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调养身子的药,我与王爷夫妻两年还未有子嗣,恐怕是我身体有恙,所以……”
没等她说完赵靖便出声打断了低着头不看他的人,“吃了多久?”
他明显看了她肩头一颤,想来是被他这声给吓到了,赵靖也能感觉得出来她语气中的落寞和惧怕。
但还是听到了她的回答,“半年。”
半年啊,真是瞒得他挺久了。
成婚两年,要说赵靖对王妃没有半分感情自然不可能。
说到子嗣,他自然也是想要的,他喜欢孩子,不然也不会每次看到贺元凌家的那几个孩子都心生欢心。
若是能有他自己的孩子,他肯定是要千娇万宠好生教养。
成婚两年,当他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不仅是王妃没有,另几个也没有,还能是谁的问题?
“以后别吃了。”
一直低着头的李氏闻言猛然扬起头看向站在他面前的丈夫,看清他面无表情的脸,也突然想起来,他站着,而自己还坐着。
于是李氏如同受惊一般站起来,为自己的没规矩,也为他说以后别吃了。
是认为她吃了也是无用,还是根本就不想给她一个孩子?
李氏惊慌着又去看他的脸,却根本不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任何情绪。
等了一会儿也没有等到他再说别的话,最终李氏像是泄了气般整个人都没了精气神。
她又缓缓低下头,手指慢慢收拢成圈。
“是,我知道了。”
“睡吧,不必守夜。”
赵婧的视线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她,自然也看到了她神色间的变化。
从惊慌到落寞,再好似失望绝望。
听到他的话李氏以为他会离开,毕竟是自己扫了他的兴。
就在她要福身说恭送王爷的时候,又听到他说,“宽衣。”
他不走吗?
李氏再次抬起头,眼中是抑制不住的惊讶,再慌乱的去为他宽衣。
在他身后的时候,李氏又听到他的声音响起。
“不必过分忧心,我已问过大夫,你我皆没有病症。
想来是时机不到,到了自然就来了,放宽心顺其自然。”
他能感觉到在他肩膀上的手有微微的停顿,不用回头看也知道她现在是什么神情了。
对这个正妻赵靖还是有心的,虽说不上夫妻情深但这两年来她也没有做过任何让他不喜的事。
就是她娘家也一心帮他,这些他的清楚。
倒是有人,不安分得很。
直到肩上的手又开始动作起来,赵靖才听到她说话。
“是,我知道了。”
这一次,明显能听得出她强调里的轻松,就连语气也松快了些。
原来,所有的苦恼都是她自己庸人自扰。
他早就问过大夫了啊,他什么都知道。
这一刻,李氏只觉得心里跟吃了蜜糖一样甜,也不是很羡慕沈华柔了。
而她的放松和高兴是任何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到的,初二回娘家的时候李父李母也都看出来了。
李母拉着女儿的手试探,“可是有喜了?”
哪只是李氏着急,是整个李家都着急。
李氏抿着唇笑,“没有。”
“那是有什么喜事?这么高兴?”
李氏也知道自己是控制不住也瞒不住,于是便跟母亲说了实话。
虽然不是有喜,但女儿和女婿感情好也让李母欣慰。
“这就好,王爷都说不着急你也放宽心,那药也别再了吃了,毕竟是药三分毒,能不吃就不吃。
我看啊,王爷对你还是不同,但你也不能掉以轻心,那几个都得防着。
还有,现在就算是贺将军不在陵城,你也要跟贺夫人好好相处。
贺将军是王爷最大的助力,可千万别被那几家给拉拢了去。
要不然,你跟王爷提提,认贺家二小姐做干女儿吧,王爷不是很喜欢那丫头吗?”
李氏有些犹豫,她怕自己说的话没有分量。
凭王爷和贺将军的关系,王爷又是真的喜欢蓉蓉,若是王爷想的话早就认了,哪还会等到现在?
但母亲说的又让她觉得十分有道理,贺将军是对王爷忠心,曾经还舍命救过王爷,但人心总是会变的。
更何况贺将军在百姓和军中的威望甚高,这次回来怕是更……
她并不是要把人想得太坏,只是权利的诱惑真的太大了。
若是再有了这一层关系羁绊,那是不是更稳妥。
他们这般算计,也是无奈之举。
见女儿犹豫不定,李母又道:“民间有传,收一个或者是捡一个孩子都能压长,有了长,之后的孩子也就顺利来了。
不管传闻是不是真,试试也好啊。
关键现在是女婿都说了不着急,她的心可是安稳了大半。
别的她其实还不怕什么,她女儿身没有问题生孩子是早晚的事,就怕他们夫妻因为这个事伤了感情。
现在好了,王爷通情达理,明显因为此次的交心他们夫妻感情也好了些,一切都在往好发展。
只要她女儿在被人之前先生下长子,也算是在王府站稳了脚跟。
李氏一听母亲这么说不由眼睛一亮,若是真的就太好了。
“我回去会跟王爷商议,但是这也要看贺家愿意不愿意。
若是人家不愿意的话,也不能强求。
要是实在不行,再看看有没有别的选择,都得先问过王爷的意思。”
在家窝着的沈华柔可不知道这些,更不知道她家蓉蓉也被惦记上了。
好歹算是平平安安过了一个年,年后第一件事便是安排人往边境送物品。
粮食药材肯定是必须要送的,细盐和别的也送了一些过去。
就算他们这里紧衣缩食,也得先顾着边境。
这几年好不容易能休养生息,辛辛苦苦攒的那些东西这回都又要搬空了。
他们人是到了陵城来,但家里屯粮的动作可没有停,只是他们田地里出的粮食哪里够,陆陆续续在外面收购也没有停。
药材也是,根本就不敢断。
经历过这一次之后,希望能安安稳稳些年,也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可是,沈华柔以为的很快结束的战事,五个月过去了却半点都没有要结束的迹象。
开了春,沈华柔赴了两次宴会。
这天王妃李氏下了帖子请她去府里,也是看她能出门了这才下的帖子。
沈华柔没有多想,只当是寻常说话。
赵靖忙于公事并没有在王府,沈华柔便陪着李氏闲聊。
基本是李氏挑起什么话头,她能说的就顺着说上些,期间倒也和谐。
快到中午时沈华柔提出告辞的话,却被李氏拉住。
“眼看就要午时了还走什么走,一会儿王爷也会回来用膳,你也留下。
其实是我和王爷有话要与你说,这事儿啊我也不敢与别人说,只能找你。
不过你放心,不是强求。
只要你不愿意,就当我们没有提过这个话,以后也不能生疏了去。”
她越是这样说,沈华柔越是心里没底。
但也不能再说要走的话了,只能等王爷回来看看到底是什么事。
没一会儿赵靖就回来了,他们夫妻商量过,他也有想法所以才选了今天这个日子。
“我们先吃饭,吃了饭再说。”
本来他是想好好吃一顿饭,以免他说了之后沈华柔不愿意,最后连饭也不能好好吃。
但却没有想到,他们这样反而是让沈华柔心里不安定。
但沈华柔又不能让他直接说,只能陪着先吃饭。
她的食量本就不大,加上有所顾忌更是吃得少。
饭桌上赵靖夫妻俩也看出来了,但现在后悔也为时已晚,索性就放下碗筷直接说了。
“我想认蓉蓉为义女,此事确实唐突,但请夫人先听我说。
认蓉蓉为义女这个事我们夫妻再三考量斟酌过,也不是一天两天才想起来。
之前是顾及着夫人的身体,又想着贺将军不在家中夫人甚是担心,还是等贺将军回来再提。
再经过再三的斟酌之后我们夫妻还是决定现在说,是想夫人能在贺将军回来之前多想想。”
赵靖话落,李氏接着道,她是觉得她同为女人,这些话由她来说更合适。
“我们都喜欢夫人家的两个孩子,我也羡慕夫人得很,只可惜成婚两年依旧没有得偿所愿。
我和王爷有这个想法,一是真的喜欢蓉蓉,想给她更多的疼爱。
还有一个原因我也想与夫人言明,我听闻坊间有这样一个说法。
夫妻成婚多年无所出,认一义子或者义女,便能引着后面的弟弟妹妹来。”
沈华柔想过很多的可能,想得最多的还是在边境的贺元凌与他有关。
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自己的女儿,王爷喜欢蓉蓉不假,就是雅雅和知骋也得他们夫妻喜爱。
但突然就说要认义女,确实是让沈华柔没有想到。
而王妃提的这个说法她在家的时候也听婆母说过,当时听的时候她也只是当闲话习俗来听,听过之后也就没有当回事。
哪能想到,今日却到了她头上来。
想想,他们会有这样的想法其实也不突兀。
就像她说的,两年多了还未有孕如何能不着急?
既然是连这个想法都有了,肯定也是请大夫看过的,若是夫妻俩的问题早就治病了吧,也不会想到这个。
问都问到她面前来了,她要是拒绝的话也说不过去。
又不是不认识的人,他们也确实喜爱蓉蓉。
再加上赵靖与贺元凌现在的关系,也容不得她说不愿意。
他们能说让她考虑等贺元凌回来再决定已经是做出退步了,也表明了他们的态度。
沈华柔想了想,这件事论起来对他们两家来说其实是双赢的局面。
她想这么多,其实也就是在电光火石之间,赵靖夫妻俩也都没有催促,等着她的决定。
见她准备开口,李氏又先一步说话。
“你也不用现在就答复,毕竟也不是小事,等贺将军回来之后你们好好商量之后再说不迟。”
等了这么久了,之前都是瞒着王爷等得她心中不得安宁,如今王爷与她交了心,他们一起等,她还有什么不能等的呢?
赵靖也道:“夫人不必难为,这件事其实也是我们夫妻强人所难。”
他们越是这样,沈华柔也越是定了主意。
就算没有蓉蓉这一层牵绊,他们两家也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再多这一层也无妨。
反而是,更加牢固了两家的关系。
“本就是好事,不用等夫君回来商议。
我相信他就算是知道了,也是千百万个情愿。
等过选个好的日子,我再带着蓉蓉来给王爷和王妃敬茶。
多了两个人疼她爱她,我这当娘的哪有不愿意的?”
沈华柔直接就给出了他们想要的答案,这对赵靖夫妻俩来说无疑是喜讯,自然也都激动不已。
赵靖示意下人斟酒,“这杯酒,是我们夫妻感谢你的,敬你。
待日后无论我们夫妻所生的第一个孩子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都认夫人和贺将军为义父义母。
往后我们便是实在亲戚,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现在才说不说两家话,其实赵靖也觉得颇为不好意思。
在这些年里,总归还是他占了贺元凌夫妻的便宜。
沈华柔也知道,不管有没有蓉蓉这个事,他们也不可能牵扯得清楚。
既然是商量好了,李氏当即就让人取了黄历来,三人翻阅着找好日子。
日子定在半月之后,沈华柔后叫来郑东生,与他将此事一五一十说了。
贺元凌不在,她能商量也最信任的也就是郑东生和孟婧瑶。
“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也只能这样。
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事,反正都不可能分得开了。
有了这一层之后,以后李家跟我们也算是牵扯到一起了,算起来还是我们赚了。”
没错,确实是他们赚了,有了这一层关系之后贺元凌在军中行事也更顺手。
关键不在于蓉蓉,而在于赵靖的第一个孩子也会是他们夫妻的义子或者是义女。
到了定好的日子,赵靖夫妻宴请陵城所有官员和世家前来见证。
对此沈华柔自然没有异议,也是他们当初商量好的。
这事之后最大的得益者是贺元凌,再送往边境的军需明显比从前更快。
对此沈华柔只当是什么都不知道,暗暗省下不少物品。
六月底,陵城再生地动,一开始沈华柔还以为是孟婧瑶那边的原因,毕竟这两年来时不时都会有响动。
再一个这次地动所受到的影响也并不算大,等半夜里再一次地动的时候沈华柔才确定真的是地动。
为此,陵城又陷入了警戒中,就怕再像之前那几次一样。
还好,所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只是虚惊一场。
原本以为会很快结束的战事,直到贺知骋都满周岁了也没有结束。
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常远威带着商船平安归来,这也算是有了一个安慰。
梁州边境,临近年关别说是过年了,半分警惕都不敢放松。
“将军,你有没有想过,咱们军中有奸细?”
不止是赵晋山这样想,贺元凌对此也有所怀疑。
接连几次伏击都失败,敌军就跟是什么都知道一样。
但现在他们都不能确定这个奸细是谁,也不能打草惊蛇。
贺元凌首先怀疑的就是钱鑫,但他仔细观察过人,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但贺元凌也不会因此就放弃怀疑,反而是更加盯紧了他。
一处十分隐蔽的山坳里,钱鑫绷着脸看着站在他对面的人。
虽然夜里看不清人,但他也想能再看清他一些。
他们不是才认识一天两天,是十几年的兄弟了。
“非要这样做?你就没有想过,你是逍遥了,家里怎么办?”
对方也看着他的,但咬着牙半句都没有说,手也紧紧的捏着。
钱鑫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劝他,但今天绝对是最后一次,若是他再不收手的话钱鑫也不会再包庇他。
“这事你跟她说过没有,你走了之后她又要如何自处?
留下她,她该如何面对大家?
咱们如今有什么不好?你非要做那些事?
莫非你以为你到了那边就能有好?会重用你?
咱们兄弟这么多年,元凌是什么人你别告诉我你不清楚?
他对咱们兄弟如何,你心里难道一点数都没有?
你想想家里那些人?到时候他们又能拿什么脸面面对世人?
咱们当初从军是为了什么,你都忘了?”
钱鑫说了这么多,对面的人终于开口了。
“我怎么可能忘?当初说好的出人头地。
但是现在呢,出人头地的只有他贺元凌吧?
是他一个人的功劳?要不是有我们这些兄弟出生入死的帮他,他能有如今的地位?”
你不是也听到了,他现在跟王爷可是一家人了,咱们呢?
要不是有咱们这些人,他能在梁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但你看看,他还有拿我们当兄弟?
他也早就不是当年跟我们称兄道弟的贺元凌了,他如今可是跟王爷称兄道弟。
你说家里的那些人,难道他贺元凌夫妻就真的没有受半点儿利?
哼!这么多年的情分,他就拿那么个酒楼便把我们给打发了,冲锋陷阵的还不是我李坤。”
气氛陷入短暂的沉寂,钱鑫看着他也暂时没有说话。
他不为这些事动摇,他只为妹妹难过。
想到他和贺元凌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他的妹妹也算是贺元凌的妹妹了吧。
没想到,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若不是上次回去成亲,他恐怕一直都不会知道那件事。
妹妹只说是怀疑,也跟他说清楚了一开始是她不对。
但,最后受伤害的也只是他妹妹。
姓李的不是好人,但谁又敢说沈华柔没有丁点儿关系?
好在现在妹妹日子过得还好,他也知道要不是妹妹现在日子好过了,也不会跟他说那些陈年往事。
她能说,也说明她看开了。
知道了前因后果,钱鑫也知道不能怪沈华柔,但贺元凌又知不知道?
他在其中又是个什么角色,当初姓李的有外室还是贺元凌来告诉他的吧。
贺元凌知道,不管是先知道还是后来才知道的,但他那个时候就已经知道绝对是事实。
他想过贺元凌为何不跟他说,也想过若是他先知道了,又会如何做。
怪不得贺元凌,但他又不知道能怪谁。
是以,在李坤找上他的时候,他才没有立即拒绝,最后就成了现在的局面。
短暂的沉默之后还是李坤先开口,“我会给穆青写信,不管你做不做,我已经决定了。”
李坤说得这般决绝,也是他再三考虑过的,绝对不是只想了一天两天。
对妻子,李坤清楚她不会接受,他已经不是试过一两次。
这次他是下定了决心,她现在不愿意跟他走也行,等日后再来接她就是。
到时候,他绝对不只是现在这样。
“你好自为之。”
丢下这句话后钱鑫率先离开,他刚回来营中就被人压住五花大绑,连嘴也被堵住了。
这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他和李坤的事败露了。
他也不挣扎,既然是做了就始终要面对。
他等着见贺元凌,以为会被押着到贺元凌面前,结果却是被关了起来。
等了两天,他都没有见到人。
而关押他的人不管怎么问都不说话,倒是一日三餐按时送来,看来是没想饿死他。
过了这两天他也有了猜测,贺元凌是打算等战事结束之后再跟他算账吧。
被关的这两天他虽然是除了吃饭喝水都被堵着嘴绑着,但耳朵还听得到,每一次号角声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连过了七八天,后来或许是看他老实竟然给他松了绑,但贺元凌依旧不见他。
第十三天,他被一队人秘密押出军营,然后关押在一处民房中,并有重兵把守。
其实,就算没有人看着他他也不会走。
做都做了,该面对的必须要面对。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在这里一关就是半年。
贺元凌带着亲兵杀进雍王府的时候,那位挑起战端的王爷已经断了气。
雍王本就是受了重伤,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还拖着重伤回到府中只是为了再见一眼某个人。
当然,这些贺元凌先是不知道的,等他见到了相拥在一起被利剑穿透的两个人时才想到这个可能。
之前听闻雍王从王妃病逝之后就性情大变,后来又探听到王妃并非是病逝,而是主动跟雍王和离然后还真就去找了别的男人被雍王当场抓住。
那个男人自然是没有好下场,而雍王妃也被带回去关押起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再后来,雍王得了个乖巧听话的美人儿,过了两年前雍王妃才病逝。
而那个美人在雍王身边多年虽然没有个名分,但所有人都知道雍王待她不同。
想来,就是这位跟雍王死在一处的女子了吧。
再看女子腹部微微凸起,怎么看都是有四五个月的身孕。
是雍王下的手,还是这女子自己要赴死,现在谁也说不清楚。
贺元凌没有多事,既然是战事已停,他也该回去继续守着他的梁州。
在安王进城之前他就骑马在城门口等着,见安王一来只寒暄交接了几句便离开。
安王见他如此识趣,自然也乐得接受。
他早已听闻他那好弟弟有此猛将,如今一见实在欣赏,若是此人在他军中,那必定是他的左膀右臂。
现在,也只能放他离开。
雍州和冀州边境都还要他来坐镇,他可忙得很。
叛军已平雍王畏罪自杀的消息很快就传回了洛京城,包括梁州也传得家喻户晓。
沈华柔等着贺元凌平安归家,今年终于能在一起过年了。
边境,等了大半年的钱鑫终于再见到了贺元凌。
贺元凌并没有什么变化,倒是钱鑫的变化十分大,比之前瘦了精神状态也不太好。
在见到贺元凌的时候,他却是笑了笑。
“你来了。”
房间里只有他们俩人,相对而坐。
钱鑫还给贺元凌倒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
“准备回去了?”
钱鑫并不知道战事已停的消息,但贺元凌这时候过来见他,他也能猜到一些。
“嗯,回去了。”
贺元凌神色淡淡的应着,随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然后便是死寂一般的沉默,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
最后还是钱鑫先开口的,他问贺元凌,“那个事,当年你是不是就知道了?”
贺元凌放下茶杯,手捏成拳放在桌边,可以看出再次提起那件事时他的隐忍情绪。
未等他说话,钱鑫又道。
“那日你找我喝酒,是不是就是那个时候?”
贺元凌没有否认,“嗯。”
有些事,只要有了一个口子,便都能顺着摸清楚。
难怪从那之后他便被调离了,原来就是从那时候开始贺元凌就对他防备了。
“没找到他。”
那次之后贺元凌就再也没有见过李坤,也知道他身在叛军军中,但雍王死之后他让人去找,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去向。
“他或许会回去。”钱鑫道。
而贺元凌也有过这样的猜想,毕竟杨穆青还在陵城。
是以,他也早就送了消息回去。
话说到这里一直都是钱鑫在问,贺元凌在答。
钱鑫也在等着贺元凌问他话,他也做好了如实交代的准备。
但贺元凌没有问,临走的时候只告诉他,“这就回去了。”
贺元凌走后他也被带回了军中,赵晋山当着所有人的面拍着他的肩膀问他。
“王爷知道我们打了胜仗,特意派你来接我们的?”
钱鑫疑惑的看着他,难道他还不知道,看到的是赵晋山毫无防备猜忌的笑脸。
他再去看贺元凌,贺元凌并没有看他。
“既然王爷派人来接了,那我们就赶紧往回走。”
回到陵城当天的宴席上,沈华柔坐在李氏身边,刚举起酒杯庆贺就发觉身边的李氏神色不对。
李氏胃里翻江倒海一般难受,她本来是想忍一忍的,如何也要先撑过宴席。
但当她再一次将酒杯凑近了的时候,那股难受更是来得汹涌。
再撑不住,连一声招呼都没有打就抓着侍女的手离席。
“王妃脸色不好,赶紧去请大夫来。”
离得近的人都能看出来李氏脸色实在吓人,一时间谁也没有心情再管什么酒席了。
这边的情况暂时没有让王爷他们知晓,等大夫来把了脉之后才让人去报喜。
赵靖在得知后哪还能忍得住欢喜,当即就提杯将好消息昭告。
“哈哈哈,诸位,今日是喜上加喜,王妃有喜了。”
王妃有孕不只是对赵靖来说是喜事,对整个梁州来说都是喜事。
距离他们认蓉蓉做义女已经过去一年,就连沈华柔都开始着急的时候,终于还是来了。
战事平息,一切都恢复平静,所有人都在等着小世子出生。
盐田里的那位冯大人依旧按时往洛京城去信汇报,全都按照他们预想的轨迹在走。
贺元凌答应常远威回来之后会告诉他一件喜事,可惜他们回来的时候常远威又带着商船出门了,再回来最早也得是过年的时候。
赵晋山回来之后迅速的将一切都安排妥当,第一件事就是往山里钻。
要不是那一年多的战事,他和孟婧瑶早就成夫妻了。
这回回来他就是急着要赶紧将婚事定下来,最好是人立马就能成为他的妻子。
赵晋山着急,孟婧瑶也着急,毕竟是两情相悦的事,又不是哪一方的单相思。
他到的时候孟婧瑶在书房里奋笔疾书,是写给沈华柔的信,此时她的心情跟手一样激动。
这次,她能确保,真的能成功,所以她要写信让沈华柔他们一起来见证。
并且,不能在山里试了,怕出问题,得让贺元凌再找一个合适的地方。
贺元凌他们回来的事她当然知道,知道他们都平安回来也就够了,她不能丢下她即将成功的成果回去。
现在她能有信心能成功,所以她要让他们都见证。
“叩叩叩……”
“谁?”
“我。”
只是听到对方的声音,心就不住的发颤。
孟婧瑶提笔的手也顿住,一滴墨汁落在了纸上,晕开。
她赶紧放下笔,不然写了一半的信就真的不能看了。
起身去开门,原本她忙着是没有空想他的,但不代表她就真的不想他。
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所有的思念都喷涌而出,视线落在他糙黑的脸上,再也移不开。
赵晋山又如何不是,他微微低着头看着面前的人,手臂忍不住想要将她拥入怀中。
最终却是孟婧瑶先一步,双臂攀上了他的脖颈,人也扑入了他怀里。
“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
两人都是欢喜的,激动的,想要将对方揉入骨血的心情。
信最终是没有送出去,是赵晋山亲自回到将军府报的喜。
贺元凌当即便去了王府,赵靖被他从王妃的卧房中给请了出来。
夫妻俩正在腻歪着,想着给孩子取什么名字好。
若是换了别人打扰了他们的,赵靖肯定是有怨气的,但这个人成了贺元凌那就不存在了。
他和贺元凌也算是干亲了,要不是贺元凌顾及着他皇室的身份,他都想直接兄弟相称。
到了书房,贺元凌已经在喝茶等着。
“王爷。”
“别动了,坐着吧,都是一家人别见外。
有什么事?我和王妃正商议孩子的名字呢,你也是孩子的义父,你看看我取这几个名字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