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l
老陈从办公室里出来,看见一个?人?影快速从楼梯口闪过?,等他过?去看,已经空空如也。
这个?小旭啊,最近似乎是有心眼儿了,但是不多。
储臣这天下午没有再出门,一个?人?在车场待了几个?小时,天黑后才回家。他给梁晴打了个?视频过?去,这次她接得?很快,因为是在外?面。
她穿着保暖的羽绒服,脖子和下半张脸被?围巾裹着,像个?胖胖的粽子,储臣看乐了,“你那?边这么冷么?”
梁晴把?围巾从自己?嘴上拉下来,“晚上零下七八度,能不冷吗?”她身后的街道,地面还有污脏的没有化掉的雪。
储臣又不是没去过?北京,我国最北、和俄罗斯接壤的地方他都去过?,还学当?地人?穿起了貂,不过?也没有她这么夸张。
他忍着没在嘴上嘲笑她两句,“快点回去吧。”
梁晴却说:“没关系,就是干冷,走着走着身体就热了。”
“把?你的车送去保养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梁晴说:“我明天下午到,你有时间——”
程一东帮她拉开了酒店的大门,梁晴快步走了上去,“晴晴,你的房卡呢?”
酒店的电梯需要房卡才能摁楼层。
梁晴说:“你不用送我上去了,你回去吧。”
程一东也没有坚持,“好,回头见。”
这一段对话,储臣听见了,但是梁晴又那?么坦荡有什么好问的呢?储臣并?非那?种小肚鸡肠的男人?。
“刚刚和朋友聚餐,他看天黑就陪我走了一段路。”梁晴轻描淡写地带过?去,又继续刚刚的话题,“你有时间接我么?我打车回家也和方便。”
储臣想了想,“明天没什么事,我去接你,把?车次发给我就好。”
梁晴看见视频里,妞妞的爪子扑向他坏里,就惊奇地问:“你把?妞妞接回来了?”
“我这几天不忙,接回来自己?遛比较好。小旭那?个?懒蛋,不工作就在哪窝着。”
梁晴没听他的吐槽,忙着跟黑妞打招呼。“妞妞,看见妈妈了吗?这里这里!”
妞妞这个?眼神儿不好的家伙,只敏感地听见梁晴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愣是不看手机,在爸爸怀里乱窜,如同坟头蹦迪。
储臣受不了,一把?把?它?推下去,顺便把?视频也挂了。
梁晴刷卡进门,看着被?迫结束的通话,“还说脾气不大,这样就生气。”
隔天下午三点,梁晴在出站口看见储臣遥遥在那?等着了,他人?高马大,穿着一件深棕色的夹克,黑色长裤,人?群中这身高和身材显得?鹤立鸡群。
都不用刻意找,他就是个?人?形招牌。
储臣对梁晴招了招手,梁晴小跑过?去,自己?还没开口就听见他问:“不就参加一个?婚礼吗?你这一个?星期都在干嘛?”
梁晴一周没见他,本?想学年轻小情侣,给他来个?深情的拥抱,但想想还是作罢了,“我啊,约小帅哥了呗。”
“有多帅?”
梁晴看着他冷峻的侧脸,故意说:“反正比你帅。”
“呵呵,小男孩儿能有什么魅力,软不拉几。”储臣说:“你的品味有待提高。”
“提高什么?找你这样的老男人?么?”
“老男人?有什么不好?有钱给你花又疼人?,随叫随到,不计较你约会小帅哥。”
梁晴直接无?语了,储臣拿过?她的行李箱,两人?一起乘扶梯去停车场,梁晴看见他走向一辆颜色怪异的保时捷,反正在地下室她看不出来是什么颜色,还微微泛着光。
储臣打开后备箱,梁晴惊诧道:“你又换新车了?”
他并?不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叫她上去。
梁晴对车无?感,等开到了地面才看见这车的内饰是崭新的,她买过?车,很清楚这车座椅甚至脚下的地毯都是额外?选的配置。
不过?有一说一,豪车的确比她的那?个?小车舒适感高。
就是这外?观……竟然是镭射粉色,贴了膜。
别说,满大街的黑、白基础色,突然开一辆粉色镭射还挺瞩目的。
她笑:“你一个?男的开粉色的车,不觉得?另类?”
“不喜欢吗?”他表情淡淡,云淡风轻:“这是送给你的车。”
梁晴吃惊, 听他这平淡的语气好像是送她一根白菜。
订车是需要时间的,最起码两三个月前他就定了,怎么没跟自己商量?
她没好?意思说谢谢, 嘴硬道:“你前阵子还问我几岁了穿粉红色的衣服, 现在贴个粉色的车衣,怎么想的?”
“你就说喜不喜欢。”他仍是那副酷酷的语气, 过?了片刻反应过?来, 问她:“这么说你要了?”
“我有说过?不要?”既然?是他送的东西?,又?不用自己花钱,不要白不要啊。
“呵呵,上次我问你喜欢什么车,你说喜欢南瓜马车,我当?你是在拒绝。”
梁晴则是说:“我的确喜欢南瓜马车。拜托你下次直白点,给我买车就直接送,别搞虚头巴脑的。”
“行。你还想要什么?”
梁晴说:“我还想要你现在就去?躺车底, 扛着车把我送回家。”
还记仇呢, 这不是他喝多了时说的话么总是被拿来刺挠他,储臣憋了憋, “这个颜色你不喜欢?我开去?撕掉,本来就是逗你玩的。”
“别了。”梁晴说这车衣虽然?炸裂,但是粉红色还挺别致,更何况也要上万块钱, “等我开一段时间再说。”
“也行。”
储臣把梁晴送回家后他还有事,车钥匙留给她,拿了另一个车钥匙离开, 叫她闲着可以下去?试试新车。
梁晴坐了五个小时的高铁,虽然?也没干什么但就是累了, 洗完澡去?床上睡了两个小时,本来是准备起来收拾行李再打扫卫生的。
因为房子不大,梁晴每个月只叫保洁过?来清洁两次,其他时候自己随时清理就好?。她不在家的这一周,没指望家里能多整洁。
但是现在看?来干净得出乎她的意料,他早已在她的锻炼下学?会?了吃完的外卖随时丢掉盒子,内衣和外衣分开洗,用完浴室要擦干地面,浴巾及时拿出去?晾晒……等等这些细节,他都掌握了。
甚至她不在家的时候,地板光洁锃亮,都没有掉落的长?发。
两个人在一起,爱情,三观这些缥缈的概念固然?重要,但是落在实处的还是这些鸡毛蒜皮的生活习惯。
如?果要说梁晴一定会?选择储臣的理由,他不是个脾气好?的人,花钱大手大脚,死?直男审美,但最大的优点就是能听进去?她的话,不会?表现莫名其妙的傲气。
梁晴打了个哈欠,把衣服丢洗衣机,更换床单被罩。做好?这些之后,她想到自己的新车还有些期待,就换了衣服出门。
路上她给储旭打电话,叫他陪自己去?趟超市,要采购的东西?很多她可搬不动。
“姐,我正好?也有事要跟你说呢。”
梁晴停在储旭家的小区门口,看?见男孩子远远地东张西?望,然?后朝着自己跑过?来,一拉开车门他就跟梁晴吐槽道?:“我刚还说谁家这么丑的车,原来是你啊。”
梁晴:“……我觉得挺好?看?的啊。”
储旭说:“我几?个月前?就在车场看?见这车了,想试驾来着我哥没让,原来是给你留着的啊,哈哈哈哈。”
他实在忍不住要笑,他哥还以为这颜色是什么好?东西?吗?
“不要笑了。”
“姐你别跟我哥生活在一起时间久了,别为了迁就他降低自己的审美。”
“这是他的一片心意,我应该珍惜,过?几?个月再换掉就是了。”
“还是你会?哄人。”
两人去?了家附近的会?员超市,储旭推了辆车走在梁晴身边,听见她问:“你要跟我说什么事啊?”
储旭压低声音道?:“昨天?我和我哥都在车场,听到郑玉东的名字了。”
“说的什么?”
“老陈跟我哥说,郑玉东的前?妻和儿?子从美国回来了,而且他儿?子还去?郑玉东家里看?他了。”储旭摸着自己的下巴,思索起来,“这家人又?不是大明星,这种私人的行程,老陈竟然?这么快就掌握到动向了,厉害。”
梁晴也觉得十分厉害,她还是用那个蠢办法,靠路过?去?看?看?。
“看?来只有我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我哥他也并不如?我理解的那样,什么动作都没有,老陈是他的眼线。”储旭自己说完都恍然?大悟了,储臣那样的人,怎么会?无动于衷呢?
梁晴说:“我也没想到你会?深入思考这件事。”
“很多东西?我不想,是觉得没有必要。”储旭叹了口气,“而且当?初法律都判那个人无罪了,我作为一个小孩子除了痛苦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让自己不想呗。”
梁晴在脑海里处理了一下这个信息,“你哥有说要做什么么?”
“我哥让老陈去?查一下他儿?子的经济状况,还有郑玉东的身体。”
梁晴说:“郑玉东现在靠轮椅出行,看?那个身体也像是风烛残年。”
储旭惊讶地看?向了梁晴:“你连这个都知道??”
梁晴转移了话题,“你今晚想吃什么?”
“姐,其实你也挺不简单的。”储旭还以为,梁晴和他一起吃完这个陈年旧瓜就算结束了呢,谁知道?她竟连郑玉东的现状都打听了,真是八卦,“吃肉吧。”
梁晴嘴上说着:“冬天?也要多吃点蔬菜,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吃太多肉长?得不鲜灵。”却在冰柜里拿了五盒牛肉。
“我还不鲜呢?”储旭说:“我可比我哥鲜多了好?吧。”
“这话你敢在你哥面前?说吗?”
“我跟你最好?,把什么秘密都跟你讲,你可不要在他那儿?出卖我。”
梁晴说他是个蠢蛋,又?去?拿酸奶、酒,麦片和水果,甚至还有一只崭新的锅,满满一购物车,全都由储旭搬上后备箱,合着叫他来是当?劳动力的。
她今天?准备炖个大鹅,冬天?喝热腾腾的汤,最舒服了。而且鹅的身体里是不带癌细胞的,还益气补虚。
储旭和梁晴说完郑玉东的事,接了个电话,就有点心不在焉了。梁晴很少见他这么低落的状态,就问怎么了。
他说也没什么,就是朋友的事。
但梁晴看?着不像,男孩子大了也不好?问心事,就让他做点事转移注意力,“去?阳台把这个鹅肉剁成小块。”
“好?。”
梁晴看?他落寞的背影,又?去?准备一些羊肚菌,竹荪之类的配料,在清水里泡开过?滤掉脏东西?。
储旭已经知道?梁晴做饭的习惯,不用她叮嘱,主动把鹅肉放在锅里加入生姜料酒去?腥了。
时间已经不早,储臣提前?打电话过?来,说今晚回来吃饭。
梁晴处理羊排和昂刺鱼,羊排和白萝卜一起红烧也是冬天?的热门美食,昂刺鱼清蒸,再煮一个柴火老豆腐。
她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忽然?听见储旭问道?:“姐,你觉得我有男人味吗?”
梁晴正在手上切豆腐,被他一个打岔,刀刃在掌心划出一个大口子,这是什么鬼问题?她赶紧去?拿创可贴,又?戴上手套。
“小旭,你真的没事么?”
储旭落寞地说:“连你也觉得,我问这个问题很可笑。”
“人是多维度的,从姐姐的角度你就只是弟弟。但是我相?信你一定有自己的闪光点,值得别人喜欢和崇拜。”梁晴苦苦劝慰,“比如?林姣,虽然?她年龄小不太明事理,可她一开始是喜欢你的。”
说起林姣,储旭已经毫无波澜,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可是我不要林姣喜欢我,我只想……小鹿喜欢我。”
梁晴不知道?该说什么。
储旭的表情很沮丧,“以前?以为她喜欢学?习好?的,我也好?好?学?习,后来她喜欢野的我也野,这么多年我甚至……哎,她还是不喜欢我。”
梁晴刚要开口说话,储臣回来了,这段对话也中断了。
他手里拿着一束花。
第一时间就看?到梁晴带着的一次性手套,便问:“手怎么了?”
“刚刚不小心切到手了。”储旭帮忙回答,同时还有点愧疚。
储臣没有指责梁晴的不小心,把她的一次性塑胶手套脱下来,“这样闷着会?滋生细菌,更容易感染。”
“我饭还没做完呢。”
“我来做就好?了。”
储旭眼神闪躲,怕他哥责怪,目光瞥向玄关上的花束,一束还未开放的白色玫瑰花,“哥,你买花啦?”
一个糙男人,真有兴致。
储臣含糊“嗯”了一声,“小区门口老太太在卖,大冷天?的让她早点回去?。”
储旭阴阳怪气地说:“我不知道?你这么有爱心。” 说完就被他哥瞪了一眼,意思很明确:闭嘴。
梁晴顺势撕掉了创可贴,让伤口敞开透透风,拿起这束玫瑰花放在稍远的地方闻了闻,说很香有些夸张,但是花朵的味道?很好?闻,也很美好?。
梁晴喜欢在家里放鲜花,有生活气。但是她很少凑近闻,因为花贩子为了销量手动让花开——直接拿嘴吹的。
她把花冲了水,然?后插进花瓶里,倒了点营养液,白色的花瓣上还带着晶莹的水珠。
羊排和鱼已经好?了,鹅汤也早就在锅里温着,他把柴火豆腐做了个冷盘,煮熟之后淋上海鲜酱油和芥末小米辣。
梁晴很想告诉他,这是豆腐,不是三文鱼,这个吃法太无厘头了,她原本是打算做香煎豆腐的。
但是吃到第一口的时候,也许是期待值低,竟然?被惊艳到了。羊排萝卜味道?浓郁,滋补软烂,再吃一口老豆腐清爽可口,并且还没有讨厌的豆腥气,特别解腻。
梁晴在心里夸奖储臣这人进步挺快,但是没有说出来,怕他骄傲。
这顿饭应该是令储旭满意的,看?他把红烧羊排的汤汁倒进米饭里,拌匀,每一粒米都裹着酱汁,一口气吃了两碗米饭,又?喝了一海碗老鹅汤。
梁晴第一次知道?,他这样高高瘦瘦的身材,饭量竟然?这么大。
大概是化悲愤为食量吧。
因为梁晴的手切了个口子,洗碗的任务自然?落到储旭的头上,反正有他在储臣是不会?干家务的,谁让他是来蹭饭的呢?
他擦灶台的时候看?见他哥端着一碗大草莓给梁晴送过?去?,而梁晴让妞妞趴腿上,神情专注地玩手机。
储旭嗤之以鼻,当?舔狗这活儿?,堵的就是运气,有□□儿?在怀,有人还要在这个伤心的夜晚在别人家刷碗。
丹东草莓又?大又?甜,梁晴就着储臣的手吃了一颗,剩下的一点儿?屁股不太甜她没吃,储臣干脆拿过?去?吃完了。
梁晴惊呆:“你要吃再拿一个好?了,吃我剩下的,叫小旭看?见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扔了浪费。”储臣浑不在意,道?理一堆地说:“你们这些娇生惯养的就是这样,不好?吃的东西?一口不吃,一点儿?都不珍惜食物。”
储旭在厨房默默“啐”了一声,他哥真恶心!
储旭洗完碗就火速离开了, 真是受不了。
储臣几乎在门关掉的一瞬间就吻住了梁晴,没有什么激情,但也不想再忍耐, 旁若无狗地静静亲吻她。
妞妞趴在地板上, 爸爸不知何时给丢了三颗草莓,冰冰凉凉, 它正大?快朵颐, 没空管他们?做出奇奇怪怪行为的人类。
梁晴尝试着推开他,但是没成功,反而还?坐到了他的腿上,“这?样含情脉脉,不是你的行事作风。”
“什么意思?”
“你应该……想要了上来就猛扑,是妞妞的升级版。”梁晴被亲得有点痒。
这?是讽刺他跟狗一样鲁莽,可?是狗的感情是纯粹的,他并不是, 而是糅杂了许多复杂、晦暗不为人所知的阴暗面。
一周没有见到她了, 而且这?七天她做了什么他也无从知晓,回来家?里还?有个闲杂人等, 他这?会儿再也没有掩饰的耐心,拖着她的臀,往卧室里走,顺势关上了门。
梁晴觉得他有些不一样, 但是不知道怎么说?,但是耐不住还?挺喜欢,于是抓抓他后脑勺的短发, “我忙活了几个小时,腰酸背痛, 想泡个澡。”
梁晴躺在浴缸里任由温热的水流从肩头流过,身体被浮力托着往上推,胸口微闷。这?浴缸就是功能最单一的那种?,储臣塞了一个水枕头塞在她腰后,站在旁边看她。
“你喝的是什么?”梁晴问。
“酒。”
梁晴说?:“给我来一口。”
储臣于是坐到浴缸边缘,一手扶着她的后颈,把杯口递到她嘴边喂了一口,“是威士忌,太烈你不要贪多。”
动作像是在给她下毒,极乐又糜烂。
梁晴第一次喝,只觉酒精感十分醇厚,呛得口鼻辛辣灼热。脸变得很红,只余舌根底下还?有一些酒液,仔细回味起?来是有些甘甜,似乎还?有奶油香。
她十分后悔,不该有这?么强烈的好?奇心,也没什么好?喝的,简直折磨身心。
储臣把剩下的喝完,出去拿了巧克力回来,掰一块送进她嘴里,“这?款酒适合配巧克力,你好?好?品味。”
酒就酒,还?款?
还?要她好?好?品味?
梁晴看他高高在上的眼神,“说?法真高级,都快让人听不懂了。不愧是开酒吧的。”
储臣没有接这?句话,“你天天养生又喝酒,欺骗自己的身体,身体也会欺骗你。”
“小酌而已。”梁晴懒洋洋地闭上了眼睛。
储臣坐过来,“是不是在外面放纵惯了?”
梁晴将自己的身体沉进水里,也没有看他,漫不经心地说?:“ 夜夜笙歌,逍遥快活。”
“哦,小心身体吃不消。”
“你怎么这?个反应?”梁晴睁开眼睛,他这?也太反常了吧。
储臣掌心撩起?一抔水,淋在她光滑的皮肤上,“那我能怎么办?你也只是犯了全天下的女人都会犯的错,能回家?就行了。”
他这?面相和身材不适合扮演受气小媳妇儿,给人感觉是在故意卖惨,或者伺机报复,梁晴听笑了之后,又打了个哆嗦。
“你下午还?没有回答我,这?几天在忙什么?”
“你管我?”
“我管不到你,问问不行?”
梁晴于是把和薛灿谈论的事跟他说?了,薛灿这?个名字以前出现在梁晴的谈话里,储臣记在心里了。
“你怎么想的?”
梁晴说?:“我需要考虑。一方?面想要绝对的自由,一方?面也想尝试新的职业,但是需要指路的。”
储臣的衬衣袖子被打湿,干脆脱了丢在脏衣篓里,抽下浴袍拢在身上,继续撩水给她按摩头皮,“哪有绝对的自由?即使这?两年的一个比较流行的说?法‘高度自律即绝对自由’也是一个伪命题,不过是上位者的鞭策与?哄骗。”
梁晴觉得被他按摩头皮很舒服,不自觉又闭上了眼睛,“对于压榨别人和制造骗局,你这?种?资本家?是挺有发言权的。”
“什么资本家?,混饭的罢了。”他不以为意,扯下了她乱动的手,“丛林社会没有绝对的自由,自由只在强者手中。而当普通人感觉到自由的时候,其实正在踏入圈套,就像羔羊,跟饿狼共舞,危险而不自知。”
梁晴笑了:“你还?是没有给我确切的意见。”
储臣扯扯她的耳朵,“梁老师阅读理解水平这?么低么?”
“我要你来说?。”
“她是看上了你身上的价值,但是你更要清楚自己的价值,是给别人压榨还?是自用,以及如何利用自身的价值换取对等的资源。”
“原来我这?么厉害啊?”梁晴昂起?脖子,得意起?来。
储臣点头道:“没错。小羊羔全身是宝,能吃肉,喝血,啃骨头,羊毛还?能做件防风大?衣。”
“你讽刺我?”梁晴手脚并用,在水里狠狠砸了一下,水花四溅,把他身上全弄湿了。半敞的睡袍也扯得褪到手臂。
他的眼睛微红,没管自己不能完全蔽体的衣衫,扯下浴巾把她从水里抱起?来。
人在经过一段长时间的饥饿过后,必然?是要酣畅淋漓的一顿饱餐的,甚至对彼此的身体都有了新鲜感。
梁晴餍足而疲惫地躺在储臣的腿上,听着吹风机“嗡嗡”的声音。她在每次欢|爱过后都没什么劲儿,想着去吹头发但是又墨迹说?要在床上躺一躺,一躺就睡着了。
储臣看不过去,湿漉漉的长发容易感冒不说?,还?硬得戳人。
梁晴享受着他的服务,不再有开口的欲望,当然?心里也会有一丝迷茫,因为工作,因为生活,但她是一个独立的成年人,需要独自消化或细腻或消极的情绪。
但是就像储臣说?的,这?个世界上不存在解决不了的问题。
她要在春节过后开始考虑认真工作了。
储臣看她微皱的眉头又在不经意间缓缓舒展开,收起?了吹风机,用气垫梳给她把长发全都梳顺到一边,发现她这?德行,和妞妞被梳毛梳顺滑了就眯眯眼笑一样。
再度掀被回到床上,刚侧过身来,就感觉到梁晴的手抹黑伸过来,解开他的睡衣一粒纽扣,在里面蹭了蹭。
“小旭今天一直闷闷不乐。”梁晴含糊地说?,实在是犯困。
“我不清楚,你拿放大?镜往他脸上看了?”
梁晴闭着眼睛翻白眼,中间插播一句:“再给我按按头皮,好?舒服。”
又说?:“你是被什么蒙蔽了双眼吗?这?都看不出来。”
“十分钟,一千块的收费标准。”储臣说?:“一个大?男人矫情什么。”
“分期付款,一天给你一百,先按再说?。”她脑袋往他怀里钻了钻,“快说?怎么了!”
“失恋了呗,矫情的。”
“我怎么不知道他恋过?”
“单相思。他喜欢的那个小丫头你还?记得吧?小旭这?些年一直像苍蝇似的跟在人身边,伺机而动,现在人跟前男友复合了,他彻底没希望了。”
“那小女孩高中的男朋友么?”
“是他。小旭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恋爱脑,为了跟小丫头当朋友,还?跟人家?男朋友当起?了好?哥们?儿,说?出来你都不敢信。”
梁晴心里替储旭感到惋惜,又很快很有兴趣地说?道:“能和初恋复合的可?不多,想起?一句歌词,某人一出现别人都不过如此。”
储臣给她摁头,她的长发香香的,连带这?他的指尖也都是香的。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手很酸,他换了只手继续。
“你也和自己的初恋复合了。”
“哈哈,我要睡觉了,你别停下来,等我睡着的啊。”梁晴再次闭上了眼睛,困死了。
储臣听见她沉稳而均匀的呼吸,手上才?松了力道,他安静地把她揽在怀中。此时此刻当然?是心满意足的,他的一颗心确实酸涩难堪,何必钻牛角尖呢?
何止是储旭遗传了余红艳的恋爱脑,失了心智只喜欢一个人.
难道他没有遗传么?
可?是他对梁晴来说?,却不是非他不可?的人。
他又有些恼恨,不清楚是对谁,太矫情了,手臂把她箍得更紧,感觉到她胸口起?伏变大?,发出一些急促不满的嘤咛声才?放手。
老陈习惯早起?,中老年人总是信奉一日?之计在于晨。
七点他就给储臣打电话了,储臣拿了手机走到阳台,听老陈说?郑玉东那边的状况,身体还?是老样子,没有好?的迹,但也没有下降的空间了除非是一命呜呼,被年迈的父母照顾着。
而陈娟,儿子郑年在国外娶妻生子,她去给儿子带孩子应该是不打算回来,国内的房产也都卖掉了,她哥哥一家?也移民去了加拿大?。
陈娟和郑年这?次回来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劝说?外祖父母跟他们?一起?出国定居。
储臣问:“没问去看望郑玉东怎么回事么?”
“重归于好?不太可?能,郑玉东没钱没势,他要这?个爹干嘛?”老陈看透世俗,父母爱子女,或者子女爱父母,很大?的基础也是奠定在钱上的,郑玉东为郑年提供不了任何价值。
“从法律的角度上说?,陈娟和郑玉东没有任何关系了,但是郑年对郑玉东还?有赡养的义务,就算郑年恨他,郑玉东也能提告要求他履行义务。”储臣低声道,意思已经很明?显,这?不是他要的结果。
“我知道你想看到郑玉东的结局,也想彻底痛快,但是小臣,你结婚了,不能像以前那么偏激。”老陈反过来劝他:“真心换真心的道理你是懂得的吧?很多事情你瞒着小晴,自然?也感受不到她是关心你的。”
“梁晴和这?件事无关。”
“这?是你的偏见。你别忘了以前小晴不要你,到底是谁的原因。”老陈心想,反正他是老头儿了储臣又不拿自己怎么样,“还?不是你自己钻牛角尖,脾气就像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听不进去话,小晴都说?了你还?死性?不改。她不甩你甩谁?”
储臣被老陈激怒了,冷声质问:“你一清早喝大?了是么?”
“我说?实话罢了。”老陈说?:“早知道我就不跟你说?陈娟回来了。”
“陈强难道不会告诉我么?”储臣颇不以为然?,他的眼线可?不止老陈这?个老家?伙。
老陈说?:“你这?孩子太自我了,真是没救。”说?完把电话挂了。
储臣把手机丢在躺椅上,自己安静地独处了一会儿,试图让早上的冷风吹醒大?脑。
他很清楚,从余红艳死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再也没有真正的快乐过。
但凡她是因为恶疾,意外,哪怕是因为自己想不开……储臣都认命了。
她已经脱离出来了,又被人一步步诱导走进陷阱。
储臣看着那个罪魁祸首依然?逍遥度日?,若是还?能安享晚年,他怎么能甘心?
第70章
储臣站在阳台呼出一口白蒙蒙的烟雾, 听见?卧室门开的动静,他迫使?自己快速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