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弃无情道剑尊后—— by扶桑知我
扶桑知我  发于:2023年09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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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神的药方交由许陵,让他去负责给乌素抓药。
乌素还是不知道小殿下和秋绪之间的对话细节。
见人离开了,裴九枝牵着她有些颤抖的手,慢悠悠地写字:“乌素,冷静一些。”
乌素对着他眨眼,长睫不断掀起又落下。
她没了听力,缺少一个感知外界的途径,人便会变得有些不安。
裴九枝拍着她的背,让她的情绪缓下来。
这里是书房,他随手取来桌上的信——是乌素从靖王府里带过来的信。
之前乌素让他看,他也就都看了一遍,信上写了很多琐碎小事,有几件乌素还没做。
“我陪你?”裴九枝将那叠信纸递到乌素面前,让她抽一张。
乌素一般是做完一件陈芜的愿望,便收到一点阴阳能量。
她之前吸收了芸妃临死前的阴阳能量,现在不太饿。
所以她也就存着这些信,暂时没去碰。
她打算等自己目前吸收的阴阳能量消耗得差不多了,再来动她的“储备粮”。
而且信上有许多她以前做起来很困难的事情,现在却轻而易举。
但既然小殿下说要陪着她,她也不好拂了他的美意。
于是,乌素从里边抽了一张信纸出来。
信上,陈芜写:“奶奶,我今天和朋友出去玩了,我们一起看了灯,去云都北边那家最有名的馄饨摊尝了馄饨,那里排了很长的队伍,我等了很久才等到,真好吃啊。”
现实里,陈芜是没做过这件事的,她的工作太累,哪里有时间让她去排队吃什么馄饨?
当然,她也没有朋友陪着她去。
这张信上的内容,乌素之所以还没有完成,单纯就是因为她也找不到那个所谓的“朋友”。
她之前试图找过卫郦与林梦,但她们都拒绝与她出行,所以这个简单的小愿望便暂时搁置了。
乌素看着信上的内容,看着她的小殿下,小声说道:“小殿下是朋友吗?”
“不是。”裴九枝在她手上写。
乌素抿抿唇,她有些失望。
“再过几十日,便是夫君。”他给乌素写,“我与你的关系,比朋友亲密上千百倍。”
“我……等于是几千几百个你的朋友。”裴九枝开始了离谱的换算。
一个敢说,一个敢信,乌素恍然大悟,猛猛点头。
她牵起裴九枝的手说道:“那我们走吧。”
裴九枝与她换了衣裳,便准备出行。
他在衣橱里给乌素挑了件淡紫色的衣裙,让她穿上。
乌素对自己应该穿什么没有太大的要求,一般小殿下给她穿什么,她就穿。
她将这紫色的衣裙套上,出了房门,便看到裴九枝穿着与她同色的衣裳。
他今日的衣袍也是淡紫色的,袖摆处缀着金色的刺绣,紫金的配色优雅贵气。
而乌素穿着的淡紫裙裳,则似乎给一片黑白之气染上了颜色。
这让她那张平淡柔和的面庞,也有了些许容光艳色。
裴九枝站在乌素身前,朝她展开自己拢着的掌心——里边躺着一对熟悉的珍珠耳坠。
没人提,乌素是懒得主动戴首饰的,她的耳垂下空荡荡,正好佩上这对耳坠。
裴九枝低了头,让乌素先把脑袋侧到一边去,他仔细给她戴上。
金属的凉意贴在耳上,乌素的颈后泛起一些鸡皮疙瘩。
裴九枝似乎察觉到她身体的异样变化,又起了些坏心思,朝她的颈侧吹了吹。
乌素果然像乌龟一样,把自己的脖颈缩进衣襟里。
裴九枝低声笑了,乌素听不见他的笑声。
她只是懵懂地看着他的唇角翘起,露出一个勾魂摄魄的、仿佛是冬季坚冰消融的微笑。
啊,不管看过多少次,乌素还是会不由自主在内心感慨。
小殿下笑起来,十分好看。
或许是他不常笑,所以这笑意就显得格外美妙珍贵。
他们出行没坐马车,甚至于,裴九枝出门还躲着日月阁里守着的人。
他身负长剑,跨上白马,单手将乌素也给抱到了马上。
“走。”他抱着她,在她手背上写。
“好。”乌素点头。
白马在晴朗白日里慢悠悠地跑过大街小巷。
乌素回过头,本想看小殿下一眼,却发现他身后背着的长剑闪烁着耀目的光。
一般裴九枝会用布条缠着长剑,防止它太过显眼,引得行人驻足。
乌素拽拽裴九枝的袖子,提醒他:“小殿下,剑的布条掉了。”
自从和乌素在一起后,他这剑总是时不时抖一下,动一下,发出呜呜的剑鸣,所以剑上裹着的布条也容易松。
裴九枝在骑马,分不出神来,便单手给乌素写了字:“你帮我缠上?”
乌素是有些怕这把剑的,但她知道裴九枝腾不开手来,她便点了点头。
她在他怀里转过身来,抬手将散落的布条接了起来,一点一点重新缠回剑身之上。
乌素的手一碰这剑,它就开始激动地震颤,把乌素吓到手往后一缩。
但路上行人的目光似乎已经被剑上光芒吸引,乌素无奈,只能尽力缠着,将剑上光芒掩盖。
她想,他真是耀眼到,要用些手段来将自己身上的光盖着,才不会引来众人的瞩目与仰慕。
替他整理好剑上缠着的布条,乌素松了口气,往后一靠,靠在了他的胸膛前。
她这样的小动作,让裴九枝有些开心,他低低地笑,乌素只能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
她以为他在嫌弃她,便直起了身子。
但很快,裴九枝的大掌在她小腹处一按,又将她重新按回到自己怀里去。
他让她纤细的肩背紧紧贴着他的胸膛,亲密无间地感受着他心脏的跳动与呼吸的起伏。
云都北的那个馄饨摊子在小巷里,裴九枝骑着的白马进不去,他便在路边找了处马厩,将马放着。
他领着乌素走进巷子里,因为是白日,所以馄饨摊前没有那么多人,只等了一会儿,他们就入了座。
裴九枝从未吃过如此有人间烟火气的食物,他点了两份鲜肉馅儿的,坐在乌素身边等着,模样与周遭的尘俗气氛格格不入。
乌素也与他一样格格不入,裴九枝是因为太出尘高贵,而她则是游离于人间的热闹气息之外。
由于两人的独特,所以周围有许多人朝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其中,许多人都在盯着裴九枝看。
在其他人眼中,裴九枝就像仙人。
她抬起头,看着裴九枝,小声唤道:“小殿下,有好多人在看你。”
“嗯。”裴九枝习惯了旁人目光的注视,他知道乌素有些怕,便将她往怀里揽了揽,替她挡着目光。
不久,两碗馄饨端了上来,乌素低头,认真吃着。
但她突然嗅到一股奇特的花香,抬起头的时候,她看到一位编着麻花辫的小女孩挽着花篮,朝她与裴九枝走了过来。
“大哥哥,大姐姐……你们,要买花吗?”小女孩清澈无邪的眼睛看着他们,期待地问道。

第32章 三十二点光
乌素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她的模样与她在余诗记忆里见到的卖花小女孩一模一样。
然而,皇城司转译的信息文字并不能将人的外貌完全描绘给裴九枝看。
她想,也不知道小殿下能不能认出这小姑娘就是卖花给余诗的人。
乌素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低头吃了一口馄饨。
人类的食物很美味, 就算她吃了不会有饱腹感,但吃着开心,也是一种享受。
她在等裴九枝自己行动。
坐在她身边的裴九枝抬眸,看了一眼那小姑娘,他的神色淡淡。
小姑娘期待地看着他们,希望他们能花钱买下她手里的一朵花。
“买。”裴九枝平静地应道。
小姑娘很开心,将花篮放在桌上。
她问:“大哥哥大姐姐,你们喜欢哪一朵,今天出来得早,还有很多花都没卖完。”
裴九枝在满篮的曼妙花朵里挑了一支最普通的茉莉花。
他拿着花,低头嗅闻, 确认没有感应到任何邪气。
他的手指挑着那朵茉莉花,佩在了乌素的鬓边。
乌素还在吃馄饨, 感觉自己脸颊侧边忽然芳香萦绕,她疑惑地抬起头来。
裴九枝端详着她鬓边戴着茉莉花的模样, 很是满意。
他取出几枚碎银, 递给这位小姑娘。
小姑娘一见这么多钱, 慌忙摆手:“一朵只要三枚铜板, 大哥哥, 这……太多了。”
裴九枝本也不想如此出手阔绰,招人注意, 但他身上确实没有面额更少的货币了。
他说,语气有些生硬:“我府中还需要一些花, 你将剩下的花,都送到我府中。”
小姑娘吓得快哭了:“大哥哥,就算一整篮的花,也不值这么多啊!”
她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不住往后躲着。
乌素根本听不到他们的对话。
在她的视角里,就是裴九枝说了几句话,然后对面那小姑娘就要哭了。
她想,小殿下怎么能这样?
就算对面这小姑娘卖的花可能有问题,但人家终究只是一个小孩儿。
她拍了一下裴九枝的手背。
裴九枝疑惑地看向她。
“小殿下,不要如此凶。”乌素说。
裴九枝委屈:“……”是她自己哭的。
他欲开口解释,乌素已对那小姑娘招了招手。
她希望靠得她更近些,去感应一下她身上有没有奇怪的邪气。
裴九枝知道这姑娘有问题,便将乌素往后拉了拉,护在身后。
小姑娘看到裴九枝冷肃的面容,更害怕了。
她连桌上的花篮和碎银都不敢要了,一扭头,想要逃开。
裴九枝做事,有时确实太直接。
他见那小姑娘要离开,很快将身后长剑抽出,横在她身前。
这一回,小姑娘是真的哭了起来,引来旁人注目。
乌素按下裴九枝的剑,他轻轻在她手背上写字:“就是她给余诗卖了花。”
“那小殿下将她准备将她带回王府?”乌素小声问。
裴九枝点头。
他准备先将人控制起来,再通知皇城司。
乌素走上前,朝那小姑娘伸出手:“起来吧,他想叫你回来拿银子。”
她将桌上的碎银拿起,放在这小姑娘颤抖的手中。
乌素编起瞎话来,比裴九枝流畅数百倍,因为人类的道德感无法约束她。
“花很香,我们要成亲了,府上需要一些鲜活的花来装饰,你若还有多的,便再去给我们取来,这些银子都给你。”乌素柔声对这小姑娘说,“这篮子里的花,你就先送到我们府上,好吗?”
小姑娘被乌素轻柔的嗓音哄着,面上的泪水止住,她抹了抹眼泪,对乌素点头。
乌素领会了她的意思。
她将花篮挎上,领着这小姑娘往日月阁走。
“我未婚夫人有些凶,但人还是好的,你莫要被他吓到。”
裴·人有些凶·九枝收了剑,走上前去,陪在乌素身侧。
他觉得乌素的这声“未婚夫”很顺耳。
小姑娘小心翼翼地朝乌素伸出手:“大姐姐,我来拿这些花。”
乌素虽然听不到她说话,但能领会她伸手的的意思。
她想,小小的一个姑娘,才到她肩头高。
她应该是一大早上提着硕大的花篮出来走遍大街小巷,想来现在也很累了。
她摇头说道:“我们付了银子了,便由我拿着。”
裴九枝将花篮从乌素手里接过了。
他凝眸看着乌素,又抬手碰了一下她鬓边的茉莉花。
他一手牵着乌素,一手提着花篮。
牵着乌素的那只手,在她手背上写字:“这花可有异样?”
乌素对着他摇了摇头,她到现在还没感觉到自己有什么变化。
裴九枝知道妖魔险恶,便没马上戳穿这小姑娘,只陪着她演戏。
在他们离开的身后不远处,有许陵手下的侍从默默地将他停在马厩里的白马牵了回去。
这小姑娘来到日月阁前,仰头看了眼这高大建筑,发出惊叹声。
“好漂亮的房子,真可惜,我要是能带着我妹妹一起来看就好了。”
乌素轻轻按着她的双肩,她看向裴九枝,想要问问这姑娘都说了什么话。
裴九枝对这小姑娘说:“等回去取花的时候,你可以将你的妹妹一道带过来。”
“妹妹出不了门。”这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她的双腿天生就不能走路。”
“大哥哥,大姐姐,我记住路了,这些花儿你们先拿着,我回去再取些来。”小姑娘很实诚。
乌素看着她的嘴唇张合,她能感觉到这小女孩身上没有任何属于妖魔的邪气。
但收了她售卖花儿的余诗,身体里涌出的邪气浓厚得可怕。
“我们随你一道去。”裴九枝道。
他牵上乌素的手,领着她一道走,跟了上去。
去看看她售卖的花儿的源头,有助于找出真相。
乌素被他牵着,往前扑了几步,她鬓边那朵芬芳的茉莉花散发着馥郁香气。
裴九枝对着她,唇角翘起,低声笑:“有些好看。”
乌素眨眨眼,看向他的眼神疑惑,她不知道裴九枝在说什么。
裴九枝慢悠悠地在她手背上写字——由于不用说出来,他的言辞就大胆了许多。
他本来就很敢写,从之前写给乌素的那张纸条就能看出来。
他写:“乌素很香,很好闻。”
分明只是一句夸奖的话,但被小殿下如此轻轻地描画在手背上,乌素却觉得自己的脸烫了起来。
他靠得她近的时候,她能感觉到他的呼吸,与他身上的味道。
嗅闻,是进食的前一个步骤,又或者,是其他事情即将发生的前奏。
乌素眯起眼,抬手碰了一下自己鬓边的花,她想要摘下来。
香的是花,又不是她。
裴九枝按住她的手,继续在她手背上写:“晚上我替你咬下来。”
乌素瞪大眼看着她,她没想到小殿下居然在郎朗白日下,偷偷给她写这样的话。
这……成何体统。
她将盯着裴九枝,想谴责他,但又不知说什么好。
许久,她只是颤着声唤了句:“小殿下,不……”
裴九枝看着她总算有了些情绪的眼眸,满意了。
他紧紧牵着她的手往前走,身后背着的长剑发出愉悦的锋鸣声。
乌素觉得他在她身上找到了一些乐子。
她松开他的手,走到前边那小姑娘的旁边,索性不去搭理他。
“你叫什么名字?”乌素低头问这小姑娘。
小姑娘听到乌素那语调奇怪的问题,马上抬头看她。
“大姐姐,你的脸好红。”小孩儿说的话就是实诚。
裴九枝也配合她的诚实,把这小姑娘说的话完整地写在乌素的手背上。
乌素的长睫慌乱眨动,她侧过头去说:“今天好热。”
小姑娘对她说:“去了我的花房就不热了,那里草木多,比外边凉快许多。”
她觉得乌素人好,模样平易近人,说话也轻柔可亲。
她说:“我叫姜然。”
裴九枝将她的话转写给乌素。
她的名字有些拗口,乌素失去听力之后,说话也别扭许多。
“姜兰。”她说。
姜然没纠正乌素的发音,裴九枝也没有。
他们来到姜然在城郊的花房里,一路走来,花了很长时间。
裴九枝没问题,倒是乌素,她的人形十分脆弱,体力也很差。
一路走过来,她的步子都有些软。
裴九枝扶着她,走入这处外表看起来十分简陋的花房。
入了内,浓烈的花香传来,花房内部的屋顶用透明的琉璃搭着,让阳光能透进。
花房整体狭长,分为三列,各栽种着不同的花儿,盈盈枝头上,花意喧闹。
“大哥哥大姐姐,你们挑吧,喜欢什么便带回去。”
姜然递给他们一人一个花篮:“你们先摘,我去看看妹妹。”
说完,她就蹦蹦跳跳地从花房里走了出去,落在肩头的麻花辫一翘一翘的。
显然,她因为今天做成了一笔大生意而感到开心。
这样的人,是散播云都内邪气的人吗?
乌素低头看着自己手臂上挎着的花篮,有些困惑。
那边,裴九枝已低了头,去研究一旁栽种的晚香玉。
他还是没找到任何邪气。
乌素跟在他身后,也在想着余诗身上发生的怪事。
就在她想正事的时候,裴九枝又开始在她手背上写字了。
“成亲的时候,多装饰些这样的花。”
乌素还以为裴九枝发现了什么大秘密,没想到他写了这么一句话。
——他还想着成亲。
乌素冲着他眨眼,又点了头,她说:“好。”
她的手指放在面前的晚香玉上,没下手折下来。
这些花儿对于人类来说是没有生命的植物,但乌素还是能在它们身上感应到丰沛的生命气息。
乌素没摘花,裴九枝替她将晚香玉折了下来。
“连花也舍不得?”他又悄悄给乌素写。
乌素将花篮塞到他手中:“小殿下不要取笑我。”
她正如此说的时候,便感知到花房角落似乎有一株要死去的植物。
就在嘴边的阴阳能量,她不吃白不吃。
乌素又将花篮拿了过来,朝花房角落走去,她蹲了下来,去感应这株植物的神识。

盛夏的花房角落里, 来自一株七里香细细弱弱的声音传入乌素的脑海。
“不……不要再浇了,我怕,求你……为什么天上会下这样的雨?”
七里香很害怕, 它还没察觉自己就要死了。
乌素来自神识的柔软声音将它拉回现实。
“你好, 请问你说的浇水是什么意思?而且……很抱歉,你要死了。”
“我要死了?!”七里香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通过神识的交流传来,将乌素的太阳穴刺得有些疼。
她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而后伸出手去,轻柔地抚摸那几朵洁白的小花。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把你死之前经历的一切告诉我。”乌素想起小殿下正在调查的事情。
“我……我不知道,但是每隔几天,天上就会落下很讨厌的气味,那些水浇在我的身上, 我的根扎在地里,我不知道该往哪里躲。然后, 我感觉我越来越虚弱,但是, 我的花却开得越来越茂盛, 就像是那些奇怪的水顺着我的根茎, 霸占了我的花苞, 它们代替我开放。不……那些花儿不是我!”
七里香语无伦次地说着, 乌素发现,是浇的水导致它产生了这样的变化。
“浇水的时候, 你感觉到什么了吗?”乌素问。
“我听到轰隆轰隆的响声,像是天上打了雷!”七里香回答乌素的问题。
“嗯……”乌素轻轻应了声, “我没办法救你了,但你可以告诉我,你的愿望,我可以帮你实现。”
“真的吗?”七里香幽幽的声音传来。
“真的。”乌素温柔地向它保证。
“那我……”
“我——”
“要你去死!”
“可恶的人类,圈养我,每日给我浇我不喜欢的水,害得我枯萎,还要摘下我的花,折断生命延续的希望。”
“去死去死,就从你先开始!”
乌素一惊,猛地回过神来,她涣散的目光骤然间聚焦在面前的这株七里香上。
在瞬息之间,这株七里香开始快速生长,延伸出的藤蔓将乌素的手脚绑缚。
裴九枝听到枝叶摇动的声音,马上回过身来。
乌素蹲在花房的角落,她呆呆的模样看起来就像在仔细欣赏着那些花儿。
这样的事情,在裴九枝的意料之外。
他手中长剑一横,将缠绕着乌素手脚的奇怪藤蔓斩断,隐隐有熟悉的邪气从着藤蔓间溢出。
这邪气不仅可以感染人类,也可以感染植物。
剑上清光摇曳,藤蔓被斩落,乌素失去重心,倒在裴九枝怀里。
与此同时,七里香枝叶上绽放的小小白花露出尖利的獠牙,似乎要将乌素吞吃入腹。
乌素往后一躲,裴九枝已将这诡异的花朵从枝头斩下。
大量邪气从被斩开的花茎截断处溢出。
在邪气流失殆尽之后,这株七里香也逐渐缩小,变回原来的样子。
乌素看着,觉得有些可惜。
她和这株植物的交易失败,谈判破裂,她没能吸取到它临死前的阴阳能量。
但裴九枝想的显然是其他的事情,他将乌素的手牵了过来,仔细观察她的手腕,确认她没有受伤。
“没事?”裴九枝在乌素手背上写着问道。
乌素摇头,鬓边的茉莉花微微颤动,花瓣摇曳。
裴九枝看着她鬓边的花,喉头微微滚动。
“邪气污染了这朵花,让它也变得古怪起来。”裴九枝收了剑,他观察着角落这株死去的七里香。
乌素点了点头,她现在已经知道导致花儿发生变化的是水。
或许,姜然对此并不知情。
乌素蹲了下去,还想碰这株死去的七里香,但她的手被裴九枝抓住了。
“危险。”他写。
他将乌素护在身后,自己伸出手去,修长的手指触着七里香干枯的枝叶。
“要碰什么?我来。”他在乌素手背上写。
乌素的指尖颤了颤,她反手将裴九枝的手指握住了。
“刚才这朵花发生奇怪变化的时候,它的枝叶上有几滴水,也闪着光。”
——其实根本没发生这样的变化,但乌素这么说,可以引导着裴九枝将注意力放在浇花的水上。
裴九枝取出一枚玉瓶,将七里香枝叶上的几滴水接了过来。
这些东西,可以送去皇城司调查,那边有专业的术士来分析它的成分。
“水,只是水,或许姜然并不知情。”乌素将地上散落的花篮捡了起来。
裴九枝又取了几束花,放在她的篮子里,他准备出去问问姜然情况。
乌素牵着他的手说道:“我去吧,小殿下,你对她好凶。”
裴九枝将此处整理好,听到乌素如此说,他倒有些委屈。
他轻轻地在她手背上写:“我对你不凶。”
“你将对我的脸色,分出三分,对着别人,也就不凶了。”乌素想了想说道。
裴九枝在她手上写:“不。”
乌素感到困惑,便问:“为什么?”
“我只对你如此。”他继续写。
乌素侧过头,凝眸看着她的小殿下,她有些无奈。
“小殿下总是这样。”她说。
裴九枝紧紧牵着她的手,他想,乌素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她对他是如此温柔,对那姜然,或者是别的什么人,也是这般模样。
他如此想着,牵着她的手指便挤进她的指缝间,与她十指相扣。
乌素回过头,静静看着他冷然的面庞,视线下移,落在他们相牵的手上。
“小殿下,我跑不了。”乌素说,“我的手心会出汗,待会儿弄脏了就不好。”
确实,她一紧张,掌心就汗涔涔的。
方才那七里香突然变化,把她吓得不轻。
不仅如此,乌素还十分委屈,她又不是人类,那七里香冲着她来做什么?
“不脏。”裴九枝在她手背上写。
乌素看着他,眨了眨眼,她的掌心果然开始冒汗了。
将两个花篮都塞得满满的,他们才走出花房。
其实乌素与裴九枝不想带那么多花走,但若是少拿了,姜然就会不安。
他们走出花房的时候,看到姜然推着一个木质轮椅,领着她的妹妹在外边晒太阳。
见他们出来,姜然笑着转过头来:“大哥哥大姐姐,你们挑好了呀?”
“我花房里的花儿,都还不错吧,角落阴湿的地方还有七里香,你们摘了吗,这个花看起来不起眼,实际上可香了。”姜然跑过来说道。
乌素的目光落在她推着的轮椅上,里边坐着一位与姜然面容十分相似的女孩,年龄也与她一般大。
“是孪生妹妹。”姜然又跑回去推轮椅,对他们说道。
她将轮椅往前推,年久失修的木轮碾在地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
姜然的妹妹坐在轮椅上,对着他们笑了笑,她看起来比姜然更羞涩。
“这几日我妹妹身体不舒服,我照顾了她几天,今天才出去卖花,没想到遇到了你们两个大好人,真幸运!”姜然笑着说道。
裴九枝把姜然说的所有话都转写给乌素听,乌素顺着她方才的话题问了下去。
“姜兰,你浇花的水,都是从哪里来?”乌素问。
她唤姜然的名字,还是有口音,姜然掩唇笑了。
“大姐姐,你跟我来。”姜然把她妹妹放在一边停着,领着乌素来到这处小院的角落。
院内角落,有一处深井,井口出漫上丝丝凉意。
“都是这里的水,可干净了,可以直接喝。”姜然把井里的水接了一点上来,给乌素倒了一杯。
乌素接过,正待喝下,裴九枝却拦了下来,自顾自仰脖喝了个干净。
“小殿下,我渴。”乌素唤他。
裴九枝捏了捏她的手背,这水可不能让她随便乱喝。
但他照顾姜然的情绪,便自己喝了下去。
他说了句话,是说给姜然听的。
“我更渴。”他说。
姜然觉得这位大哥哥有些坏,竟然如此欺负这好心的大姐姐。
裴九枝问:“你有给花用药水吗?”
“花若是有什么毛病,会用一些。”姜然以为大户人家都对鲜花的质量十分谨慎,便马上答道。
“给我一些药水。”裴九枝与外人交流,语气依旧生硬,
姜然马上将自己常用的花药都给他装了一些,装在不同的小瓶里,交给他。
“以后每日都往我府中送花,给许大人就行。”裴九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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