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身奴才和主子天天待在一起,不说事事都一清二楚,但主子只要有少许不对劲之处,这些人都能察觉得到。
也因此,这事看似无解,实际上只要将三人的贴身奴才抓过来,大刑伺候,肯定能找到线索。
如果是十四贝子和容嫔算计的年贵妃,那平时言语行动间肯定会有敌视年贵妃的倾向。如果是年贵妃自己所为,那她肯定要找人绊倒自己,墨画就是最好的人选。
但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
尤其是十四贝子已经超出了皇后的管辖范围,年贵妃和容嫔也是一宫之主,皇后仅仅因为一个怀疑就将他们身边贴身奴才带走,大刑伺候,这很容易引起不满和同情。
后宫也会变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起来,怕是人人都担心下一个被皇后一句话走的人会不会是自己。
这年头可没有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
无论是宫妃还是底下的奴才,硬追究起来身上都不怎么干净。
不是说他们谋害过人,而是后宫也是一个小社会,既然是小社会那就有灰色地带和人情存在。
比如蕙兰这里,其实她什么都没有做,可架不住现实局势如此,很多人都看好他们母子,于是内务府的人是多有巴结,送往翊坤宫的份例每次都是超出的,超出的部分都是底下奴才主动的孝敬。
这种孝敬,蕙兰不可能就在门外,太清高可不好。
要是硬追究起来,这也是一个错,损公肥私。
同样的像桔子橙子等人贴身伺候蕙兰,平时一些例如布匹边角料之类的玩意,蕙兰自然瞧不上这些东西,都是让桔子等人处理掉。但对于宫女来说那些边角料还是很不错的,做个肚兜、手绢、荷包、络子之类的都非常不错。
所以一些蕙兰瞧不上不要的东西,但稍微还能用的桔子等人都不会真处理了,而是会私底下昧下来,自己用。
这些都能算是宫中潜规则,但却不能摆到明面上来,摆到明面上来就是个错。
皇后不能冒着得罪皇宫所有人的风险去做这事,但皇上可以。
想了想,皇后缓缓点头,“嬷嬷说得对,有些事情本宫不好办,但不代表皇上不好办。”
“派人去养心殿一趟,看看皇上可有空闲,就说本宫求见皇上。”
“嗻!”白嬷嬷应了下来,然后连忙派人去养心殿打听。
胤禛虽然忙,但皇后求见,胤禛知道皇后是有正事,不是为了争宠,自然没时间也要挤出时间来见皇后一面。
皇后到了养心殿,把自己查到的东西,还有各处的供词都呈给了皇上,末了还将白嬷嬷的推测说了出来。
“朕知道了,辛苦皇后。”胤禛面无表情的开口道。
皇后此时此刻不知道胤禛是什么心情,但想来没了一个儿子,胤禛心情不会很好。不敢多待,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就离开了养心殿。
等皇后走后,胤禛拿着皇后呈上来的东西,在不撕破彼此脸面的情况下,皇后能查到的东西以及是极限。
想了想,胤禛突然开口问道:“容嫔最近和年贵妃走的很近?”
苏培盛闻言一愣,随后才回答道:“回皇上的话,后宫娘娘们入住东西六宫后,容嫔娘娘和年贵妃娘娘关系好了不少,年贵妃娘娘在永寿宫养胎,容嫔娘娘还经常从钟粹宫到永寿宫看望。”
顿了顿,苏培盛又说道:“主子娘娘领着后宫嫔妃像太后娘娘行礼跪安,庆贵妃娘娘和年贵妃娘娘是并肩走,齐妃娘娘走在庆贵妃娘娘的身后,按理来说,齐妃娘娘旁边应该是懋嫔娘娘。
应该是懋嫔娘娘走在年贵妃娘娘的身后,但因为容嫔娘娘和年贵妃娘娘交好,所以从去年起,就是容嫔娘娘走在年贵妃娘娘身后的,懋嫔娘娘对此没有什么异议,这事也就这么一直行着。”
按照胤禛册封后宫圣旨上的内容,贵妃里自然是以庆贵妃为尊,六嫔里以懋嫔宋氏为首。
但现实中,却未必会按照圣旨的来。
就比如皇考皇贵妃佟佳氏,在孝懿仁皇后薨逝前她就入宫了,但因为有孝懿仁皇后的存在,所以一直都没有正式封妃,而是庶妃身份享受妃位份例。
在佟佳氏没有被正式册封为贵妃之前,身份上可一直都是庶妃,但谁又敢真拿庶妃的身份去对待她?
也就这么一个道理,后宫位分到底如何,除了正儿八经白纸黑字的圣旨外,其他因素也非常重要。
比如:圣宠、家世、子嗣、资历等等。
懋嫔宋氏的家世自然不怎么好,包衣出身,身下没有儿子只有一女,但压过无宠无子的容嫔一头还是完全没有是压力的,可和年贵妃比起来那就是云泥之别了。
年贵妃要是为容嫔出头,懋嫔也只能忍了。
但走得近,其实也不代表什么。
投靠都算不上。
毕竟走得近也可能只是觉得对方说话对自己的胃口,在不涉及利益的情况下,聊聊天而已,是平等关系。
但投靠的话,那可就要付出一定的代价的,是上下级的关系。
胤禛想了想,开口道:“审问容嫔身边的奴才,你亲自去。”
“嗻!”苏培盛应了下来。
然后向胤禛行礼退了出去,点了几个人跟着他,苏培盛就朝着钟粹宫走去。
很快就见到了容嫔。
“奴才给容嫔娘娘请安,娘娘吉祥如意。”苏培盛半点礼节都不失的说道。
容嫔反而不敢受苏培盛大礼,连忙说道:“苏公公快快请起。”
“谢容嫔娘娘。”苏培盛规矩的行完礼后,才起身。
“不知苏公公来钟粹宫,有何贵干?”容嫔有些紧张的问道。
苏培盛脸上挂着笑容说道:“奴才得蒙皇上信任,让奴才辅佐皇后娘娘彻查年贵妃被人绊倒一事,奴才想找您身边的奴才问话。”
容嫔闻言既安心又有些失落,笑着说道:“陪本宫去承乾宫请安的是半夏,本宫这就命人去传她来。”
苏培盛却笑着提醒道:“容嫔娘娘是您身边所有的奴才,不是半夏一人。”
“苏公公你这是什么意思?”容嫔当即脸色就变了。
苏培盛依然脸上挂着笑容说道:“容嫔娘娘这都是皇上的意思,还请您不要为难奴才。”
容嫔抿了抿唇,心里有了一个很不好的预感,但这会儿她还真不敢直接拒绝苏培盛,不然岂不是会被人认为是自己心虚,所以才不愿意配合苏培盛。
脸色有些难看,但容嫔还是强笑道:“既然是皇上的意思,苏公公就请便吧。”
“多谢容嫔娘娘体谅奴才等人。”苏培盛指了指身边跟着的两个小太监,“容嫔娘娘身边的人没有审问完之前,就让这两人暂时伺候容嫔娘娘吧。”
“多谢苏公公好意。”容嫔没有拒绝,因为她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利。
这两个人苏培盛说是来伺候自己的,可容嫔怎么看都觉得是来监视自己的。
心慢慢的沉入谷底,好像有什么事情按照她没有预料的方向在发展,而这件事对她来说是一件坏事。
容嫔的第六感预料的不错。
苏培盛的动作很快,亲自将容嫔身边伺候的奴才送去慎刑司后,就坐在那里等着,不到半天时间就拿到了口供。
“主子,容嫔娘娘身边的奴才,奴才已经全部审问过了。”苏培盛将东西呈递给胤禛,然后继续禀告道:“据半夏等人交代,她们并不知容嫔娘娘有没有伸脚绊倒年贵妃娘娘,但平日里容嫔娘娘对两位贵妃娘娘多有怨言。”
胤禛闻言放下了手中的折子,看向苏培盛问道:“庆贵妃怎么招惹容嫔了?”
“庆贵妃娘娘没有招惹容嫔,只是两人同一年进府,如今地位天差地别,庆贵妃娘娘生下有三子,容嫔自然对其羡慕嫉妒不已。心里怕是觉得若是没有庆贵妃娘娘,她就能得宠生子,坐到如今庆贵妃娘娘的位子上。”苏培盛低着头说道,不过最后那一句话是他自己的猜测。
“荒谬!”胤禛无语的做出了自己的评价。
就容嫔那脸蛋就不是胤禛喜欢的类型,再则容嫔脑子空空,也没办法像庆贵妃和年贵妃那样和胤禛有精神交流,他会看上她才怪!
想了想胤禛开口问道:“年贵妃可醒了?”
“年贵妃娘娘已经醒了,听说悲伤不已。”苏培盛回答道。
“摆驾,去永寿宫。”胤禛吩咐道。
“嗻!”苏培盛连忙跑去准备胤禛出行的銮驾。
很快胤禛就到了永寿宫,进了正殿。
“皇上……”年贵妃躺在床上,可怜兮兮的看着胤禛。
“别动,仔细身子。”胤禛坐在年贵妃床边关切的问道:“别想那么多,好好养自己的身子,我们还年轻,未来还会有孩子的。”
“好!”年贵妃应了下来,随后楚楚可怜的问道:“皇上可查出来,是谁绊倒了妾吗?”
胤禛看向年贵妃说道:“已经有了些眉目,朕过来除了来看望你,也是想问你一件事。”
“皇上只管问,妾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年贵妃正色道。
“朕听说容嫔最近一段时间和你关系很好?”胤禛问道。
年贵妃闻言苦笑了一下,“皇上是听不是永寿宫的奴才说的吧。”
见年贵妃这么说,胤禛有些意外,难不成这其中还有什么问题不成?
“这话怎么说?”胤禛问道。
年贵妃继续苦笑,“要说这话,也不算说错,妾一向喜静,不爱热闹,所以同后宫姐妹来往不多,也没个特别说得上话的人。可在喜静,也不代表妾不愿意和别人说话。
妾前面怀着身孕,既不能看书,也不能动女红,更不能费脑作诗,难免就有些无聊。在养心殿后殿住着的时候,许是姐妹们都住的近了,关系也亲近了不少。
容嫔经常过来陪妾说会儿话,她主动过来,妾自然也不好赶她走,而且妾也觉得无聊,她来的时候,便和她聊上几句。容嫔每次过来,也不会待上太久,最多一炷香的时间,妾也觉得有个人说说话不错,就没多说什么。
一直到大家入住东西六宫后,妾想着她居住在钟粹宫,妾在永寿宫,离得有些远了,见她还经常过来,以为她是抹不过情面,不好一入后宫就立马和妾断了交情,便和她说不用如此,可容嫔依然如此。
妾这才感觉到有些不对,让人去打听了打听,结果打听到一些根本就没有的传闻,这种传闻又没有什么证据可言,容嫔也是一宫之主,妾也不好主动去质问她。”
年贵妃说完叹了一口气,“妾也不知道那些流言蜚语是真是假,但妾可以向皇上发誓,妾真的没有那样的心思,都是容嫔主动过来的,妾暗示了她好几次,也没用。”
胤禛闻言心里若有所思,“你既烦有人来永寿宫打扰你,那朕这就下旨,让人不许在来永寿宫打扰你,可好。”
年贵妃闻言脸上浮现出笑容来,喜滋滋的说道:“妾多谢皇上的恩典。”
胤禛又和年贵妃说了会儿话,叮嘱她好好养身子,然后就离开了永寿宫,去了承乾宫。
等胤禛一走,年贵妃立马叫来司琴,问道:“容嫔那里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不然皇上怎么突然来问她这事,原本她还想过段时间要是皇后那边没反应,主动爆料了,没想到……这到省去了她的麻烦。
“主子恕罪,奴才刚刚才收到消息尚未.来得及向主子禀告,皇上就来了。”司琴先请罪,然后才说道:“苏公公之前领了皇上的旨意,将容嫔身边的伺候的奴才全部都送去了慎刑司。”
年贵妃眉毛一挑,轻笑一声,十分肯定的说道:“原来如此,本宫说了,想来那些奴才是招了些不利于容嫔的话吧。”
“主子英明。”司琴附和道。
“哪里是本宫英明,是她自己找死!”年贵妃的脸色瞬间的沉了下来,“她主动巴结本宫,本宫就一定要收下她吗?想得美。”
司琴闻言立马附和道:“可不是,容嫔虽说是一宫之主,可谁不知道,她早就失宠了,皇上将容嫔册封为一宫之主,完全是看在她是先帝御赐的份上。她那样的人,对主子又有什么用了?
无宠无子无家世,父兄也不出色,又能帮到主子什么事?左右不过是动动嘴皮子一两句话而已。但主子这边还要让年大人提拔她娘家,还不如扶持一个貌美的宫女。”至少还能多得些圣宠。
支出和收益不成正比,傻子才会做这种生意。
想要做别人手中的棋子,也得看看你有没有价值。
当棋子也是要资格的。
不是谁,想当就能当。
你愿意当,别人还不愿意收了。
毕竟哪怕是棋子也是需要给好处的,没有好处谁愿意做棋子?
需要投放一些资源。
有了成本,自然需要谨慎。
而且就算是当上了,一枚棋子,别人想舍弃就能舍弃。
“本宫给过她机会,是她自己死皮赖脸的要扒着本宫,那就别怪本宫无情。”年贵妃面无表情的说道。
容嫔刚刚靠过来的时候,年贵妃可没有想过要收下她,也没想过在后院后宫拉帮结派,所以拒绝了。
但没想到容嫔却没有放弃,年贵妃当时在怀孕期间,心情十分不好,彻底烦了容嫔。
正好,之前她想着算计庆贵妃母子的时候,还少一个替罪羔羊,年贵妃就立马想到了对方。
一宫之主,也算是能给皇太后、十四贝子母子两一个交代了。
“主子说得是。”但司琴顿了顿,小心翼翼的问道:“主子,要是皇上和容嫔对质,容嫔不认怎么办?”
“你见过哪个罪犯在没有见到铁证前认罪的。”年贵妃轻笑道:“很多事情,不在于证据,而是在于圣心。皇上不会相信十四贝子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也不会相信一心求子的本宫会做出那种事情来,可这事总要有一个人承担罪责。”
说着年贵妃看向司琴问道:“且不说本宫收买了容嫔身边的一个二等宫女,让她说对容嫔不利的话。单看现在的局势,本宫、十四贝子、容嫔,三人里,你认为皇上会选择舍弃谁?”
当然是无宠无子也无家世的容嫔了!
年贵妃可不是半点政治都不懂的人,她很清楚现在的局势,皇上对二哥年羹尧十分看重。
因此年贵妃一脸驽定的说道:“不管是处于哪方面考虑,这事都肯定是容嫔做的。”
“那会不会查出,是主子所为?”司琴有些担心的说道。
“证据了?”年贵妃一脸云淡风轻的说道:“本宫可不是容嫔,没人替她说话,替她伸冤。”
她有九阿哥,有年家。
这种似是而非的事情,根本就扳不倒她。
得有铁证才行,一般的证据都不行。
事实证明,年贵妃的确猜到了胤禛的心思。
且不说容嫔本人在这事上有嫌疑,而且她对两位贵妃还有诸多怨言。
主动扒上年贵妃的事情,胤禛也不是年贵妃说了他就信了,之前审问容嫔身边奴才的时候,那些奴才也爆出来了这些消息,所以胤禛才信了。
对于胤禛来说,现阶段肯定不能把年羹尧往外推,年羹尧能很好的辖制住西北大军。
而十四贝子胤祯,胤禛就拿对方更不好办了。
那流言蜚语一出,胤禛正常的罚了对方,都能被有心人宣传是自己篡夺了胤祯的皇位,这是心虚,这是政治报复。
要是手段在严一些,狠一些,还不知道会引发什么流言蜚语了。
所以胤祯现在就是一个烫山芋,拿他怎么办都不好。
在这种情况下,本来这种事情就没办法找到铁证,胤禛也不想为后宫的事情分心太多,以现在调查得到的结果结案就足够了。
至于容嫔到底冤不冤枉,胤禛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她的其他行为都表示她可不安分想要搞事,这也不算是完全冤枉了她,是在提前扼杀对方而已。
胤禛到了承乾宫和皇后说了这事,皇后和容嫔也没有什么感情可言,见皇上开口,也就认定了这事。
第二天,等着早上众嫔妃来承乾宫请安的时候,皇后说了这事。
皇后看向坐在底下的众位嫔妃,挺直了腰板正色道:“钱氏犯妒,谋害龙嗣,嫁祸于十四贝子,昨日已经被剥夺诰命册封,贬为庶人,打入冷宫。
今日皇上就会下圣旨赐死钱庶人,你们要引以为戒,身为嫔妃不可犯妒。本宫丑话说在前面,若是有人敢胆再犯,本宫和皇上决不轻饶,都明白了吗?”
众人还来不及消化容嫔完蛋的消息,就立马站起来,对着皇后福身道:“妾明白了,妾谨记主子娘娘教诲。”
“都起来吧!”皇后说道。
等众人坐下后,蕙兰看向皇后说道:“主子娘娘,这岂不是说昨日绊倒年妹妹的是钱庶人?”
“正是钱庶人。”皇后点头确认。
“可是之前钱庶人不是和年妹妹交好嘛,怎么会……”蕙兰诧异的说道。
齐妃也附和道:“可不是,昨儿事发后,妾猜了不少人都可能是凶手,可唯独没想到是钱庶人。”
皇后冷着脸看向蕙兰和齐妃,“这是皇上亲自派苏培盛查出来的。”
蕙兰和齐妃闻言脸色都微微一变,两人都住了嘴。
好半天后,蕙兰才叹了一口气,“钱庶人太糊涂了!”
语气里满是可惜。
别人还以为蕙兰因为和钮祜禄榴珠是同一届大选被指给胤禛,所以有些同年的情谊。
殊不知,蕙兰可惜的是钮祜禄榴珠就这么死了,让自己日后没办法报复她。
她怎么就这么死了!
“钱庶人可不就是糊涂了,你们都要引以为戒才是。”皇后说道。
“是!”众人又起身应道。
许是钮祜禄榴珠死定了,皇宫里要死一个人,大家的精神受到了冲击,有些萎靡不振。
皇后见状,说了些要紧的事后,就叫了散。
等众人散去后,皇后揉了揉额头,有些头疼。
“主子。”白嬷嬷见状关切的问道:“要不要派人请太医。”
“本宫没事。”皇后摇头道,就是心累。
好一会儿后,皇后才开口道:“钱庶人那里,可让人看紧了,别闹出什么事来。”
“主子放心,派人看着的,不会横生枝节。”白嬷嬷回答道,然后欲言又止。
皇后见白嬷嬷的表情就知道她有话要说,主动开口道:“嬷嬷有话只管直说。”
“昨儿奴才等人连夜去钟粹宫羁押钱庶人,钱庶人一直在喊冤,说这事不是她做的,是年贵妃自己做的。”白嬷嬷顿了顿,“当时苏公公和奴才一起去的,钱庶人的话并未喊完,就被苏公公派人捂住了嘴。但奴才听得真切,钱庶人就是那意思。”
皇后闻言冷笑道:“皇上说是她做的,那就是她做的,谁也不敢说不是她做的,这又不是第一次了。”
这就是皇权。
对于这样的事情,皇后算是见怪不怪了,谁让清.太.祖也对她祖先玩过这样的戏码了。
白嬷嬷闻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主子,这事,您看奴才是忘掉,还是……”散布出去,或者是散布到某几个人的耳朵里。
皇后想了想后说道:“嬷嬷你就忘了吧!一来当时有苏培盛在,若是后宫出现这种流言蜚语,难保皇上不对本宫起疑生恨。二来皇太后、庆贵妃和年贵妃之间的恩怨,本宫可不想搀和。再说了,就算嬷嬷不说,怕也有人会这么想。”
自古阴谋论都更让人信。
对于后宫之间的争斗,无论谁输谁赢,对她来说都没有什么好处。
哪怕就是四福晋乌拉那拉氏,和她也隔了支,亲戚关系不知道远到什么地方去了。
没有利益,反而若是出事后会降低胤禛对她的信任,甚至于丢掉宫务大权,风险和收益不成正比,她犯不着搀和进去。
“嗻,奴才知道了。”白嬷嬷应道。
出了承乾宫,大家也都颇为有些心事的模样,很快就散去。
回了长春宫,齐妃立马将红姑姑找来。
“真没想到这事最后落到了钱氏的头上,庆贵妃和年贵妃都没有什么事。”齐妃有些不高兴的说道。
她原本可是希望庆贵妃和年贵妃狗咬狗的,再不济年贵妃一尸两命也好,没想到最后就倒霉了一个容嫔。
这可不是齐妃的希望。
红姑姑闻言笑着说道:“主子此言差矣。”
“哦?”齐妃挑眉看向红姑姑,示意她发表一下自己的高见。
“这次年贵妃肯定被皇太后记恨上了,还有庆贵妃,她对年贵妃也不是无动于衷,找到了机会也会下手,以前只是年贵妃没有露出机会给她而已。
年贵妃是个聪明人,之前庆贵妃的举动,她不会不知道,不会不明白其中的含义。依奴才之见,这两人之间肯定会暗斗一场。”红姑姑说道。
齐妃闻言想了想问道:“姑姑,那你觉得谁更有胜算一些?”
“庆贵妃和年贵妃之间,其实不相伯仲,不过庆贵妃现在仗着四阿哥年纪比九阿哥大,略微有些优势,但未来却说不好,优势也可能会随着时间变成劣势。”红姑姑是觉得两人半斤对八两差不多。
至于侍疾之功什么的。
皇帝这种生物,是最念情分的,可也是最不念情分的。
红姑姑也看不透胤禛到底是哪一种类型,所以这方面先不做考虑。
“不过,年贵妃那边应该小瞧了皇太后,皇太后和蔼可亲的几十年,怕是年贵妃还真以为皇太后是吃素的。”红姑姑幸灾乐祸的说道:“若皇太后对年贵妃下手了,庆贵妃会不会是最后的赢家,奴才不知道,但奴才敢肯定,年贵妃肯定是输家。”
李家当年可是上三旗包衣,伺候过孝懿皇后,对于皇太后乌雅氏的上位史,不说一清二楚,但也比外人知道的多一些。
当年的德妃娘娘连孝懿皇后都被她以下克上的坑过,可见其手段。
如今不过是儿子长大了,修身养性,念起佛来。
不会真有人认为皇太后现在提不动刀了吧?
不会吧!不会吧!
齐妃闻言,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真希望这一天能快点到来。”
这样她或许还能搏一搏贵妃之位。
皇后早上宣布的事情,很快就成了真,胤禛下了正式的圣旨,赐死钮祜禄榴珠,连着她娘家也遭受到了连累,被发往宁古塔。
“主子。”知书快步走了进来,将刚刚发生的事情禀告年贵妃。
年贵妃闻言眸光微闪,“本宫知道了,去准备一份给十四贝子的赔礼,送到主子娘娘那里去,禀明主子娘娘后,再派人出宫送到十四贝子府上。”
“嗻!”知书连忙应了下来,又退了出去。
司琴见屋子里没有其他人,才小声的说道:“主子,这事算是完结了。”
没人会追查到她们身上。
年贵妃面色微缓,“墨画怎么样了?”
“奴才替墨画谢恩,有劳主子关怀。墨画昨儿起了高热,今儿已经降下去了,只是身上的伤,怕是要养一段时间后,才能来伺候主子。”司琴说道。
“让她好好养伤,别落下什么病根,缺什么只敢和本宫说。”年贵妃说道。
司琴闻言忙说道:“嗻,奴才会向墨画传达主子的一片心意。”
如果是蕙兰是可惜和遗憾,齐妃是幸灾乐祸,年贵妃是松了一口气,那么对于懋嫔来说,就是庆幸。
曾几何时,懋嫔其实也有过想要投靠某人,以此达到打压齐妃的目的。
然而最后懋嫔却并没有走这一条路。
不是她顿悟了,而是当时胤祯后院的情况,让她走不了这一条路。
当时能压住齐妃的人,只有还是四福晋的皇后,可当时皇后提拔了她身边的奴才成为侍妾,人家有人用,不稀罕自己。
而其他人,投靠和联合,都干不掉齐妃。
现实让懋嫔走不了这一条路。
一直到到后来,庆贵妃被册封为侧福晋,懋嫔心里又升起了这样的小火花来。
然而前面十几年,让懋嫔习惯了一个人,对于投靠一个人,始终下定不了决心。
庆贵妃也没有非常积极的拉拢自己,瞧着对方一年比一年更得宠,对方根本就不需要自己。
懋嫔退缩了,而是选择一直和庆贵妃保留一种不近不远的距离。
如今看来,自己当初的选择做对了。
投靠人。
不是你想投靠,别人就会收。
如果不是一开始,而是半路投靠别人,小心做炮灰。
这一次的事情,虽说胤禛下了圣旨,一切都尘埃落定。
可皇上管不了人心。
懋嫔相信,后宫绝大多数人都不会相信这个结果,都会认为钮祜禄榴珠是被推出去的替死鬼。
到底是年贵妃推对方出去做替死鬼,还是皇太后为了十四贝子将其推出去做替死鬼。
谁知道了?
反正在懋嫔心里钮祜禄榴珠就是替死鬼。
这就是投靠别人的下场。
懋嫔真的庆幸,庆幸自己还有二公主,庆幸皇上的孩子少,女儿更少,所以显得女儿反而比儿子更精贵一些,这也让自己在后宫有了立足之根。
反正经此一事,懋嫔是绝对不会去投靠别人,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别人手上。
这算是胤禛后宫里,确确实实的因为争斗死的第一人。
一时之间门,后宫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人人都小心谨慎起来。
许是为了安抚丧子的年贵妃和十四贝子。没过几天,胤禛下令,以击败准噶尔部的军功为由,十四贝子胤祯晋封为恂郡王,年羹尧加太保衔晋封三等公。
除此之外,蕙兰的阿玛明海升官,成了长芦盐运使。
这事,除了齐妃有些不高兴外,其他人都接受良好。
毕竟从胤禛登基后,他对于两个侧福晋,也是给了差不多半斤对八两的待遇,这个这里超了一点,那么就在另外一个地方找补回来,维持均衡。