就聊了一些你小时候的事。”
“我的事?”舒心吃惊。
她以为他们两人在聊商场上的事,才这么投机,怎么会是聊她的事情?
周简待她确实一直都很好,但可能是没有血缘关系的缘故,他和她总是保持着一层适当的距离,就像他会出言教训周宁,却绝不会对她说一句重话,这些细微的差别她还是能感受出来的。
“说什么了?”她扭头问他,有些想象不到。
在与前车跟车距离较远的空档,江然偏头看了她一眼,“都是夸你的话。”
舒心愣了下,不知该怎么接话。
江然想了想,把刚才听到的话大致复述了一遍。
“他说你很聪明,想要做的事都能做到,还很乖巧,从来不让人操心,就是有些爱逞强,有不高兴的事从不往外说,都自己藏着。”
“还说让我对你的职业不要偏听偏信,你有自己的想法,最后他让我好好照顾你,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让我都要站在你的角度去考虑。”
听到最后,舒心鼻子有点发酸。
很难想象这些话会是出自周简之口,正常情况下,这些话应该是由一个母亲,或是一个父亲来嘱咐的吧,怎么都不会轮到姑父头上。
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就好像周简一直在暗处填补着她生命中父亲这个缺口。
舒心怔怔地望着前方,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街边低垂的路灯,昏黄的灯光晕染成画纸上一朵朵吹画的烟花,逐渐看不清原貌。
她小声地吸了下鼻子。
江然从扶手箱里抽了一大把纸巾递给她,说:“不许哭。”
“啊?”舒心情绪正在扩散,听到他的话,一时没回过神。
汽车正在拐一个大弯,准备下高架了,江然从后视镜里认真看路,莞尔笑说:“至少现在不能哭,我现在没法以行动安慰你,你一哭,我就想靠边停车。”
舒心一股气梗在心间,不上不下,但那种想哭的情绪也被彻底压制了下去,停顿了好久,不禁笑出声:“什么嘛,你这人怎么这样?”
江然瞥见她脸上的笑容,勾了勾唇,语声轻且郑重:“我保证了,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江然。”舒心望着他,忍不住喊了他的名字,心间是不断上涌的暖意,充盈环绕在她胸膛,她轻声说,声音诚挚:“谢谢你。”
谢谢你,在这个恰当的时间点出现在我身边。
江然忍了很久才忍住不去看她,心底的情绪起伏明显,他顿了一下,笑容加深,“心心,你这样我又想靠边停车了。”
舒心听着他不正经的话,扭头看向窗外,决定不再说话。
只是到家刚下车,就被他堵在了电梯里。
电梯的楼层还没来得及按下,江然便把她圈囿在电梯的角落里。
那个直角的位置,他手撑着墙面站在她面前,舒心的身体被衬得小小的,整个被他掩藏在怀里。
电梯镜面墙的冰冷触感透过她轻薄的衣料传递进来,使得她不由得缩了下身子。
舒心想先回家里,便准备去按楼层。
“别动。”江然俯下身,手肘靠在墙面上,将她抱了个满怀,声音柔和:“抱一会儿。”
从他手臂上传来的暖意代替了墙面的冰冷,舒心渐渐放松身体,抬手虚虚环着他的腰身回应他的拥抱。
这仿佛成了鼓励江然进一步的信号,搂在她腰间的手缓缓上移落到她颈后,手指轻微抚摸着,摩挲到她耳后那处细腻的肌肤上。
整个过程,他揉捻得轻且缓。
每一个触感都被拉长放大。
第40章 我们试试一辈子吧
微痒的触感带起一阵肌肤的颤栗,舒心忍不住往下缩了缩,想要躲开他那只做坏的手。
一个轻柔的吻随之轻点在她耳尖,她打了个激灵,脑子一瞬间空了,意识逐步脱离,直到密密麻麻的吻从耳尖顺着脸颊到唇边,舒心才下意识地躲开了他落下的炙热的唇。
她揪着他的衣摆,小声地说:“我们先回家好不好?”
江然哼笑了声,轻飘飘的语调勾得她的心都颤了一下,“这不是在家里吗?”
舒心头还埋在他怀里,总觉得在地下车库做亲密的事,心里怪怪的,她红着脸磕巴说:“去……去楼上。”
江然勾起她的下巴,拇指轻柔地掐住,低头对上她的眼,使坏说:“去楼上做什么?”
“你!”
舒心被他掐住脸,抬眸瞪他时眼睛无处躲藏,一下子跌落进那片波澜起伏的黑海里。
他凝眸注视她时,眼睛里似是一片深海。
黑瞳仿佛映在海底的两颗星星,闪闪地发着光。
让人忍不住沉溺进去。
蓄满的深情,恍惚给人一种世间只此一人的感觉。
眩晕感使舒心迷花了眼,她想做那个人,那个于他而言最特别的人。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如梦中低语:“你明知故问。”
吻随着他揩在她唇边的拇指一起落下,没给任何喘息的机会,直接撬开她的贝齿,舌尖滑过那一片柔软,索取着她口中的温度。
舒心腿软,抓着他衣摆的手渐渐使不上力气,脚步虚浮快要倒下。
江然另一只手加重力度,扣着她的腰身往怀里带,稳稳地把她禁锢在身前。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
她被他吻得全身发麻,脑袋晕乎乎的,抵在他肩膀上缓和了好久才转头看向侧边。
镜子里的她眼神迷离得似要滴出水来,一张红唇娇艳饱满,尤其是被他反复吮咬的唇珠,点缀得如一朵含苞的娇花。
江然把她抱起,穿过她膝间的右手按下电梯楼层,一路抱回了房间。
舒心身子发软,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整个人缩在他怀里,把头轻轻靠在他身上。
江然抱着她坐在卧室的沙发上,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我都交代了,心心是不是也该给我通个气,晚上和表姐都聊了什么?”江然低下头,声音低软,气息呼在她耳边,带着一丝诱哄的味道。
“没……没说什么。”舒心意识还没完全回归,脑子里飞速转着,思索着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适合说。
“嗯?”江然下巴在她耳边蹭了一下,柔软的唇擦过耳廓。
舒心哪里招架得住他这么询问,不擅长撒谎的她直接透了底:“就问我为什么突然结婚。”
“嗯。”江然从喉咙深处压出一个字,示意她继续。
“我就实话实话啊。”舒心睁着一对大眼睛,黑白分明,两包清水似的,清透明澈。
“实话是什么?”
江然一追问,她说话就有些结巴:“实话就是……就是和你结婚很好。”
舒心的话挑起了他的好奇心,他突然很想知道,当初她同意结婚是抱着怎样的心态,“真的吗?所以心心是因为我好才和我结婚的?”
“一半一半。”舒心回答得很快,说完又自我否认道:“不是啊,我们不是达成共识才结婚的吗?”
达成共识?所以,还是因为有那份协议的加成。
江然低垂着头,抿了下唇,他询问是期望着她的坦诚,可是她太过坦诚又忍不住生出一丝挫败感。
舒心敏感地察觉到他兴致忽然低落,抬头望着他的神情,想了想说:“不只是说你很好,而是和你结婚很好。”
江然心中悸动,抱着她把她放到床上,俯身望她时,可以清晰地看见她抖动的长睫,一张小脸粉白粉白的。
“心心,选择和你结婚我是认真的。”
他说话音色低沉,带着一股被石子划拉过的低哑,宛如岁月穿梭千年,完成了一场现实与惊梦的溯源,染着一份无处诉说的沉重感。
舒心好像有些懂他的意思,好像又有些不确信,最后,把他的话当作对这段婚姻的一个表白,不知怎么,突然想起宋清琅那天说的话来。
她回应了一句:“不到非离婚不可的地步,我们试试一辈子吧。”
江然呼吸一滞,她说一辈子,什么乱七八糟的协议都被抛在了脑后,脑子里只剩她说的一辈子。
舒心平躺着,光影笼罩在她身上。
眼睛落在他修长的指节上,曲起的一节手指勾着领结猛地向下拉扯,平整完好的温莎结瞬间松散地散在一边,斜斜地挂着,衬衫的扣子被他单手解开,性感的喉结上下动了动,禁欲气息扑面而来。
她有些紧张,不明白他想要做什么,或是即将要做什么。
江然的唇贴上她脖子时,她抓在他衬衫上的手已经把衣服团成了球,紧张到忘了该怎么呼吸,好似被辗转在脖间的唇扼住了喉咙,发不出一丝声响。
那道温热触感沿着脖子流连到锁骨,继而往下。
望着头顶泛着温暖色泽的灯光,舒心还想了一下,今天或许不该穿西装裙的,这件衣服才三个纽扣。
“心心,专心。”江然声音嘶哑地说。
有力的臂膀束缚着她,夏夜风暖,即便如此也感受不到一丝凉意。
江然撑起身子,手掌爱怜地抚摸过她的脸颊。
舒心眯着眼看他,事情好像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而去了。
然后就听他说:“心心,我也是会继续的。”
舒心的心砰砰直跳,双颊已然绯红。
想说话却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因为她也不知道是该拒绝,还是该答应。
“心心不说话,我就当默认了。”
江然声音依然温柔,温柔得不参一点杂质,温吞的热气上脸,舒心仿佛全身浸在热泉里。
温泉温滑清澈,细腻的水痕一寸一寸地在她肌肤上留下痕迹。
她拽了一下他已经不再平整的衬衫,低溢出声:“不……”
江然抬起头看她,一双眼睛染着令人心惊的深色,深不见底,他的手在她腰上轻柔地掐了下,磨着她问:“不什么?”
舒心想说不要,可面对深情如斯的江然,拒绝的话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承认在和他相处的一点一滴中,心中拧绳的结正在被他的温柔一一拆解。
他就像那山涧蹊径里奔腾往复的河流,而她就是躺在河床角落嶙峋的怪石,再尖锐的棱角也经不起河流经年的冲刷。
她在他面前,石面逐渐打磨得圆润光滑,即便暗处一身奇石狰狞,也不愿背身去损伤他。
舒心拉着他衣服的手改为攀上他的臂膀,试图以他身上传出的温度找寻勇气。
江然的眼睛里划过一抹奇异的色彩,她默许的动作似是巨大的惊喜直面击中了他,让他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很努力才克制住自己过于浓厚的感情外泄。
舒心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对于未知的恐惧让她忍不住蜷起身体。
平时温和的灯光都变得刺目,她抬起手臂盖在眼睛上遮挡,遮挡的不只是灯光,还有一切其他所见。
江然拉开她的手,轻柔的吻印在她眉心,低声呼唤了她一声:“心心。”
舒心瞳孔收缩,眼底浮上一层惊慌,“我……我害怕。”
江然亲了亲她的指尖,低笑着说:“不怕。”
短暂的安抚后,江然抱着她翻过了身。
光影掠过,两人的位置发生变化,舒心一手抓着他敞开的衬衫,一手按在他匀称的腹肌上。
最后,她只听见他说:“心心,帮我。”
舒心晕乎乎地洗完澡,站在洗手台前第三次把洗手液擦上手心,细腻的泡沫一遍遍地并拢搓擦,全过程认真揉搓了双手有十分钟后,她嗅了嗅被擦红的指尖,拧着眉还是觉得没洗干净。
江然看不下去,关掉水,抽出一张纸,拉过她的手整个包裹进纸张里,仔细地替她擦着。
她的手长得白嫩好看,手指修长纤柔,指甲上干干净净的,不像别人那样涂了甲油,圆润的甲尖泛着自然的光泽,方才还勾人的莹白现在柔软地躺在他手心里,小巧得似雨后新出的笋尖嫩芽。
擦拭完,他又替她上了一道护手霜,心疼地说:“皮都快被你搓破了。”
他正儿八经的一句话,舒心脑子里不觉划过刚才的画面,脸“轰”地一下红了。
她忙缩回自己的手,急匆匆地回了卧室,身后低低的笑好像追赶着她的猛禽,吓得她掀开被子,把脸也埋进了被窝里。
直到浴室里重新响起水流声,她才敢将头冒出来。
舒心睁着眼睛直直盯着天花板望了一会儿,紧接着又赶紧闭上眼睛,期冀能快点入睡,避免直面江然洗完澡后出来的尴尬。
可水流声渐息,浴室的吊轨门被重新推开,她还是没有任何睡意。
那个沾枕头五分钟即能入睡的技能仿佛失效。
卧室的灯光暗下,身边的床榻凹陷,江然躺进被窝,从身后搂过她,除此之外没再有任何逾越的行为。
他还是人前那个清雅的贵公子,好似刚才他红着眼催促她的一切都只是舒心的错觉。
她呆呆地躺着,心里给江然重新下了一个定论。
有一点点坏。
下完定论的她,有一种做了坏事的感觉,悄悄地藏了半张脸进被窝里。
黑暗中,她隐隐看到江然抬起手掠过她脸颊上方,舒心紧张地一把抓住,问:“怎么了?”
江然笑着拉下她脸上的被子,“怕你闷坏自己。”
然后摸了摸她的头发,安抚道:“快睡吧。”
也不知是否是他的安抚起了作用,舒心竟真的很快睡去。
反倒是躺在她身边的江然,脑子混乱,混沌得抓不住一件想起的事。
曾经的很多个时刻,他都以为这一场暗恋注定无疾而终。
谁能想到一次意外的追尾,让他们开始有了交集。
就像他从未知的过去一下子走到了她面前。
现在,她枕在他的胳膊上,鼻尖是她发端绵延的清香,另一只手轻握着她垂在身前的手。
这一刻,他深刻地认识到——
他的世界,关于舒心的那一页是翻不过去了。
这种感觉大概就是,从此,未来的一切都有了期待。
这一夜,他做了一个很沉的梦。
高三,五月初,校运会前夕。
因有晨跑习惯,她被班上同学报了三千米参赛。
她没有拒绝,可有可无的态度,每天依旧坚持着晨跑的习惯,也并不会因此对自己要求严苛,保持着最初锻炼的节奏。
从她初入学到五月,江然陪她跑过了八个月。
学校操场里晨跑的学生不多,他就这么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
但她好像从来没有注意过他,耳边塞着耳机,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有时候她的朋友会来给她送水,有时候可能是睡过了,她跑完就一个人回寝。
那天是个周一,大家都是刚从家里返校,她看起来心情不太好,没有跑几圈就累得倚在旁边的单杠上休息。
江然顺手就把手里的矿泉水递了过去。
她垂着半边身子,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水,拧开喝了一口,才抬头说:“谢谢。”
发现递水的不是她朋友时,她的表情很有趣。
眼睛瞪得圆圆的,不是惊慌,就这么若有所思的,静静的,幽幽的望着他。
“欸你是那个……”她说着,抬着指尖停顿了好久,停顿到江然心里都升起了期冀,最后她说:“不好意思,还是谢谢你的水,下次还你。”
下次还你。
她可能是忘记了吧。
第二天早上,舒心照例被江然准备好的早餐唤醒。
自从工作以来,她早就懈怠了晨跑的习惯,那个时候是她人生的关键节点,她是在以这种方式警醒自己,等到达成目标后,她也就心安理得地偷起懒来了。
午后,她去阳台晒衣服,之前她一直以为江然身上的木质冷香是香水味,现在知道了是家里洗衣液的味道,格外好闻。
从阳台进来,家里的门铃响了。
舒心看到江然过去开门,便走到沙发边撑着身子往外看,想不到这个时间点谁会上门。
结果看到几个施工人员跟在江然身后走了进来。
第42章 相信一见钟情吗
舒心走到江然身边,看着施工人员走进餐厅,小声地问他:“这是要做什么?”
江然抱歉笑说:“你的那些杯子很漂亮,都放在柜子里太可惜了,我找他们来做个杯架,到时候你就可以把杯子都搬过来了。”
舒心惊喜于他的细心,可也有些为难:“会不会和家里风格不搭。”
江然牵着她到沙发前坐下,“不会,他们就是之前给家里做装修的。”
舒心回头看了一眼,看他们施工前把餐厅里的桌椅墙面都包裹了起来,连地面都铺了保护,放心地回过头来。
脸上飞出一丝笑意,“好期待我的新杯架啊。”
江然看着她满怀期待的面庞,嘴角跟着扬起,想到一会儿餐厅里施工动静可能不小,他提议道:“我们上去看电影吧。”
“上去?”舒心疑惑。
江然顿了下,拉着她起身,问:“你不会还没去过三楼吧?”
舒心摇摇头,眼睛里闪着对三楼布局的好奇,“没有。”
江然捏了捏她手掌上的软肉,笑得眉眼舒展,“我家心心怎么这么乖啊。”
舒心牵起他的手往楼梯上走,眼睛偷偷地往后看一眼,嗔怪地说:“家里还有人呢,你别乱来啊。”
走到二楼时,江然凑到她耳边轻声问:“我怎么乱来了?”
舒心往楼梯里侧走了两步,无视他的不正经,问他:“我们一会儿看什么?”
“心心想看什么我们就看什么。”江然牵着她不让她走远。
“我选?”舒心问他时,跟着他抬步走进了观影房。
房间里空间不小,但只摆了一张座深很深的大沙发,和两把靠脚的脚凳,墙面做了凹凸设计,正前方是一张一百六十寸的幕布。
“嗯。”江然应声,拉着她坐到沙发里,“我先调试设备,你慢慢想。”
沙发比客厅的还柔软舒适,舒心一坐下就不想起来,看着说要调试设备的江然抱着各式各样的小零食放到她面前,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占去。
他揉了揉她发顶,“还有什么想吃的吗?也可以叫外卖送来。”
舒心望了一眼桌上各色的小零食,种类之多都可以开小卖部了,她抬头眼睛发亮,“不用,已经够多的了。”
江然放心地拿起遥控调到输入影片名字的步骤,耐心地坐在她身边等她。
让舒心一时之间去想看什么电影,她还真想不出来,
思维发散地想了很多,想了最近的暑期档有哪几部是她想看的,还想了上一次看电影看的是什么,最后不知怎么的,突然想到那盒巧克力的情书里写的台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